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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她却又不得不犹豫起来。
现代，唐朝。唐朝，现代。
两个时空，在她的生命里交错而过，都留下了无法割舍的牵扯。
一面是血脉相连的亲情，一面是刻骨铭心的爱恋。过往无可遗忘，未来幸福可期。
若人的情感也能计算，那么天平的两端，究竟孰轻孰重？
不知道啊，她不知道……
云端……蓝儿……云端……蓝儿……
爸爸妈妈的声音和枫庭的呼唤在耳边不停回响，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同时伸向她的手，而她却在这一刻失掉了所有的勇气，只能无措又无助地站在他们中间，不能言语，不能思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谁能告诉她，如此艰难的题目，到底如何作答才会是那个唯一最佳的答案？谁能告诉她啊！……
“你怎么想？”
过了好一会儿，云端和蓝裳几乎同时向对方问道。呵，看来蓝裳也有着自己的顾虑重重和无从决断。或许，她们两个都在盼望能在对方的答案里寻到解脱吧。
“我……”云端目不转睛地看着蓝裳，似乎想从她的眼中寻到某种情绪，然而，她所能看到的却只是和自己同样茫然无助的眼神。
“孩子们，快点决定，时间真的不多了！”云空大师握紧手中那正在不断增加热度，光芒也愈发强烈起来的离空珠，有些焦急地催促道：“迟了，你们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蓝裳……”云端闻言咬咬牙，终于狠下心来，“……我想留在唐朝！”
我想留在唐朝。
是了，这就是她的答案，她的决定。
留在唐朝，留在枫庭的身边，期许一个永远。
因为放不下，因为舍不得，所以除了坚持，别无他法。
她只有一颗心，认定他，给了他，就再也无法收回。即使穿越古今，即使相隔千年，他也一样会是她唯一的选择，仅有的眷恋。如果没有了他……她的世界也会就此荒芜。那样的人生，绝不是她想要的啊！……这样的感受，爸爸妈妈应该也会谅解她吧！
“呵……”季蓝裳在听到她的答案后，竟像是如释重负般淡淡地笑了下。“其实……我也想说，咱们还是不要换回来吧！……”
“蓝裳……”她的话让云端有点意外，亦有点惊喜，悬着一颗心似乎在听到她的回答时轻轻落了地。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真的再好不过了！刚刚，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倘若她和蓝裳都留在唐朝会如何。但是那样一来，爸爸妈妈在现代就没有人照料了，这又叫她如何能够安心地留下？她承认她是自私的，既想在大唐与枫庭相守，又祈祷蓝裳愿意留在现代做许云端，让她可以安心地将爸妈托付给她。只是……
“这是你自己真正的想法么？蓝裳……如果你是为了迁就我而留在那里，我……………”
“不，不是的！”季蓝裳打断了她的话，“我还没有那么伟大……呵，云端，我不会因为你说想留在唐朝就放弃回家，我想留在21世纪是因为……那里也有我无法舍弃的人……”
“啊？！……”云端情不自禁地低呼一声，“蓝裳，难道你也。。。。。。”
“嗯……”季蓝裳点点头，双颊不由得泛起淡淡的红晕。是的，在那个全然陌生的，千年后的世代里，她也找到了，找到了想要托付终生的人！为了他，她愿意赌上一切，不管有多困难，也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或许，这真的是上天早有的安排吧！……你说呢，云端？”
“呵，是啊！我也一直这样想呢……”
“快！快走！时空之门就要关闭了！”这时，只听云空大师大喝一声，离空珠已然挣脱了他的手，悬浮在了半空中，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空气中的檀香几乎浓烈到了可以封死鼻息的地步。云空大师伸手一指，“大唐在左，未来在右，决定了就不要回头！快走！”
“嗯！”云端和蓝裳朝对方点点头，仿佛在为彼此鼓劲一般，而后便同时转身，向着各自选定的方向跑去。
“季蓝裳！”没有两步，云端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转身，飞奔到蓝裳身旁，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蓝裳，我的爸爸妈妈就拜托你了！……替我尽孝，好好照顾她们……还有，你一定要幸福啊！”她急急地说着，鼻子一酸，眼泪不可遏制地落下来。
“是……我知道！……我爹娘和季家也拜托你了！……你也一样，要幸福啊云端！”
这时，她们四周的气流开始慢慢旋转，空间也在慢慢地扭曲着。云端和蓝裳放开了彼此，重又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再见了蓝裳，再见了……
“云空大师，你也快走啊！”云端经过他身旁，发现他正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不停念着佛经。
“别管我，你快走！走！”他猛然睁眼，手中的佛珠一扬，竟然掀起巨大的气流，直直撞向云端，她踉跄，身体被那股越来越大的力道推着，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仅有的光亮也被浓雾所掩盖，隧道两侧的岩壁不停有碎石落下，地面猛烈地震动起来，好像一头苏醒的野兽在低低地咆哮。云端看不见脚下的路，只能凭着直觉，一边闪躲着那些飞溅的石块，一边拼命地往前跑。忽然，背后的气流猛地一撞，她的脚下踏空，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向着一个未知的空洞跌落下去。
“啊………………！”她惊呼出声，双手无意识地在半空中抓着，却找不到那根可以救命的稻草。无数碎石如骤雨般同她的身体一同坠落，恍惚中，云端的头似乎被落下的石块狠狠地砸中，她吃痛，闷哼一声，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坠入到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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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第四十一章（）
爱在唐朝（1）
位于进昌坊的大慈恩寺是长安城里最著名，最宏丽的佛寺。它是高宗皇帝为了追念母亲文德皇后而赦令修建的，因此，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彰显着佛家的庄重与皇室的威严。坊间传说，在慈恩寺的佛堂中许愿是极为灵验的，所以，只要是在白天，这里总是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李老伯带着枫庭一路自东市赶到这里，舍前门而不入，却是直奔寺院西门而去。由于大慈恩寺的西门院内便是方丈闭关坐禅之地，所以向来是“生人勿近”的禁区，枫庭虽然很少来这种地方，但对于这些禁忌却还是略知一二的。
“李伯，这里好像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在慈恩寺西门口，枫庭将李伯拦了下来。
“呵呵，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守规矩了？”李伯促狭地笑笑，径自叩响门环。
不多时，只见一位年轻的僧侣开门走了出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双手合十道：“阿弥托佛！敢问两位可是李施主与江施主么？”
枫庭闻言暗自吃惊，奇怪，他怎么会知道他们是谁呢？
“正是。”李伯仍然一脸平静，像是对此毫不意外。
“施主请进。”那小和尚将他们让进院中，又说：“贫僧奉方丈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二位施主请随我来。”
枫庭和李伯跟着他一路往前走，穿过一道月门，来到里面独立的小院落中，在一间大门紧闭的禅房前停了下来。小和尚抬手叩响门板，等了半天，见无人应答，想起方丈此前叮嘱“如无响应可自行进入”，便轻轻推门而入。
“呀……………！”小和尚一进入到禅房中，几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一位年轻的女施主倒在地上，而方丈云空大师则端坐于蒲团，双目紧闭，两手摊开在膝头，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一脸祥和安宁。“这……这是……”
“蓝儿？！”那昏死在地上的女子几乎令随后进来的枫庭心跳停止。他愣了下，旋即风一般冲了过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稍一放松，她就又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蓝儿！蓝儿！……”他不停唤着她的名字，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感觉到她的体温和呼吸，让他的心因失而复得的狂喜而不住颤栗。他抚摸着她散开的长发，怜惜地吻着她的额头。炽热的眼泪情不自禁低滑出眼眶，打湿她苍白的面颊。蓝儿……你没死！谢天谢地，你还活着！……我以为我已经永远失去你了……幸好！幸好上天垂怜，又把你还给了我……蓝儿……
小和尚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看枫庭，又看看云空大师，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了下，最后终于走上前去，轻声唤道：“方丈？……方丈？……”
但是，云空大师竟像是熟睡着一般，丝毫没有反应。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李伯默默地了进来，在云空大师的面前站定。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抬起手来，迟疑地探向他的鼻端。
“师兄……”他哽咽着开口，手臂颓然垂落，眼中渐渐泛起泪光。师兄……师兄啊……
“方丈……他……他怎么了？”小和尚见状，心猛地一悸。
“他已经……圆寂了！……”李伯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隐忍的泪水终于落下，苍老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止不住的悲伤。
“啊？！……”枫庭和小和尚闻言都是一怔；云空大师圆寂了！怎么会这样？在这个时候，他……
“……”小和尚嗫嚅着，望着云空大师安详的遗容出神。许久，他才恍回魂，双手和十，无比虔诚地低声念道：“诸德圆满、诸恶寂灭。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是什么？”忽然，李伯发现在云空大师的蒲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露了出来。他俯下身去，将那东西轻轻抽了出来，原来竟是一封信！
“呵……”待他将那封信取出来仔细读过，却是忍不住深深叹息。师兄啊，你可是还不放心么？……
“小师父，你去叫人来吧！”沉默了好一会儿，李伯才开口向那小和尚说道，“还要劳烦你帮忙找一间禅房，暂且让这位小姐休息一下。”
“唔……好的。”那小和尚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施了一个礼便急急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寺里众僧闻知方丈圆寂，纷纷赶来了西院。李伯将那云空大师遗书的第一页交给了寺中的执事长老，那上面写着云空对自己身后事的一些安排和对寺里众僧的交待。众僧看过信后，便由执事长老带领着，开始准备为云空大师设坛，诵经作祭，而那小和尚则在东院找了一间空闲的禅房给云端。
“走吧，咱们先带她过去休息。”李伯拍了拍枫庭的肩膀，眼光中似乎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而且……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会是什么？枫庭狐疑地望着他的背影，暗自揣测却不得其解，只好抱起云端，匆匆地跟了上去……
低沉而悠远的鼓声隐隐地传来，喃喃的梵音伴着木鱼的轻响，在耳边一遍遍诵读着清心的晚课。氤氲的香气在七色光芒中褪尽，只一个刹那，莲花次第开放，彼岸近在眼前。娑罗双树在清风中摇曳，仿佛在笑叹堕落俗世的人们，永远参不透生命的真相。
云端静静地站在那里，性灵静定，心意超脱。这种感觉前所未有，那么宁静，那么祥和，仿佛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