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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举手投足，偶尔流露出来的气质作风，都在渐渐朝着苏沛白靠近。
特别是他那双眼睛，认真跟人对视时的时候，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他只是一个五岁出头的小孩。
“妈妈。”
看见季菡脸上的表情认真严肃，小家伙眼睛一转，撒娇地叫了一声便要靠上来。
季菡的眉心一跳，如果小白现在坦然回答了还好一点，现在他却是换了一副幼稚的面孔想混过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季菡今晚的情绪异常不稳定，她蹭地一下站起来。
皱着眉头盯着小白，语气更严肃了：“撒娇没用，我在问你话！”
夜很深了，别墅的空气微微冷，小白就穿了背心短裤，听见季菡这样一吼，小身板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紧紧抿着唇角，满脸情绪地看回来。
苏浩初犯起倔来，真是比季菡和苏沛白两人都要厉害……
季菡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拉住他的手。
知道这是季菡服软示好的信号，小家伙再僵持了一会终究是开了口：“曾叔叔是曾珍的爸爸，他出了事曾珍妹妹会难过，我也会不开心……”
这样的回答可以说是预料之中，季菡心中既感慨又酸涩。
当初在自己怀中懵懂大笑的小人儿，现在是真的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和独立的感情。
这样的成长让季菡有些措手不及，不舍得不习惯，还有隐隐的不安。
脑子里又闪过先前在天台上曾珍睡醒时，那样警觉冷漠的眼神……
季菡觉得今天的心思起伏真是有点大，她摸了摸小白的头发，努力扯出个笑：“放心吧，曾叔叔没事，曾珍妹妹不会难过，你也不用不开心。”
苏浩初的双眼黑亮深幽，用探究又质疑的眼神看回来。
苏沛白上楼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两人在房间里大眼瞪大眼，他心中莫名柔软，站在门口握拳轻咳了一声。
“好了……”
季菡主动退一步，抬起头来说，“妈妈没有骗你，你去睡觉吧。”
苏浩初抿抿唇，开口提要求：“明天我早课结束就去医院。”
季菡无奈：“好，我派司机去接你。”
得到这样的答复，小家伙的表情才稍微好看了一点，飞快地喊了一声：“爸爸妈妈晚安！”
接着快速跑回房间去。
听见那屋的门确实关上，季菡回头对苏沛白说：“你儿子还真是遗传了你的优良基因，小学还没上就知道惦记小姑娘了。”
苏沛白将西装脱了扔在椅子上，听完季菡的话一脸认真地思考片刻，然后回答：“不是，我遇见你那时候七岁多，苏浩初比我有天赋。”
有天赋？
季菡被这几个字弄得哭笑不得，感情这人还以为这个事情很荣耀？
笑完又有些无奈和担忧，叹口气关上卧室的门，将今天在天台上看见曾珍冷漠眼神那事跟苏沛白说。
苏沛白的眼神沉了沉，抬眼直接问：“你的意思？”
全身无力地往床上一躺，季菡双目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私，许文怡是我的好朋友，我愿意给曾珍所有我能给的一切，但是我却不愿意小白对她太在乎。”
身边的位置一沉，苏沛白也躺了上来，单手撑在季菡的头顶，语气温和：“这应该跟自私不自私没关系，我只是好奇为什么。”
季菡有些烦躁地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一个翻身钻进苏沛白的怀中：“你还记得李诗曼吗？”
李诗曼？
苏沛白稍稍花了一点点时间才将这个名字和人搭配到一起，点头。
李厂长的女儿，应该也算是当初那场变故的帮凶之一。
季菡沉默片刻，五官都压在苏沛白的胸前，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知道她曾经的不幸运，我也放下所有的过节帮她，给她找学校，找监护人，努力想要给她一个阳光的平顺的未来。”
这些事情苏沛白虽然没有直接操作，但大概也是清楚的，微微点头将她抱紧了些。
季菡又叹口气：“你知道吗，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李诗曼的过去给了她那样的性格，所以就算是有良好健康的环境，她依旧摆脱不了本性……”
苏沛白皱眉，沉吟片刻问：“她怎么了？”
季菡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才起身往衣柜那边走，柔软又隐隐带了些感慨的声音随着风传过来：“我们的感情路都走得太艰难，所以我希望我的孩子们能平顺安稳一些，找一个幸福的阳光的对方终老……”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就停止，站在远处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算了，也是我管得太多。”
苏沛白难得地笑出了声，上前在季菡颊边亲一口道：“你怎么像个老太婆一样，整天想这想那的。”
季菡的脸红了红，顿时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到了。
随手将柜子里的抱枕扔到苏沛白怀里，转身进去浴室洗澡。
这一晚季菡睡得很坏，梦魇断断续续，半夜里将苏沛白闹醒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到天亮的时候睡着，刘阿姨在外不停地敲门。
苏沛白脸色一冷，下床去开门。
刘阿姨先是接连道歉，然后拿着电话解释：“邱亚小姐说太太的电话打不通……”
听见邱亚的名字，季菡的睡意顿时就消了，忙撑着坐起来问：“我手机关机了，有什么事？”
邱亚急得很，刘阿姨这时也顾不得苏沛白冰冷的表情了，直接越过苏沛白回答：“许小姐不见了！”
第531章都走了（）
季菡的头疼得很。
晕晕乎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家里来的医院。
邱亚和林每一等在病房门口，看见季菡便迎上来，两人的表情都不算好看，特别是邱亚。
自从她跟叶楠断开之后，整个人几乎都进入一种超脱淡定的状态。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季菡第一次见她红眼睛。
“你看看吧。”邱亚将手中的一张纸递过来，别开脸说。
留纸条？
在季菡的记忆中，许文怡这人从来都是走在时代的前端，从她们上中学有了手机电脑之后，她几乎没见过许文怡的字。
她该是有多么想要彻底消失，才会连信息都不愿意发一个，选择用这样原始的方法。
季菡的大脑一片混沌，呆呆地低头，看见邱亚递过来的纸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各自安好，江湖不见。”
不见。
这是许文怡留给季菡的最后两个字……
邱亚胡乱用手背抹眼角，声音沙哑而虚弱地说：“我昨晚睡得不好，心中始终觉得有事情，大早上就赶过来，结果还真是……”
季菡的肩膀抖了抖，她突然就觉得很累。
蹲下身去抱着膝盖，素净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她昨晚也睡得不好，她昨晚的情绪也是各种复杂各种起伏。
“靠！”
好脾气的邱亚第一次发了火，狠狠踢到走廊的椅子上骂道：“一声不吭就甩手走了，她潇洒，她还真是做得出来！”
椅子背固定在地板上，邱亚一脚上去没有半点动摇，倒是她的脚掌到后腰都是一阵抽筋的疼。
季菡依旧保持着下蹲的姿势，随意地抬眼看看邱亚，接着开口道：“她肯定做得出来，她一直都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那个。”
邱亚气闷地不再说话。
林每一看这两人的情绪稍稍稳定了，这才小小步地走上来，小声开口：“护士说四点钟都还在，所以许姐姐现在肯定没有走远……”
季菡愣愣地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有些艰难地撑着墙壁想要站起来，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熟悉的安稳气息随之传来，季菡快速向前两步扑到来人的怀中去：“她真的走了。”
将手中的外套搭到季菡的肩膀上，苏沛白将她抱紧，稳声道：“尊重她的选择。”
苏沛白怀抱的温度本来就不高，季菡再哭了一会只觉得四处都结了冰。
很冷……从心底生出来的冷。
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苏沛白胸前的衬衣，声音无比消极地开口：“一个个都走了。”
苏沛白的眉头一跳，知道她是联想到了先前离开的沈昊还有西蒙等人。
闭上眼睛将她抱得更紧一些，苏沛白像是发誓一般开口打断：“我在。”
他不断地亲吻季菡的头顶，重复保证：“我在，我永远都在，死都不会离开你。”
听见苏沛白这样的话，季菡低落几近崩溃的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下来。
眼泪鼻涕全部都蹭在苏沛白的胸前，季菡吸吸鼻子回头，见林每一和邱亚已经回了病房。
季菡的脸隐隐发烫，拿手胡乱地抹抹眼泪，也跟着进去。
那两人正坐在病房的小茶几上吃早餐。
见季菡进来了，邱亚自然地将手边的一碗白粥推过来：“还是热的，刚好三份，原本是给他们一家人定的。”
他们一家人……
再听这个词季菡只觉得荒凉，在茶几边的小凳子坐下，接过勺子就开始吃。
肚子里空空的，可季菡却是一点食欲的都没有。
拿着勺子发呆。
刚才苏沛白说的话很对，尊重她的选择，许文怡是一个成年人，并且是比很多人都聪明理智清醒的成年人。
许文怡既然选择了坚定离开，那么不管季菡怎么做，都没办法改变现在的结局。
道理是这样，道理谁都懂。
但是季菡的心中还是有一条结了冰的深渊，寒意源源不断地升腾起来，让她整个人不断地发冷。
相较于邱亚和许文怡的不幸运，季菡再回头看自己的生活，她觉得很心虚，甚至于很内疚。
她心中有一堵穿不过去的墙，她一直在琢磨，如果自己能够在幸运或者说幸福的空隙里，多拿出一些精力和注意力给许文怡，那么她和曾晓年的现在会不会好一些。
这种想法和念头越来越强大，甚至让她直接联想到消失在她生活里的沈昊和西蒙。
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自带煞气……
才会让西蒙年轻早逝，而许文怡和沈昊也是，有家不能回。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纠结，季菡的脸色苍白得很，唯有一双眼睛亮得过了头。
坐在对面的林每一吓得筷子都掉了，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来拉季菡的手：“姐姐，你怎么了？”
谁知道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季菡却像是被点到一样，瞬间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别，别碰我……”
邱亚一愣，转头这才发现季菡的不对劲。
跟着她站起身，也伸手来拉她：“季菡，你是不是发烧生病了。”
因为过来得很急，季菡身上还是穿的单薄的真丝睡裙。
身上披了一件刚才苏沛白带来的厚外套，显得小腿和脚腕越发纤细洁白。
许文怡刚伸手，季菡又下意识地往后退一大半，嘴里依旧重复着：“不要碰我！”
“姐姐！”林每一大喊了一声，顿时就哭出了声。
本来许文怡的事情给大家的打击触动都很大，林每一是看季菡和邱亚两人都心情不好，她才硬撑着。
可现在看季菡这样失常的表现，她心中那根弦瞬间就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