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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琪的眼神瞬间呆滞,但下一刻突然就笑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珠,捂着嘴笑得幸灾乐祸,看玄烨伸手要来捉她,转身往里头爬,可她哪儿逃得过玄烨的掌心,被捉了搂在怀里,屋子里化着冰很凉爽,靠在一起也不嫌腻歪,岚琪的肌肤又比身上的绸缎还柔滑,玄烨指间贪婪地徘徊其上,轻悠悠说:“到底是谁欺负了谁?”
“你说呢?”岚琪嘀咕,偷偷擦掉脸上的眼泪,她刚才其实只有那么丁点儿委屈,存心想闹一闹的,正如玄烨说的,她可以不从,反正事后谁也说不清了,哪能想到反被将了一军,玄烨竟然知道了那件事。
什么出卖色相这种话,真真只有关起门来私底下才能说的,皇帝这样讲,岚琪就知道他没生气,可真的开诚布公说出来,她心里又觉得对不起玄烨。若非自己非要让宜妃吃点苦头死了心,根本不会闹出现在的事,甚至宫里也不会损失那么些银两,一切都是她一个念头,可所有的人都顺着她,最要紧的是,玄烨也顺着她。
“臣妾不该在您面前编排其他人的坏话,可有一句说一句,就六宫里的事,臣妾和宜妃不相上下,一定要比一比,出身还矮了她一截。她若非要计较,不知又要闹出什么是是非非,不先满足她,让她知难而退,将来臣妾即便为您当这个家,也施展不开拳脚。”
岚琪一本正经说起来,认真地与玄烨四目相对:“臣妾不聪明,可臣妾能吃苦愿意学,她不同,臣妾猜想她不能像荣姐姐那样能干和尽心,也没料到她能那么胡来。荣姐姐说她不懂不肯问,做不好还要死撑,若非她这样,臣妾还想歇一年半载,等胤禵能下地跑了才来为您分忧。”
玄烨也收敛笑意,正经地说:“朕也原想,等胤禵能跑能跳了,才让你管六宫的事。”他甚至轻轻一叹,“但皇贵妃身体越来越不好,朕心里不踏实,而且放眼宫内,竟没有几个能干的,惠妃是用不得了,她也别惦记了,就只有你了。”
“臣妾明白。”
玄烨瞪她一眼,嫌弃地说:“明白才怪,又弄得不上不下,要朕来给你收拾。”
岚琪贼兮兮地说:“皇上假正经,五阿哥九阿哥他们,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句不说还好,说了把玄烨的火气勾出来,咬牙启齿地摁着收拾她,岚琪都要哭了才松开手,恨恨地说:“皇祖母说,她一点儿不担心自己走了后你会被人欺负,朕现下明白了,别说她们欺负你了,连朕都要被你算计欺负。”
岚琪气喘吁吁地蹭着他,眼底尽是促狭之意,依旧没放弃:“皇上,明儿晚上,去一趟翊坤宫可好?”
426我容不下别的女人(还有更新()
听这荒唐胡闹的话,玄烨好生无奈,问她:“你总爱说这些没分寸的,方才还敢挡开我的手,你就不怕有一天我真的生了气,再也不理睬你,再也不要你?”
岚琪眨了眨眼睛,微微撅着嘴,半晌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怕。”
玄烨深深蹙眉,叹一声:“难道,还该是我怕你有一天要对我不理不睬,断了情意?”
言辞之间,皇帝以你我相称,这是无比亲昵时才会有的,岚琪一直跟在太皇太后身边,每次祖孙俩相见她几乎都在,察言观色十来年,玄烨在祖母面前说话,实则也有轻重之分。
平日里无关紧要的闲话,他多半以“孙儿”自称,偶尔和太皇太后说要紧的事,或是要求得祖母点头和支持,他大多会不自觉地以“朕”相称,显然后者,是不同于平日,完全以帝王自居,即便在祖母面前,也不减天子气息。
这点滴的不同,岚琪一直默默记在心里,她不能去对太皇太后说明这里头的区别,不论老人家自己曾经是否有所察觉,也轮不到她来议论祖孙俩的关系。而这上头细微的差别,岚琪完全能用到自己与玄烨的相处中,玄烨再如何爱重于她,也不大以你我相称,与面对祖母时不同,在她面前,玄烨自有他帝王的骄傲,也是这不经常过与亲昵的骄傲,能让他们对眼前的一切时刻保持清醒。
自然,当玄烨以你我相称时,岚琪就该明白皇帝在说的话,是出自肺腑是他想要得到寻常理解的话,此刻她自己,也不是什么永和宫的德妃,只是他身边的女人,是给予他温暖的妻子,不过“妻子”这两个字,只能藏在她自己心里。
“若干年,甚至很快,宫里就会有新人,现下皇祖母不在了,你与太后再如何亲密,彼此总有几分客气,不能像对皇祖母那样撒娇。”玄烨将岚琪搂入怀中,爱不够似的轻轻抚摸着她的胳膊,口中却说与这一切截然相反的话,“朕该怎么面对新来的人,又该怎么面对你,往后你若受了委屈,连撒娇诉苦的地方也没了。”
话语里,有玄烨失去祖母的悲伤,也有帝王绝不轻易流露的对于未来的彷徨,岚琪静静地听着,伏在他的胸膛前,好半天才突然说:“皇上是怕自己,将来会像喜欢臣妾一样,去喜欢另一个女人?就好像……”
好像之后的话,岚琪没说,玄烨也没问,她想到的,是当年雨幕中无法从丧妻之痛里自拔的深情男子,可她不能说出口,她不能以区区一个妃子的身份,去比拟尊贵的元皇后。而他心里何尝不明白岚琪要说什么,对于他这一生的情感,哪里能有第二个人,比自己更清楚。
“你又要如何自处?”玄烨问,方才的云雨旖旎不在,更不见嬉闹玩笑的不正经,两人静静地说着很严肃的事,正说着他们将来几十年的一辈子。
“臣妾总要吃醋的,臣妾心里容不下任何女人。”听着玄烨的心跳声,岚琪慢悠悠说出口,“您放心,不论将来有什么新人,不论后宫又有什么新气象,臣妾不会做出任何让您难堪的事,可不论臣妾是大度宽容还是冷漠清高,请您都别误会乌雅岚琪对此不在乎,不敢问别人如何,至少我这一辈子都容不下别的女人,还请皇上体谅。”
玄烨的语调那般无奈,可字字句句里透着对怀里人的宠爱,“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哄着朕?”
岚琪坐起来,仰望他的双眼,不服气地说:“哄着您的女人何其多,哄着您的大臣何其多,皇上还稀罕臣妾一句虚情假意的哄人的话?”
话音落,玄烨翻身就把她放在了床上,热乎乎的气息压下来,她不禁一哆嗦,今晚怎还能再来一回?可倔强地没闭上眼睛也不别过脸,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玄烨笑出声,轻悠悠地说:“你又赢了是不是,你就仗着我离不开你。”
榻上的人勾唇挑衅:“那皇上明晚,去不去翊坤宫?”
话音落,旋即是炙热的吻纠缠上来,岚琪为自己说出的话得到了“惩罚”,她几乎透不过气,但很快就陷下去,都在最好的年华,近半年的清心寡欲,身体可要坦率得多,她一点也不想拒绝一点也不想逃脱,即便觉得之前那些事玄烨故意欺负她的,可她也心甘情愿被欺负。
在最美好的年华,为何不恣意潇洒?
翌日清晨,屋子里硕大的冰块都化成了水,夏日天亮得早,皇帝上朝的功夫已经是明晃晃的的太阳炙烤,岚琪比玄烨醒得早,收拾好自己,正好叫皇帝起身,细心为他收拾穿戴一切,突然听玄烨说:“朕今天有件事要宣布,昨晚定下的。”
岚琪不解,抿着唇不动声色,说实在的,只记得昨晚翻云覆雨的温存,正经说什么话,她脑中一片空白。
但皇帝却说:“大概,你要不高兴。”
岚琪更加不解,青天白日了,再不能像夜里闺阁中那般没有分寸地说话,谨慎地应着:“皇上且说。”
玄烨一笑,面上帝王之气虽盛,可似乎掩不住几分不大情愿,慢声道:“朕今天,会让明珠官复原职。”
岚琪怔怔地望着他,那一刻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岚琪彼时不知道事后也想不起来,只是玄烨的话让她无端端感受到几分帝王的悲伤。
“朕暂时不会给他实权,不会再轻易让他染手天下大事,但不知哪天就又会重新启用,这个不知哪天,就是对某些人的震慑威胁,朕找不出更好的一方势力来与他们相抗衡。”
玄烨直到离开,也没说明“他们”是谁,可岚琪觉得那会儿不论谁听见,都会明白,他们是太子,还有他的叔姥爷,索额图。
可是在皇帝面前,岚琪只是说臣妾知道了,这是朝政,玄烨告诉她,是为了胤祚的死给她一个不算交代的交代,玄烨不对她讲,也是应当应分。眼下她还没对任何人流露出自己对于朝政的关注和敏感,章答应那一回也算不上,岚琪甚至觉得,她可能会将这份心思,私藏一辈子。
果然如皇帝早晨说的那样,这天前头朝会还没散,纳兰明珠官复原职的消息就在后宫流传。
长春宫里,燕竹喜滋滋地给惠妃磕头道喜,惠妃盘膝坐在明窗下,手里轻轻摇着一把绣着吉祥如意四个大字的丝绢团扇,她在宫里二十几年,起起落落还有什么没经历过,所有人都乐呵呵地觉得长春宫的阴霾过去了,可她却对年初得意忘形结果摔得惨重的事心有余悸。
“你们不要轻狂,眼下不过是恢复了品级,且要观望观望。”惠妃轻轻一叹,告诫燕竹,“你我都是身在宫里的人,不与他们相干,尚能在宫里有一席立足之地,非要纠缠在一起,要么一荣俱荣,要么一损俱损,明白吗?”
燕竹连声应:“奴婢明白,娘娘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做,奴婢觉得,眼下府里也收敛光芒,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与娘娘有所联系,也怕皇上盯着不是?”
惠妃颔首,又叹:“如今我还有的指望,就是大阿哥的孩子了,若是大福晋能生下皇长孙,才是最过硬的立足之道。”
燕竹凑近了说:“娘娘您看,皇长孙这上头的事,要不要?”
惠妃眉头一颤,紧张地瞪着燕竹,低声斥骂:“你要死了?”
燕竹却不惧怕,满腹心计主意,轻声说:“娘娘心里明白就好,要紧的是现在能给您稳固地位,能给大阿哥稳固地位,一个孩子,将来怎么样谁知道呢?万一大福晋生个小郡主,眼下兄弟们都还小不怕他们赶上来,可您要知道,头一个能赶上来的,就是太子啊。”
惠妃脸色铁青,眼眸中的目光越来越沉重,到底还有一丝惧怕,轻轻摇了摇脑袋:“再议再议。”
而那一天,除了纳兰明珠官复原职的消息在宫内流传,另一件让人愤怒嫉妒的事也没消停,皇帝寡欲近半年,果然还是先在永和宫逍遥了,女人们气得疯了也使不上劲,翊坤宫里宜妃指着章答应说她没用来出气,可脾气还没发完,梁公公捧着铺了黄绸缎的朱漆木盘就来了。
“这是早晨才送进宫的,万岁爷刚刚看了眼帖子就让奴才先给娘娘送来。”梁公公很是谄媚客气,他的任务就是哄得宜妃高兴,掀开黄绸缎,下面铺了各色玲珑细致的胭脂盒子,光是些盒子就或玉或金,或金泰蓝的或雨过天青的,梁公公让小太监捧了,打开一盒红澄澄的膏子递给宜妃说,“江南贡上来的胭脂。”
宜妃瞟了一眼,故作镇定地说:“宫里都得了吧,你净哄我。真是今早才来的?昨夜里皇上没带去先给永和宫?”
梁公公笑道:“奴才怎敢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