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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也没本事劫囚,只能在此长吁短叹。
穿过宫苑,却更是闹心。
两个宫女跪在廊下,本是清秀的脸儿,被打得双腮红肿,唇角沁血。
皇宫里不乏拿奴婢撒气的主子,却没有每天这样闹的。
这体罚成了家常便饭,莫说宫女们忌惮,就连他也禁不住厌恶。
“怎么回事?严如玉又打你们了?”
两个宫女俯首贴地,直喊“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太监忙上前道,“启禀殿下,是皇子妃嫌药太难喝,又怀疑汤药中有毒……所以……”
他对两个宫女摆手,“都去歇息吧,明日开始,不必到皇子妃身边服侍,就在后院清扫吧。”
“是!”
太监小心翼翼地问,“殿下今晚宿在皇子妃那边吗?”
“我还是在书房,你去告诉她一声,叫她不必等我。”
“是。”
严如玉却已经披着披风走出寝殿,她披头散发,似鬼魅般怒盯着他,冷声说道,“太后娘娘刚才派人传话,说为殿下选了礼部侍郎的嫡女为妾,明日那女子将入宫向太后请安。”
百里遥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他走到书房门前,刚要推门,檐牙上突然跃下一个黑衣人,挥剑直刺他的后心。
太监惊得忙尖叫,“殿下,小心……”
百里遥惊觉背后冷风袭来,忙转身挥剑抵挡,手臂上却还是被刺了一刀,所幸护卫们发现及时,都嚷着“护驾”围拢上来。
打斗之际,护卫掉了一枚令牌,上面一个“安”字。
此事,便惊动了皇宫锦卫。
结果,黑衣杀手却顺利甩脱锦卫,如履平地般,飞出皇宫,又惊动了刑部。
刑部执法统领张城渝,亲自带兵追捕刺客,却发现刺客入了安王府的院墙。
于是,搜查令,层层申报,直递到了御书房。
*
翌日一早,晨辉映照金銮大殿。
皇帝龙颜震怒,于龙椅上愤然将一枚安字令牌,精准砸在了安王百里蕴头上。
百里蕴不敢躲避,当即被砸得头破血流,晕眩地摔在地上。
“混账东西!被权势冲昏了头!拦截老七,刺杀老二,接下来你还要做什么?是不是还要杀朕?”
百里蕴昨晚高兴过头,又想着百里玹夜车里旖旎的一幕,回府便召了两位侍妾相陪,却正在好事欢愉之际,竟被刑部的人踹了房门……
“父皇明鉴,是有人陷害儿臣!儿臣和二弟昨晚还喝酒,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父皇若不信,可以问二弟。”
百里遥忙跪下去说道,“启禀父皇,昨晚皇兄并未叫儿臣喝酒,只是在袍子上洒了几滴,借口饮酒路过,拦截了老七的马车。”
百里珣怒不可遏,冷斥一句,“荒唐!”
百里遥继续道,“儿臣是和老七一起长大的,不忍伤害老七,也劝大哥不要伤害他。
可大哥不听,儿臣担心老七劫囚犯下大错,又怕大哥会仗着人多伤害老七才会跟着。
没想到,大哥见老七和赤腾姑娘在车内亲热也不肯放下车帘,他欺负老七腿残,把未来弟妹的腿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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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狼王是只胆小鬼()
百里蕴恐慌地脸色惨白,忙争辩,“父皇,二弟胡说的,儿臣没有看……”
百里遥冷睨他一眼,俯首继续说道,“后来,大哥还对儿臣说,将来他定要夺了赤腾瑟这美人儿,收在身边。事后,他还去大牢内,把所有的事对陌影详述一遍,让陌影痛苦不堪。”
百官们顿时交头接耳,摇头叹息蠹。
尤其打算提立皇长子为储的众多臣子们,皆是汗颜地抬不起头。如此行径,可无半分储君之仪。
百里蕴忐忑地看了眼众臣,愤然指向百里遥的侧颜。
“二弟,你血口喷人。”
百里遥冷声道,“大哥,昨晚你的府兵都看到了,你亲口对赤腾瑟说,你身边的位子也是王妃,还说要代老七满足她。”
说完,他恭谨俯首贴地,“父皇,儿臣若有半句虚言,您可找安王府兵对峙!昨晚大哥对牢中的陌影说,老七成婚当晚,可以劫她出牢,前提是,她必须跟大哥睡一晚!儿臣猜想,大哥是怕儿臣暴露他的所作所为,要杀儿臣灭口。”
百里蕴气得颤抖不止,见父亲杀气阴沉地俯视着自己,他忙往前爬到阶下髹。
“父皇,二弟他冤枉我,陌影和我们一起长大,儿臣拿她当妹妹看呀!”
南赢王单膝跪下,愤怒地驳斥。
“皇上,小女有错,在牢中思过,自是应当的。但是,过归过,她主动伏法,尚不及死,且血魔王也尚未回信,臣恳请皇上加派人手,臣不想她在牢中被人糟蹋了清白,也不想她被不法之人劫走。”
百里珣亲自从丹陛上走下来,把他扶起来,“怀景,你身体不好,别跪着,先起来,所幸陌影无碍!朕先处置了这逆子,再谈也不迟。”
“谢皇上!”
百里蕴忙扯住父亲的龙袍,提泪横流地哭腔哀求,“父皇开恩,儿臣没有刺杀二弟,儿臣是冤枉的……父皇开恩!”
百里珣嫌恶地一脚踢开他,“刑部还在彻查此事,刺客一日抓不到,你就有嫌疑。欺负伤残的兄弟,意图轻薄未来弟妹,僭越他国公主……你去祭坛到列祖列宗牌位面前跪着,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起,任何人不准探视!”
百里蕴没有听到死字,恐惧地忙叩首在地,“父皇英明,儿臣谢父皇恩典!”
百里珣却接着又道,“敬妃,教子无方,暂禁寝宫一月。”
*
御熙王府内,鸟语花香,清爽宁静。
丫鬟们因为有了一位美丽且好脾气的女主人,欣喜不已,清扫着花下的花瓣,谈论着主子即将成婚的喜事。
宽大温暖的寝室内,百里玹夜被腿上的刺痛惊醒过来。
琉璃宝石似地绿眸惶惑睁开,健硕的脖颈微转,就见床侧一个身穿蓝紫色花纹锦袍的女子,似一朵曼珠沙华般,惊艳夺目地坐在床边宽大的软椅上,翻看厚厚的古籍医书。
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肌肤上,那肌肤雪艳生辉,眉目美得惊心动魄,让他生生移不开眼。
注意到她手上那本厚厚的“药毒宝典”,他才明白,昨晚,她并非要不告而别,而是回去雨花阁拿书取药。
看到她近在眼前,他心里忽然莫名地踏实温暖。
这一幕其实很熟悉,从前他见过。
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每次百里羿生病,她就这样坐在他的床前。
那时,她穿着从丫鬟那里借来的衣袍,粉褂蓝裙,简单粗糙。
宫女都嘲笑她,妃嫔们以她的庶女身份为笑谈,她却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手捧着一本医书,陪着重病的百里羿,痴情不移。
那时,四哥配不上她。得了这女子,是得了众人艳羡的幸福,四哥一日都没有珍惜过。
一日,他终是看不下去,便买了几套衣袍,派人给她送到南赢王府。
却不料,翌日,那些衣袍就被严如玉穿了,有几件还被剪成了一条一条的,挂在了树上。
他怒其不争,在她入宫时,责问她为什么被严如玉抢走衣袍。
她这才得知,那些美丽的衣袍不是百里羿送的。
“所幸,那些衣服是被大姐抢了,否则,羿兄看到我穿,定会难过。我只穿心上人给的衣服,七殿下以后还是买给安凝郡主吧。”
那么羸弱的女子,倔强地不容辩驳。
他气得再不理会她,也瞧不起这种愚蠢之人。
眼前,这幸福近在咫尺,他才发现,不只四哥配不上她,二哥配不上她,凤颐配不上她,他也配不上她。
陌影手上的古籍翻过一页,察觉到他光芒轻灼的视线,红光剔透的凤眸,肃冷微抬。
他忙又闭上眼睛装睡。
她轻咳了一声,阖上书本,瞥了眼他的腿,眸光里闪过一丝神秘的狡黠。
“既然醒了,就用膳吧,用膳之后,再吃药。”
见她要走,他忙伸手,指尖触到她的手腕,见她有些嫌恶的凝眉,他只能又把手缩回来。
“你……何时来的?”
“丑时。”“你一夜没睡?”
“睡了两个时辰。”她应的不耐烦,却是有些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百里玹夜本想再多说两句,见她爱答不理地起身出去,只得作罢。
他躺了片刻,越觉得腿上刺痒地不对劲儿。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地挣扎起身,就见睡裤被挽到了腿根处,一双腿上,黑压压地蠕动着大片软腻可怖的小东西——水蛭!
“啊——啊——来人,来人……来人——”
外面一群护卫轰隆轰隆冲进来,以为是有刺客,忙都大嚷“护驾!护驾!”
邓慎言、郑烽也都奔进来。
无绝轩和千禅居里,两位德高望重的师父也被惊动,两人从没有听到徒儿如此惨叫过,慌不择路地从窗子外飞了进来。
众护卫里外搜索过,对郑烽道,“禀报统领,没有刺客!”
无绝担心地忙走到床边,“徒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做噩梦了?”
百里玹夜脸上冷汗如豆,绿眸惊骇,分明知道自己小题大做了,却还是恐惧地指腿上。
“师父,徒儿的腿上……有水蛭!”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护卫们鱼贯退出来,门外却传来一阵银铃似地嘲笑声。
千禅和无绝顿时脸色铁青,两人相视一眼,循声看去。
窗外的美人儿手捧书本,坐在廊下的长凳上,那笑声断断续续,愉悦地止不住。
百里玹夜又囧又气,他嗅到了被恶整的气味儿,却挫败无力,也没有理由反击。
郑烽忙上前,打破尴尬,温声安慰道,“殿下,赤腾小姐说,这东西,可以帮殿下排毒。因为殿下的毒乱了血脉和筋骨,无药可解,怕毒蔓延周身,也不能动内力,只能吸出来。怕人吸了也会中毒,只能用这东西。”
说着,他就把床下的痰盂拿出来,给百里玹夜递到眼前。
“殿下请看,这里面已经死过一堆了,公主这法子定是有效的,殿下体内的余毒肃清,双腿便能痊愈了。”
床上的男子,鹰眸圆睁,看着痰盂里的东西,便想到自己睡着时,被这女子以这东西折磨……
砰——他仰在枕头上,顿时不省人事。
谁能想到,横扫千军,杀罚予夺,尔虞我诈,从不手软的御熙王殿下,竟会被水蛭这种小虫吓晕了?!
无绝看着徒儿的样子,好不心疼,见千禅动怒,他忙抓住他的手臂,“你陪着玹夜。”
千禅腮骨微动,忙道床边,把徒儿腿上的东西都弄下来,却发现水蛭早就濒死,不足为惧。
无绝捻着佛珠走出来,见美人事不关己地继续翻看医书,上前道了句阿弥陀佛。
“夜儿五岁那年,被众皇子恶整,塞进了一个满是水蛭的瓮里,所幸太监们发现及时救了他,所以他格外恐惧那东西。”
陌影漫不经心地笑道,“所以,他才更应该克服呀。否则,大皇子他们拿这东西给他塞满了锦被,不必动刀,他就被吓死了。如此一个胆小鬼,如何保护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