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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帖哈哈大笑,赞道:“我孙儿做人做事光明磊落不藏虚,是个好性子……”
刘斯芸嘴巴就撅的更高了,爷爷夸她二哥没夸她,她正不高兴哩!
几人正说闲话儿,就见刘升走进来通报,说谢青山来了,正在大堂内等候。
谢萱心中奇怪,昨日谢青山还说让她在百草堂多玩几天,怎么今天就过来接她?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走去前堂,见谢青山满面笑容掩不住,和刘一帖见礼之后,谢青山迫不及待的跟谢萱说道:“萱萱,偷咱家菜的小偷抓住了!”
第70章 二选一()
“抓住了?谁?”谢萱吃了一惊,昨日他们才查出一点儿眉目,没想到谢青山他们已经抓住凶手了,怎能不惊讶?
刘斯年和刘斯芸也连忙问,昨日他们探听消息花了不少功夫,还准备做一回狄公包拯呢,谁知今天案子就破了。
“是吴庆喜那个乌龟王八蛋!”谢青山咬牙切齿,一时忘了刘家爷孙还在旁边,恨恨的咒骂道:
“昨儿回去我跟平安和平田说了你韩爷爷的猜测,他们也早疑心是他哩!夜里趁我和你姥睡下了,他俩偷偷拿着棍棒翻墙进吴庆喜家,从他家翻出咱菜棚子里用来烧水烘暖的四把铁壶来,这不就是他吴庆喜偷了咱家的菜?板上钉钉的事!这个野杂种,他还见了棺材不落泪,硬说他没偷咱家菜,我看他再嘴硬,也是秋天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且叫他胡咧咧,等见了官再说!”
谢萱忙问:“那吴庆喜现在在哪儿?进了县衙了?”
“还没呐!”谢青山一听问,脸上更加愤怒了:“村儿里他吴家的近亲,都拦着不让咱们绑他见官!说那铁壶谁家都有,不能咱家丢了他家正好有就诬赖他,要咱们拿出真凭实据来,还说他吴庆喜家又没搜到偷咱家的菜。我说,难道他铁公鸡偷了几百斤的菜能自家留着吃不成,准是给卖了!去哪儿找证据去?他们只拦着,不准咱们绑吴庆喜来,我没法子,你韩爷见识广,我来跟他讨个主意。”
“那你问韩爷爷了没?谢萱就问。
“这不离你比较近,我就先接你来了,咱们一块儿去找你韩爷爷去!”谢青山说。
其实他也是因为谢萱不再是以前那样孩子气,时常能出些别人想不到的主意,把谢萱接走,也是听听她的意见的意思。不过这话却不好在百草堂众人面前说。
话儿说罢,谢萱就收拾了几瓶新作的面脂和澡豆,拿了昨日吃剩下的包子和饺儿,就要跟谢青山一同去韩牙侩的牙行。
谁知刘斯芸和刘斯年听到谢家抓住了小偷,再加上昨日他们也参与了查探等事,自觉身为其中一份子,定要一起前去,又向刘一帖千恳求万保证的一定注意安全不捣乱。
刘一帖又心疼孙子和孙女千里迢迢而来,临漳县不比京城,地界太小没个玩处,又比不上京城繁华,怕闷坏了两个孩子,在两人甜言蜜语的恳求下,哪里能坚持的住,只得同意了。又派了一个小厮刘安赶着马车,随身伺候。
“刘大夫,您放心,我就是自家出事,也不会让他俩有事哩!”谢青山看着刘一帖为难的面色,虽然心中还担着事,仍然主动说道。他记着刘一帖的恩,承着他的情,哪儿能让这两个孩子出事?
刘一帖就颇不好意思的再三谢过了。
谢青山赶着骡车,谢萱同刘斯年刘斯芸乘马车,两架车快马加鞭的赶路,不一时就赶到了韩牙侩的牙行。
几人相互见礼毕,谢青山免不得又将事情重说一遍。
“嘿!将咱家铁壶都收缴出来了,证据确凿,他家竟还不肯承认?!”韩正业冷笑数声,“这不是故意撒泼放刁,不让咱们绑人见官么?”
“可不是?”谢青山想起来就气的黝黑脸儿上发青,“我来时还在那儿僵持着哩!”
“韩爷爷,咱们不能去报官?请县衙县衙去抓人么?”谢萱试探着问道。
她虽然还不了解大明朝遇到此类事情该如何处理,但她也知道,封建时代不同于后世的法治,封建时代一向都是“人治”,从来不讲究证据以及办案程序。只要官员认定一个人有罪,哪怕没有真凭实据,那他就是有罪。也就是说,如果官员认为一个人没罪,哪怕犯罪证据放在他面前,他也能颠倒黑白说他没罪。
只要没有闹到民怨沸腾、同僚侧目,可以说,一个县官的权利是非常大的,足以在县中一手遮天。
虽然县官还要受其他官员的辖制,但这种制约是很弱的,而往往这些官员系统利益一致,谁会为了所谓的正义,为了一个小人物,得罪同僚呢?
是以,谢萱有此一问,目的是了解一下临漳县城官僚机构的作风。
萱萱呐,可以是可以,但真的闹到那一步,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韩正业就语重心长道。
“有什么不简单的?他家偷东西还有理了不成?倘在京城,我要去督察院告他呢,证据确凿,难道他还能颠倒黑白不成?”刘斯芸在旁边听了两句,忍不住义愤填庸,开口说道。
“芸芸,一个地方一个规矩,咱们先听听韩老爹怎么说。”刘斯年就拍了拍刘斯芸的肩膀,阻止了她。
韩正业就陪笑道:“京城是天子脚下,自然是风清气和。咱们临漳县这种小地方是比不上的,县衙中各种吃拿卡要,要是没有上下通融,即便你是苦主,也经受不住哩!”
“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谢青山就恨恨道:“他偷菜也就罢了,连俺家菜棚子都给毁了,这是绝人后路哩!”
韩正业就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其事的问谢青山:“谢老哥,眼下有两条路;您是想要只给那吴庆喜一个教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还是想要借机出了这口恶气,让那些泼皮无赖今后再不敢觊觎你家钱财?”
“当然是出了这口恶气,要是能让那些整日围着俺家转悠的泼皮收了心,再不敢搅扰,就更好了!”谢青山不假思索道。
谢萱却问道:“韩爷爷,如果是前者,会怎样?如果是后者,我们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韩正业不由得鼓掌赞叹:“还是萱萱认的清楚!”
刘斯年挑眉的看了她一眼,却在旁边不做声,仔细听韩正业说话。
“要是你们只想给吴庆喜一个教训,让他再不敢惹你们,这就简单的多。不过是找里长和村中耆老做主,让那吴庆喜赔了你们损失,再给他一个教训罢了!倘若是后者,咱们就要出几十两银子,打通衙门上下关节,不但要吴庆喜赔偿损失,还要他拶他一拶,打上几十板子,再坐上几年牢,震慑其他想要觊觎谢家的无赖!”
韩正业意味深长的说:“牢里可不比外头,终年不见天日,时常不给饭吃,牢头又个个心狠手黑,关上几年,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番话说罢,大家都安静了。
“这……这恐怕还弄出人命哩……不过是偷偷摸摸,哪儿有恁大仇怨?要不……就给他个教训算了?”
半晌,谢青山迟疑着说。
第71章 借虎威()
谢萱内心叹了口气,果然是如此啊!
以她来选,肯定是选第二个方法的,先不说她还记着那两耳光的仇,那吴庆喜既然能做出此事,就要承担起相应的代价。既然这就是这个时代对做此类事的惩罚,凭什么不让他去承担?
况且,吴庆喜家中只要掏得起贿赂牢头的钱,也不一定会让他吃多大苦头,最多搞个倾家荡产罢了。
这不正是当初她恨极之时威胁吴庆喜的狠话儿?眼下不正是时机?真要让那吴庆喜家破人亡,她恐怕要大笑三声才能出得心中这口恶气。
但是……
看了一眼迟疑的谢青山,谢萱心中刹那间转过千万个念头,最后只得化作一声长叹。
倘若不顾谢青山的感受,硬要选择第二法子,那她的形象就坏了。
她何以在此立足?不过是凭着自己超前的知识,还有向来和善、不与人为恶的性格罢了。
与人为善,而且还有很多能够挣钱的点子,既对别人没有威胁,又能带来无数利益。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但是,一旦发现这个人并不是那样善良无害,而是睚眦必报记仇的性子,恐怕她的境遇就没那般好过了。
就算口上不说,心中想必也会有芥蒂吧!毕竟身边放着这样一个人,不知何时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她,哪里能安下心来?
所以,目前在她还在依附别人而活,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只能做一只善良的小白兔,维护好自己和家人和睦友爱的形象。
至于谢青山的选择,谢萱是能够谅解的。
虽然谢家人不脱农户人家的粗俗、吝啬、小算计,偶尔还有些农民特有的狡诈,但谢家人本性是淳朴善良的。
如果谢青山不是这样的性子,她哪里能安心呆在谢家,哪里能真心接受谢家人,为谢家致富出谋划策呢?
虽然心中转了一大圈,但时间不过是须臾之间而已。
谢萱就笑道:“韩爷爷,我姥爷狠不下那心,活生生弄出一条人命哩!只给他个教训,也让别人不敢再觊觎俺家就行。”
谢青山见谢萱也这样说,就仿似有了支持一般,连连点头。
韩正业仔细看了这爷孙两眼,不由得赞叹道:“贵家爷孙都是宽厚仁德之人,是我亵慢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韩爷爷怎么这样说,您是一片为我家的好意哩!我们都领您的情。爷爷不忍心见那吴庆喜进了牢房,一家儿没法子过活。但那吴庆喜所作所为也实在过分,要是轻饶了他,恐怕他日后还要报复哩,所以,咱们得想个一举两得的法子,不必害他性命,也能绝了后患……”
“是哩,是哩!要是轻饶了他,那吴庆喜日后报复,可咋弄?”谢青山一时又后悔起来。
“姥爷,您甭担心。虽然为了一片仁厚,不想经过县衙管,但是借借他们的势还是可以的。”谢萱转头向韩正业笑道:“韩爷爷门路广,我们就厚颜请您联系两个相熟的衙役皂隶,咱们出去吃顿酒饭,解释一番情由,请他们陪俺们回岗上村一趟,壮壮声威也好哩!事后定少不了他们的好处费。”
韩正业不由得眼睛一亮,不是为这个法子好,而是为谢萱小小年纪竟能想出这法子而惊叹:“萱萱,你这脑袋瓜子怎么长得?老夫还没想到这一茬儿哩!”
“不是有个狐狸假借老虎逞威风的故事么,我这也是学着狐假虎威哩!”谢萱托词道。
“萱萱读过《战国策》不成?”刘斯年笑问道,目光带着审视。
“什么战国策?我是听人家说过这个故事哩!”谢萱朝他挑了挑眉毛,抛出一个挑衅的眼色。
韩正业就逗她:“萱萱,前儿我提的意见你再考虑考虑如何,我家二小子虽然比你大几岁,但老实可靠,模样也不差,学堂里也是数一数二。要是你同意,我甘愿降一辈儿,喊你姥爷做叔……”
谢萱见他又提起做亲这回事来,就佯装羞涩,躲回谢青山背后,娇声道:“韩爷爷,你又拿我寻开心,我再不理你了……”
谢青山就同韩正业一齐笑起来。
刘斯芸也看着谢萱哈哈笑着,戳着自己的脸蛋儿羞她。
只刘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