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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个都笑嘻嘻巴结着岚琪,她视而不见就进了屋子里。
玄烨正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歪在窗下,手里一把折扇不经意地轻轻敲着腿骨,平日里他有这样的动作,岚琪就知道他筋骨酸痛,会亲自或是让人来给皇帝捏捏,今天却自顾去换了衣裳洗手,而后坐在桌边悠然喝茶。
玄烨早就听见动静转身了,看到岚琪这一连串动作,把自己这个大活人当不存在似的,边上伺候的宫女虽然不敢如此,可个个儿神情都古怪,等她们都退下,玄烨没好气地坐到她身边说:“我知道你不高兴,可在奴才面前你好歹收敛点,我是不怕他们心里怎么想皇帝的,可传出去别人以为你对我不敬,岂不是你的麻烦?”
岚琪把面前的茶递给他,若无其事地问:“皇上喝茶吗?”
玄烨觉得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里,软绵绵的很不爽快,气呼呼接过茶撂在桌上,这才摆出帝王架势说:“朕好好和你说话,你可越来越放肆了。”
岚琪便离座起身,要朝玄烨周周正正行大礼,玄烨被她气得眼睛瞪得溜圆,不等她跪下去,一把拽住按在凳子上,也不敢大声嚷嚷,凑近了咬牙切齿地说:“朕就知道你要这样闹,几时你欢欢喜喜的一概不提,朕才高兴呢。”
岚琪笑:“乌雅岚琪一向那个模样,难道皇上希望她变吗,曲意迎合的话,翻来覆去那么几句,原来皇上在别处还不曾听腻歪?”说罢这话,岚琪把胳膊从玄烨的掌心里挣扎出来,起身离座,径自去将被玄烨刚才歪着弄乱的褥子铺平,嘴里闷闷地说,“太后让臣妾回来伺候皇上歇息的,皇上继续歇着吧,说话费神。”
玄烨心虚,想发脾气也硬气不起来,磨磨蹭蹭到了她身边,岚琪浅浅坐在炕沿上,扭着头不看他,他伸手拽了拽岚琪的衣袖说:“是我不好,我给你赔不是,这里头还有别的缘故,你先听我说说。”
岚琪却道:“皇上那些话,臣妾早听腻歪了,早十几年就对您说,这事儿臣妾能承受,可心里不会高兴,这会儿实在想不出好听的话来哄您,皇上不如先离了瑞景轩,咱们彼此静静才好。”
“我真走了,你一个人生气,岂不是更可怜?”此刻的玄烨,毫无帝王气势,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把岚琪的身子掰过来,生怕她动气又要扭回去似的,而后一个紧紧的拥抱抱人箍在身子前,可他还没开口,岚琪已经说,“这几天抱着那样新鲜可人的高答应,再抱着臣妾,该嫌弃了吧。”
这句话,换作旁人皇帝就算不震怒,大概也撂手走人了,可玄烨竟抱着她不放,笑嘻嘻地说:“你想说什么都成,不在那些奴才面前,你说什么朕都听。”
岚琪窝在他怀里,她还能说什么呢?他们俩翻脸,大概就要翻天了,她明知道自己闹或不闹都是一个结果,心虚的玄烨什么都会满足她,可面对改变不了的现实,心里还是阵阵酸涩,今天这个怀抱,可一点而都不温暖。
偏偏玄烨有心温暖她,变着法儿地讨她欢心,那么一个活宝似的,平日里旁人绝不可能见到的皇帝在身边上蹿下跳,岚琪终究绷不住了,拍拍褥子说:“歇着吧,这几天那么新鲜的人伺候着,早就累坏了吧?”
这话不温不火却够叫人膈应的,可玄烨脸皮厚,顺势就往她身边一歪,至于岚琪,何尝不晓得也就温泉那一夜而已,玄烨虽然嘴馋,还不至于太放纵。
“你听朕说啊……”
“一模一样的道理,臣妾都听烦了。”岚琪根本不给皇帝解释的机会,反而一副霸道家主母的架势,问他,“就想知道皇上到底喜不喜欢?臣妾将来,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玄烨懒懒地笑着:“长得不错吧。”
748娘娘,我不想死(还有更新()
“长得不错啊?”岚琪的手早就在玄烨的腿上了,方才他拿折扇敲打着,必然是酸痛了,她十指一用劲儿,榻上的身子就哆嗦,玄烨吃痛眉头紧蹙,可光瞪着身边的人,愣是不敢骂她,倒是叫岚琪看了心软,之后便不轻不重,力道正好地为他推拿。
身子松快舒服,玄烨又慵懒起来,眯着眼睛说:“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了。”
岚琪则盯着自己的十指看,再如何保养,岁月还是会留下痕迹,再不是葱白似的纤纤玉指,因为消瘦皮肤的褶子比从前更多了些,指间的肌肤略有些松松垮垮。怪不得太皇太后从前总是拉着她的手,让苏麻喇嬷嬷给调制好的香膏来抹,说女人的脸可以用脂粉遮挡岁月,但一双手伸出来,苍老与否都在眼前,藏也藏不住。
刚刚玄烨说,高氏长得挺好,其实她们这些有了年纪的妃嫔都晓得,容貌还是其次,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细皮嫩肉的哪里能不好。想到这里,竟是心酸难耐,吸了吸鼻子,不知不觉双眼已湿润。
玄烨听得动静,赶紧坐起来,扶着她的臂膀说:“怎么哭了,朕来就是让你发发脾气的,想好了为这事儿,你说什么朕都不计较。”
岚琪一下伏在他肩头,抱着他的脖子,她再怨再恨再不甘心,也舍不得把心爱的人推开,本就分成十七八份了,她还不好好守着自己这一份么?咕哝着:“你还敢跟我计较呀?这都叫什么事,还绕过我找贵妃娘娘,虽说不是没有道理,可这种事一向我在管,你找娘娘她还是得找我,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让人家笑话我吗?”
玄烨笑着:“是怕你生气,想想你才离了园子多久,我就……”他抱着岚琪的身子轻轻摇着,哄着她道,“你听我说呀。”
岚琪站起来,不耐烦地说:“又是什么大道理,臣妾知道那是索额图送来的人,他们如今真能耐了,皇上必然又诸多考虑了是不是?”
玄烨笑着摇头:“朕留下高氏,只是因为朕碰了她,把她撂在温泉或是抛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虽然容易,可她的人生会很惨,兴许还会被人利用节外生枝,这是朕事后的考量。朕知道带回来你们都会生气,可朕和你们总是有话能说的,大不了她被你们欺负欺负。”
岚琪不服气:“臣妾可不会欺负人。”
“你是不会。”玄烨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愧疚地说,“事后才知道是索额图派人送来的,的确有些尴尬,更要多考虑一些。当时当刻,朕以为只是温泉那里的宫女想勾引朕,这种事常有,你也知道。再者那天朕喝了点酒,泡在池子里意乱神迷的,瞧见美色就、就乱了……就算是别人派来的,朕也会把持不住,其实朕清醒了就后悔,好好的去什么温泉,老实在园子里等你回来就是了。”
“孙子都那么大了,还嘴馋。”不知怎么,玄烨坦白说他嘴馋,岚琪反而觉得可以接受,她也会厌烦类似那些江南美人的存在的理由,弄得她们一个个好像救世主似的,此刻轻轻拧了玄烨的嘴道,“就怕你太馋了,把身子馋坏了。”
“朕没再碰过她。”玄烨赶紧保证,“我家德妃娘娘一向驭夫有道,朕这些年跟着她,起居饮食都有节制,身子可是比从前更健壮了。”
“没羞没臊,为了哄人高兴,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真是年纪越来越大,越不像个样儿。”岚琪终于软软跌在他怀里。
要说在园子里住了那么久,她因为上次一夜旖旎后,第二天就晕倒,虽说是吃错了补药,但那晚的激烈让玄烨心有余悸,这大半年都没再碰过自己,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守着呵护着,就算身子发热发烫了,他也不乱说乱动,很会体贴人。
其实冷静下来,真就觉得大家这么闹一场很没意思,玄烨开始也说,哪天她能高高兴兴什么都不提就好了,可她做不到,忍不住还是会摆在脸上,吵吵闹闹的,也成了情趣了。而玄烨一直把她说的每句话都放在心上,不论是大张旗鼓地去实现她的愿望,还是默默的不着痕迹,从来只有连她自己也忘了的事被摆到眼前,从没有她惦记着什么可玄烨却忘了的,细致温柔处,连岚琪都自叹弗如。
若非他这一个嘴馋的坏毛病,就算不在帝王家,放在平头百姓家里,岚琪也是一等一幸福的妻子了。妻子?可这个字眼的尊贵,哪怕放在心里念一念,也觉得太沉重。
那之后,皇帝赖在瑞景轩歇息了一晚,岚琪反而后悔弄来一大帮子的人过节,且人多,那位高答应前前后后跑了无数地方请安,而不知是自身有眼色,还是身边的人机敏,并没有在皇帝和德妃娘娘在一起时,跑来瑞景轩行礼。岚琪再见到高答应,已经是第二天中秋节的早晨,她要赶去凝春堂侍奉太后,高答应战战兢兢地来行礼了。
岚琪接受她的请安,也是自身尊贵和对高氏的尊重,便在正厅升座,看着高氏跪叩行礼,小巧玲珑的人,十七八岁花儿一般的年纪,眼眸里除了惶恐还是惶恐,岚琪倒是想象不出,她那天被脱光了扔进池子里去勾引皇帝,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几句体面的客套话后,岚琪便要打发她,可是高答应突然伏地哭起来,身子一阵阵抽搐着,岚琪与环春几人面面相觑,环春上前问道:“高答应,您怎么了?这样子,好像我家娘娘欺负了您似的,今天过节,可不能哭的。”
高答应却颤颤巍巍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放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娘娘,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害死您,娘娘……”
岚琪脑袋一轰,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不想害死她,这纸片里包的又是什么东西?
这一日,众人聚在凝春堂侍奉太后过节,因有了年纪,太后反而越来越喜欢过节,每一年都能过节,就是生命还在延续的证明,但今天热热闹闹的,瑞景轩却传话来,说德妃娘娘身子不适,不过来了。
“该不是昨晚为了让皇上补偿她,把自己身子都搭上去了吧?”几位妃嫔坐在一起,宜妃满身的醋劲,酸溜溜地呸了一声,“不要脸,都停牌子了,还好意思缠着皇上。”
等皇帝处理罢了政务,过来向太后请安,听说德妃身体不适不来过节,他也奇怪,昨晚他们适可而止并没有太激烈,难道那样子也承受不住了?
但此刻的瑞景轩,一片肃杀气息,岚琪在听罢高氏那番话之后,整个儿人都懵了,高答应但凡脑筋糊涂些把那些东西下到她的食物茶水里,她连坐在这里思考将来怎么办的命都没有了。
赫舍里一族真是穷途末路了,甚至不惜亲自进献美女,然后让她潜入自己甚至皇帝的身边下杀手,这会儿她恨索额图丧心病狂外,更恼玄烨胡来,她死了就死了吧,玄烨若是死了怎么办,他下一次,还敢不敢碰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他身边那些宫女太监是不是也该换一换了。
高答应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好好一个养在小吏门户里的姑娘,因为生辰八字太硬耽误了出嫁,结果被游说必须配给帝王才压得住她的八字,一家子就稀里糊涂把姑娘教给别人准备带进宫。其实高答应离家后在别处等了很久很久,才在前几天突然被带到陌生的温泉,容不得她挣扎反抗,就被脱光了送进温泉里,而在那之前已经和她说定了,若是之后随驾回园子或宫里,她不想法儿索德妃的命,一家子都不得好活。
自幼因为生辰八字硬而遭家人外人排挤,活得卑微懦弱的高答应,那一夜之后就被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