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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却道:“等新人进宫,你就真在夜里看不到朕了,过几年你四十岁,是不是要和荣妃她们一道停牌子?”
岚琪没料到玄烨突然说这样的话,本还开着玩笑的脸色顿时僵住,抿着唇看着玄烨不说话,人家却轻轻哼笑:“你急着把所有的事都料理好,逼着朕不得不答应太后立刻办选秀的事,本来还想拖一拖,近来略闲着,好与你四处去逛逛,可你却急着把新人召进宫来,难道不是往后夜里再也不想见到朕?”
“臣妾可是做祖母的人了。”听皇帝这番话,她反而心定了,弯腰替玄烨系寝衣的带子,口中道,“皇上和臣妾都随遇而安吧,做皇帝做妃嫔本都各有职责。至于新人,只要皇上别为了那些漂亮年轻的拂了臣妾的体面,臣妾才不和她们计较,都是和温宪一般大的人,臣妾犯得着和她们过不去么?”
玄烨轻咳了一声:“总不见得选新人,选和咱们一般大的?她们年纪小,又不能怪朕。”
岚琪笑了,转身去端参茶给他,站在一旁想玄烨这些话,突然自己又笑出来,皇帝喝了参茶没好气地把茶碗往她手里一塞,恨恨道:“你怎么笑得出来,朕就烦,过阵子新人来了添新的麻烦,你就该缠着朕发脾气,朕还要来哄你。”
“皇上放心,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岚琪心情甚好,可转身就被玄烨拉到身边,问她笑什么。
“心里高兴就笑,怎么非得为什么?”岚琪不愿说她心里想的事,可玄烨的手已经搭在腰间,一副不说她就惨了的架势,她身子一哆嗦,避不开男人霸气的目光,唯有脸颊一红说道,“我是想啊……那些年轻漂亮的新人来,你是受用了,可你最年轻健壮那会儿,她们可一辈子也见不着,往后的夜里咱们恐怕真不大能见面,可是最好的时光里,你差不多就是我一人的。”
岚琪故意你我相称,说着极暧昧甚至失礼的话,可这的确是她的骄傲,不早不晚,彼此相遇在最好的年华,缠绵十几年的花前月下,一想到这些,就是再来年纪更小的新人,她也无所谓。话音才落,身子就被重重压着倒下,她才给人家系好的带子几下就被扯开了,玄烨坚实的胸膛露在面前,大手则往她腰下游走,怒气冲冲地说:“我如今比不得从前了?”
岚琪看到玄烨精壮的胸脯心里就噗噗乱跳,自己再叫他一揉搓,早就身子发软,不由得目色旖旎言语暧昧,极小声地说:“那怎么证明给我瞧瞧?”
玄烨霸道的哼笑间,床边帷幔层层落下,遮住无限春光,而隔天就是九月二十五,一夜尽兴,心满意足的男人高高端坐上首往底下看那些十四五岁如花年纪的秀女,真真就是看待孩子一般的目光。
能进入最后遴选的,总不会有太丑陋的人,看多了容易眼花,皇帝几十年来阅尽美色,又早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此一天选看两旗秀女,四五日后除了太后挑选了几位家世品貌都不错的外,玄烨自己留下的,看重的都是她们背后的家族背景。不过一早就定下的瓜尔佳氏,倒也叫他眼前一亮,至少可以凭着姿色,再培养一个名正言顺的宠妃来。
等新人正式入宫,已在十月中旬,果然每一批都会有出挑的人物,新人们大多在常在答应的位份散居宫内各处,唯有瓜尔佳氏一人封得贵人,更赐“和”字封号,转眼间宫里就多了个漂亮年轻的和贵人。皇帝更将她安排在储秀宫随佟妃居住,虽非一宫主位,却是这一批新人里,唯一住进东西六宫的人。
内务府的绿头牌,早在新人入宫前,就按照册封的名号做好了,岚琪和荣妃亲眼见过,瞧见一列列新鲜人物,荣妃在一旁苦笑:“都快放不下了,是时候停一些牌子,硬留着也没意思。”
岚琪只道:“等皇上吩咐再说吧。”
彼时端嫔也在一旁,却提起:“陈常在的绿头牌怎么还停着,如今新人进来,她是不是更没什么机会了?今年皇上去畅春园也没带着她,留她孤零零一个人在钟粹宫,八月里回来看到她,整个人死气沉沉的,皇上若是再不复宠,她大概是好不了了。”
岚琪心下一叹,犹记得那个为王官女子烧纸钱的人说的那些话,此一时彼一时,原来皇帝真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过去王氏虽然招人嫌,可她却是个能让皇帝接纳的“宠妃”,陈常在这样能与妃嫔好好相处的人,反而不懂得如何讨皇帝喜欢。
说到底,君心难测,而岚琪的福气在于,玄烨视她为另一半,而非只是后宫里的妃嫔。
照规矩,新人入宫要到各处请安行礼,太后那儿见过后,遵循妃嫔地位高低前往各宫,但如今宫内妃位之上再无高贵的娘娘,妃位又有五人,皇帝从未正式说过孰高孰低,从前好歹有温僖贵妃,咸福宫之后再去哪儿都一样,可如今先去哪一处,就显然意味不同。
这上头最在乎高低轻重的,莫过于翊坤宫的主子,新人进宫前一天,宜妃就知晓岚琪、荣妃诸人,说隔天姐妹几个都在宁寿宫等着,让那些新人一次见齐全了,还很稳重地说:“如今阿哥们都长大了,九阿哥十阿哥也要到婚配的年纪,孩子们离宫前,宫里的门禁规矩要更严谨些才好。”
这番话,倒是叫太后很赞同,不止是如今未婚配的阿哥们都长大了,已离宫成家的,时不时也会到后宫来请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归谨慎些才好。可总不能不让阿哥们进宫,也不能不让宫里的妃嫔出门走动,诸人与太后商议,最后定下,往后凡有成年的阿哥入宫,便由内务府派太监立时告知各宫,妃嫔自行在住处避嫌,违者后果自负。
这事儿做起来不难,阿哥们也不会没事天天往内宫跑,可却有一个人略尴尬,便是毓庆宫的太子。且太子每日都要到宁寿宫向太后请安,岚琪几人有意无意地把太子这儿给忽略了,但私下里提起,还是会彼此一笑,唯有盼着年轻妃嫔自重,太子更当如是。
那日众妃聚在宁寿宫等候新人前来行礼,此番选秀入宫,以蒙满八旗居多,岚琪几人没有参与那四五天繁琐漫长的选秀,今日头一回见到新人,美色自不必说,可瞧着都是和公主们一边大小的人,宜妃直肠子,忍不住就当众道:“乍一眼瞧着,还以为温宪跑进来了,怎么越发觉得新来的人年纪小?”
太后干咳一声,责怪宜妃不尊重,众人忙正襟危坐,看新人行大礼。而依照位份排序,跪在头一个的,便是这次得皇帝青睐,优于众人的和贵人瓜尔佳氏。
636皇帝不好下手(还有更新()
且说皇帝的妃嫔中,选秀入宫后,直接晋封贵人者极少,如孝懿皇后、温僖贵妃几位直接在妃位的自然另当别论,除此之外几乎都只在答应常在的位置,甚至十几年不曾动一动。
如今中宫虚悬,皇贵妃、贵妃之位皆空缺,看得出来皇帝虽不理后宫之事,却一手掌控者妃嫔们地位的高低,这些位置之间的尊卑差别,便是他用以控制后宫,乃至朝廷的手腕之一。
而今新人进宫,年纪轻轻的和贵人免不了惹人瞩目,可是她十四岁年纪,即便生得娇俏脸蛋,宜妃那句话也丝毫不差,分明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和贵人与温宪公主一年里生的,公主还是在祖母和母亲膝下撒娇的小姑娘,再看一样年纪的和贵人,实在是都没法儿把她当正经的宫嫔。要说早年几位也年轻,可那会儿她们自己都还年轻着,今非昔比,看待人的眼光早就不同了。
从前孝昭皇后曾感慨,新人们一代比一代强,如今想来,倒是因为当年的她太年轻不知如何应对,而眼下岚琪、荣妃她们都在四十岁上下,经历太多的事,积攒下无数人情世故,再应对这些花儿朵儿似的,聪明又机灵的新人们,不过是顺手捏来的事,她们想要在几位娘娘眼皮子底下玩花样,还真不容易。
此番新人居住的地方都是荣妃与岚琪安排,唯一和贵人是皇帝特地提出来,要她随佟妃居住。岚琪心中猜想,也许皇帝想借和贵人之后的境遇,给予佟妃晋升的契机,这一次原说要大封后宫,最终却未成行,她隐隐听说朝廷上一些事影响了皇帝的决定,若是关乎朝政,岚琪就不该多过问,既然玄烨说不封,那就再等一等。
新人拜见,太后说的话几十年如一日,众妃接受叩拜后,也不过说些体面客套的话,若是在自己殿阁里,或许宜妃这般的还会给新人下马威,在这里碍着太后的面子,都端得稳重大方。
不久众人散去,新人侍立在门外,等诸位娘娘先行,岚琪因留下与太后说话,出来得迟一些,早早打发环春请她们先回去。可等她再离开这里回永和宫,却见储秀宫的轿子等在半道上,娇俏的和贵人站在一边,见到她就对轿子里的人说话,佟妃从轿子里下来,走来与她说:“到姐姐屋子里坐坐可好?”
“傻不傻,你做什么不先过去等我,在这儿等着吓我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岚琪玩笑着便答应,与佟妃一道往永和宫走,转身间不经意地看了眼和贵人,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根本没发现德妃娘娘正看她,照着宫殿各处直打量,仿佛对一切都新鲜好奇。
她不免心中笑,当初自己进宫做宫女,跟着首领太监往内宫走时,也是对一切都好奇。眨眼到了今天,自己是过得风生水起,可宫里有太多的人,刚进门时都有这清澈明亮的眼睛,却不用过多久,就开始渐渐死寂,端嫔说现在陈常在死气沉沉,差不多就是这般状况,而和贵人进门时一身荣光优于众人,往后能不能顺利,谁也无法预料。
进了永和宫的门,和贵人再向佟妃和德妃娘娘叩拜,她们说了几句叮嘱的话,因实在年纪不合说不到一起,佟妃又有体己话要对岚琪说,就打发和贵人去和温宸公主说说话。小宸儿来带她走时,一个妃嫔一个公主站在一起,瞧着就是俩姐妹的模样,岚琪和佟妃都无奈地笑了,等屋子里没有外人,佟妃才道:“我刚进宫那会儿也是这样吧,姐姐们看着我的感觉,和我如今看着她的感觉是不是一样?”
岚琪笑道:“不一样,我想皇上看你们,也一定不一样。”
佟妃点点头,便开门见山说:“这是我第二次在宫里带一个人住着,我就怕再出一个平妃那样的人,皇上一进门就给她封了贵人还赐了封号,之后的恩宠是不会少了。虽然皇上这些年也没真正冷下我来,但咱们之间淡淡的,我不盼着他来,他也不会时时刻刻惦记我,但往后这个和贵人若是像昔日密贵人、陈常在那样得宠,我的储秀宫就热闹了。”
“那是必然,或许皇上就是怕妹妹你太闷了。”岚琪静静听着。
“本以为是姐姐你的主意,想来与你说别把新人放在我那儿,我不怕寂寞,只怕不够清静,没想到却是皇上的意思。”佟妃长长一叹,“皇上到底怎么想的,我也不奢求他多偏心我,别欺负我就好了。”
岚琪忙笑:“怎么就是欺负了,皇上知道可要生气的。叫我看这个和贵人未必住得久,贵人往上就是嫔,到时候就不会跟你一道住,可皇上大概是想你们有些姐妹情分,将来好互相照顾。这里头要怎么做才好,全看你自己。若你实在觉得皇上欺负你,总还有我偏心你呢,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