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听一个老太医说:“老臣瞧过,乌常在之前大病一场,恐怕体内余寒未清,既是多宠无孕,必是宫寒,宫寒非几日几月能调理好,且要耐心等一等。”
便听太皇太后说着:“有好的药好的食材都开方子出来,好好让那孩子调理调理,我这里也不能总劳动她了,日日辛苦,那里还有时间调理身子。”
苏麻喇嬷嬷则说:“只怕玉葵几个小丫头弄不好,正好主子这里每日也要熬补药,奴婢另开个炉灶给常在熬药,让她跟着您一起喝,回去了说不定几天就吃絮,您别看乖巧温柔,脾气也大着呢,环春几个又劝不住她。”
“这样好,我看着她日日进药……”
殿门外头,岚琪心内发沉,手不自禁地按在小腹上,仿佛那一日赤脚站在地上的寒意又一阵阵往那儿涌,心里头万般酸楚,却不能对谁说。
“常在来了,怎么不进来。”苏麻喇嬷嬷送太医出来,瞧见岚琪,她怯然应了,进门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嗔笑她,“也学了听壁脚的坏毛病?我可要罚你了。”可见岚琪满面委屈,又心疼地哄着,“听见了也好,你心里有个数儿,明日起跟着我好好滋补调理,身子养好了,总有你的福气在。”
岚琪答应:“臣妾是委屈,可也不敢劳动您这样费心,臣妾何德何能要您这样宠爱。”
老人家却爱怜不已地说:“我旧年入了冬总要发几次寒症,饶是苏麻喇这样尽心也躲不过,你这一年跟着我,知冷知热比谁都好,你瞧瞧我这精神头,皇帝前几日还说,等开了春去行猎,再带我们娘儿几个去凑热闹,好孩子,你可把身子养好,我盼着瞧瞧你给我生个重孙子呢。”
“太皇太后……”岚琪忍不住哽咽,伏在了太皇太后的膝头。
老人家甚少瞧见她哭,也知道这件事上她有多委屈,憋在心里头一直不对人说,人前总是乐呵呵的。可瞧着身体也不错,皇帝又喜欢她,偏偏一直都没好消息,少不得又被人暗下刻薄尖酸,她瞧着受宠,实则日子里还有许多不如意,只是性子好,什么都能忍罢了。
苏麻喇嬷嬷回来,拉着岚琪哄她不许哭,又笑悠悠说:“明日起可要乖乖跟着主子吃药,环春说了您什么都好,就是这件事最让人头疼,等过了年常在可又大一岁,不能为难奴婢这个老嬷嬷的。”
小常在心情好转,还眼泪汪汪地便已笑出来,撒娇似的说:“哪儿敢为难您,太皇太后第一个先不答应,我还是有怕的人的。”
一时屋子里又多了笑声,太皇太后找她来,原是最喜欢的翠玉钿子上的珠子松散了,苏麻喇嬷嬷眼神不如从前,打理不得,又惦记着这几天总要接待皇室亲贵来请安行礼,不能人前失仪,所以又赶着把岚琪叫来收拾。
此时惠贵人正替明珠府送东西来,立在跟前和太皇太后说笑,岚琪从后头过来,先给惠贵人行了礼,便捧着钿子说:“这上头的功夫,臣妾弄不好,要用什么钩子才成的,嬷嬷赶紧让针线房的人来瞧瞧。”
惠贵人却道:“那不必去找,随臣妾来的小宫女正是针线房出来的,手上功夫很灵巧,叫她看看可好?”
太皇太后素来不忌讳这些,无所谓是谁打理,便让拿去,不多久几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那小宫女就捧着钿子进来,散了的珠子整整齐齐地被修复好,看着就像新的一样。苏麻喇嬷嬷惊叹,“这宫里头可是藏龙卧虎,这样小的年纪这么手巧。”
太皇太后很高兴,虽然让内务府寻新的一样的钿子很容易,可老人家节俭又念旧,用惯了的东西轻易不愿意更换,这下又能体体面面地戴着,便让苏麻喇好好赏赐,惠贵人笑悠悠凑趣说:“臣妾送明珠孝敬的东西来,您也不说赏一赏,倒是这小丫头有福气。”
岚琪也乐呵呵立在边上看,看着看着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小宫女似的,可一时半会儿又转不过来,之后那小宫女出去了,大家玩笑说话,渐渐也淡忘。
小年之后,太皇太后这里也不拘着岚琪在跟前,除了每日晨昏定省时跟着一起吃补药,她大多数时候都在乾清宫伺候,玄烨也听说了她体内积寒的事,那日大雪岚琪眼巴巴儿地想去园子里逛逛,却被皇帝训斥:“旧年哪一个在雪地里滚得衣衫尽湿?你还想去玩雪,几时把身子养好了再惦记,朕一会儿看折子的功夫,你敢胡乱出去试试。”
小常在近来脾气见长,被皇帝这样说,就一整天都耷拉着脸不理会人,李公公瞧在眼里心里却乐呵,宫里娘娘们撒娇嬉闹的有,可大多时候,都是哄着皇帝高兴,如乌常在这样不藏着掖着实实在在的,也难怪皇帝喜欢,便是赫舍里皇后也不敢和皇帝拌嘴,乌常在偶尔不服气时就会直直地顶回去,偏皇帝从来不恼,顶多两人大半天不说话,夜里谁先笑笑哄一哄,就又好了。他在这宫里什么都看尽了,也知道皇帝是真喜欢这个小常在。
除夕前皇帝封印的日子里,虽然几乎都是乌雅氏陪伴,可实际侍寝的日子很少,皇帝似乎也念着她身子骨积弱,才更加体贴呵护,自然这又少不得引来风言风语,且听说太皇太后那里特特给一个常在开小灶熬补药,更是叫人嫉妒得不行。
不过如今若有什么针对乌常在的话传出,不消几天就会被压下去,总觉得有人在上头暗暗使劲儿,可慈宁宫和乾清宫向来不理会这些事,渐渐的人就察觉出,是昭贵妃在袒护着钟粹宫。便又有人说她这样做故意讨好皇帝,却不知她背后的无奈和委屈。
但委屈也好无奈也罢,皇帝也给了她该有的尊贵,是年除夕夜宴,昭贵妃头一回和皇帝坐在一起,玄烨这样安排,显然是暗示朝野来年有立后之意,自赫舍里皇后去世后,皇帝身旁的位置,可空了好久。而那时佟妃,却孤零零一人在承乾宫养身体。
除夕一过,皇帝启印又耽于朝务,虽是正月里,也不比平日清闲,岚琪便少在乾清宫伺候。
这日初六老太妃们进宫请安,苏麻喇嬷嬷拉着岚琪到一边说:“您回去歇歇,听说皇上送了赏赐到钟粹宫,常在快回去瞧瞧,老太妃们说话不必您在跟前了。”
岚琪欣然答应,在门外福了福便离去,正盘算着玄烨又给她送什么东西,就怕是什么深奥难懂的书,如今他若要欺负自己,就会送一本书来折磨她背诵,不过被人惦记着心里总是欢喜的,乐呵呵跑回来,却见环春几人在院子里等着,瞧见她们都神神秘秘,岚琪问皇帝送来什么,都只把她往屋子里推。
等掀了门帘子进去,但见屋子里站了一个大臣服色的男人,身旁还有一妇人,等他们听见动静转过来,两厢相见都不禁呆住。
岚琪恍然立定,便见父亲和母亲朝自己深深叩拜下去,惊得她也屈膝扑上来,喜极而泣喊了声阿玛额娘,心中又感激不已,玄烨提也不曾与她提过,却给了她这样大的恩典。
080大公子()
宫中妃嫔不得轻易与家眷相见,如昭贵妃、佟妃之类,家世显赫皇亲贵戚自然不同,而岚琪、布常在她们这样的,若非皇恩浩荡,几乎见不到,再加上许多妃嫔娘家在京外分布全国,来一趟也不容易,唯有送些书信和东西寄托相思,而未免有私相授受之嫌,也不敢多往来。
岚琪年前给阿玛额娘写了拜年信,一直盼着等回信,总也盼不着,便想他们是不是不敢回函给自己添麻烦,谁晓得,竟能这么亲近地见到了。
“那一日圣旨到了家里,我和你阿玛吓得不轻,还以为你在宫里出了什么事。自从听说你挨了太皇太后的打,我心里就没再踏实过,后来听说你在宫里过得很好,又担心那年的还会再发生,哪怕如今皇恩浩荡让我们相见,额娘心里……”
“不要说这些颓丧的话,你这妇人。”岚琪的阿玛威武大人喝斥妻子,“皇恩浩荡,乌常在又岂会再遭厄运?”
阿玛是严肃的人,可岚琪却记得清楚,方才相见时阿玛眼角有泪花,岚琪自幼跟着母亲长大,和父亲并不亲近,可上一回看到他眼角有泪花,就是自己要离家进宫的日子,父亲只是说:“好好伺候主子们,等你出了宫,阿玛给你找好人家。”
可谁能想到,自己的好人家,是皇室天家,自己的好人就是皇帝呢。
环春几人不久就来奉茶,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乌雅夫人带了好些东西来送给她们,又冷眼细细看过,私下与女儿说:“都是面慈心善的好人。”
岚琪则笑:“女儿这样好,可就是她们照顾的,额娘放心,女儿入宫以来虽然也多坎坷,可日子远比寻常人过得好,遇见的又都是好人,从前跟的布常在好,如今跟我的人也好,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嬷嬷都拿我当亲孙女儿疼的。”
乌雅夫人却叹息:“疼你,还要下那样的死手打你?我听见时,哭了好几天才缓过来,我可怜的孩子……”说起这些,做娘的又忍不住要落泪。
岚琪拉着她悄声把缘故说了,乌雅夫人不敢相信,岚琪拉着她的手小声说:“额娘还不了解女儿吗?我这性子还能让别人折腾了?不理会就是了,哪怕我现在受宠,将来被冷落了又如何,宫里锦衣玉食这么好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额娘在家只管照顾好阿玛和弟弟妹妹们,不用惦记女儿。”
母女俩又说了好些体己话,乌雅夫人才算安心,之后威武大人说不宜在宫内久留,父女母女依依惜别,岚琪一直送到宫门口,本要再相送,被阿玛说那样太招摇,望乌常在谨慎,她这才不敢往前,立在门前一直等见不着双亲,才泫然落泪。
布常在本回避在西配殿,此刻才出来,看到岚琪掉眼泪,拉她回屋子,哄着说:“相见总有别离,你好生争气些,将来坐了嫔位妃位,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
岚琪才缓过神来,又安抚姐姐:“姐姐瞧见我这样子,是不是也要想念家人。”
布常在却笑:“我想念也没用,哪怕皇上体恤呢,家里人都在京外,来一次不容易,我还不想折腾他们呢,我在宫里不是有你这个好妹妹吗?”
岚琪心情渐渐好转,想着皇帝让父母进宫见她是要她欢喜的,悲悲戚戚还有什么意思,而这一晚果然乾清宫又翻了乌常在的牌子,玄烨问岚琪要怎么谢他,小常在娇娇软软,一夜欢愉。
转眼正月过半,元宵夜宴上,久养承乾宫的佟妃终于出现,一身吉服华贵隆重,几乎要压过昭贵妃的光芒,但奈何贵妃随皇帝列席而坐,她只能屈居席下,仅在众妃之首。
众人本以为佟妃复出,必将比从前更跋扈张扬,不想性情大变,吉福虽然华贵雍容,言行举止却谦和温柔,从前这样的场合里时常能听见她的声音,如今却变得少言寡语,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可越是如此反差,才越引人注目。
谁都知道元宵夜是皇帝与乌常在定情之夜,如今乌雅氏风头比从前更劲,谁也不惦记这一晚皇帝会翻哪一个的牌子,可这晚却是复出的佟妃将皇帝迎入了承乾宫,夜宴的热闹散去,承乾宫悠扬的古琴声又飘然进了钟粹宫,岚琪盘膝坐在窗下昂首聆听,环春从头后给她披上一件衣裳,轻声问:“主子心里不快活了?”
“有一些。”岚琪很坦白,但也笑,“其实我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