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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怀里的人还是不言语,但也不反抗,玄烨抱着她回到床榻上,捧着她的脸颊,把耷拉的嘴角推上去,像个孩子似的说:“你笑一笑,笑一笑。”
岚琪被弄疼了,不耐烦地推开,侧过身子对着他,终于开口说:“逗我玩儿什么不成?明知道自己有年纪了,你醉酒一次我就揪心一次,口口声声答应人家要保重身体,虽然做得是不错,可拿这事儿开玩笑,我提心吊胆难受的时候,你就这么高兴?”
玄烨拉起她的手,在手背上亲了又亲,咕哝着:“开个玩笑而已,下回朕找别的乐子,不吓唬你了。”
岚琪忍不住在他肩上捶了一拳:“还有下回?”
这一拳就是装装样子,跟摸一下那般轻,可玄烨却装作受了重创吃痛倒下去,痛苦地捂着胸口,看得岚琪目瞪口呆。五十岁的大男人,比小孩子还顽皮,从前也不见这样的,怎么反而越有了年纪,越不正经。可是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笑了,扑上来挠玄烨,但转眼就被人家反扑压制住。
“刚刚你摔杯子,是什么意思?”玄烨一手压制着岚琪的肩膀,一手就霸道地往人家腰下钻,摸到衣裳底下柔嫩温暖的肌肤时,底下的人哆嗦了一下,他眼里就有心满意足的笑容,气息暖暖地威胁她,“对着皇帝摔杯子,胆子不小,今晚朕要好好教你规矩。”
那之后的翻云覆雨,岚琪根本来不及抵抗,就把身子完完全全融化在欲望里了,每每事后才会反省自己的不节制,可只要陷在他怀里,世间万物都不在了,又何来的年龄何来的身份地位。
酣战后的疲倦,让玄烨很快就进入深沉的睡眠,岚琪今日却意外地睡不着,便悄悄将彼此收拾清爽,看到玄烨安稳的睡颜,吹灭蜡烛前贪婪地看了好久,似乎一辈子里,只有这短暂的黑夜里,她才能幻想自己的丈夫,不是帝王。
重新躺下,玄烨从梦里被惊动,却明白谁在自己的身边,咕哝着就把岚琪抱满怀,岚琪也找到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准备睡了。但熟悉的气息贴身存在,方才的美好又会钻进脑子里,心里噗噗乱跳,不禁想起前阵子,高答应产子的消息传来,玄烨那故意得意洋洋讨人嫌的模样,又想到今晨在枕头里发现的白发,心内不禁感慨年轻的好,岁月可否再慢一些,这一世,她还想陪在玄烨身边更久更久。
胡思乱想,甚至想到了太子的病,她并非单纯恼玄烨不自爱贪杯醉酒,而是觉得太子病重时,皇帝这样君臣同乐,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曾几何时太子伤风咳嗽都牵动着皇帝的心,如今却仿佛不再在乎他的生死,玄烨这样做,是笃定了不怕臣工皇子寒心吗?
可是,当他做出让人寒心的事之前,太子和那些文武大臣,甚至其他阿哥们,早就不知把他的心伤成了什么模样。岚琪想着,心疼地摸了摸玄烨的脸颊,轻声说:“不论如何,我也不会伤你。”
数日后,索额图一行紧赶慢赶到了德州,索额图自那一年告老请辞后,就不再为皇帝办差,但想回老家安养的愿望被皇帝驳回,几乎是被软禁在京城的宅子里。皇帝久不传召,这一回却不怕他路上颠簸,隔了那么远的路传召至德州,亏得索额图身子骨还硬朗,到皇帝面前时,精神气色都不错。
玄烨则是正经地对索额图说:“朕要把太子留在德州养病,没有别的人能放心托付,唯有你和家人能让朕安心,你就留在德州照顾太子,等太子痊愈后,与他一道返回京城。”
索额图与家人叩首领命,周遭皇子与大臣们看着,却个个心寒胆颤。索额图这一下来德州,等他回去的时候,只怕祖宅祖坟都被要被皇帝挖空了。原先皇帝支走太子,还没个恰当的理由支开索额图,这下好了,整个势力最顶端的两个人被架空,京城里残余的那些不成气候的人,还不得束手就擒等着挨打?
圣驾隔天就启程回京,浩浩荡荡的队伍,侍奉着太后和各位娘娘。岚琪搀扶太后登车时,看到前来送行的太子妃,几日不见,年轻的妇人憔悴不堪,那脂粉也难以掩盖的眼睛红肿,叫人看着很心疼。
可是岚琪的心软,不能用在这上头,怪只怪,太子妃自身命运坎坷。
781为何不杀德妃?(三更到()
从清晨到午前,整整半天时间,圣驾终于完全离开了德州,皇帝留下了大批亲兵护卫来保护太子,太子在德州的一切用度都由皇家供给,就连米粮菜蔬也都会从京城运来,并限制行宫内一切人员的出入,暂时不允许皇亲贵族私下前往德州探望太子,要求太医务必尽快让太子康复,一旦能上路后,就即刻返回京城。
当人们醒过味来,才突然发现太子好像被皇帝软禁在了德州,将和索额图一起,坐等那权倾半朝的势力,轰然倒塌。
但是,皇帝再如何动摇甚至摧毁太子外戚的势力,始终不曾对太子个人表现出任何不满,对于大臣们也是云淡风轻地看待这件事,明明每一天都有官员落马,吏部刑部户部宗人府等等没有一日停歇,可皇帝只字不提,只关心民生大计,关心秋收政绩,计算着来年的税收,斟酌着何处该增税何处免赋税,如此直达京城。
一到京城,大阿哥就奔长春宫,告知母亲太子病重,说他巴不得太子就这么咽气了,但是八阿哥劝他不能表露一丁点这种情绪,说什么皇阿玛要的,是忠君爱国的臣子,惠妃听得唏嘘不已,反而感慨:“老八那孩子扶持你,到底是真是假,若是有心作弄我们母子,这一回你但凡急躁些,就足够让你在皇上面前丢脸失去信任,他倒是拦住你了。”
大阿哥不屑地说:“她额娘罪籍出身,大位怎么也轮不到他,他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不好好依靠着我,还争什么争?”
惠妃却小心谨慎,告诫儿子:“对待老八,你始终要留个心眼。”
同是这一天,众人到家凳子还没坐热,皇帝突然下圣旨,要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同行往德州运送太子需要的药材和粮食蔬果,又因此次南巡中断,登泰山一事未能成行,便要求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替皇帝登祭泰山,旨意来得很急,根本不容准备,当天下午就要出发。
十二十三阿哥都是头一回单独办差,十二阿哥婚后虽然开始在朝堂行走,也终究不如其他哥哥那样干练,天生性子又温和,不免对此胆怯,倒是十三很镇定,兄弟俩从乾清宫领旨退出后,胤祥便对他说:“咱们就是送个东西,去爬山烧香,不和当地官员往来,早去早回就是了。”
四阿哥亲自送来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给弟弟,永和宫也忙中准备了好些,胤祥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匆忙来永和宫给岚琪道别时,岚琪见孩子神采奕奕,知道他稳重踏实,只是笑着说:“一切小心,路上要照顾好自己,早些回家。”孩子离去后,她才担心地问环春:“胤禵没捞着跟出门,不知会不会不高兴,他那个脾气不知几时能改一改,之前不让他跟去南巡,就和我闹了好几天。”
但这一次,做娘的的确小看了自己的儿子,十四阿哥虽然骄傲又急躁,但已不是小孩子了,遇事能冷静思考,不论这回皇阿玛为什么非要派十二十三阿哥替他去祭告泰山,上回自己跟着八阿哥走古北口也没十三哥什么事,就算是让哥哥一回,他也觉得应该。而八阿哥同样担心弟弟心中不悦,十二十三阿哥出发后,他特地到书房来开解他,反而惊讶于十四弟的无所谓,就更明白,这个弟弟,可不像老九老十那样容易哄。
八阿哥离了书房后,因天色尚早,就请旨进了内宫,向惠妃请安后就往延禧宫来,恰巧遇上正要去储秀宫见佟贵妃的德妃娘娘,胤禩恭敬地行了礼,岚琪笑道:“一路奔波辛苦了,怎么还没回家歇着去?明日皇上又该催着你们兄弟办差,自己要小心身子。”
胤禩谢过德妃娘娘关心,侍立在一旁等她先行,宫女太监拥簇着德妃娘娘往储秀宫走,只等走远了八阿哥才转身,走到延禧宫门前,看着门庭清冷的光景,他突然就不想再走进去,方才德妃娘娘雍容华贵的模样印在眼前,怎么也散不去。
德州行宫里,获悉十二十三阿哥前来运送药材,已经是两天后,眼看着兄弟俩就快到了,索额图和太子才刚刚知道这件事,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被限制,眼下连最基本的消息往来都做不到,太子曾冷笑着问叔姥爷:“皇阿玛是不是,也在等我病死在这里?”
索额图否定:“皇上若知道你病得危及生命,就不会抛下你了,他怎么会让天下人看到皇帝做出抛弃太子的事?”
太子苦笑:“可他已经想废了我。”
索额图无奈地说:“这是另外一回事,至少眼下,皇上不会动摇您。太子您要知道,废了您并不能真正解决什么根本的问题,皇帝精神那么好,至少十来年还能在位,那这十年里,他到底立不立太子?又立谁为太子?如果在他看来你这个太子是错误,那么他绝不会再犯一次错,要走到废太子那一步,后面的事就都该算计好,可眼下几位阿哥之间根本区分不出什么来,实在猜不透皇帝到底怎么想的。”
太子不屑地一叹:“若是再立太子,多半是永和宫那几个,乌雅氏几十年如一日地装好人,难道不是为她的儿子谋求前程?”说到这里时,胤礽突然有些激动,质问索额图,“叔姥爷,为什么你们一直留着德妃,那么多年有无数的机会结果了她,为什么不干干净净地收拾她?”
索额图冷笑:“曾有过机会,可是德妃命大,你不记得了?再者……太子啊,你以为德妃死了会有什么结果?”
太子目色冰冷,恶狠狠地说:“老四他们,就没那么得意了。”
索额图摇头,细数道:“你看,大阿哥明明是个莽夫,为什么皇上还能给他几分好脸色,更处处看重他?那点点军功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皇上是看重他对发妻原配情深意重,因为皇上自己就是这样的人。皇上扶持你为太子,就是对皇后娘娘情深难忘,虽然如今淡了甚至没有了,曾经还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他如何对待德妃,天下人有目共睹,那份情深到了什么地步只有他们彼此明白,那德妃若死于非命,皇上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谁也不能估量。”
太子恨道:“既然对额娘的情意能淡,对乌雅氏自然也能淡了。”
索额图叹太子糊涂,毫不客气地说:“可皇上当时当刻,就能要了你的命?”
但提及十二十三阿哥此番替皇帝去登祭泰山,索额图也有自己的看法,诸皇子中,选谁也没必要特地选这两位,十二阿哥自幼长在阿哥所,生母定贵人默默无闻,母子俩在皇帝面前都谈不上恩宠,十三阿哥尚有几分子凭母贵的光芒,但他只是永和宫的养子,生母敏妃虽有死后哀荣,但死了的人算不得数。
说白了,这两位皇子都没有竞争皇位和威胁东宫的可能,皇帝特地派他们代替自己来登泰山,必然是为了告诫那些蠢蠢欲动,或是彷徨不安的大臣们,眼下,还没到动摇毓庆宫的时候,废太子,八字还没一撇。
索额图语重心长地对太子说:“这一次回去,索家是注定保不住了,可您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是大清国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