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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山就同韩正业一齐笑起来。
刘斯芸也看着谢萱哈哈笑着,戳着自己的脸蛋儿羞她。
只刘斯年,虽然脸上笑笑的,但望着谢萱若有所思,那双星目中却半点笑意也无。
众人也不续闲话,韩正业父子俩就亲自出门去南城县衙打听消息。
快到晌午时候,韩宏才传话回来,说县衙两个衙役今日轮班休息,他正请他们到泰和楼,让他们赶紧去泰和楼准备。
谢家爷孙听了,赶紧和刘斯年刘斯芸一齐坐了百草堂马车,赶往泰和楼。
他们快马加鞭赶到泰和楼时,韩正业和两个衙役还没到。
谢青山和谢萱就在包间儿雅座叫了一桌儿上好席面儿,八凉八热带八果盘,两坛金华酒,只等着三人到来。
不一时,三人来到,相互见了礼。原来这两个衙役一个叫应一元,三十来岁年纪,长的粗壮威猛,满面胡须。另一个叫孙和,五短身材,黝黑皮肤,面黑无须,眼中透着精光。两人都穿戴着衙役的青衣皂帽,围着红腰带,脚蹬桐油靴。
谢青山和韩正业请应一元孙和两人上首坐,谢青山和韩正业对席,韩宏才带着三个孩子打横。
应一元并孙和两人见有三个孩子同桌,不禁心中不喜,觉得他们有心怠慢。
韩正业是何等精明,看出来了,连忙指着刘斯年刘斯芸介绍道:“这两位乃是百草堂刘神医的孙子孙女,才跟随父母从京城回来探亲,跟谢家向来亲厚的。”
又指着谢萱道:“这是谢老哥的孙女,跟刘小官人刘小姐作伴,最是聪慧,跟大人比也不差什么,谢老哥向来当大人看待的。”
应一元和孙和就起身朝刘斯年和刘斯芸起身作揖行礼,又赶紧请他们上坐,笑道:“原来是刘小官人与小姐,早就听说刘大人回乡探亲,咱们害怕叨扰,不敢上门拜见。今日就有幸得见小官人和小姐,真是冒犯了!”
原来他们做衙役的,临漳县城各家大户背景必定要清楚,否则无意中得罪了谁,恐怕还不知怎么死的哩!
刘一帖生有两男一女,大儿子刘正康在京城太医院任正八品的御医,可是为皇帝治病诊脉的人物,而他那一身医术就是来源于刘一帖。二儿子刘正寿在詹事府任九品录事,虽然官职不大,但是詹事府是什么地方,那是太子东宫的小朝廷,等太子登了基,刘正寿岂不是有辅佐之功?哪里有人敢小看于他?
所以刘一帖在诊治富人时,哪怕诊金收的再贵,也没人敢有异议。一是因为刘一帖医术高超,怕得罪了他,今后再难请动;二就是两个儿子都在京城为官,刘一帖地位超然。
不过这些没人跟谢萱说过,刘家又向来是低调行事,怎会向旁人炫耀,是以今天在酒席上,谢家父子才知道刘家的背景。
怪不得韩正业向来对刘家人尊重有加,原来不只是刘一帖救治过他,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谢青山得知刘家背景,又知晓刘斯年刘斯芸身份,唬得连忙起身,请刘斯年和刘斯芸上坐。
刘斯年就赶紧礼让道:“谢老爹,您赶紧坐,我和芸芸两个就是闲来无事,又见你家遭难,心中愤慨,才来参合这事儿,您不嫌我们两个多事就好,哪里还敢上座?”连忙推却了。
几人再三退推让一番,刘斯年只得带着刘斯芸坐了上首,让应一元孙和坐了对席,谢青山带着谢萱、韩正业带着韩宏才打横。
这回,倒是谢萱不断的打量刘斯年,刘斯年只做不知。
说了会儿闲话,撤了八个果盘,小二上了八凉八热。凉菜乃是火熏肉、糟蹄子筋、糟鹅掌、猪耳脆、五香酱兔、豆芽拌海蜇、甜酱瓜茄、酱大通姜伴笋;热菜是椒末羊肉、玉丝肚肺、咸鼓芥末羊肚盘、杏酱香豕头、白炸猪肉、八宝鸭、熬鸡、两熟煎鲜鱼,都是用里外青花的细瓷盘盛着。又上了一盆三鲜汤,给刘斯芸和谢萱两个小姑娘上了酸甜汤。
这一顿端的是丰盛香美,不必细说。
席间,韩宏才和谢青山两个将情况细说,惹得应一元孙和两人义愤填庸,恨不得立刻就要前去捉拿吴庆喜。
谢萱知道,此事是十拿九稳的了,只是到底是托了刘斯年和刘斯芸的福,还是看在这一顿酒席和后续的好处费上,还真不好说。
第72章 发毒誓()
吃了饭,应一元孙和两人就同谢青山一同回岗上村,谢萱同刘氏兄妹乘马车回去。
到了岗上村,谢萱先往家去拿了一样东西。
谢青山和两个皂隶直奔吴庆喜家,还没进到吴庆喜家院门,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一片说话声儿,门口还围着些人。
见门口停了谢家的骡车和一架马车,门口围着正往里张望的人都纷纷看过来,见谢青山骡车上乘着两个穿皂隶服的衙役,都面上露出惊讶带着畏惧的神色。
至于马车上乘着谢萱和刘氏兄妹三个孩子,反倒没人关注了。
“来了!来了!谢老汉带着官差来了……”
“铁公鸡这回是赖不掉了……”
“破家知府,灭门县令。要是吴庆喜真见了官,不死也得倾家荡产哩!”
“怪不得他谢家能富了,谢老汉真狠啊……”
“也怨不得谢家,铁公鸡偷人家菜,还把人家菜棚子给糟蹋了,这不是绝人后路?谁能忍得下……”
…………
在议论纷纷中,谢青山带着应一元孙和两人冷着脸进了吴家院子,谢萱带着刘斯年刘斯芸也跟着进去,并不管旁人各种目光和议论。
这还是谢萱第一次进吴家院子,照常是北方常见的三合院,东西厢房和堂屋,眼下院中聚集了一群人,正闹哄哄的说话。
除了看热闹的围观村民,仔细看去,人群中分了两班。
一边是谢家兄弟,还有谢王氏带着周芹周柱,惠娘抱着小盛林儿,旁边跟着李英李莲。只林氏和秋娘还有志远志诚不在,林氏和秋娘应该是去庄子上给工人们做饭去了,志远志诚两个应该是被大人赶去上学了。再旁边是谢家的几个族亲。
另一班是灰头土脸的吴庆喜和妻子吴孙氏,儿子吴飞虎,还有吴家的几个族亲。
站在中间充当调解人的是村中里长和几个耆老,正中间地上正放着四把铁壶。
从夜里直闹到晌午,中午也才草草吃了几口饭,大家都筋疲力尽,是以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大声嚷嚷。
因谢青山半晌出发时说了要去告官,谢家人都在等着谢青山回来,而吴家人正嚷嚷着说谢家除了四把谁家都有的铁壶,就没其他证据,正要谢家人给个说法。
里长和耆老只一味的和稀泥,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只想村中平静无事,倘或闹出了什么大乱子,县官会追究里长的连带责任。耆老则秉着乡邻和睦的原则,不想闹到见官的程度,那就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所以大凡发生了什么事,里长和耆老最先想到的平息下去。
眼见谢青山带着两个青衣皂帽的皂隶进来,围观的村民们最先噤声了,那些胆小怕事的都偷偷走了开去,只剩下那些胆大的闲汉村妇还在旁边瞧着。
感觉到四周安静了些,人群中间的人纷纷往这边看过来,早就疲惫不堪的谢氏兄弟看到父亲带着两个皂隶,一下高兴起来。
而吴庆喜则脸色大变,强自忍住了,只后退了几步,退到几个吴家族亲中间,仿似觉得安全了几分。
里长和耆老看到三人过来,里长脸上就有几分变色,忙踱几步走上前来,脸上露出几分殷勤的笑意:“原来是应都头和孙都头,村中小事,倒劳您两位大驾过来,真是太失礼了,太失礼了……”
原来一个县的衙役人数不多,大概有十几人,分三个班,每个班的班长称“班头”。在县里,凡是县里的衙役,都可以称为都头,不过是借用前朝禁军中的“都头”一职,表示对衙役的尊重罢了。
“哪里的话,俺们也是职责在身,贵村既然发生了偷盗,自然该俺们管,倒不是俺们伸手太长,管到恁们这里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孙和精明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对里长说道。
应一元却是不给面子,嘿嘿笑道:“说恁些废话作甚?”粗壮的身子往人群当中一站,大声呵道:“哪个是吴庆喜?自己站出来让俺绑了去县衙,省的咱们费功夫去捉,再追追逃逃的,甭还没审问打板子就先弄得瘸腿断胳膊的,倒不合算!”
谢萱不由得一笑,这应一元孙和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的熟练无比。而且这应一元看着粗枝大叶,是个暴脾气,实则粗中有细,出面直接给个下马威,手上却不动作,正应和了他们在酒桌上商量的“虚张声势、敲山震虎”计策。
吴庆喜一听此话,唬得脸上变颜变色,更往人群中缩退了。
原本听了孙和客气的话儿,脸上正高兴的里长,被应一元下了脸面,脸色也有些僵硬起来。
“两位都头,这不过是村中寻常纠纷,您两位日理万机,哪里就能惹动您两位大驾了?青山也是不懂事,这等小事,咱们自己就能解决了,怎能麻烦他们?”一个姓周的耆老拄着拐杖,头戴四方平定巾,撸着花白的胡须,望着谢青山说道。
这位耆老说话向来在村中管用的。他早上天还没亮就被叫了起来,得知发生了何事之后,他原本想着是让吴家赔了谢家偷菜的钱,谁知吴庆喜不承认。吴家亲族又给他们自家人撑腰,在他们的压力下,他原本想要吴庆喜少赔一点银子,再给谢家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乡里乡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哪儿能弄成仇人?
谁知谢家不同意,抓着吴庆喜死活要见官。
见官?这事传出去,不但本村名声听着不好听,见了其他村里有名望的耆老,他的脸往哪儿搁?再说,这事儿如果在村中里长和耆老的调解下私了,那也显他们的本事和威望。如果真的见了官,不但丢他们的人,而且让外人的手伸到村里,也显得他们没脸面、无能。
是以,他听说谢家要带吴庆喜见官,心中就有些不喜。原本站在谢家这边,见了谢青山真带了衙役过来,那心中就愈发不高兴起来。
“寻常纠纷?嘿!”应一元呵呵冷笑道:“几百两银子的纠纷还是寻常纠纷?我倒要问问,你们村里发生什么事才是大纠纷?”
“几百两银子?”里长吃了一惊,不觉出声问道:“不过就扒了两个草棚子,哪里就几百两银子?”
周围的人群也轰然响起来,人们议论纷纷道:
“就是!两个菜棚子罢了,哪里就有几百两银子……”
“这谢家怕不是趁机讹诈吧?以前看他们家还算厚道……”
“谁知道哩?俗话说:为富不仁,那人真要富了,哪里还要良心?正因为不要良心了,才能富哩!”
…………
说什么的都有,但毫无疑问,没有人相信那俩草棚子连带里面的菜能值几百两银子,有的甚至还怀疑起谢家人的人品起来。
听得谢平田谢平安两人直气的脸色发青,胸膛就像风箱一般呼哧呼哧喘气儿。谢王氏和惠娘也在后面气的哆嗦。
倒是吴家那边有了底气,一个吴庆喜的堂兄吴庆山大声叫道:“敢情是恁谢家穷疯了不是?两个破草棚子,竟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