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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贵人不着痕迹地和坐在对面的宜妃对视了一眼,便规矩地垂下头去默不作声。
王密蘅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可这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又是一番意味。
宜妃前些年仗着恩宠颇有几分嚣张,可这些年却是愈发的沉稳了,处事间颇有几分德妃的境界。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皇贵妃妆容华贵,缓步走出了内室。
众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齐声请安:“臣妾给娘娘请安!”
皇贵妃抬手淡笑道:“都起来吧,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皇贵妃的明知故问让众人颇有几分尴尬,好在碍着她的威严脸上的神色到底没有丝毫的改变。
“都坐吧。”
“谢娘娘。”
王密蘅微微抬头,皇贵妃眼中一股子得意的味道恰好落到她的眼睛里。
对于这位皇贵妃的性子,她实在是有些搞不明白。
虽说,袁贵人失宠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事情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所以,她真不知道,她“得意”个什么劲儿?
众人皆入座后,皇贵妃徐徐地抿了一口茶,扫了一眼坐在下头的人,说道:“多余的话本宫就不多说了,只有一点,后宫诸人都不得妄议皇上的事情,不然就别怪本宫饶不了她。”
“谨遵娘娘懿旨。”她的话音刚落,众人又一次起身,齐齐应道。
皇贵妃的一番话,明显是在敲打在座的妃嫔,她这话说出来,众人心里哪怕有再大的好奇心此刻也全都压了下去。
静默了一会儿,等到王密蘅腿都有些酸痛的时候,皇贵妃才摆了摆手:“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收敛着神色,心里却在暗暗气恼着,以往也不见皇贵妃这样端着架子,怎地这袁贵人一失宠,她就得意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皇贵妃代替袁贵人成了皇上的新宠呢?
这边,李德全奉了康熙的旨意一路赶到了承乾宫。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那二十板子打下来昨夜还没见有什么事情,这会儿却是两条腿直打晃儿,李德全皱了皱眉头,嘴里自言自语骂了一句:“作死的东西!”
桂嬷嬷陪着李德全进了承乾宫,皇贵妃坐在软榻上,看着走进来的李德全眼睛里露出一抹惊讶,李德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甚少来她这承乾宫。
“奴才给娘娘请安。”李德全上前一步,打了个千儿跪在地上,恭敬地请了个安。
“公公请起,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吩咐?”皇贵妃虚扶一下,客气地问道。
王密蘅坐在那里,看着动作稍微有些迟缓的李德全,心道这当奴才的就是命苦,明明事情和他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可到头来,第一个倒霉的却是他。
不过,谁让他是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呢,这体面越大,担得风险自然就越大。
王密蘅才刚感慨着,就听李德全回道:“皇上得了件好东西,命奴才送来给娘娘瞧瞧。”
李德全笑得恭敬,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深意,康熙对承乾宫是什么态度众人可都看在眼里。
不说冷着吧,起码也不会有了好事第一个就想到承乾宫啊。
所以,李德全的话音刚落,众人眼睛里就露出同样的惊讶。
此时,跟在李德全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双手举着一个朱红色的托盘弓着身子几步走到了皇贵妃跟前。
托盘里放着一只雕工精致的檀木锦盒。
“皇上说,让娘娘亲自打开。”李德全见着皇贵妃迟疑的动作,急忙提醒道。
皇贵妃微微颔首,伸出手来将檀木锦盒拿了过来,用手打开,却见她目光猛地一紧,眼中露出一抹震惊,拿着檀木锦盒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这是。。。。。。”皇贵妃愣了愣,连声音都变了。
李德全点了点头,说道:“娘娘,这东西可是皇上亲赏的,皇上说,让娘娘小心收着,别不小心弄丢了。”
这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的诡异,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皇贵妃手中的那个檀木锦盒上,却都看不见里边装了什么东西,能让皇贵妃这般失态。
这个时候,李德全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面上带着些许的威严之色。
“皇上说旨意奴才就不必念了,娘娘亲自看看即可。”
王密蘅跟在皇贵妃的身后跪在地上,几乎能听到众人的心跳,整个殿内都凝滞着一种紧张不安,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康熙的这道旨意,到底说了什么,她和所有人一样好奇,可是好奇归好奇,到底也只有皇贵妃一人能知道了。
直到第二天,看到跪在承乾宫殿外面色惨白的德妃,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原来 ,有句话说的真没错,这后宫里头,只有康熙不想知道的,没有他知道不了的。
这不,仅仅一个晚上,他就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了。不然的话,皇贵妃再怎么位同副后,也断断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德妃的脸。
这念头刚一出现,王密蘅心里又有些紧张起来,既然康熙查的这样清楚,那她有意无意做的那些事情,他会不会都知道了。
只一想,王密蘅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49章受惊()
德妃贵为四妃之一;名下又有两位阿哥,这些年每日养尊处优;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体面;如今却被罚跪在承乾宫的殿外,连带着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脸面一股脑的全都被踩在了脚底下。
尤其;在众人的眼睛里;皇贵妃这道懿旨可是大有意味;要不怎么昨日李公公才过来传了皇上的圣旨,今一早上承乾宫的这位主子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唯一的解释,便是皇上想要借着皇贵妃的手来警告德妃;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怕是只有德妃心里最清楚了。
这个时候天才刚刚亮;紫禁城的大理石地砖上格外的冰凉;德妃跪在殿外;才一会儿的功夫,身子就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王密蘅收回自己的目光,偷偷地瞅了一眼坐在软榻上面无表情的皇贵妃,心里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那是没进了这后宫,狼多肉少什么的,真真是很可怕的有木有?
众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虽说心里有诸多的疑惑,可当着皇贵妃的面儿,这会儿又实在不好问出口,只能在心里头暗暗揣测着。
也不知道,这德妃获罪是不是因着袁贵人的关系,不然,怎么皇上前脚刚把袁贵人打入天牢,后脚就打了德妃的脸面。
这事情,实在是看不透啊!
皇贵妃突然开口:“密贵人,这宫里头如今就你一人有身孕,可要好好养着,别让本宫替你担心。”
王密蘅闻言倒有些愣住了,随即站起身来,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嫔妾晓得,有劳娘娘记挂了。”这句话自从她有孕后,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王密蘅甚至觉得,每当皇贵妃没话找话的时候,就喜欢拿这句话来做开场白。
因为养胎无大过,她这么说,就是把皇家子嗣放在心上,谁都寻不出什么错处。
当然,除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嗯,快坐着吧,都说了你有孕在身,不必如此多礼。”皇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都是笑意。
王密蘅微微一笑,这才落座。
待王密蘅坐定,头顶上就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声音:“都说密妹妹沾了皇上的龙气才这么有福气,嫔妾这会儿算是知道了。不仅皇上看重妹妹,连娘娘您都待妹妹与旁人不同呢?”
王密蘅转过头去,便对上一双微含羡慕的眼神,没等她开口,陈贵人又感慨了一句:“若是妹妹的福气能分给勤贵人一丁半点儿的,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听到这话,王密蘅心里一怔,她似乎好久都没有听到勤贵人这三个字了。自从勤贵人不小心小产之后,就一直在朝霞殿中静养,皇贵妃念她身子虚弱便免了她的请安。
若不是这会儿听陈贵人说起,她几乎快要将勤贵人忘在脑后了。
所以说,这宫里头的女人,翻页比翻书还要快。这一刻得宠时连宫里的小太监都认得你,下一刻失宠后,整个后宫都忘了你的存在。
就好像在那湖面上投一颗石子,都激不起一点儿的波澜。
“姐姐说笑了。”王密蘅的心情有些微妙,不知道这陈贵人刻意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当下只随意地敷衍了一句。
陈贵人朝皇贵妃莞尔一笑:“瞧密贵人这张嘴,一句话就让嫔妾不知道说什么了,怪不得皇上和娘娘都喜欢她。”
王密蘅坐在那里,心里头翻了个白眼,她会说话?她可不像她一样能大言不惭地说出什么皇上和娘娘。
这奉承的话,陈贵人会不会说的太顺了些。
毕竟,现在上杆子巴结着皇贵妃,若有一日德妃复宠了,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听了这话,皇贵妃笑意盈盈地看了陈贵人一眼,又命人紫月上茶,一时间这殿中的气氛便活络起来了。
只是,这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殿中又一次死寂下来。
“混账东西,连奉茶都做不好,留你有什么用?”随着皇贵妃的呵斥声,宫女紫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开口请罪。
众人刚才谁都没有注意到紫月的动作,可紫月身为承乾宫的宫女,能近身服侍皇贵妃,断然不会出这样的茬子。
怕是,皇贵妃自己想要玩“失手”没有接住茶盏的把戏吧?
再说,紫月若真是失手了,那滚烫的茶水怎么一丁点儿都没洒到皇贵妃的手上,而是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难不成,她皇贵妃就真那么好运气?
王密蘅在一旁看着,真心猜不出皇贵妃这是要做什么。
同样的,在座的众妃嫔也都看不明白。
这宫里头有个规矩,那就是自己的奴才若要处置也得关起门来处置,断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发作。
因为奴才没了脸面,当主子的脸上也无光。
很显然这会儿,坐在软榻上的那位主子,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
“来人,把这奴才拉住去杖责四十。”皇贵妃沉着脸,语调上扬,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意。
四十大板,这要真打下来,定是没命了。
傻眼的同时,众人心里头终于明白,皇贵妃这是在玩真的了。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紫月跪在地上,砰砰砰不住地磕头,没几下,大理石地板上就出现一滩血迹。
皇贵妃神色淡淡,脸上隐隐露出几分厌恶:“拉出去。”
一般宫里犯了错处的宫女和太监都是交由慎刑司处置,可位份高的妃嫔可以传杖,很快,就有两个小太监将紫月拖到了院子里,按在一尺的板凳上面,并且去了下衣。
王密蘅虽然早就听说,清朝打板子,宫女是要脱裤子的,而太监因为是刑余之人,所以可以留一条裤子,可亲眼见着那两个太监三下两下就将紫月的裤子给剥了下来,心里也忍不住一阵膈应。
这女人狠起来,真的是格外的狠,皇贵妃的这句话,几乎是宣告了紫月的死刑。
太监虽然不能算是男人,可更算不得是女人了。
这么一番阵仗下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