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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7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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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景家里,人丁兴旺,虽然他们暂时不住在一起,可往后还是免不了会与他的家人相处。想她若是以一个丫头的身份嫁给陈景,陈家人一定会觉得她高攀,会瞧不上她的门弟,到时候,她在婆家如何抬头?

    楚七从来不说好听的。

    可她却把一切都替她安排好了。

    “王妃……姐姐……”撩起大红嫁袍的衣摆,晴岚虔诚地扶了夏初七坐在上首的位置,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下去,朝她磕了几个响头。

    “晴岚这辈子能够伺候你,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好好事,积了德……王妃,若是可以,我愿意伺候您一辈子,永生永世做您的奴婢……”

    “得了喂你!”夏初七鼻子也有些酸酸的,她擦了擦眼,莞尔一笑,过去扶她,“你磕这几个头我生受了,都怕折寿,你若再酸下去,回头我不得少活多少年?晴岚,你听我说,没有人天生就该伺候别人的,你是与我是一样的人,我们是平等的,若说感激,该我来感激你。这几年,你巴心巴肝的待我,我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快要成懒猪了……”

    “王妃,那是我应当的……”

    “好了。”夏初七瞄了边上手足无措的喜婆一眼,轻轻拿绢子擦了擦她的脸,“你看,这一落泪,没有楚楚可怜,倒是搞得像花猫似的,还得花时间重新补妆,喜婆心肝都在抽痛了……”

    “呵”一声,晴岚破涕为笑。

    夏初七扶她起身,瞄向她的小腹,低低在她耳边说了一嘴,“你若是真有心感激我,便替我好好照顾我的侄儿子……嗯?”

    晴岚身子一僵,惊住了,“你都知道?”

    夏初七眨眨眼,笑话她,“若不然呢?你当真以为是我嫌弃你了,巴不得把你嫁出去?”

    想到这件事自己一直瞒着她,晴岚心有愧意,微微垂眸,便想要解释,“王妃,我与陈大哥……不是诚心要隐瞒,只是当时,事发突然,我们情非得已……”

    “我懂,我都懂。”

    夏初七笑吟吟挤了挤眼睛,便转了话题。

    “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儿,我哪能不清楚?得了,你不要想太多,乖乖坐下,平心静气,等着陈大哥来娶你吧。我得出去忙活,今儿来的客人不少,想明儿就得打仗了,我得让大家伙儿把战前婚礼给玩好了呀……”

    晴岚蹙眉,有些怀疑她真的会懂了。

    分明她就是误会她与陈景是……情难自禁。

    还有,婚礼……她真的是为了玩?

    ~

    冬天夜长日短,寅时过了,天儿还没亮。

    换了往常这时,夏初七还赖在床上“埋藏青春”,可从昨日夜忙到今日晨光初现,她才从战斗一线退下来。回到屋里,听乐礼在敲锣打鼓地试调子,她打了一个大哈欠,坐在靠窗的椅上假寐。

    晴岚要嫁了……

    她感觉不像是嫁妹,而是有一种嫁女的感觉。

    舍不得,不舍得,还……累死、累活啊!

    天儿刚泛白时,一层白霜便蒙上了窗纸,冷风吹得窗棂子咯咯作响。赵樽从营中回府时,好多晋军高级将校也跟着到了,婚宴大席摆在前殿,没有传说中的流水席,但是夏初七派了府中仆役在晋王府门口给前来道贺的老百姓发喜糖……

    赵樽与将校们寒暄了几句,便由丙一陪着,回后殿换衣服。

    他刚踏入房门,就看见夏初七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睡得呼呼的。

    “阿七……?”

    他唤了一声,那人没有回应。

    “竟是睡在风口上!”

    他眯眸一凝,走过去抱起她,掂了掂,只觉这身子似乎又沉了许多,不由摇了摇头,“猪!”

    原本他是怕她冻着,想将她抱到床上休息一会儿,可他步子刚迈出去,手臂就被她紧紧抓住了。

    “大胆毛贼,敢占姑奶奶便宜……不要命了你?”

    她没有睁开眼睛,样子懵懂,像是在做梦。

    赵樽淡淡睨着她,面颊微微抽搐一下,紧了紧抱她的手臂,低头贴到她的耳根上,柔声道,“小姐莫恼,看你睡得太熟,方才敢大胆唐突。若是小姐不愿,这便将她放下……”

    说得柔,他做得却刚。

    话音一落,装睡的夏初七便觉得身子在往下掉——这厮说的是放她下去,可做的分明就是丢她下去。

    猛地勾紧他的脖子,她笑吟吟睁眼。

    “哟,原来是樽爷啊?见笑了见笑了……既然是您老人家,要轻薄就轻薄吧,要占便宜就占便宜吧,我是不会反抗的……”

    赵樽本来就是逗她,哪里会真的丢?见她白生生的小脸上,两侧的眼圈都泛着暗青色,不由蹙了蹙眉,放她在床上,拿大拇指揉了揉,心痛的道:“昨晚一宿没睡?”

    “没。”夏初七猛地摇头。

    “可怜的,乖,躺下眯一会。”

    赵樽说着便要去扯被子来盖住她的身子,可夏初七却不让他走,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问,“爷,你当真觉着我可怜?”

    赵樽点头。

    她又乖巧的眨眼,“你当真觉得心痛我?”

    赵樽再点头。

    “欧啦!”夏初七苦巴巴的脸色一变,顿时心情大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早这样想不就得了?我是好人,为了不让你心痛,决定成全你,嗯,婚宴的银子,我们两人分摊,一人一半。这样才像恩爱夫妻嘛。”

    赵樽眉头一沉,凝着她。

    “阿七考虑好了?”

    “嗯?”夏初七笑眯眯看他。

    “分摊是对的,可是……”赵樽低头,定定地看着她,黑眸里似有流光闪过,语气淡淡的,“爷听说你诈了陈景一大笔银子……他把积蓄都给了你做彩礼,就差卖底裤讨媳妇儿了,他那些银子哪去了?”

    “去!”夏初七眉梢一挑,猛地坐起,一根手指头戳他的胸膛,像是喜欢那温度,她索性又从他衣领摸进去,等冰冷的手贴上了他,方才轻笑,“讨媳妇儿不该花钱么?我是新娘子的姐姐,让他给彩礼不是很正常?”

    “嗯。有道理。”

    赵樽冷不丁捉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里轻轻一划,刮得她痒痒的缩回手,他才一本正经地道,“旁人不知,爷却晓得,阿七认晴岚做妹妹,便是为了拿陈景的礼金。”

    “哇哦!”夏初七想否认,可撇撇嘴巴,还是笑了,“算你懂我——”默了片刻,她微微眯眼,狡黠地睨着他,又勾肩搭背的半搂了过去,“不得不说,咱家爷果然英明神武,连这个都晓得。可是,啊哈哈。怎么样吧?我就是拿了,怎么样,怎么样?”

    “拿得好。可是阿七,我们是夫妻,那赃款是不是也得……”赵樽严肃地把她身子扳过来,顺势把她往榻上压,那字里行间的意思,若是她不肯分赃,他便要办了她,“嗯,阿七看着办吧。”

    “啊!”夏初七愣住。

    “你在挑逗爷?”

    “啊!”

    “那便怪不得我了。”

    “啊!”

    房里传来一道比一道高的喊声,比杀猪还厉害。

    郑二宝正准备送茶水进来,听着这“白日宣淫”的豪放气氛,顿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考虑了良久,终于闭了闭眼睛,一跺脚,转身走了。

    却不知道,夏初七正被人摁在榻上挠痒痒……

    ~

    冬月初四。

    宜破土、启鑽、安葬、纳采、嫁娶、入宅、祭祀、求嗣、求财、出行、移徙纳财、招赘、纳婿……总而言之,今儿是一个好日子。

    择来的日,不如撞来的日。

    翻了老皇历,夏初七很满意。

    所谓“婚礼”,在时下也是“昏礼”,也就是说,迎亲的队伍得黄昏时候方到。新郎倌陈景骑着马到晋王府门前时,天已经入了黑,小厮持着大红灯笼在前方开道,一路吆喝着,在喜婆的指点下,严格按照婚俗习惯迎入了新女婿……

    当然,战时一切从简。

    由于新郎和新娘都住在晋王府里,所以迎亲的队伍实际上也就绕着晋王府所在的街道走了两圈,抬着花轿颠上一颠,吹吹打打地依习俗迈门槛,跨火盆,听主婚人致贺辞……到了正堂时,身着凤冠霞帔、脑袋上戴了大红盖头的晴岚,按着礼数拜了夏廷赣,改口称了爹,算是拜过了高堂,然后便由喜娘和一个叫银袖的小姑娘陪着入了洞房。

    大婚礼成了。

    鞭炮声声,礼乐齐鸣,响彻云霄。

    宾客云聚的婚宴厅里,披红挂彩,红毡铺地,一片的大红喜色,人人的眼睛里都喜气洋洋。虽说如今在打仗,生活拮据了点,但宴席上的菜式也算丰富,该有的大婚礼数一样都没少,晋军将领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开怀痛饮着,闹腾得极是厉害。那一片欢欣鼓舞里,似乎半点都没有明日便要开赴霸县的战争感受。

    堂上,歌舞女伎们,载歌载舞……

    席上,祝酒的、行令的、大声喧哗的,婚宴热闹非凡。

    大抵是战争让他们的神经绷得太久,这一放松,大家伙儿便都有些放纵。

    尤其是元祐,不是自己成婚,却喝得比新郎倌陈景还要多。

    最诡异的是,元小公爷在大醉之后,不仅把自个儿身上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取下来交给陈景,还把在北平府置办的一座五进的私人府邸送给了陈景做贺礼。据说第二日醒来,小公爷捶胸顿足气苦一番,痛得心肝儿直抽痛,原本想厚着脸皮找陈景要回来,奈何却不得不马上开赴霸县……

    除了小公爷醉后失态之外,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儿特别多。

    比如二宝公公也高兴得多喝了几杯,一路唱着昆曲名句《牡丹亭》,乐呵呵地滚入了茅坑,亏得两个小厮去小解,方才把他救起来,若不然,这千古一宦就得活活淹死在茅坑里,写祭文都要难倒人。

    又比如,小宝音的狐儿偷吃鱼骨头卡住了喉,学了狗叫又学狼叫,在院子里呼啦啦跑了好几十圈儿,最后累趴了,可怜巴巴的跑到夏初七面前求助……却被小宝音一个巴掌拍在头上,就拍掉了骨头,得了救……

    另外便是赵樽临去大营之前,专程跑到后殿里询问有些半醉的夏初七,问上次托给她的那些脉案医档,可有想到解毒的法子……

    夏初七觉得这厮有些奇怪。

    在大喜的日子提这个,不是扫兴么?

    又转念又一想,能让赵樽亲自过问的人,绝不是平常人。

    真的像他所说,只是一个不怎么来往的朋友?

    信了他就有鬼了!

    夏初七心里腹诽不已,但医者仁心还是有的,她把压在妆台首饰盒下的两个方子拿了出来,塞给了赵樽,只说让他先试效果……

    赵樽眉目烁烁的去了,夏初七半醉着在屋子里转了几大圈,正在琢磨那人到底是谁,外头便传来金袖的声音。

    “王妃,甲侍卫长喝多了……一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样子怪吓人的……”

    金袖是新拔来伺候夏初七的丫头,与伺候晴岚的银袖是孪生姐妹,长得极是相似,原本她两个是在灶房里做烧火丫头的。因夏初七常去灶上为宝音做死的,一来二去便与她们混得熟了,她觉得这双胞胎姐妹长得娇俏,嘴巴也甜,做事勤快,早就准备提拔到房里来,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借了晴岚这事儿,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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