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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对其他人不恭不敬。”
宜妃见提起自己,脸上绷得极难看,对端嫔开腔她还成,只是端嫔是宫内有年资的妃嫔,平日里多少碍着体面客气,现下一时叫她反驳,也张不开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唯有呵斥章答应:“小心说话,谁要你掂量这里头的事,自然娘娘们怎么吩咐,你怎么做喽。”
章答应却不知仗着什么,竟敢当面指责德妃的不是,说着:“德妃娘娘看似好心大度地请您做事儿,臣妾怎么听着一点也不客气,像是咱们翊坤宫里的阿哥公主,不要人照顾似的。”
“你闭嘴,撞了什么邪在这里胡言乱语。”宜妃有些着急,指了身边桃红说,“章答应累了,把她带回去。”
桃红赶紧上来请,趁着皇贵妃还没发脾气,硬是把章答应带下去,这一闹殿内闲言碎语更多,难得皇贵妃一直没发火,而德妃见闹成这样,也朝娘娘福身请罪:“是臣妾疏忽了,宜妃妹妹也有腾不开手的事,看来这件事,还要请娘娘定夺。”
要说皇贵妃端坐上首看着这些闹剧,心里是在想德妃为何不接手,竟没顾得上去计较章答应的无礼,她原想,找个开诚布公的机会,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地把德妃推上协理六宫的位置,本来太皇太后把她收在慈宁宫调教,早晚是为了这一天,眼下她身子好了,太皇太后的事也了了,她为何不遂了老人家的愿,为她为皇上撑起后宫这个家?
皇贵妃自己想得出神,低下头章答应狂妄什么竟没怎么在乎,此刻见岚琪再次强调要她定夺,懒懒地不耐烦地说:“你们一道商量一个主意才好,不然出了承乾宫的门,又该编排我私心弄权了是不是?”
众人皆起身告罪称不敢,待再坐定站稳,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荣妃见场面僵持没有进展,心下叹了叹,软下脸来问宜妃:“妹妹看可行?”
宜妃有些举棋不定,她心里万般想尝一尝在宫内掌权的滋味,哪怕知道不过是看着体面,实际不过是油盐酱醋的琐事,可惠妃做得风生水起,十足有皇妃的架势,她也不想总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吃白食的闲人,但现在偏偏是被德妃推上来的,心里总不是滋味。
“妹妹若是怕做不好,那没什么要紧,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我会慢慢教你,何况你将翊坤宫料理得极好,九阿哥十一阿哥教养得那么好,你是有能耐的。”荣妃很客气地说着,她明白岚琪既然推宜妃出来,自己就别打她主意了,不管她为了什么不肯接手六宫的事,现下是指望不上她的。
宜妃尴尬地一笑,朝上面对皇贵妃娘娘说:“臣妾素来粗枝大叶,倘若往后有不足之处,还请娘娘多多包涵,臣妾会潜心向荣姐姐学,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宜妃这样讲,便算是答应了,从即日起会协同荣妃一道料理六宫的事,大权虽还在皇贵妃的手上,但皇贵妃向来不大过问,往后宜妃要经手的事多了,甚至连大把大把的银子,也要过她的手才流向各处,一直冷眼看着惠妃经管,如今自己也终于有机会尝一尝权利的滋味。
“就这么定了。”皇贵妃很不耐烦,又好奇岚琪为什么不肯接受她的安排,如今宫里的势态,今天只要德妃自己不提出来,谁都明白要把这个位置捧给永和宫,她心里想不明白,便吩咐道,“都散了吧,德妃你留意下,慈宁宫里有些事儿,我这里要和你商量。”
众人称是,行礼后纷纷离开,觉禅贵人和易答应走在后头,易答应轻声地说:“还是德妃娘娘好,宜妃娘娘看着很不牢靠的,荣妃娘娘往后要辛苦了。”
觉禅贵人笑笑不言语,等二人一同走回延禧宫,才要进门,后头有人跑着追过来,是永和宫门前的小太监,说娘娘请觉禅贵人过去坐坐。
没想到德妃在承乾宫逗留的时间并不久,不知是谁不耐烦谁,眨眼功夫就离开了,觉禅贵人来永和宫时,德妃娘娘已经站在门前洗手,洗了手便要往十四阿哥的屋子去,对她说:“一道来吧。”
等看着德妃抱十四阿哥哄,觉禅贵人才主动问:“娘娘有事吩咐?”
“没什么事,好久不见你,在承乾宫见了也不能好好说话,正好闲下来了,让你来坐坐。”岚琪很客气地说着,十四阿哥才吃了奶,正抱着让他打嗝,岚琪晃来晃去,一面似不经意地说,“惠妃如今这样,可让你称心了?”
幽幽的笑声在屋内想起,觉禅贵人说:“远远不够。”
岚琪背上微微发寒,但很快也想明白,的确远远不够。皇帝没有剐杀明珠,自己就不解恨,但玄烨能做到这一步,不管是为了朝政还是为了她和六阿哥,已经很不容易。
可眼下明珠只是免职,那日她对荣妃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是看明白了明珠一派势力不会那么轻易颓败,昨日在宁寿宫听见太后对嬷嬷说的话,太后实则也只看透了一半,事情的另一半,必然是皇帝不会轻易打垮明珠这一派庞大的势力,因为明珠的彻底倒台,也就意味着赫舍里一族的势力将一手遮天,他们拥护着太子储君,无形中便是对皇权最大的挑衅。
皇帝毕竟是皇帝,太子终究只是太子,哪怕是亲生父子,哪怕已经定下太子将来要继承大同,皇帝犹在时,太子就不能对皇权流露出半点觊觎之心。
岚琪十几年来看书不少,哪怕那些话本子在玄烨眼中是闲书,嬉笑怒骂的故事里,也有这些道理在,更何况正经的书没少看,她早就明白,古往今来皇权的至高无上,是任何人都不能动摇觊觎的,而天底下,也没有比太子更尴尬的存在。
这一切种种,都意味着大阿哥背后的势力不会自此一蹶不振,朝廷上,皇帝利用大臣们的权利冲突让他们互相制衡,也许有一天,甚至也许已经这样,对于成年皇子们,他会如法炮制,遏制他们欲望膨胀最好的方法,不是父亲单方面的打压,而是兄弟之间的牵制。
只是这些事,哪怕在心里想一想,都觉得无奈甚至悲哀,岚琪抱着怀里的十四阿哥,想起荣妃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的确家世清白,可皇帝为她家族联系的姻亲关系,已经不那么简单了。
觉禅贵人见德妃娘娘出神,担心自己的话吓着她,进一步解释说:“惠妃之势,依附明珠起落,眼下明珠的前程尚无定论,她就是等待重新振作的机会,才会在这时候甘愿收敛光芒。”说着便问德妃,“娘娘是否也想到这些,才一时不争协理六宫之权,担心惠妃改日重新振作,要与您争夺?”
岚琪却摇头,含笑道:“方才对皇贵妃娘娘也解释了,我不是不争,也不是怕惠妃争,是想再清闲几日,顺道也让宜妃看清现实。从来看人挑担不吃力,让她知道个中的滋味,将来知难而退,也好过她背过人说我们欺负她,不把她这四妃之一当回事。”
觉禅贵人颔首道:“宫里的事,的确非人人都能做好。”
岚琪见她心如止水,不免叹息,抱着十四阿哥坐下来,好心地说:“其实我是有事要找你说,你心里一定嫌我烦,可我是好心。你看现在长春宫这样,你把八阿哥留在那里,妥当吗?”
觉禅贵人苦笑:“娘娘对八阿哥很上心。”
岚琪摇头:“我是怕你将来后悔。”
419恶奴欺少主(三更到()
“后悔的,必然是惠妃。”觉禅贵人清冷一笑,对于亲生子的无情,直叫人唏嘘。
八阿哥的事,反反复复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旁人的奚落嘲讽,也习惯了德妃娘娘这般真心诚意地为她着想。而她对香荷说的那句话,同样出自肺腑,胤禩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固然不爱甚至不在乎,可她不至于会下手害亲生子。
岚琪无奈地望着她,在她心里,总觉得人家帮了自己,自己也该回馈些什么,她不觉得曾经的一切是对觉禅氏的好,在她的眼睛里,对于得到的一切,都充满感恩之心。
岚琪轻叹:“我总是不忍心,孩子多可怜?你若有一日回心转意,我必然帮你。”
觉禅氏感激地欠身谢过,旋即正色道:“当初太皇太后安插宝云在长春宫,明着是要震慑惠妃,显然惠妃在上头面前,已经失了人心。臣妾以为,惠妃之所以还能位列四妃不真正受到惩罚,必然还是因为大阿哥,那么可以想象,只要皇上对大阿哥念一日父子之情,长春宫就会安稳存在一日。”
岚琪脸上掠过寒意,微微蹙眉,点头道:“我明白。”
觉禅氏继续说:“臣妾想,明珠一派即便不灭,也是中干外强不足以成事,惠妃往后在宫内各方面也不会有从前的能耐,抢龙榻上的温存她早就没了资格,而龙椅上的光芒,她心里一定想,可面上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激进。”
岚琪听懂了觉禅氏话里的意思,唇边勾起恨意:“不能从正面为大阿哥争,她或许就会把歪路越走越远,为大阿哥扫清障碍,也是一争。”
“娘娘说的不错。”觉禅氏面色紧张,小心提醒,“娘娘往后更加要防备,狗急跳墙,谁晓得她还会做出什么。”
岚琪叹一声:“阿哥公主们的饮食起居,我永和宫里的规矩已经很严谨,下毒这种伎俩伤不到,我没了六阿哥,不能再让孩子受同样的伤害。可如你所说,狗急了跳墙,真有哪天明枪明剑地来,我也防不住,但愿她不要疯魔了。”
“长春宫之外,还有毓庆宫。”觉禅氏声音比方才轻了许多,果然太子是这宫内的禁忌,连她也知道不能宣之于口,“明珠一派是成不了大事了,可那一方却是日益强大,优秀的阿哥们都将是他们的眼中钉,娘娘一样要小心。”
“我明白。”岚琪应着,凝神看着觉禅氏,叹一句,“你若为自己争呢,眼下会是什么光景?”
觉禅氏却笑:“若是为自己争,恐怕就糊涂了,只因是旁观者置身事外,才能给娘娘一些冷静的建议。娘娘慧心善悟,本不需要臣妾多嘴什么,只是臣妾一番心意。”
想想十几年前,还是宫女的觉禅氏跟着针线房嬷嬷到钟粹宫给乌常在量体裁衣,她站在门外,因为脸上的伤被常在看见,好心关心她,给她药膏疗伤;再后来乌常在来针线房,遇上彼时佟妃的宫女虐打她,常在不惜和承乾宫结怨,从暴虐的宫女手里救下她。可再后来她成了官女子,成了常在,两人却因为纳兰容若几乎反目,兜兜转转十几年,谁能想到今天,她们能这样姐妹相亲般坐着说话,人与人的相遇,缘分真真妙不可言。
与此同时,书房里四阿哥和八阿哥也正坐在课堂外回廊下歇息,其他兄弟们有小太监伺候着或洗手用点心,或解了手在外头走走散散筋骨。但见小和子从外头跑回来,他刚刚回承乾宫一趟,这会儿乐滋滋地说皇贵妃娘娘精神很好,正和佟嫔娘娘喝茶用点心,还随手赏了他一块核桃酥吃。
四阿哥自己是无所谓的,回头问胤禩饿不饿,胤禩摇摇头,小和子则多嘴说:“八阿哥,怎么不见长春宫的人跟着伺候您?”结果被四阿哥瞪了一眼,小和子灰溜溜地下去了,但胤禛还是问了弟弟:“是不是惠娘娘病了,她们忙不过来?”
胤禩摇头,小家伙机敏地看了看周围,才对哥哥说:“现在不是宝云伺候我了,新来的燕竹很讨厌,对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