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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多疼妹妹不疼姐姐。”
果然女儿唔了一声,粘着她不肯动,岚琪哭笑不得,耐心地哄着她:“从没有这样的事,把你送去皇祖母那儿的原因,额娘说过过些年额娘就告诉你,你总是这样冤枉人,就不怕额娘伤心?你可是额娘的心肝宝贝。”
金枝玉叶的公主,自小在千般宠爱下长大,五公主更是被太后宠到天上去的,公主们的心智,就远不如那些贵族小姐开窍早。
那些女孩子们从小都等着选秀,等着入宫或去别的高门大户生存,面对他们的是必须要自己去争取的人生,可公主们不同,即便将来要为了国家远嫁和亲,身为大清强国的公主,就是在遥远的草原上,父亲的威严、皇室的尊贵依旧能荫蔽,让她们极好地生活。因此皇室对于公主的教养,远不如对皇子那般苛刻,温宪长到十一二岁的年纪,还像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不久小宸儿穿着寝衣就着急地跑来,乳母们拦也拦不住,她就怕额娘打姐姐,醒来听说额娘和姐姐在一起,立刻就跑来,结果姐姐却睡着了,岚琪让她和姐姐一起挨着,温柔地哄着说:“你们淋了雨,要好好休息,小宸儿乖乖的帮额娘看着姐姐可好?”
小闺女甜甜地答应,拍拍枕头说:“额娘也睡觉。”
岚琪自然不能睡,她还等着另一个人来呢。果然雨过天晴,日落西山前天空清透明亮的那阵子,皇帝风风火火从乾清宫赶来,一脸要收拾小东西的怒气,反而被岚琪笑:“都好几个时辰了,皇上还没消气?”
这件事因闹得动静不小,雨后就在宫内传开,宫里人一向知道德妃的五公主被太后宠爱,她一个公主的吃穿用度,都快赶上毓庆宫了。原本没人计较一个小孩子,可这两年公主的分例开始转往永和宫里送,难免没有人不挤兑德妃仗着女儿捞好处,这会儿听说俩姐妹闹得要偷跑出宫,自然而然就传出公主缺乏教养的话。
只是那些人太糊涂,也不瞧瞧五公主是谁养大的,这话虽是冲着德妃去,却生生惹怒了慈祥如佛爷一般的太后。嘴碎刻薄的受到惩罚不说,隔两天太后就下懿旨,让四阿哥堂堂正正来接妹妹去宅子里玩一天,往后每个月都安排这么一个日子,叫她们姑嫂多多亲近。
如此张扬的决定,无非是要告诫所有人,她的温宪只能宠,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七月初,瑛福晋再次生下健康的男婴,太后竟让四阿哥带妹妹出宫的时候,让四福晋领她们去阿灵阿府上看看小姨母和外甥。这动静闹得有些大了,二位公主出门一趟,前呼后拥甚是扎眼。
钟粹宫里听得动静,布贵人赶来问岚琪怎么回事,担心地说:“你一向低调谨慎,孩子们这样招摇,别人该说闲话。”
岚琪面上笑着答应,心里则比谁都明白,既然连皇帝都不反对,那么太后越做得张扬,对她的女儿就越有好处,将来要把闺女留在京畿,太后一句话,谁还敢说个不字。玄烨早十多年摆的棋盘,现在开始下棋,刚刚好。
本来岚琪对布姐姐无话不可说,但布姐姐的端静也是远嫁,她怎么忍心去说自己为了女儿不远嫁而花费那么多心思的话。
此刻陪着布姐姐闲话,提起钟粹宫后院住着的那位陈常在,布贵人笑道:“那会儿怨你弄来新人给我们添麻烦,可这么久相处下来,真是招人疼的性子。她年纪又小,说句不恰当的,我和端嫔姐姐,都把她当闺女看呢。”
岚琪皱眉嗔怪:“那可不成,你们叫皇上怎么办,怎么就成闺女了?”又道,“若说闺女,我本打算陈氏若得恩宠,将来生得一男半女,就养在钟粹宫里给你和端嫔姐姐解闷,这才是正经的孩子。可惜……”
布贵人应道:“可惜皇上把她忘记了,你说皇上是真忘记了,还是因为人在我们那儿,不好亲近?”
岚琪摇头:“这要问皇上自己,不过另外那位也没动静,都一样。”
姐妹俩絮叨半天,没想到会等来毓庆宫侧福晋要临盆的消息,这一等到傍晚温宪温宸从宫外高高兴兴回来时,才有消息传出来,说侧福晋平安生下小皇孙,太子又添一子。
布贵人彼时就叹息:“到底是太子,皇上如今统共两个孙子,都从毓庆宫出来。至于毓庆宫里那两位,也真是命数注定,文福晋后来居上得宠又如何,连着两胎女儿都没保住。”
569兄友弟恭(还有更新()
皇帝如今对毓庆宫与早年截然相反的态度,岚琪心中早有察觉,不知旁人怎么看待这件事,若都是像布贵人所说,是文福晋命中注定的得宠却无子,尚能少一些麻烦,若越来越多的人发觉皇帝的态度有了变化,不知要牵连多少人卷入是非。
这些事她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更不可能问玄烨,唯有默默藏在心里,冷眼看待一切。
中秋前,皇帝请太后八月十五在宁寿宫摆宴招待亲贵,太后指名要岚瑛把孩子抱进宫给她瞧瞧,岚琪早几日就派人去阿灵阿府上问妹妹和孩子好不好。言说若是妹妹觉得不方便,她自然有办法回太后的话,毕竟那一日太子侧福晋也出了月子,小皇孙众人还看不过来,岚瑛和孩子不必凑热闹。
岚瑛明白姐姐的意思,便回禀说不适,岚琪得以提前向太后告假,太后信以为真,还叮嘱岚瑛好好休养。
而晚宴虽摆在宁寿宫,总不能劳动太后费心这上头的事,每次都借着太后的名头,荣妃和岚琪忙里忙外,这日在景阳宫与荣妃拟定最后赴宴的名单,领着小宸儿回来,母女俩有说有笑,女儿突然指着前头说:“额娘,是十哥。”
岚琪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过去,却不止十阿哥一人,他身边还跟着漂亮的觉禅贵人,十阿哥和温宪同年,但性子很弱,还不如他小姐姐来得心智成熟,此刻正牵着觉禅贵人的手,可连温宪都不大肯在人前和额娘牵手了。
“十哥,你来找我玩呀?”小宸儿跑上前,温柔地拉着十阿哥的手,说着,“荣娘娘给了我好漂亮的糖,十哥你要不要尝尝?”
“宸儿。”岚琪唤了声女儿,让她回到了自己身边,再问觉禅贵人和十阿哥,“怎么这个时辰不在书房里。”
觉禅氏福了福身道:“臣妾的宫女发现十阿哥在延禧宫外徘徊,臣妾出门一问,十阿哥说想去咸福宫看望贵妃,是从书房偷跑出来的。贵妃在咸福宫内养病,臣妾不能擅自前往,若想答应十阿哥,只有来求娘娘了。”
十阿哥跑上前,仰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望着岚琪:“德妃娘娘,我想看我额娘,德妃娘娘,她病得很重对不对?”
岚琪温和地问:“为什么不与皇祖母说,你说了皇祖母就会让人带你去的。”
十阿哥连连摇头:“皇祖母说不行,说不能打扰额娘养病。”
岚琪知道太后的性子,她虽慈祥温和,可也喜恶分明,真惹怒了太后,任何事都没得转圜。当年不过是太皇太后一句话,太后就可以十几年都不让宜妃和五阿哥母子亲近,十阿哥自从被送去宁寿宫,太后也没再松口让他回去。
岚琪便也狠心道:“既然皇祖母不允许,德妃娘娘也帮不了你,不如你先回书房,让德妃娘娘再去和太后商量商量可好?十阿哥,你这样偷偷从书房跑出来,已经是犯错了。”
十阿哥抿着嘴,到底性子弱些,德妃又非他的生母,不敢顶嘴争辩,眼瞧着要落眼泪,转身跑回觉禅贵人身旁,躲在了她身后。
觉禅氏上前来,满面诚恳,恳求岚琪:“娘娘,您答应十阿哥吧。”
岚琪摇头:“太后既然不允许,我不能违背太后的意思。”
“娘娘……”
“但若别的人违背,我这儿倒能从轻处置,太后面前也自有一番说辞,毕竟你曾经照顾过十阿哥。”岚琪轻声将这句话对觉禅氏说,微微一笑,便挽着女儿往永和宫门里去。
觉禅贵人揣摩着娘娘最后那句话,等她们母女进了永和宫,才回身拉着十阿哥说:“胤誐,你先回书房去,傍晚下了学我在路上等你,咱们悄悄去一趟咸福宫,那会儿天色都暗了,不会有什么人发现。”
十阿哥连连点头,觉禅贵人便吩咐身边的人先把阿哥送回去,孩子一回到书房,顾不得他随侍的人因此受到惩罚,就先兴奋地找到八阿哥说:“觉禅贵人答应今晚带我去,八哥,还是你额娘好,连德妃娘娘都不答应。”
胤禩却立刻叫他小声些,轻声说:“别在外头提她是我额娘的事,惠妃娘娘会不高兴的,你懂不懂?”
十阿哥点头:“我懂,我在宁寿宫也不能提我额娘。”
胤禩心里叹息,面上温和地对弟弟说:“大人总有大人做事的道理,等我们长大成人就会明白。”
兄弟俩说话时,突然听见熟悉的哭声,一道循着声响找来,果然是十一阿哥在哭泣,九阿哥一脸怒意站在他身边,正恼火地训斥他:“你怎么还背不出来,回头又要叫额娘骂了,是不是非要打你一顿才好?”
胤誐在八哥身边轻声说:“宜妃娘娘总是责备九哥和十一没出息,功课不好得不到皇阿玛的夸赞。八哥,像你就好了,皇阿玛总是夸你奖赏你,惠妃娘娘多有面子。我就无所谓,皇祖母一点儿不在乎我的功课,除了不叫我去看额娘,什么都宠着我。”
胤禩点点头,拉着弟弟退下不言语,待之后空闲时,便找十一问怎么回事,耐心教了他一些,那天下学时,九阿哥跑来找兄长说:“多谢八哥,十一我是怎么也教不会,今天难得长进了一回,回去能跟额娘交代了。”
胤禩笑道:“你对十一耐心些,实在不懂,就一道来长春宫找我,功课的事儿急不来,慢慢教他就好。”
九阿哥苦笑:“额娘总是责备我不教导弟弟,可我自己都不大好,怎么带他。八哥你若不嫌我们麻烦,往后多帮帮我。如今皇阿玛几乎不去翊坤宫了,额娘的脾气越来越差,嫌我们不给她争脸面,真想下回考学时,能得皇阿玛夸赞,让额娘高兴高兴。”
胤禩笑道:“先脚踏实地学,慢慢来。”他说着话,便看到十阿哥匆匆跑开了,果然是惦记着与他额娘一道去咸福宫看望贵妃,平日里总要缠着他一会儿才好的。
九阿哥则自顾自嘀咕着,说他额娘和惠妃娘娘有些不和睦,所以他们兄弟也不敢时常往长春宫跑,但是八阿哥是如今还留在书房的兄弟里功课最好的,他们一直想和八哥一道念书,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哥哥都耐心听了。
等胤禩回到长春宫,给惠妃请安后,被她留着一道用膳,问了些书房里的事,很有一番慈母的架势,可母子俩饭还没吃完,袁答应得到消息过来禀告,说觉禅贵人偷偷带着十阿哥去了咸福宫,现下已经被带去宁寿宫问话。
惠妃恼怒袁答应没眼色,当着八阿哥的面说这些话,一面打发了她,再看胤禩,见他心无旁骛安静地吃着碗里的东西,不知到底听没听进去,反而叫她不好捉摸。细思量半天,等孩子都要吃完了,才笑着说:“你吃罢了饭,额娘就去一趟宁寿宫,瞧瞧那儿什么事,若是皇祖母责难觉禅贵人,额娘会为她说说情的。”
八阿哥放下筷子,看着惠妃道:“额娘还是不要去了,万一皇祖母连您也怎么怎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