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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弄明白自己的身份,看清楚谁才是大清的储君。”太子妃冲口而出的这句话,说完自己也有些慌张了,散失的理智渐渐回到身体里,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尴尬彷徨之下,唯有把四福晋撂在路边,带着宫女太监匆匆而去。
宫女们来搀扶自家福晋,毓溪晃晃悠悠站起来,也是一头雾水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太子妃怎么突然冲她发作,可是再想一想自己与她境遇的差别,也算能体谅太子妃对自己的敌意,默默按下这份心思,姑且去将娘家的人迎入永和宫请安,再等父母双双离宫,毓溪将他们送别后折回婆婆跟前时,将要途径毓庆宫外,她忍不住对身边人说:“咱们绕道走吧。”
而永和宫里,儿媳妇一家子离去,岚琪便从环春口中听说了方才的事,刚刚亲家们坐着说话的功夫,跟着四福晋的宫女们把太子妃的事告诉了环春,此刻完完整整再告诉岚琪,环春自己说:“奴婢心里很不踏实,方才听说时,忍不住就想起万寿节咱们弘昀小阿哥落水的事。”
岚琪心头一颤,问:“怎么想到那上头了?”
环春道:“不是现在才想,那次出事后就总不踏实,难道……娘娘就没多想过?只是咱们没提起来吧。”
岚琪神情紧绷,起身往内殿走,玩累了的弘晖已经在她的榻上睡着了,孩子睡得很安稳,岚琪给孙儿再好好盖上被子,想到弘昀自从那次落水,就总是小毛小病不断,过节也不能进宫来让她看看,她心里怎么会不在乎,而环春说的话,她又怎么会不多想。念佟亲口告诉她,是八福晋把太子妃推下水的,她们为了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的是太子妃把弘昀推下去,她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此时,毓溪从外头回来,刚刚脱下氅衣洗了手,从宫女手里接过暖炉抱着慢步走进来,却见额娘呆呆地坐在儿子身边,毓溪心头发慌,忙跑过来生怕儿子出了什么事,可弘晖安安稳稳地睡着,额娘也因为自己的动静,回过神来了。
“小家伙怪辛苦的,在家里念书比不得宫里书房,不要逼得太紧了。”岚琪掩饰自己的不安,找话来对儿媳妇道,“现在还小呢,就是比兄弟们少背几篇文章,过几年长大了也捡的起来,不怕输人。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把身子养结实了才好。”
毓溪忙道:“儿臣知道,就是胤禛也不大管的,他太忙了。”
岚琪微微有些恼,责备自己的儿子总不用顾忌什么,不禁怨怼:“都是一样的,管生不管养,孩子若有不足之处,就全是慈母多败儿。”
毓溪见额娘动气,不敢乱插嘴,可额娘还是问她:“方才在路上,太子妃怎么你了?”
“是儿臣不好。”毓溪屈膝在地,自责,“儿媳妇不该插嘴,远远站着就是了,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觉得没必要闹起来,结果却被太子妃一顿抢白。”她向岚琪保证,“额娘放心,往后宫里的闲事,儿臣再也不敢多嘴。”
“你起来说话。”岚琪示意孩子起身,自己也离了床榻,毓溪上前来搀扶她,婆媳俩往外头走,岚琪挽着毓溪的手道,“宫里是非多,对错的界限很模糊,非要处处小心才好。往后没有重大的节日,或是我传召你,就不要带孩子进宫了。一则耽误他的功课,宫里阿哥们可不随便歇着的,二则宫里人太多,总有留心不过来的时候,孩子们那么小,我也怕自己的孙儿被人欺负。”
这是毓溪最乐意听的话,忙答应婆婆,说往后没事不会再带着孩子们进宫。
而这件事,因那条路的附近人来人往,太子妃和九福晋的冲突,以及之后与四福晋的尴尬,很快就三言两语被人在宫内传开。彼时八福晋正在延禧宫跟着良嫔学针线,听香荷转述听来的这些事,她眼神直直地看着香荷,脑袋里思绪纷纷,突然听见婆婆喊她,良嫔问发呆的儿媳妇:“你想什么?”
八福晋忙转过神情,从容地笑:“没想什么,儿臣在算针脚。”
良嫔皱眉看儿媳妇,当年那个坐在门外角落下的小孩子一直让她记忆犹新,儿媳妇的内心远比旁人看到的要阴暗,她一直担心儿媳妇会坏了八阿哥的事,或者说,坏了她自己的事。
此刻八福晋又道:“过了腊八,儿臣要到小年才能进宫给额娘请安,家里的事情也多,如今来贝勒府请安的官员越来越多,腊月里女眷也会登门,儿臣要替胤禩周全着。”
良嫔只淡淡地说:“再忙也要小心身体。”可心里却想,这孩子不进宫才好。
是日夜里,玄烨兴冲冲来永和宫讨一碗腊八粥喝,多年来只有永和宫的腊八粥他吃着最喜欢。
而在岚琪眼中,皇帝不比夏日里满身忧愁,那一件一件的事过去后,玄烨总算重新抖擞精神,加上十三十四开枝散叶,他之前将孙儿孙女一手一个抱在怀里时,还乐呵呵与她说:“这都是你给朕带来的福气。”
皇帝那么高兴,岚琪就不忍心拿烦心事给他添堵,但今日太子妃恶劣的态度让她心生不安,弘昀病怏怏的也让她心疼,当玄烨问她为何看起来心事重重时,岚琪就忍不住了。
太子妃今日对九福晋、四福晋的事,玄烨只零星听得几句话,本觉得她们年轻,有些口角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此刻岚琪却对他说:“臣妾不该瞒着您那么久,但那会儿是不想节外生枝,后来有一阵的确是忘记了,今天太子妃对毓溪那样说话,皇上不要怪臣妾偏心自家的孩子,若没有弘昀的事,臣妾也不会胡思乱想。”
岚琪是屈膝在塌下禀告的,玄烨一面把她搀扶起来,一面想着那些话,很不可思议地问:“老八家的,把太子妃推下水?”
“念佟若是胡说,就不会小心翼翼只告诉臣妾,念佟是大孩子了,谁把谁推下去她还是分得清的。”岚琪皱眉道,“皇上,您说为什么非要多出这件事,八福晋和太子妃想掩藏什么?”
799延禧宫美人(二更到()
太子妃的贤德,不需要从落水救一个孩子来体现,八福晋把她推下去,而她们之间没因此翻脸,若是为了用这件事掩盖别的不可告人的事,除了说明当时当刻是太子妃把弘昀推下去的,玄烨也想不出其他的事情来说服自己。
“你若早些告诉朕,多好。”玄烨无奈地一叹,“若是早些说,兴许眼下就有另一番光景。”
“臣妾耽误皇上的事儿了是吗?”岚琪问。
玄烨却笑:“谈不上耽误什么,若这事儿没有呢?朕只是想,如果早些知道,朕能早做一些事,那时候还没有决心,但现在已是觉得事不宜迟。”
岚琪迷茫地看着他,不懂皇帝要做什么,可是那一晚,玄烨却告诉了她一件从没对她提过的事,又因为一切的事都曾发生在岚琪眼前,即便知道其中的真相,她也并没有太多的震撼,愣了半天只是问玄烨:“真的,那么简单?”
反叫皇帝大笑,搂着她道:“不然呢,不过你生得没人家好看,不怪你心里害怕。”
说乌雅岚琪生得没别人好看,德妃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可比起寻常姿色实在绰绰有余,更因她注重保养,便是过了四十岁,依旧纤柔窈窕、风韵犹存。如今再和年轻的比,那是没多少意思的,可当年她也年轻时,宫里能比过她的都数得过来,到现在,就剩下住在前头的那一位了。
延禧宫的良嫔娘娘,四十有余的年纪,与永和宫德妃一样,容貌身量与年轻时都没太多的变化,相比之下,她明明还是闲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的人,却也能保持不发福。就是她宫里体弱多病的易答应,如今也再穿不上从前的袍子,可觉禅氏依旧身量窈窕、腰肢如柳,很叫人羡慕。
玄烨说岚琪没有觉禅氏生得好看,岚琪是服气的。
初九一早皇帝赶着去乾清门时,岚琪本送到寝殿门口,突然又追出来,吓得玄烨赶紧用自己的氅衣将她裹住,岚琪却问:“皇上真的能信任她,无情之人,可信吗?”
玄烨问:“那这么多年,你为何信她?”
岚琪想了想,说:“臣妾以为,自己和她是有情的,哪怕一丝丝的姐妹之情,而她这么多年从未背叛过臣妾,所以臣妾也不想辜负她。”
“辜负她?”
“皇上会不会?”被裹在氅衣里的岚琪,不自禁地抓紧了玄烨的衣袖,而这样僵持着,玄烨怕衣衫单薄的岚琪会着凉,索性带着她退回温暖的屋子里,听她继续把话说完。
岚琪是担心,玄烨会不会利用过觉禅氏后,就不再管她的死活,甚至为了封口而让她离开人世。
玄烨却道:“除非你要她消失,不然你想守护的人,朕绝不会伤害。朕与她的目的一直都是一致的,谈不上要不要她封口,你安心。”
“皇上能这样说,臣妾就安心了。”岚琪释然,反被玄烨拍了脑袋说,“都几岁了,这样就跑出去,冻坏了怎么办?难道一夜春宵,有这么大的作用,一下子就回到从前了?”
岚琪双颊飞红,推着他往外走,两人没再说什么话,环春担心娘娘站在门口吹风,把她拉到屋子里,不想主子却拽着她的手说:“环春你知道吗,良嫔她一直在为皇上做事。”
环春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良嫔娘娘不是一直在为自家主子做事吗?怎么又是为了皇上做事?
腊月里,皇帝封印后赋闲,总要在后宫各处转一转,永和宫虽是长留之地,但后宫越来越多,他不能无视别人的存在,几位地位尊贵的妃嫔那里,多少还是会应个景。每年从储秀宫一路排下来,翊坤宫宜妃这儿也是要来的,宜妃每年就盼着那几天,站在殿门前,能看到皇帝的身影走进来。
可是今年,说好了要来的那天,宜妃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倚门半日不见皇帝身影,到后来只有一个乾清宫得小太监来应付她,隔得老远好像怕宜妃娘娘会扑过去吃了他似的,战战兢兢地说:“娘娘,万岁爷半道上转去延禧宫了,今天不会到翊坤宫来,明日要和王爷、贝勒们去南苑踏雪,必然也来不了。”
“延禧宫?”宜妃大怒,别处也罢了,从没听说皇帝会去延禧宫,虽然那里住着绝色美人,但这么多年皇帝不在乎,怎么现在突然心血来潮?
来传话的小太监一溜烟地就跑了,宜妃根本没法儿问清楚,便落得桃红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给自家主子打听缘故,半天后送回来的消息说,是良嫔娘娘从储秀宫回去,正好遇上往翊坤宫来的皇帝,二人说了几句话,龙心大悦,皇帝就让良嫔坐他的暖轿,一道往延禧宫走了。
宜妃一面听着,咬牙切齿,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桃红骂:“什么偶尔经过,你也信?她不是一向不求名利不求恩宠的吗,她不是一向躲着皇帝走的吗,她是不是图什么了,刻意去勾引皇上?为什么非要挑今天,合着我好欺负?”
宜妃剑拔弩张地就要冲出门,去延禧宫找皇帝和良嫔说清楚,桃红则苦劝:“回头等宫里人都知道这件事,皇上面上挂不住,总会来向您赔不是的,这么些年万岁爷对咱们翊坤宫总算不薄。您若非要此刻闯过去,和万岁爷闹翻了,往后长长久久的日子可就都没了。”
“那我怎么办?”宜妃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