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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紫倩在一旁掩嘴偷笑,没吱声,碧彤上前帮着将果子分到小碟子里,然后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还不时地抬举纭汐。
“这哪里算什么供果啊!碧影知道的不全,只知道这是皇上赏赐的,却不知,这是牧瑾少爷入京时给皇上带的,牧瑾少爷路过一果园时,见这桃子长得旺盛,那果香香甜极了,便从老农那买了一些,这虽不是正经八百的供果,可也是牧瑾少爷亲自上树采摘的,皇上不好意思吃独食,这才让人给小主送了一些来,算是安慰小主没瞧见牧瑾少爷。”
“是啊,我记得之前便说盈歌的兄长要入京,还说会进宫来瞧盈歌呢!你不提这事,我都差点忘了。”
孙紫倩说完后,看着眼前的那盘子被剥好了皮切成小块的果肉,淡淡的笑着,似是想起了什么。
“是,听说本来是要入宫的,可是皇上突然差牧瑾少爷去办差事,便没来得及的入宫,城外的一处驿站那直接就又离京了,所以只是让人把果子送进了宫里。”
这正说着话呢,纭汐一扭头,远远地瞧见一个小心翼翼、藏头藏尾却仍旧被自己发现的小孩子。
纭汐瞧着那孩子的小模样就想笑,慢慢扭过脸当做什么也没瞧见似的,微微低了低头,笑着掩嘴偷偷低声说道:“紫倩,你瞧,那边有个女娃娃,好生可爱,一边躲着一边往这边探头探脑的挪着步子,她以为咱们没瞧见,可我啊,早就瞧见了。”
孙紫倩没有立刻回头去看,而是故作镇定,一边笑着,一边摆弄着眼前的几碟子糕点什么的,然后偷偷别过头往那边瞥了一眼。
回过头后,孙紫倩转珠子一转,低声笑道:“听说今个固伦兴平长公主回京,也会入西苑避暑一段时间,还带着她的长子之女,想来这位便是那位传说中的海日古格格了。”
纭汐眨巴着眼睛,楞了一下,冲孙紫倩问道:“难道是那位集众多公主优缺点于一身的博尔济吉特氏!”
孙紫倩不加掩饰的低头笑着,又抬头冲琉苓吩咐着:“去,请格格来坐坐吧,她头回入京,这宫里也没个相熟的人,这么大的西苑,难免她好奇,别再跑了远处,让哪个不识相的宗亲格格给欺负了。”
琉苓笑着点头应道:“唉,奴婢这就去。”
海日古虽说未曾入过京,更为经过宫,可她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传遍了宫里,这小小年纪的丫头,有着她亲生额娘的纯善淑德,有着她祖母雅图公主的坚强刚毅,跟有意思的是,这小丫头竟时而还有着孔四贞的倔劲儿。
在琉苓的引领下,海日古随着走到了亭子那,小小年纪十分懂得尊卑礼仪,完全没有因着自己出身尊贵或是个小孩子,而忘了宫里最基本的礼节。
“海日古见过二位小娘娘,小娘娘万福金安。”
这礼行的,可把孙紫倩与纭汐给乐坏了,还从未听过谁唤自己为‘小娘娘’呢!
“格格,可不能这么唤,咱们都只是皇上后宫中的贵人,不能被称为娘娘的,格格若是这么唤咱们,让旁人听去了,可是要落人话柄的。”
孙紫倩一边说着,一边把歪着脑袋站在那的海日古拉到身旁坐下,纭汐随声附和着:“是啊,被人听去了,还以为咱们有心争宠呢!”
“你说什么呢!”
海日古眨巴着小眼,看看孙紫倩,见她皱着眉头瞪了一眼纭汐,又看向纭汐,扭过脸后冲二人问道:“那我该唤你们什么?总不能唤你们皇表婶吧!”
“咱们都是有封号的,格格大可直接唤咱们封号,既不失礼又省事。”
海日古点点头连连应声,又冲指着那果子问道:“我能吃吗?”
“当然可以!”
孙紫倩瞧着海日古吃的很是开心,想起了年幼时与妹妹紫苏一起吃果子的往事。
“碧彤,你食盒里可还有没有切过的果子?”
碧彤闻言,点头应道:“有的,珍贵人,小主吩咐了多带几个果子,好让二位小主回去后也能吃到,奴婢还特地洗干净了放置食盒里。”
孙紫倩笑着伸手唤道:“拿一个来。”
这桃子皮薄果肉也微软,孙紫倩接过碧彤递过来的桃子,便没了形象的吭哧一口咬下去,就像是个孩子一样,就那么开始转圈啃着。
第128章 爱屋及乌()
幼时,最喜欢与妹妹紫苏这么啃着桃子吃了,总是吃的满身桃汁儿,母亲和乳娘每天都得忙活着给自己和妹妹换好几身衣裳。
那甜腻的果汁子时常招来蚂蚁,紫府的下人们每到了这个吃桃子的季节时,最是费心思清理两位小姐的厢房和庭院,就怕蚂蚁爬进了屋子,吓着他们的小主人。
“珍贵人,那果皮可吃不得啊!”
碧彤惊呼,差点看傻眼了,怎么这么直接吃起了桃子,那桃子皮哪能吃啊!
纭汐瞧去,忍不住掩嘴笑着,她是见过孙紫倩在龙城时也这么吃桃子的,好久没孙紫倩这么吃了,今个再见,一下子便回忆起了当年在龙城时,小姐俩儿的许多趣事。
可眼看着孙紫倩甜腻的笑着啃着桃子,没一会的功夫,那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的消失不见,吃着吃着竟哭了。
没有泣不成声,没有嚎啕大哭,有的只是心中对那些过往的伤感,泪痕默默的划过脸颊。
纭汐不知孙紫倩为什么会吃着吃着、笑着笑着便哭了,她想问,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反倒一旁的海日古先开了口,她用嫩嫩的小白手一边为孙紫倩擦拭着眼泪,一边问着:“你是不是想你的额娘了?”
这还真是说到孙紫倩的心坎里去了,听着这话,孙紫倩眼眶里的泪水更是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浪一般流淌着,可再仔细瞧向海日古,那似透着明媚阳光般的大眼珠子里,闪着像是能治愈伤感的光芒一般。
孙紫倩哽咽了一下,不禁问了声:“格格为什么这么说?”
海日古笑的很是天真烂漫,一只手拍着胸脯,很是得意似的,另一只手指着食盒里的桃子冲孙紫倩说道:“我小时候也喜欢这么吃桃子,可是额娘却总是教导我,说大家闺秀是不能这么吃桃子的,即便是生在科尔沁那样的大草原上,我也不能像其她的女孩子一样,因为我的身体里还留着一半爱新觉罗皇族的血,所以,额娘病逝后,我便再也没这么吃过桃子了,你哭了,是不是因为你小时候,你的额娘也这么跟你说过,这才一吃桃子就想你额娘?”
“你,知道你的额娘病逝了?”
纭汐试探着问着海日古,海日古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孙紫倩将手中的桃核放置石桌上,刚准备用一旁琉苓早已润湿的帕子拿过来净手,那海日古好有眼力劲,一把抓了过来,另一只小手托着孙紫倩的手,一点一点十分仔细的为孙紫倩擦拭着。
“祖母给我请了汉人夫子,我从夫子那里学了很多东西,本来不知道额娘去了哪里,家里人都说额娘病了,我不懂事总是吵着要见额娘,后来姨娘也不见了,阿玛整日愁眉苦脸,有好几次我都瞧见阿玛躺在榻上不下地,再后来我知道也明白了,人,有生老病死,额娘的身体不好,大夫救不了,额娘便病逝了,没多久姨娘也病死了,亲人过世,阿玛自然伤心,见我哭闹又不忍心责备,所以,他也累病了,幸好祖母同三叔回来了,我们陪在阿玛身边,渐渐地他就好起来了。”
这话音刚落,周遭但凡能听见这番话的所有人都潸然泪下,每个人的泪珠就如同天空中的流星一般,毫无任何征兆的瞬间划落脸颊。
纭汐更像是触景生情一般,眼泪哗啦啦的留着,一边别过头偷偷擦拭着眼泪,一边像是埋怨却又像是心疼一般的念叨着:“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是懂得多,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让人听着就酸得很。”
海日古的话,和贴心的为孙紫倩擦手举动,让孙紫倩的心在烈日当空之中不仅没有燥热烦闷,反而更加觉得暖心。
晚宴时,海日古出奇的爱粘着孙紫倩坐,雅图公主很是不解,自打这孩子的额娘病逝后,海日古除了爱缠着自己,还真是少见她会喜欢缠着谁。
“看来,我的海日古很是喜欢这位珍贵人啊!今个晚宴上,竟不嚷着守着我坐,一直腻歪在珍贵人身边。”
雅图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孙紫倩低头看着海日古,海日古仰头看看孙紫倩,开心的笑着,然后一头扎进孙紫倩的怀,把孙紫倩搂的紧紧地。
这可把不少人给看的心里生了嫉妒。
孙紫倩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有填充了的幸福感,是自己也想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是觉得海日古格格纯真无邪的样子像极了幼时的紫苏?
“我还想吃桃子。”
海日古突然抬起头喊了这么一声,高高在上的老祖宗便慈祥的笑着,冲海日古抬手唤着:“来,到哀家这来,哀家这有又大又甜的果子。”
海日古眨巴着大眼睛,先是看向自己的祖母雅图公主,又仰着脖子看看孙紫倩,见着两个人都用眼神表示让她听话过去,她才站起身,紧紧地缩着小嘴,很是仔细的一步一步往前走,行了礼后起了身,走到老祖宗跟前。
老祖宗将碟子端了起来,竟然要亲自喂海日古吃切好的果肉,可海日古却撅着小嘴,唯唯诺诺的说着:“老祖宗,海日古能自己吃吗?”
“当然可以了,海日古喜欢怎么吃就怎么吃。”
说完,老祖宗便慈祥的笑着,将手里的小碟子递上前,海日古接过来碟子,皱皱眉头又问:“老祖宗,海日古可以吃没有切过的,圆圆的一个大桃子吗?”
这算是什么要求?面对孩子这么仔细的请求,老祖宗心里瞬间就酸了,这可是自己的外曾孙女,小小年纪又是生在科尔沁的大草原上,该有着无拘无束向长辈撒娇的模样,可眼前的却是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什么似的。
“来人,快给格格端来桃子,捡那个最大最甜的给哀家的海日古。”
“老祖宗,您可不能这么惯着海日古。”
怎么就惯着了,皇族之孙,想吃个供果里的大桃子就是惯着了,老祖宗听了这话有点不高兴了,冲雅图公主埋怨着:“瞧你把这孩子给管的,吃口东西,都这么仔细着,她是科尔沁的格格,是哀家的外曾孙女,是你的亲孙女,你怎么反倒这么小气起来了?”
第129章 赤金錾花()
老祖宗没听出雅图公主的意思,雅图公主是知道海日古要一个整个的大桃子后会怎么吃的,她担心老祖宗瞧见了会不高兴,这可不是就娘几个坐在一起简单用膳,这可是还有着几个外命妇在的晚宴,老祖宗瞧见了脸面上指定是会跌份的。
可雅图公主又不能明说,只得那么说了句,却让老祖宗更听不明白那话里的意思了。
当年,慧格格跟着紫菀与紫苏学会这么啃桃子吃,老祖宗没有生气,只是提醒着慧格格这是宫里不是科尔沁,有时候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
后来,几个宗室格格入宫请安,跟着慧格格学会那样啃桃子,让老祖宗瞧见了,可是不高兴着呢,还特地把她们的嫡母、额娘唤道跟前训斥一番,自那后,那几位再也没让进宫了,甚至她们家里的男人、儿子们都没有再得什么重用。
如今,海日古就坐在老祖宗面前,也那么没形象的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