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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地方几乎没有积水,别的地方多少都有一些,我很奇怪,仔细观察,发现这片草长得跟别处不太一样,好像有点乱,有些草还死了。我便下令挖开,挖下去大概三四尺,便发现了这些碎尸了。”
杜文浩赞道:“很聪明!新挖开的土地比较松软,容易吸水,而且回填的草皮也肯定与自然生长的不一样。你观察的很仔细,是个当捕头的料。”
“多谢提刑大人夸奖,要不是提刑大人指点,我们也不知道这案子该怎么破的。”
这时雨已经停了,杜文浩先仔细观察那包解开的油布纸里的手臂,特别是断口部位,发现断口的骨骼切面很粗糙,指着问洪捕头道:“你看,这像什么工具造成的?”
洪捕头捏着鼻子蹲下来仔细观察:“嗯,有点像锯子锯的,一般刀砍不会这么粗糙的。”
“是啊。而且下锯子截取的部位很有选择性,可见这人对人体结构有一定的了解。”杜文浩又仔细解开了另一包,里面是一条大腿,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接着又解开了剩下的包裹,其他躯干和四肢都找到了,连头颅也发现了。
由于碎尸是深埋在地下,腐败的速度比暴露在空气中要慢得多,从外观就能便认出是一具中年男性尸体。但是,由于已经过去一个来月了,头颅还是已经进入了高度腐败阶段,呈腐败巨人观状,无法分辨了。
杜文浩先让洪捕头派人去讲韩夫人她们请来辨认尸体。然后他环顾四周,道:“死者身上没有发现衣服,通常情况下,凶手隐瞒尸体时会将服装一并处理,比如烧毁或者隐瞒,所以附近可能会发现这些痕迹,大家拉网仔细搜索一遍!”
所有捕快、民壮排队进行拉网式搜索。
这里距城不远,很快,韩夫人她们便神情紧张地赶来了。
尸体已经腐败,从相貌没办法辨认,但是,毕竟是枕边人,韩夫人仔细辨认之后,便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这就是她丈夫韩掌柜。杜文浩问她有什么依据,她说从尸体外形体貌,和尸体大腿上的一道小小的陈旧伤疤和头颅耳后的一颗黑痣,可以断定死者就是自己的丈夫。
正在她们哀哭不已的时候,洪捕头急匆匆跑了过来,禀报说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发现有一小片火烧过的痕迹。在几块大石头下面,发现了烧掉大半的衣服。
杜文浩他们急忙赶去,从尸体下提取的衣服已经烧掉了一大半,但是残缺的部分还是能辨认出,与韩夫人所说的韩掌柜失踪之前穿的衣服完全吻合。
由此断定,死者就是衡山闲云客栈的韩掌柜。
杜文浩仔细研究尸体外表,想找出致死的原因,但是,死者除了分尸的断裂伤之外,体表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外伤痕迹,脖颈部尽管有分尸的断裂伤痕,但相应部位也没有发现机械性窒息常见的勒痕。不过这不能就排除不是死于机械性窒息,因为有些机械性致死没有这类痕迹,必须用柔软的毛巾勒,或者用被子捂等等。
他又检查了死者颜面,没有发现窒息所常见的青紫及粘膜的出血点。当然,这也不能绝对肯定不是窒息死亡,他决定进一步解剖,从内脏改变看看有无窒息的相应征象。找到最终死亡原因。
杜文浩将黄知州、孙县尉和洪捕头叫到一边研究案情。这三人都没什么侦破经验,更缺乏系统的侦破知识,杜文浩发现想让他们提出合理的侦破意见来,简直太难了。只能靠自己主意了。
于是案情分析会成了杜文浩一个人的侦破部署会。
案件定性很简单,分尸案几乎可以肯定是他杀,这是一件刑事犯罪案件,必须立案侦破。
侦破方向杜文浩已经基本想好了,他吩咐洪捕头带领捕快,对周围村子进行摸底排查,看看有无可疑人员。让孙县尉带人对城里所有出售锯子的店铺进行调查询问,看看死者失踪期间,有无可疑人员购买锯子,并寻找油布纸的来源。
部署完之后,杜文浩让仵作将尸体包裹好,运回衙门殓房,自己要亲自详细验尸。
返回城里之后,杜文浩让皂隶找了几张大桌子放在殓房前的空地上,这光线好,又通风,让仵作将尸块放在桌子上,开始逐一检验。
四肢的检验进行很快,主要精力放在头颅和躯干部位上,头颅把头皮揭开之后,在头皮之下没有发现血肿和颅骨骨折,初步断定头部没有受伤。
这躯干是整个一块,他用刀子剖开咽喉部位,检查后发现喉骨完整,没有发现骨折。
用刀子剖开了尸块躯干胸腹部,内脏基本保持完整,腐败液化程度不重,仔细检验之后,发现内脏没有外力损伤,也没有严重病变。
他进一步寻找机械性窒息死亡在内脏里的征象的证据,比如浆膜下的出血点,肺气肿和肺水肿,右心及内脏的瘀血等等,但令人失望的是,这些征象都没有出现,也就完全排除了机械性死亡的可能性。
这就奇怪了,排除了外伤治死,那韩掌柜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难道是下毒?
古代下毒,几乎都是通过食道引起中毒的,重点监测当然是胃肠内容物。而检验手段,在古代条件下,他想不到比生物实验更合适的手段了。幸亏古代条件下证据要求也没有现代司法制度那么严格。
他叫皂隶买了一头猪回来,提取了死者胃肠内容物,搅拌在猪饲料里给猪吃了。
黄知州等人在一旁陪着观察,杜文浩已经给他们解释了这个实验的目的,大家都在耐心等待着结果。
那头猪哼哼唧唧摇头晃脑,很快便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手脚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黄知州惊呼道:“果然是有人投毒害死了韩掌柜!”
杜文浩瞧着地上这头猪,摇头道:“不要这么早下结论,猪还没有死!”
“啊?”黄知州仔细瞧了瞧,果然,那头肥猪尽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肚子却还在不停起伏,鼻子还在不停喷气吸气。
黄知州十分惊讶:“这猪食咋的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却又没有死。”
杜文浩没说话,摸着下巴,脸色十分阴沉。
一直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那猪都还是这幅摸样。
杜文浩沉声道:“拿一碗盐水来!”
盐水很快送到,杜文浩给猪灌下之后,过了一盏茶功夫,那猪竟然哼哼唧唧又开始动弹起来了,又过了片刻,竟然翻身趴在地上,两只脚撑地,努力了几下,便爬了起来,转了几圈,哼唧哼唧又没事了。
在场众人都看傻眼了。不知何故,一起望向杜文浩。
杜文浩脸色很难看,沉声道:“韩掌柜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人灌了麻醉药,然后活活断颈分尸而死!”
众人都惊呆了,黄知州结结巴巴道:“大人,这,这麻醉药,是大人动手术用的那种药吗?“
“是的!”杜文浩苦笑,一拍脑门:“凶手不知道从什么途径获取了我的麻醉药。——唉,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没想到发生得这么快!这种麻醉药,服用之后片刻便会沉睡过去,根本叫不醒,落入贼人手里,便可用来为非作歹。真是一柄双刃剑啊。”
“大人的麻醉药只限于医者才能购买啊,难道凶手是行医之人?”
“完全有这种可能,分尸的部位也很讲究,说明凶手有一定解剖知识,这也印证了这种推测。可惜的是,我大宋行医之人,在衙门不需要登记,只要能治病,病人相信,就可以行医。凶犯也可以自称医者,从我那里购买麻醉药,也可以从我们确定的代理经销商那里购买!我们没办法对他们进行识别,当时也没更多地想到这样的严重后果!”杜文浩长叹一声:“唉!看来,严格行医制度,迫在眉睫了!”
黄知州道:“是啊,庸医杀人,不胜枚举,的确该严格考察之后才能行医。”
杜文浩点点头:“这件事必须摆上议事日程,但不能一蹴而就,得一步步来。以后再说吧,先侦破案件要紧。”
黄知州陪笑问道:“大人已经有办法了吗?”
“办法明摆着的,尽管来衡州之前,在别的州县我也出售过不少麻醉药,但是,凶手一般不会从另一个州买药来衡山杀人,所以,凶手很可能是在衡山购买的麻醉药。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对所有购买麻醉药的人进行排查!”
“大人对购买的人有登记吗?”
“是!幸亏我预先便有这种担心,所以凡事购买麻醉药的人,包括从代理经销商那里购买的,都必须提供了所在村或者街的里正出具的行医担保函,证明其真实身份。”
黄知州鼓掌道:“还是提刑大人深谋远虑,凶犯已如瓮中之鳖,落网指日可待了!”
杜文浩苦笑摇头:“没这么简单,衡州登记购买麻醉药的,加上代理经销商出售的,共有好几百人,分散在四里八乡,排查的难度很大,而且容易打草惊蛇。另外,这些医者买回麻醉药之后,难保不会又另售他人。”
黄知州点头道:“是啊,如果是这样,那就难办了。”
杜文浩心里并不焦急,他还有一招杀手锏,那就是指纹比对!
从谭婶家后院天井里发现的骨头碎末情况来看,谭婶家应该是杀死韩掌柜并进行碎尸的地方,也就是说,杀死韩掌柜的人,很可能就是杀人谭婶的人!因此,在谭婶喉咙里那条丝巾上提取的指纹,应该就是杀死韩掌柜的凶犯留下的。既然圈定了购买麻醉药的人有犯罪嫌疑,只需要提取所有购买者的指纹进行比对,就有可能发现疑凶!
杜文浩手一挥,沉声道:“难办也得办!你先找个借口,把所有购买了麻醉药的人的指印提取给我。”
“是!”黄知州答应了,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提刑大人要这些人的指印做什么呢?”
杜文浩斜了他一眼,他不想把指纹比对这个侦破技术现在说出去,因为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另一方面,可能会让未来的罪犯们引起警觉,采取对应策略,影响将来的破案。
黄知州被杜文浩瞪了这一眼,吓得一哆嗦,忙陪笑道:“卑职冒昧,请大人见谅。卑职这就安排提取指纹和排查。”
“排查的时候,用不着全部进行,先对购买者进行排查吧。从尸体腐败进度判断,韩掌柜死亡的时间,大致就在他失踪之后的几天内。所以,排查范围先集中锁定在韩掌柜失踪之后五天内的购买者。这之前和这之后的购买者,暂时不排查。”
“好的,卑职这就安排。”
“等等!记住了,排查要暗中进行,不能直接叫来询问。最好派人假装铃医,找这些人商量购买麻醉药。因为出售麻醉药的时候,我就特别强调,麻醉药只能由医者本人使用,严禁转手倒卖他人,所以,只要擅自出售的人,都又作案嫌疑!再对这些人那几日的行踪进行调查,以发现端倪。”
黄知州由衷赞道:“提刑大人对侦破案件真实行家里手,难怪皇上钦点你提刑各路刑狱了。”
杜文浩没理他的马屁,说道:“杀人碎尸,案情重大,一定要尽快破案!”
“是!卑职亲自督导破案,一定将凶犯尽早绳之以法!”
第二天上午,洪捕头急匆匆来报,说在埋尸地点附近的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