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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怕是不妥当。万一事情恶化,再有人死了,怕是会闹出什么事来。这时候,怎么也应该由家主亲自出面才是。虽然钟离疏不在家,可还有我在,我过去看看。”
“这怎么行……”
吴晦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卉姐儿和宝哥儿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连妹妹也跟凑热闹似的叫着:“我也去我也去!”
林敏敏又是一皱眉,先抬手止住那几个孩子的叫嚷,然后又冲着吴晦明摆摆手,道:“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我觉得,许会有什么人借着这件事来生事。这火起得蹊跷,加上前段时间又出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由不得我不多想。总之,我看我们能多做的就尽量别少做,尽量不给别人留话柄。还有,”她望着吴晦明又道:“官府那边,我觉得你最好能亲自过去一趟,把老苍头的疑点跟官府那边说说……不,最好还是报六扇门吧,钟离疏不是认识六扇门的人吗?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死了人了,让六扇门派人来查查老苍头的死因,官府断这种事,总没有六扇门经验丰富。”
她顿了顿,又道:“你刚才说,要尽量把这件事压下去,我倒觉得,与其压下去,倒不如把整件事都公布出去的好。我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利用这件事,但我认为,任何阴谋诡计都只能在背后做文章,如果我们遮遮掩掩,反而会叫人生了疑心,只有把整件事都摊开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才能最大限度的不让人钻空子。”
“好!”一直站在一边没吱声的赵公忽地一伸大拇指,赞道:“夫人果然好见识!老朽也是这意思。只是,夫人没必要亲身犯险去码头,那边又脏又乱,那些人又都是些大老粗,没的冒犯了夫人。”
林敏敏一摇头,坚定地道:“我必须要去!不管能不能保住那几个重伤的人,这时候我必须去。只有我去了,才能最大限度的安抚住那些人,最大限度的减少这件事对钟离家的伤害!”
“可是,夫人的安危……”吴晦明急道,“侯爷不会希望夫人去的!”
“我也答应过侯爷,”林敏敏一抬下巴,固执地道:“我会替他守好这个家。他不在家,我就是他。”
“应该我去!”忽然,钟离嘉往林敏敏身前一站,仰着头道:“七叔说过,他不在家,我就是这家里的男子汉,应该我去!”
“我也去,”卉姐儿道,“我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
“还有我还有我!”妹妹急得直扯林敏敏的裙子,“我也要去,我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
林敏敏眯眼看看这三个孩子,想了想,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
她这话,顿时引来赵公和吴晦明的一阵反对。林敏敏却是难得地一阵强硬,只吩咐他们把钟离疏的卫队全都召集过来,给她们这些妇孺做好保护——“危机公关”这四个字,她自己也不过只有一些模糊的概念,却是没办法仔细给这二位深入解释,如今只能按照前世电视里的那些做法去试着做了。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也幸亏钟离家的码头仓库设在离京城三十里地外的湾口镇,否则,仅凭着在京畿重地引发这么一场火灾;怕是就要引来一场弹劾。
后世见多了各种灾难场景;虽说对这火灾现场有心理准备;可当林敏敏带着钟离嘉赶到湾口镇时,还是被眼前的凄凉影像给惊着了。
那火是从仓库的最后一排开始烧起来的,所以很快就蔓延到了棚户区。而这些棚屋又都是用极易燃的稻草竹杆芦席等材料搭建而成,一旦发生火灾,火势一下子便能形成燎原之势。此时展现在林敏敏面前的;便是一条延着河岸伸展出去;长度约有一里之长的过火通道。
在一队盔明甲亮的卫队护卫下;林敏敏的马车沿着河堤向着钟离家的专用码头驶去。所到之处,只见那些男人们正徒劳地在已成灰烬的废墟上翻找着可用家什;老人们则坐在路旁;目光呆滞地望着那些男人们;而惊魂未定的妇人们,则在林敏敏的马车过来时,纷纷将自家不知忧愁的孩子护入怀中;一边以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卑微而戒备地注视着这队人马。
之前听着吴晦明的介绍,林敏敏还以为这些棚屋里只住着那些在码头扛活的人;如今过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拖家带口住在这里的。这易燃的棚屋烧起来又极快,看起来似乎很多人家都只来得及光身跑出人来,什么财物都没能抢得出来。甚至,连有些女人都是衣不蔽体的。
“停车。”忽然,林敏敏敲敲车壁。
老于停下马车。吴晦明见状,忙拨转马头过来,见林敏敏似要下车,他赶紧弯腰凑到车窗旁阻止她道:“夫人,不要莽撞!”
“我心里有数。”林敏敏说着,到底打开了车门。
“敏敏娘……”
马车里,钟离嘉也忍不住伸手去拉林敏敏的衣袖。
因为不清楚这边的具体情况,林敏敏便找了个借口,叫卉姐儿和妹妹留下帮着准备一些救灾用的物品,她只带着不肯离开她半步的钟离嘉先行过来了。
而这钟离嘉,虽说跟着父亲吃过一些苦,到底不曾沦落到社会的最底层,且他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看着那些人戒备且疏离的眼神,心里免不了有些害怕。
林敏敏则头也不回地拍拍他的胳膊,道:“你要是害怕,就留在车上。”
钟离嘉顿时一扬脑袋,“我不怕!”说着,竟抢先跳下车,又回身扶着林敏敏下了马车。
吴晦明无奈,只得也跟着下了马。后面,弯眉和赵公等人也赶紧下了马车围上来。
众人这一下车不要紧,却是叫路边那些受灾的人家都受了惊,忙起身往河堤下的废墟退去。而那些原本在废墟上忙碌的男人们,也赶紧赶过来,一边小心护住家人,一边多疑地望着林敏敏这一行人。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天际挂着一枚如血残阳,那夕阳照着河滩上的废墟,竟有种如末世般的残酷之美。
林敏敏看看那夕阳,又看看那废墟,回头对着弯眉吩咐了一句,便提着裙摆,扶着钟离嘉,小心翼翼地下了河堤。
河堤下,胆小的众人见林敏敏等人下了河堤,顿时再次退开,只有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男子站在那里,紧张地望着林敏敏一行人。在他的身旁,站着个十来岁少年。少年一手护着个年约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另一只手里还牵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妇人将怀里的婴儿交给一个坐在废墟上的驼背老妇,然后过来将那三个孩子全都拉到身后。
这一家人,没一个算得上衣衫整齐的,那位妻子的衣裳和裙子都被烧出好些大洞,少年和他的父亲则干脆直接光裸着上身。
后天就是中秋节了,此时太阳也已经开始下山,这里又是河边,即使是裹着斗篷,林敏敏都能感觉到风中的凉意。她看看那个坐在废墟上,抱着婴儿在咳嗽的老妇,叹息一声,便解了斗篷,越过那对沉默不语的夫妇,将斗篷盖在那个老妇的身上,又低头望着那个哭闹个不停的婴儿道:“怕是饿了吧?”
老妇抬着浑浊的眼看看林敏敏,嘴唇一抖,又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以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嗫嚅道:“没吃的了……”
顿时,林敏敏心头一酸。直到穿越过来她才知道,原来这时代的贫苦人家,那才叫真正的贫苦,口粮往往都是按天买的。
想来这一场大火,怕是得叫这些人饿上好几天的肚子了。
直起腰,林敏敏不由又叹了口气。后世遇到这种灾情,除了邻里互助外,怕是早有各种机构赶来帮忙了,而这个时代里显然还没有这样的救灾机制,除了邻里互助外,官府能给予的帮助极其微小。
且,这一片家家受灾,各家的家境又都是差不多,怕是谁也帮不了谁的忙。
正在这时,河堤上传来弯眉的声音。
林敏敏扭头看去,见弯眉正按照她的吩咐,指挥着一辆马车过来,便又扭回头,对那个妇人道:“我也不知道我能帮你们什么忙,想来你们一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了,我派人去镇子上买了些米面,你且叫些人来,给大家做些吃的,好歹先熬过这一关再说。”
听着林敏敏的话,那夫妇俩显然吃了一惊,不由对视一眼,又抬头看向那辆马车。
那马车上的标记,他们却都是认识的,正是镇上米行的标记。
那夫妇二人又对视一眼,妇人向着林敏敏屈膝行了一礼,抖着声音道:“夫人明鉴,这火真不是我们放的。”
顿时,林敏敏的眉就是一扬,“什么?”
那妇人不由自主就往后缩了一步。
男子忙上前一步,护在妻子身前,又含着怨气道:“小的听说,这码头上也是损失惨重,管事老爷们怕侯爷责怪,便推说是我们这边先着的火,然后才烧着了那边的仓库,还说要我们赔偿损失。天老爷作证,早上官府派人来验查时还说,这火是仓库那边先着起来的,怎么一眨眼,倒赖到我们头上来了?!”
顿时,林敏敏就和吴晦明对了个眼色。
赵公在河堤上听到这话,忙从河堤上下来,问道:“是谁说的?码头上哪个管事跟你们这么说的?”
那男子却是一愣,道:“大家都这么说,倒不知道是哪个管事说的。”
赵公的小眼一眯,当即对吴晦明道:“这件事得好好查清楚。”
这句话,却是叫那汉子多心了,顿时后退一步。
林敏敏忙道:“你别怕,我们钟离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这定然是有人在其中造谣生事。不管这火是怎么起的,说起来大家都是受害者,没有叫你们大家来赔偿我们一家的道理。”又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安置好你们的家人。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如今又入了秋,河边风大,我去码头那边看看,可有什么办法叫大家先熬过今晚,明天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共度难关。至于那个造谣的,麻烦这位大哥叫上几个你信得过的人,你们自己去查一下,看看到底是哪个管事说的这种话,只要查出来,我定然狠狠罚他。”
“你是……”那男子一阵犹豫。虽然林敏敏这一行人看着气度不凡,到底脸上没有刻字,他拿不准她的身份。
吴晦明眼中精光一闪,上前介绍林敏敏道:“这是我们侯爷夫人。夫人听说你们这边也跟我们家一样遭了灾,不放心,这才赶过来看一看,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林敏敏接到他的眼风,忙道:“吴将军不妨留下,看看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先去码头那边看看,可有地方安置他们这些人。无论如何,先过了今晚再说。”
*·*
比起被烧得一片精光的棚户区,码头仓库区的灾情其实还算好。毕竟,这些库房都是砖石结构的,且昨晚的风向又是朝着棚户区,因此,三排库房只损失了一排半。
见夫人来了,码头边忙着收拾善后的船队雇员们纷纷赶过来行礼问安。林敏敏则意外地在人群中看到了李小胖。
却原来,这李小胖是押着中秋节礼进京的,因船靠码头时天色已晚,且他原就是船队的人,跟这码头上的管事们都是熟识,便留下来和几个老友叙话,却不想正赶上这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