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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连连点头,脸上一派附和之意。老人家见这小姑娘“孺子可教”,不由得也甚是欣喜,当下絮絮叨叨地与柳五儿说了不少关于那三大名楼的情况。
原来这三大名楼,在扬州都是有年头的老字号,主打的都是家传手艺,掌勺的大厨就是家主,到了年纪渐长的时候,就会从子侄辈当中挑选手艺和心性都出众的,继承家主之位。而醉白楼就是今年年初才换了家主。不过醉白楼的情况比较特殊,老家主是得了急病突然故去的,虽然早已经选中了下任家主,可是这个“小”家主火候尚欠,与七贤居和妙味轩那两位年富力强的家主,尚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按照那位老丈所说的,所以今年的献供,主要也就看看七贤居和妙味轩比拼,醉白楼应该就是个陪玩儿的。
柳五儿被那老丈说得引起了兴趣,回头去找平氏和十四。十四是小孩子,听说有热闹可看,登时拍着手就吵嚷着要去,平氏略略有些忧心,可是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拦兴致勃勃的柳五儿的,只得随他们一道过去,从平山堂出来,折向大明寺山门。
大明寺山门跟前极其热闹,山门前一大片空地上,三大名楼支起了临时的炉灶,大锅里咕咕地滚着素高汤,诱人的香味从锅里散发出来,惹得围观众人一起吸溜鼻子。
山门之外,围观的群众则将三大名楼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所幸柳五儿与平氏等人是从平山堂里出来,所以在山门里的台阶儿一侧占据了一个有利地形,正好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看这三大名楼到底会在佛前献上什么。
刚刚柳五儿请教过的老丈,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山门前,在柳五儿身边一站,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想要指点柳五儿,指着那场地中间的三家酒楼就说:“要论从前啊,这三大名楼的地位,还要属醉白楼为尊的。所以醉白楼今年还是占着这最中间的地位。可是你看那醉白楼新选的家主这么年轻,实在不像是个能担当大事儿的,只怕今年这醉白楼的座次,要换一换喽!”
柳五儿这才明白,原来三大名楼,争得就是个座次。她经老丈解说,便晓得了这“醉白楼”因三年前一举夺魁,所以在今年的献供之时便能占据了中间最好的位置。然而若是“醉白楼”今年输掉了头把交椅,那估计就只能再忍三年,待下回献供的时候再找回场子了。
只不过,柳五儿可不大能苟同那老丈说的,家主年轻,难道就一定会输?她不就年纪轻轻,也照样是厨艺界的一枝花儿么!
然而柳五儿定睛细看那场中,便明白了那老丈为什么会说“醉白楼”的新家主担不了大事儿了。厨艺界,经验火候非常重要,厨子也是年纪越大越吃香。而“醉白楼”这位手持着厚背厨刀,站在众人面前的“新家主”,也太过年轻了,看着也就二十岁不到,标准的“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她原本以为三大名楼之一的继任家主,至少也得是跟京里那邵贤年纪差不多的才行。可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个少年。
醉白楼家主这会正持着刀,紧锁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材料。汗珠正从他额头上一滴一滴地渗出来,以至于他不时需要偏过头,旁边的帮厨则用一幅棉手巾将他额头上的汗珠抹去。
柳五儿心里立即对此人生出了几分鄙夷——不过是一场小比试而已,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柳五儿前世自己就是名厨,而名厨讲究一见到食材便物我两忘,全身心地投入在料理之上,哪里会有功夫紧张?所以,看到这“小”家主这副模样,柳五儿摇了摇头,同意身边老丈的观点,醉白楼,不行啊!
突然这时候后头的人群里有人冷笑了一声,然后大声喊:“袁文彦,你若是不行就赶紧退下来,别在这儿丢人现眼。除了你,我‘醉白楼’可有的是能人。”
那名叫“袁文彦”的新任醉白楼家主吁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厚背大刀,说:“三叔,老家主交到我身上的担子,我就是扛不住,也会死扛到底。你们一定要违背老家主的意思,献上那……献上那道菜,我袁文彦绝对不会同意。”
后头那位“三叔”,冷笑道:“你死扛得起么?老实告诉你,我们已经和族长商量过了,今日你若是赢不了这次的‘献供’,我们袁家就开祠堂,将你逐出袁家,看你丢了这袁家子弟的身份,怎么还占得住这‘家主’之位!”
柳五儿听了吃了一惊,忍不住就说:“哎呀,输了一次就得逐出宗族,这也太狠了一点儿了吧!”
她现在好像有点儿懂得,为什么这年轻人,在这献供的关键时刻,会如此紧张了。
第401章 文思豆腐重现人间(2)()
柳五儿正吃惊着,旁边那位热心无比的老丈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下去:“说来袁家的这个新‘家主’,原本是袁家的旁支子弟,不晓得怎样就被袁老爷子一眼相中,说是他天赋异禀,一定要选做下任家主。只可惜啊……”
柳五儿恰到好处地捧了一句,“请问,可惜什么呀?”
老丈瞟了她一眼,大约觉得她捧得甚好,孺子可教,便摇头晃脑地继续往下说:“只可惜袁老爷子过世得太早,此子年轻,资历太浅,不能服众。而且他行事刚直,不懂得变通,在袁家得不到支持。这次他硬扛着到大明寺来献供,可是担着天大的干系的。若是不成功,这小子就会被逐出袁家,这下可就惨喽!”
柳五儿嘴一撇,说:“老丈,若是这小子技不如人,这次献供输了座次,便愿赌服输,又有啥可以抱怨的呢?”
她这句话说得甚响,那袁文彦都听见了,只略略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去,执着手中那柄厚背厨刀,屏气凝神,可是还是有些迟疑,似乎有些不敢下刀。
老丈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柳五儿,只说:“小姑娘,你若是知道了这几家要奉上的菜品,就明白了。袁老爷子在时,醉白楼一直坚持以诚意待客,不喜欢单凭噱头花招儿来吸引人。袁老爷子在时,他老人家固然手艺功力出众,将七贤居和妙味轩压得抬不起头来,可是老爷子突患疾病故去,虽有依言要这袁文彦接任,可是这袁文彦连自家人都弹压不住,又怎么能顶住压力,坚持袁老爷子留下的饮馔之道呢?”
柳五儿“哦”了一声,问那老丈,说:“这几家,都要献什么菜品啊!”她是名厨,虽然对素斋没有多少研究,可是没吃过猪肉,多少也见过猪跑,听了那些素斋的菜名,便知道大致的做法。
老丈还真是个资深吃货,对三大名楼如数家珍:“这七贤居,这次贡上的主菜一道,乃是金刚火方;而那妙味轩,品格更要流俗一些,进上的乃是素蟹粉豆腐——”
“唉!”柳五儿长叹一声,心想,这扬州三大名楼的献供,看起来也实在是没什么新意。单看这“七贤居”与“妙味轩”所做的,主旨便在于将素菜做出荤菜的味道来。那老丈说“妙味轩”品格流俗,她十分同意,蟹粉原为腥鲜之物,用素菜模仿蟹粉质地,再用姜醋调出相近的味道,压根儿不是什么难事儿。可是这献供应该不是献给人的,而是要献给佛祖的呀。她实在无法想象,世人做了蟹粉豆腐,去佛前供奉——虽然是素的,可是佛祖得觉得多别扭啊!
相比之下,这七贤居的金刚火方,就要聪明得多。毕竟“金刚”二字,还是将这道菜往寺院佛经上凑了凑。只可惜这还是一道用素材料做的“荤菜”,尤其那火方,红彤彤,方方正正的,看着就像是一块块的大肥肉杵在盘子里,柳五儿脑补了一下自己捧着几块大肥肉去佛前献供,恶寒了一下,打了个寒噤,赶紧摇摇头。
这次那老丈不等柳五儿开口问,就接下去答道:“去年这‘醉白楼’就放出风来,说是要做‘文思豆腐羹’。这文思豆腐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在这山门前做过了。近几年城里的酒家尝试着做的原也不少,可是大多做不出当年文思和尚所做的那等品相。所以多少人都期待着今年袁老爷子献艺,叫咱们见识见识这失传多年的文思豆腐,可是偏偏老爷子却得了急病去了。”
说着,老丈指着立在场中,额头上不断地冒汗的袁文彦,说:“这小子,秉承了袁老爷子的遗志,硬撑着,说是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文思豆腐羹’来。可是袁家人却不晓得那根筋抽了,偏生拥立了一个出来要做‘如意鲍片’的袁家子弟,自己人打擂台,非说‘文思豆腐羹’就算是做出来了,也敌不过那‘假火方’和‘假蟹粉’,自家人内讧起来,这才逼得这袁文彦以袁家子弟的身份相搏,发誓今天一定要以一道‘文思豆腐羹’,赢了这次献供的座次,否则就将‘家主’之位拱手相让。不过看这小子紧张成这副模样,看上去真是凶多吉少而了啊!”
其实不用这老丈说,围观众人也都看出了这年轻人的紧张,老成些的都暗自摇头,心道:这明显不成啊!再说了,“文思豆腐羹”固然神乎其技,可是味道上却远没有那“金刚火方”和“素蟹粉”来得浓烈,就算是这袁文彦真的有这么技术能做出来了,最后比评座次,这“醉白楼”,能赢么?
正当众人都在为“醉白楼”的袁文彦捏一把汗的时候,突然山门前头有一个清脆的声音揶揄道:“‘文思豆腐羹’有什么难做的,至于为难成这个样子么?”
这是这个声音的主人第二回出言讥刺那袁文彦了。袁文彦这次真的有些忍不住,便抬起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小女子。
而柳五儿这回也看清了这袁文彦的相貌——此人年纪轻轻,生得浓眉大眼,口阔鼻直,肩阔背挺,这时候昂起头来,柳五儿便暗自评价道,身材不错,也挺耐看,算得上是一枚“小鲜肉”——是个当厨子的材料,只是不晓得脑瓜好使不好使。
袁文彦生得好,女粉丝便也不少,不少女娘们听见了柳五儿的话,有人便反击道:“不难做,那你便做啊?你若做得出来,还站在哪儿做甚?醉白楼早都请你去做新一任家主了啊!”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柳五儿身旁那位老丈也说:“小姑娘,这话还真不能乱说。这‘文思豆腐羹’失传了许久,大家都盼着这道菜能够重现人间,你若真的会做这道汤羹……那你行行好,做给我老丈尝尝吧!”
第402章 文思豆腐重现人间(3)()
“胡说,‘文思豆腐羹’失传了这么久,哪里还有人能做?”袁文彦身后的“袁家人”之中,有人发话了,似乎要力证这世上没有人能够重新做出这“文思豆腐羹”。
到了此际,柳五儿索性向前踏出了一步,大声道:“是呀,文思和尚所创的这道汤羹是已经失传了。可是,你们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道羹汤失传的么?”
她本就站在高处,这时她凌厉的眼光慢慢地扫过众人,仰视着她的人们便莫名觉出几分压迫感来。
“就是因为这些——”她手一伸,已经指向了“醉白楼”旁边的“妙味轩”,指着供桌上一大盆黄澄澄,明晃晃的“假蟹粉”。“还有那些——”柳五儿白白嫩嫩的手指一晃,又指向“七贤居”桌上已经做成型,红艳艳的一大盘“假火方”。
“世人都嗜肉味,喜肉食,你们这些做饮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