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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安,笑着说,“谁说江山和美人不能并重,昏庸之君自然什么都不配拥有,可我孙儿是明君,一个要做旷古明君的帝王,身边岂能没有美人相伴?”
玄烨玩笑:“岚琪可不是美人,如今瞧着越长越难看,脾气也坏,没有讨人喜欢的地方。”
太皇太后乐不可支,指着嬷嬷说:“苏麻喇,你赶紧派人去告诉德贵人,皇上嫌弃她了……”
祖孙俩玩笑,和乐融融,也许本要有的一场风波,在岚琪的隐忍、皇帝的大度和太皇太后的慈爱中化解,他们谁也没有受到伤害,谁也没有平添烦恼,唯有一个人,夜深人静时,惶恐惴惴不得安宁。
当曾经奢求的一切唾手可得,她的人生反而陷入了极度的迷茫,内心比任何时候都空虚彷徨。夜不能寐、日不能安,钮祜禄皇后自此缠绵病榻,幸而腊月里终于好转,腊八时与众妃嫔在慈宁宫向太后请安时,瞧着气色好多了。
皇帝今年封印极早,腊月十一就封了印,头几天他亲自领着太子在坤宁宫,夜里也在中宫留宿,好让太子渐渐适应皇额娘的照顾,而皇后有幼子在膝下,心无旁骛没有功夫想别的事,心情见好,身体也日益康复,如此也不辜负皇帝的心血,帝后二人的感情,比从前十几年里任何时候都要和睦。
转眼小年在即,却连着数日大雪不停,比不得初雪不成气候,寒冷的深冬,每天的雪都扎扎实实地积起来,到小年前一天,据说宫里积雪最深的地方,几乎要过了人的膝盖。
钟粹宫里每日也有内务府派来的小太监铲雪清路,本是十分辛苦的事,但德贵人和布贵人打赏丰厚,为人又客气宽厚,能被派来钟粹宫干活,一时竟成了肥差。
这日照旧有人来扫雪,院子里一夜功夫又积雪过了脚踝,厚厚如绒毯般铺在地上,岚琪每天都趴在窗口看,巴望着能出去走走,可从入冬开始下雪,打她那天从坤宁宫回来后,皇帝就派人来下令,让环春好好看着自家主子,说她身子弱下雪天别出去瞎跑,于是但凡不去慈宁宫伺候太皇太后的日子,她就被“软禁”在了寝殿里,每天不过趴在窗口解馋,看玉葵和锦禾在她窗前堆个大雪人。
可今天环春去内务府了,布贵人因为端静去了端嫔娘娘那儿,钟粹宫里就留下玉葵和香月,她好说歹说哄得两人松口,不让内务府来的小太监扫雪,岚琪被裹得严严实实地出来,和两人一起堆雪人,半大不小的一个雪人堆好,岚琪已经热得一身汗。
香月和玉葵去后头找煤炭萝卜来给雪人做眼睛鼻子,留她一个人在前头,看着满地绒毯似的积雪,玩得燥热的岚琪突然心血来潮,脱掉了鞋子袜子,一下跳进了院子里,积雪绵软柔滑,意外得也没有冰冷得让她发抖,岚琪玩得很高兴,但很快就被香月回来瞧见大呼小叫。
“别嚷嚷,你们也来踩一踩,可舒服了。”岚琪一边说,一边已经往回走,光着脚胡乱地趿进鞋子里,抬头却见香月玉葵都跪下了,正莫名要问,便听身后玄烨的声音问她:“你在做什么?”
092这才是雪景()
“你在做什么?”玄烨说着已绕过长廊朝她走来,不等岚琪把鞋袜穿好,皇帝已经到了跟前,她屈膝要行礼,被人家一把拎起来,直接抱回屋子里,一边吩咐玉葵:“去打热水来,拿干净的鞋袜。”
岚琪被抱回屋子放在了炕上,本以为少不得一顿训斥,结果玄烨只是拍拍她的脑袋,轻轻嗔怪了一句:“又胡闹。”之后便让玉葵几人为她洗脚取暖,自己则转身在屋子里逛逛,随手取了架子上的书来看。
岚琪坐着被洗脚捂暖,时不时探出身体瞧瞧,可玄烨只是安逸地翻阅她搁在架子上的书册,岚琪小声对玉葵说:“幸好把书又放回来了,不然皇上看见书都不见了,一定又多事要说我。”
玉葵却轻声抱怨:“您刚才那模样全让皇上看见了,奴婢和香月一定又要被环春姐姐罚了,主子您又坑我们。”
“我不让她罚你们,我一会儿求皇上别说不就好了?”岚琪煞有其事地摸摸玉葵的脑袋,那边玄烨转身正好瞧见,看她一副笃然无事的样子,心下又好笑又好气,将书放下走过来,岚琪也已经穿好鞋袜,本想请玄烨上座,她好去泡茶,却听皇帝吩咐玉葵:“拿你们主子的大氅风帽和袖笼来。”
听说拿这些衣服,岚琪知道要出门,笑着问是不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玄烨笑而不语,等玉葵和香月给主子装扮好,裹得严严实实的岚琪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张欣喜的脸,被玄烨轻轻捏了一把,他也穿上了氅衣,领着岚琪往外头来。
外头已经准备了另一顶暖轿给岚琪坐,吩咐她上去,人家还缠着问要去哪儿,玄烨只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刚才的事,皇上……”
“你再不上轿子,朕可真要和你算账了。”玄烨随便吓唬她一句,人家麻利儿地就钻进轿子离去了,玄烨也升了轿,一行人往南走,玉葵和香月都没让跟着,立在门前恭送,直等圣驾走得很远才舒口气,香月嘀咕:“皇上这是要领咱们主子去哪儿?”
这边轿子一路行,岚琪间或挑起帘子看,走得路不是去慈宁宫,入宫有些年份了,但她每日往来的地方总那几处,不被允许也没时间在宫里瞎晃悠,再有天生容易迷路,这会儿坐在轿子上看着外头,根本猜不出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走了好半天,再掀起帘子,却是看到行至乾清宫附近,正奇怪皇帝为何要亲自来接她,但轿子一转,并不往乾清宫去,等她再看时,已经出了乾清门,再后来忍不住问身边随行的小太监,小太监告诉她正走过保和殿,岚琪问要去哪儿,小太监说不知道,只管跟着皇上走。
终于等暖轿停当,有小太监来搀扶她下轿子,玄烨已经下来了,慢步走过来,拉起了她的手,玄烨的手温暖有力,而岚琪纵然被裹得严实坐着暖轿过来,自认为温暖的手在他的掌心还是显得发凉,见皇帝带着自己往前走,自然要问:“皇上,再往前可是太和殿了,臣妾不太好……”
玄烨却转身冲她笑,只管拉着她一步步走,这里的路显然有人清扫过,只是难免路上有薄冰,岚琪走得小心翼翼,可还时不时在玄烨身后晃悠几下,皇帝忍不住说:“你果然还是光脚走路最踏实。”
小贵人嬉笑:“那可不行,冻坏了皇上舍不得。”
“嗯?你也知道?”玄烨嗔怪,“那刚才做什么,光着脚在雪地里踩,不要命了?”
“下次不敢了,不要生气。”岚琪软乎乎地恳求,可皇帝却不言语了,拉着她再往前走,直至太和殿汉白玉石座下,转身挡在她身前,笑意深浓地说,“朕让他们攒了两天的雪没有清扫。”
岚琪不解,皇帝转身让开,将她轻轻朝前一推,入目皑皑白雪,茫茫无边际,太和殿前广袤雄伟的广场上积了厚厚的雪,干净洁白,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后头小太监送来雪靴,分别伺候皇帝和德贵人穿上,玄烨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前头走,“跟朕一起走到丹陛之上,小心些。”
“皇上,臣妾来太和殿,是不是不太好。”岚琪知道太和殿的崇高和威严,每有大典时,玄烨在此御殿升座,接受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的朝拜,山呼万岁震撼天地,如此显要贵重之地,普通的妃嫔可不能随便跑来。
“不过是一座殿阁,朕不过是想带你看看雪景。”玄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积雪很深,几乎及膝,玄烨尚可,而岚琪虽在妃嫔中显得窈窕修长,比起皇帝还是娇小些,雪已经到她的膝盖,若能像玄烨那样走得快些也罢,可她走得太慢,不等抬脚下一步,整条腿就几乎陷到底了。
玄烨走在前头,突然听一声闷响,后头侍立的宫女太监们也惊呼了一声,他转身看,只见裹着氅衣戴着风帽的岚琪整个人跌在雪地里,身体完全陷在白雪和氅衣风帽中,连脸都看不见,两只手朝天胡乱地晃动着,狼狈又可爱的模样,玄烨忍不住大笑。
“皇上……”岚琪哪儿有功夫笑,挣扎着要从雪里爬出来,可积雪松软,她越挣扎就越往下陷,终于感觉到一股大力把自己拽起来,不等她站稳,已经被玄烨打横抱在了怀里,之后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往前走,哪怕身上多负重一个人,玄烨也走得稳健轻松,岚琪懵懵地看着他,渐渐心内乱跳,又开心又感动,恨不得时光停滞在这一刻,让她好好贪恋一回。
终于到石阶下,玄烨将岚琪放下,问她能不能自己走了,却看到小人儿蹲下去,使劲儿地拍打自己身上的残雪,生怕雪化了浸湿了衣裳冻着他,好半天才站起来,玄烨暖暖地微笑着,岚琪被冻得通红的脸上也有如花笑容,玄烨怔怔地看着她,想起她说过那年下雪,自己无意中救了她的事,彼时提起来自己没太多印象,但这一刻,那日风雪中的情景,全想起来了。
上天竟然安排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相遇,承蒙眷顾,没有让他错过最美好的这个人。玄烨伸手扶一扶她的风帽,“台阶上或有薄冰,慢些走,一步一步就能走到最高处了。”
“是。”岚琪认真地点点头,之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路,不远不近地跟在皇帝身后,走在她该走的地方,太和殿的石阶也有规矩,她这些年即便不能过来,也跟着苏麻喇嬷嬷学会了。
终于走到最高处,岚琪累得气喘吁吁,玄烨却气定神闲,嘲笑她没用,拉在身边指着前头说:“看,比起钟粹宫院子里那些,这才叫雪景不是?”
金顶红墙的世界被白雪覆盖,威严雄伟中透出凌厉气势,丹陛之上,日晷、嘉量、铜龟、铜鹤等亦有白雪覆盖,寒风飒飒中巍然不动,是为大清昌盛繁荣国祚延绵,直叫人感觉心灵魂魄的震撼。
岚琪幼年时在紫禁城外仰望过这座皇城,当时就知道来日要进门做宫女侍奉主上,也知道皇城里的太和殿威严壮观,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和皇帝并肩站在这里,感慨激动之余,忽而警醒,稍稍离开了玄烨身边,她一个小小贵人,怎能和帝王并肩站在此处,皇帝身边的位置,是皇后的。
玄烨见她如此,知道她在谨慎什么,本稍稍有些不乐意,可想岚琪如此自重,他本该高兴才对,皇祖母一直强调自己该如何保护这个女人长长久久地在自己身边,果然在祖母眼中,她是极懂分寸尊卑,知道该做什么,知道什么不该做,自己才是易感情用事且冲动那一个。
“要不要去后头看看?”玄烨只当做没看见岚琪这细小的动作,伸手来拉着她往后走,从各处远眺皇城雪景,后宫殿阁林立,更显白雪中金顶红墙的富贵雍容,岚琪指着一处兴奋地说:“钟粹宫该在那里,可皇城太大,这里已经看不真切了。”
玄烨听着她兴奋地喋喋不休,没再领着她去刚才并立的地方,再后来退下太和殿,坐着暖轿一路回乾清宫,两人虽穿着雪氅雪靴,耐不住积雪太深,终究都打湿了衣衫,分别两处烤火更衣,等暖烘烘的小贵人跑回皇帝这里时,已不见冻得通红的脸颊,暖和了的脸上泛着好看的绯红,身上暖暖香香,忍不住想让人亲近。
只是冻过后又烤着火,岚琪坐不多久就晕乎乎犯困,本陪着皇帝下一盘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