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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功夫,一碗汤药喂完了,玉儿的呼吸似乎变得更平稳了些,众人都不敢乱说话,静静地望着。
又过了好一会,忽见玉儿的樱唇微微动了动,嘟哝了一句什么,声音轻不可闻。
庞雨琴急忙俯身下去,用耳朵贴着她嘴边凝神细听,片刻,惊喜地叫道:“姨娘在叫虎子!”
虎子是小少爷的名字,庞县尉忙道:“快!快把虎子放在玉儿身边去!”
奶妈急忙抱着婴儿过来,小心地放在了床里玉儿身边。那小孩似乎知道躺在母亲身边了,咧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
听到孩子的笑声,玉儿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
“姨娘笑了!姨娘笑了哩!”庞雨琴惊喜地叫道。这下子,众人心中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第21章 捕头的胳膊()
杜文浩坐在五味堂里,手里拿着一本医书看着,可脑袋里却想着刚才庞雨琴的秀美身姿,又想起老太太夹缠不清的许婚,不禁哑然一笑。
“杜大夫,有什么可喜的事情这么高兴啊?”门外走进几人,走在前面说话的,正是昨天脖子抽筋让杜文浩给治好了的那位衙门书吏徐良,他身后跟着的多数身穿青布长袍的衙门书吏,另有两个,穿的却是皂色捕快衫,腰胯单刀,一个黑脸壮汉,一个干瘦小个子。
杜文浩忙放下书,起身拱手:“你几位来了!”
“是啊。”徐良道,“我脖子昨天你给瞧好了,回去跟他们几位这么一说,说五味堂来了位新的坐堂大夫,手段高明,大伙都说过来瞧瞧,这几位有些小疾,想找你给看看。”
“行啊!几位快请坐!”
徐良先介绍那穿皂色捕快衫的黑脸壮汉道:“这位是咱们董达县衙捕头雷铁彪雷捕头。”又介绍那小个子捕快道:“这位是捕快孙小三。先给他们两位看吧。”
“好的,两位请坐。”
雷捕头手按刀柄,大刺刺在桌前一坐,也不伸手让号脉,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杜文浩瞧,瞧得杜文浩有些发毛。
杜文浩慢慢坐下,问:“捕头大人,你哪不舒服?”
雷捕头哼了一声道:“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听徐良说,你本事不小,连济世堂的大夫都没瞧好的病,你给瞧好了,所以过来看看,看看你是真有本事的神医,还是混吃混喝的庸医。”
杜文浩笑了笑,仔细打量了一下雷捕头,轻轻摇摇头。
“你笑什么?”雷捕头沉声问。
杜文浩轻叹一声:“捕头大人,你的病已经很厉害了,你却说自己没病,真是可叹啊!”
雷捕头愕然,转头瞧了一眼旁边的小个子捕快:“我有病?他说我有病?哈哈哈,我从小到大就不知道汤药是个啥滋味,身体壮得跟大牯牛似的,居然说我有病!这不是庸医是什么?走啦走啦!都走了!找这种庸医看病,你们不要命了!走啦!”起身就走。
后堂的林青黛听到说话声,忙迎了出来:“哎哟,雷捕头,你怎么刚来就走啊?”
雷捕头转头笑了笑:“林掌柜,你这五味堂越来越没出息了,先前的柴大夫是个庸医,治死了人溜走了,怎么现在又找了个庸医来?还居然说我有病!这话说出去满城的人都会笑掉大牙的,谁还会来找你五味堂瞧病哟?林掌柜,你请这样的庸医当坐堂大夫,迟早关门大吉!走啦!”迈步往外走去。
杜文浩冷哼一声:“捕快没了胳膊,不知道还能不能抓贼哦?”
雷捕头身形一顿,猛地站住了,慢慢转过身来,盯着杜文浩,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左胳膊再不治疗就要废了,没了一条胳膊,你还怎么抓贼?咱一个县的百姓还怎么指望你维护治安?”
雷捕头一声不吭,盯着他半晌,房间里静得连掉落一根针都听得到。
刷的一声,小个子捕快孙小三抽出半截腰刀,厉声喝问:“你这庸医敢赌咒我们捕头?想蹲班房了吧你?”
“小三!你要干什么?”林青黛上前两步,冷声喝问,“告诉你!你们庞县尉正请我们杜大夫给二奶奶瞧病,你要伤了杜大夫一根毫毛,你猜庞县尉会对你如何?”
“啊?”孙小三急忙将腰刀插回刀鞘,半信半疑瞧了一眼林青黛:“真的?”
“你们县尉大人就在对面恒祥客栈,包了间上房住着,就为了近一点好让我们杜大夫给二奶奶瞧病。不信你自个儿问去。”
雷捕头和孙小三都不约而同瞧了一眼门外街对面的恒祥客栈。徐良低声道:“雷捕头,我也听说了,好像是真的。”
“嗯!”雷捕头一回头,在孙小三脑袋上敲了一记:“你奶奶的发疟子啊?对一个大夫动刀动枪的?滚一边去!”
孙小三点头哈腰忙退到一边。
雷捕头走回凳子上坐下,手按刀柄,神情放缓,道:“请问大夫,我手臂有什么毛病?”
杜文浩一指他按着刀柄的手肘:“捕头进来,左手就没离开过刀柄,就算坐下也是如此。既不抱拳也不拱手,这是进药铺,又不是捉拿盗贼,没必要这么紧迫吧?所以,捕头这不是为了戒备,而是为了借力,借撑着刀柄分散一些力道,这回子捕头的胳膊肘应该痛得厉害了吧?”
“是吗?”雷捕头眉头不由自主皱了皱,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捕头自打进来,这条手臂就一直保持一种比较怪异的姿势,既不伸展也不弯曲,所以我猜想,捕头的左胳膊肘很可能受过伤,现在伤势已经恶化,导致关节屈伸困难,所以用这种握刀的姿势掩人耳目。说句实话,捕头,你这伤再不治疗,后果难料!”
雷捕头全身一震,半晌,缓缓说道:“你说仔细一点!”
杜文浩轻拍脉枕:“要说准确,得号号脉,看看患处。”
雷捕头伸出右手。杜文浩摇摇头:“左手!你是左手有伤,不是右手。”
雷捕头瞧了一旁的书吏徐良一眼,徐良道:“杜大夫看病真的挺准的,昨个把我这脖子抽筋给治好了,让他瞧瞧一准没错!”
雷捕头回过头,又盯着杜文浩好一会,这才缓缓将左手放开刀柄,吃力地抬起来,放在脉枕上,这动作显然颇为疼痛,禁不住又皱了皱眉。
杜文浩伸手轻轻搭在他手腕上,凝神号脉,又伸手在雷捕头的胳膊肘轻轻摸捏一会,看了看他的反应,沉吟片刻,说道:“捕头,你的胳膊肘有一块肿块,胳膊肘不能完全伸直,而且隐隐作痛,时好时坏,白天痛得厉害,但晚上睡着了就不痛,我说的对吗?”
雷捕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这是什么病?”
“不是病,是伤!”
雷捕头更是惊讶:“怎么讲?”
“这叫‘瘀血痹’,捕头,你这胳膊肘肯定受过伤,对吧?”
“你话说完整了,不用拿话套我。”
杜文浩淡淡一笑:“雷捕头,你胳膊肘应该被外力重击过,内部留下淤血。当时受的伤虽然不算很重,但你没有找名医好生治疗,结果延误了,恶血在内不去,血气凝结发为痹证,现在关节韧带僵直发硬,活动渐受影响,再看捕头,面颊润红,有热火表证,说明胳膊肘内部伤处已经发炎很严重,再不治疗,这胳膊只怕要废!”
旁边的捕快孙小三哼了一声,凑上来说道:“真是危言耸听!我们捕头力大无穷,每天都举石锁,舞枪弄棒的,什么时候胳膊受伤了?再说了,捕头武艺高强,谁能伤得了他呢!是吧捕头?”
雷捕头圆眼一瞪:“没瞧见大夫在给我看病吗?你乱放什么屁!”
孙小三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杜文浩冷冷道:“正是因为你们捕头要硬挺,强装没事,胳膊受了伤还强行练武,使得伤处雪上加霜,急剧恶化!”
雷捕头脸色很难看,低着脑袋半晌,才抬起头沉声道:“大夫,你接着说。”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药方还没开呢!”
“不开!”
雷捕头一愣,沉声问:“为什么?”
“捕头先前认定鄙人是庸医,既然是庸医,开的肯定是庸方,捕头吃我这庸医开得庸方,万一有个好歹,我可吃罪不起。”
雷捕头阴着脸,慢慢问道:“你是要我给你赔罪,才肯给我开方下药?”
“不敢!”杜文浩双手抱肩,悠闲地微笑地望着他,“我这是为雷捕头健康着想,还是另请高明吧。比如济世堂,他们不是有位什么阎妙手吗?从这名号就知道治疗外伤很厉害的。捕头何不去找他治?”
“他会治个屁!老子这胳膊当初就是他开的药”
“是吗?呵呵,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捕头请回吧!”
雷捕头阴着脸,手按刀柄,冷冷盯着杜文浩。
抓药伙计吴聪和傻胖见杜文浩居然敢顶撞堂堂捕头,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第22章 新药()
林青黛上前笑道:“捕头,大夫说的没错,求医问药,首先要有个信字,只有相信了大夫的医术,并能按照大夫的要求去做,才能药到病除,如果不相信大夫的医术,我想随便哪位大夫都不会开方下药的。杜大夫是我们五味堂请的,我自然不便吹嘘,他的医术如何,我想两位可以问问经过他手医治的病人。”
“他都治了哪些人?”
“杜大夫新来,在县里,经他手治疗的人还不多,除了领你们来的这位书吏大人之外,就是对面客栈的一个贫苦妇人的小儿,还有一些客栈贩夫走卒,再就是就是你们庞县尉的二奶奶。”
孙小三和雷捕头相互看了一眼,雷捕头问道:“我听说这位二奶奶得的是不治之症哦,他果真给县尉大人的二奶奶瞧过病?”
“那是当然!”门外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却是雪霏儿进来了,“你们庞县尉二奶奶病情危重,连济世堂的钱不收以及府城的名医们都断定不治,而且断言活不过昨晚,经杜大夫救治,不仅平安度过了昨晚,刚刚已经能自己喝药,还能说话了!”
“是吗?”
“当然,我刚刚从哪里过来,要不咱们一起去瞧瞧去?”
雷捕头认识雪霏儿,知道就是恒祥客栈宋掌柜的女儿,她这么说,那就再无怀疑,现在确定杜文浩在替县尉大人的妾室治病,这样的人更不能得罪,忙起身对杜文浩深深一礼:“先生,适才雷某多有得罪,原来先生医术如此了得,我还以为是,嘿嘿,实在抱歉!雷某是个粗人,不识礼数,得罪了先生,这里给先生赔罪了!”
杜文浩只是抱拳还了一礼,却不说话。
雷捕头知他还在生气,便又深深一礼,这次一直把腰弯到了九十度:“杜大夫,刚才您说的雷某的症状半点没错,我这伤病乃数月前抓捕一个江洋大盗时受的伤,济世堂阎妙手给我敷了跌打损伤的药,说没事,我还真以为没事,也以为治好了,想不到一段时间后伤势发作,疼痛不已,找了阎妙手,他也没好办法,这些天越发痛得厉害了。今日听徐良说你医术不错,又是新来的大夫,所以想来瞧瞧。没想到真是个神医,真是雷某的万幸。先前说话得罪之处,还请先生原谅!”
杜文浩一听,忙站起来还礼道:“失敬失敬,原来雷捕头是因公负伤。请坐!”
雷捕头忙客气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