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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显然很高兴,原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走生计就会成为问题,毕竟银行卡的钱她不想动,想留着养老,但是她中过风左腿不太灵活,左手也有点迟钝,她怕也没人肯请她。
“那好啊。”
惹欢心里忽是不忍:“不然你看这样,你来帮我怎么样,我刚刚搬回来,家里还一团乱,而且我也很懒,不太爱做饭和收拾。”
“哎,保姆市场吧,老爷留给我的钱,能用一阵子,但是我总不能坐吃山空,你给我找个家政公司,送到那我去找个工作。”
“我知道的,吴妈。吴妈你现在想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过,也不重要了,从刚才甄妮的态度来看,她失去的那段记忆,未必是好的,估计充满了苦涩和艰难,不记得也是好的。
不明白的是到底怎么偏袒元沫儿了。
明白的是爷爷偏袒元沫儿有原因。
她明白,也不明白。
她没问,吴妈却给了她答案:“你也见过的,你姐姐发起病来,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因为当年你爸妈的事情,甄妮总是和你爸吵架,家里没有一天安宁的,她受了刺激,人不大好了,好不容易养好的,医生说不能受刺激,你明白你爷爷的苦心了吗?”
元沫儿有病?什么病?
“你别怪你爷爷,他偏心你姐姐,只是因为你姐姐的病。”
是啊,人都走了,再大的罪过,也可以原谅了。
想必,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不想告诉吴妈她失忆的事情,于是摇了摇头:“不恨了。”
惹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恨爷爷,阮承东不是说了,元家对她最好的就是她爷爷,很疼她。
“惹欢啊,你总算还是回来了。你爷爷死的时候,惦记着你,以为你恨他,你真的恨他吗?”
惹欢新车上的纸巾都快要被她用光的时候,她终于吸了吸鼻子,轻轻的拍了拍惹欢握着方形盘的手,她的掌心粗糙,惹欢微微一怔,感觉很陌生,实在,对吴妈她全无记忆。
吴妈哭了很久,像是这辈子的委屈都要在今天一次哭干净。
刚才要离开的时候就看到吴妈含着泪拖着行李出来,她就想着送送她,可是,上了车,吴妈就是哭,她也不好问她要去哪里,只是茫无目的的在城市里兜着圈。
元惹欢不问也知道,吴妈肯定因为自己的事情被迁怒了,她心里,很是歉疚。
她不知,彼时的吴妈,已经坐在了元惹欢的车上,哭成了泪人。
想到这,四姐又折了回去,打算在别墅周围找找吴妈。
这该不是躲在哪里没走,就等着太太去找她吧。
这吴妈年纪也有个60了,还中过风腿脚不是太利索,怎么的走的这么快。
四姐匆匆跑出去,却哪里还见得着半个吴妈的影子,往小区大门口跑了过去,可也没见到吴妈。
“吴妈要走啊,行行,太太你别着急,我这就去。”
“哎呦废话真多,赶紧去就是了,拉住她行李,不许她走。”
“吴妈怎么了?”
可是去追回来,面子上又拉不下,左右犹豫了会儿,她叫了个佣人出来:“四姐,你赶紧去把吴妈请回来。”
而且良心上越想越过意不去,吴妈什么错都没有,一切错就是那个元惹欢。
元彬从小和吴妈一起长大的,有情分的,也把吴妈当做自己一个姐姐来对待,偶尔说几句是有的,重话从来都不舍的说,她现在把吴妈给气跑了,元彬回来她可怎么交代。
不说就这么气走了吴妈她自己过意不去,就说元彬回来,他可怎么交代。
说实话她对吴妈是尊重的,偶尔心烦才会对她发几句牢骚和脾气,像今天这样的,真的从来没有过。
直到吴妈出去,甄妮才后悔了,才开始反省自己的恶劣态度。
却到头来,还是别人的家。
家,曾经以为,是她的家。
吴妈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却倔强的忍住了,拖着箱子,离开了这个她服务了这么多年的家。
看到吴妈这样委屈巴拉的样子,她烦躁的挥挥手:“爱滚滚,爱滚滚。”
甄妮真是恼坏了,也或许是因为元惹欢的出现,打乱了她全部的思维能力。
吴妈眼圈通红的看了甄妮一眼,一声不吭的往外走。
甄妮看着她,挑了眉又急又气:“吴妈,你这是干嘛,还说不得了。”
她以为吴妈就是生生气,没想到没多会儿,她就拿了一从房间里出来。
甄妮看着她黯然上楼的背影,内心里闪过一丝歉疚,可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和一个下人低头。
她苦笑一声:“好,我走。”
终于,半辈子的牵挂,也被这你这一声恶言恶语给消磨殆尽了。
她尽心尽力,他们却以为理所应当。
吴妈眼中有了泪,甄妮居然叫她滚,她在这个家操持辛劳的时候,甄妮还知道在哪里。
甄妮见她这样,更是恼火:“滚滚滚滚滚,不想见到你,你以前就是和那丫头一伙儿的,那丫头回来了你高兴死了是吧,滚,滚远点。”
吴妈心里委屈,可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甄妮却无法发泄,拉过她来厉声质问:“吴妈,我让你给那丫头倒果汁,你还真给她倒,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她吗?”
因为这般地位,她在这个家已经不敢吭气了。
吴妈见状,大气都不敢出,中风后她在这个家的地位虽然还算是礼待,但是大不如老爷在的时候了,偶尔她不小心惹了元彬生气,元彬倒不会说她,只是会冷着脸对她;但是甄妮就不一样,她要是惹了甄妮不高兴,她能毫不给脸的劈头盖脸数落她一顿。
甄妮是当真被气的不轻,直到元惹欢离开,她还气的咬牙切齿,操起桌子上的果汁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如果说样貌上她还是那个元惹欢,那么她的个性,却再也不是那个整天噙着泪闷声不响小媳妇样儿的元惹欢了。
五年了,这丫头居然变成了这副德行。
甄妮自认为自己也是有手段有口才能耐的人,可现在却叫元惹欢气的面赤耳红,毫无还口的余地。
“阿姨,下次,你想要捉弄我,就多找一些看客来,两个人之间玩这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把戏没有意思。你以为你在耍猴,这些书就是你的猴,其实在我眼里,这些书是猴子,你也不过是个演猴戏的,都只会让我发笑。”
“你……”
“我的意思还不明白吗?谁放进去的,谁找出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阿姨,这里没有外人,你这样的伎俩又有什么意思呢?你不然叫来记者,把书丢他们面前,告诉他们是我看过的,那还有意义一点,你纯粹只是想羞辱我,偏偏你我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甄妮绝对想不到她会做这样的事情,一时竟也被她气的面赤耳红:“元惹欢,你什么意思?”
她故意抽出一本,晃了晃。
惹欢没说话,只是打开了那只,抓出里面的一叠杂志,几步走向那只大容量的lv包包,塞了进去,然后,微笑的看着甄妮:“阿姨,原来你也有这种爱好啊,你看,从你的包里发现了几本这种书。”
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以为她是认识那是限量版的lv,冷笑道:“怎么,你喜欢,那你有本事自己赚钱去买啊。”
“阿姨,门口那个应该是你的包吧?”
下马威,呵,甄妮或许不知道,在酒吧的这四年,她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她这张的,真的只是一棵小白菜。
到现在想方设法羞辱她让她不敢上上门来。
从一开始说她爸爸不想见她。
她想尽办法的找茬,看上去一副母夜叉的样子,她做这些看上去像是讨厌她,可是,分明的,惹欢感觉到了,她就是不想让她再来。
她是在害怕她回来吗?她是觉得她回来会威胁到她们母女的地位?
可是,她不恼,也不怒,反倒觉得甄妮很悲哀。
惹欢其实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以前在这个家的处境,如今,算是确确实实的见识了一番。
“怎么样?几年没见,脸皮还真是越来越厚了,当年还会急赤白脸的狡辩,现在连狡辩都懒得狡辩了。”
“那又怎么样?”她问。
嗤笑一声,笑的甄妮心里没底,总有一种反被鄙视了的感觉:“你别以为吴妈这么说就能否定这些书是你的,都是从你床底下搜出来的。”
她明白了。
那种书?
惹欢微皱眉,一边的吴妈终于忍不住了:“甄妮夫人,那些书,不一定是惹欢小姐的,她那时候还那么小,怎么会看那种书。”
甄妮鄙夷的笑更浓,讽刺道:“也是,网络时代这么发达,现在的你,应该有更多的办法来满足这种变态的需求。”
元惹欢从刚才吴妈的眼神中就知道,这里面装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根本没有要打开的意思:“不需要,我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东西了。”
那是个陈旧了的黑布包,上面布满了灰尘。
上了,高贵优雅的甄妮,露出了鄙夷的目光:“看看吧,看看还缺什么没还你。”
“诶!”吴妈从厨房出来,担忧的看了元惹欢一样,那个眼神,很是暖心。
甄妮冷笑了一声:“呵,元惹欢,你先别走,你留在这个家的东西还没拿走呢。——吴妈拿下来。”
出于礼貌,哼,呵呵,长能耐了还真是。
这丫头还真是能耐了。
她说什么?
以为这样的话能刺激到她,她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无所谓的样子:“我认不认我是他的事情,我只是出于礼貌来拜会他一下。”
“你不用来找你爸,他也不会见你,你连你爷爷去世都不回来,你爸当时就说了,再也不会认你这个女儿。”
这五年,倒是磨砺出了个性了吗?
她站起了身,甄妮吃惊,她的行为处事,已是十分的利落干脆又大方,她说话的时候,模样再也不谦卑低微。
“我还有事,我就是来看看我爸,如果我爸不在,那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果汁。”
她嘴角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笑的疏离淡漠,对甄妮说话,也再不低眉垂首,而是落落大方,目光直视着甄妮,好无避讳和害怕之色。
吴妈不敢走开,就站在厨房门后看,却发现举手投足优雅又沉稳的惹欢,早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倔强却可怜的女孩了。
可怜那惹欢丫头,今天该不会又要和小时候那样遭一通羞辱了吧。
甄妮对待元惹欢,完全就是一种女主人对待客人的态度,她根本从内心里,一丁点都不想接纳元惹欢。
元惹欢回来了,她心里只盼着她能搬进来住,当然偷偷的看甄妮的样子,她就知道不可能。
毕竟,她在这个家里也已经做了大半辈子了。
元惹欢一走,老爷再撒了手,这个家冷冷清清的都要发霉,其实她几次想走,受不了这个家里日渐压抑的气氛,可是,又舍不得。
元惹欢在的时候,这个家吵吵闹闹的,好歹有些生气。
这些年,元家人对她算是不错,只是,这个家总少了一种味道,今天看到元惹欢,她才想到这个家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