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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书房。
那常年放在书柜最顶层的相册拿下来,季念看过那军长照片之后,再随意地往后翻看着。
两位老人对看一眼,这个年轻人比想象中,还要精明一些。
陈飞明轻咳一声。
正要开口说话,季念却直直指着相册第一页问:“这就是他们?”
凑近一看,季念手指着的,正是苏家唯一留存至今的大合照。
古老的黑白照片明显被揉搓抛弃过,本来就不清晰的像素,上面还有一条条折痕。
要很细心,才能看见上面的两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一个稍显稚嫩却面无表情的少年,还有一个同样冰冷的少女。
季念问得这么简单直接,作为长辈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义。
精明的眼睛眯了一下,苏岱川问:“你都知道多少?”
低下头去,季念细细去看照片上那个女子,跟季菡的五官大概有六七分相似,但是季菡明显要更面善灵动一些。
他站起身来,将桌子前的办公椅恭敬地向苏岱川搬过去:“爷爷坐。”
季念的动作表情都不卑躬也不疏离,恰到好处的关照让老人很喜欢,坐下身去感叹了一句:“你倒是比那那丫头敏感的多。”
季念抿着唇笑了一下,回答得理所当然:“这是肯定。”
老人的玉扳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双眼微微眯起,似乎陷入了沉思。
像在思考和斟酌,半晌才道:“你父亲跟你说过什么?”
在桌子后面走开两步,季念简单回答:“苏锦云要抱着孩子跳江,被我爸爸救下来,帮她找地方住下,后来她吞药自尽,我爸爸便把孩子带回来,直到现在。”
季念努力说的轻描淡写。
将自己原本就重病的母亲,因为苏锦云的事情气到病发,然后从此长睡不起的事情完全掩盖。
大概每个人都有已定的命数,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季念不想再去纠缠和追究,但有些起因和渊源,他还是想知道得更多一些。
听完季念的话,向来精神矍铄的苏岱川,整个人都苍老下去,肩膀颓然,头紧紧地低着,仿佛一瞬间老了二十岁一样。
苏岱川的这一生不能单纯地用成功或者失败去描述,但是在对两个孩子是事情上,他却是一句辩驳都说不出来。
“后面的事情应该就是你说的那样,我能补充的,就只有之前的。”
老人的声音微微沙哑,说话的速度很慢,他心里藏了很多年的伤疤就这样被揭开,他强忍着痛,尽量简练概括地叙述。
二十多年前,世人都知道苏家的大少爷叫苏景天,大小姐叫苏锦云。
大概是苏岱川的教育方式影响,两个年轻人都不苟言笑,性子是少见的固执阴冷。
可能是没有血缘关系,加上性格太过相似,他们兄妹的关系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
苏景天早早寻得真爱结婚,很快就有了苏沛白这个爱的结晶,在小沛白周岁生日上,苏锦云认识了从松城来的年轻士官。
两人一拍即合迅速坠入爱河,士官上门求亲,却被苏老爷子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
老爷子的意思是士官事业无成,而且心思过于深沉,咬了牙不同意。
可苏锦云又是个倔得不得了的性子,非他不嫁地拖了两年,见老爷子也不松口,她便连夜开车要跟他私奔。
苏景天夫妇开车去追,天黑路滑一下子摔下山崖双双丧命。
如同晴天霹雳。
老爷子气得病了好几个月,封锁车祸消息的同事,撂下狠话说跟苏锦云断绝关系,从此了无音讯。
之后日子渐渐过去。
老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沛白身上,可他硬气争斗了一辈子,除了尽自己的力气把他训练成才,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疼爱他。
父母双亡的时候,苏沛白还没有记事。
除了他咿呀学语的时候,有过爸爸妈妈这样的发音,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年过花甲的老人难得脆弱。
季念转过头看见,苏岱川无声流了满脸泪的样子,微微有些哽咽。
他不知道怎么去判断,这件事情里面是谁对谁错,就像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怪父亲把苏锦云救下一样。
“大哥!”陈飞明颤抖着拍拍苏岱川的手臂,以示安慰。
他是这件事情的亲身见证者,当年那年轻士官心思深沉急功近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苏岱川才咬了牙不同意,谁知道苏锦云那么倔!
说到底,苏岱川最开始对苏锦云是有恨的,毕竟若不是她的固执,苏沛白不会早早就没了父母。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样的恨渐渐变淡,然后他们便开始派人去找苏锦云的下落,最后追寻到季菡的身上。
季念双手按在红木桌上,心念一转,继续问:“苏沛白知道这其中缘由吗?”
“他知道苏锦云,知道季菡和苏家的关系,但是他不知道这跟他父母的逝世有关。”陈飞明拿出手帕递给苏岱川,一边回答。
从小到大,苏沛白真是敏感小心得让人心疼。
他大概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同,别人家父慈母爱,他只有一个快把他打死的爷爷。
因为苏岱川的性子冷厉,对他的严令管教呵斥,导致苏沛白是一句都不敢问。
苏沛白渐渐长大,行事能力比苏岱川期望的还要优秀,可人也是越来越冷,越来越难以接近。
老人慢慢变老,告别商场江湖,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身边一个可以贴心的小辈都没有。
而苏沛白长成之后,站在这世界的顶端,独来独往拒人千里,身边都是云朵和寒风。
似乎所有的人,都过得很不好。
第187章老人的愿望()
书房里的气氛莫名压抑低沉。
季念看着老人颓然心伤的样子有些不忍,但是今天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此刻若是不问明白,以后再要开口却是不容易了。他眼神稍稍一敛,继续道:“那季菡的亲生父亲……”
他的话刚出口一半,就被陈飞明伸手打住。
老人心思锐利,稍一思索知道季念想问什么,但是那个人跟苏家的渊源仇恨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明白的,而且自从知道苏锦云的后续之后,他们已经不愿意再去追究纠缠了。
过去的事情说不明白,大家都有错。
而现在那人的势力已经今非昔比,且两位老人年岁已高,一旦挑起争端打破平静之后,后果还是让小辈来背。
“我知道你想问季氏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们不愿意插手,所以不方便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
苏岱川说到这里长长地呼出口气来,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是浓浓的笃定。
他的目光锐利浑厚,看着季念道:“季氏倒闭绝对不是一日之寒,即使没有他的推动,季氏迟早也会走到今天。”
季念沉默,年龄渐渐长大,懂的事情越多之后,渐渐可以跳出情感范围来看事情,自己父亲在公司经营管理上,的确过于感情用事,不太能长久。
见到面前的年轻人明显认可的表情,苏岱川微微赞赏地点头。
盛夏的深夜容易犯困,他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打了个呵欠然后语气缓和下来,继续说:“季菡的事情上,我们同样站在为她好的立场,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比知道要过得更幸福一些。”
看着季念的表情,苏岱川语气稍稍锐利:“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们一起,把关于她生世的秘密,永远地藏在心底。”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苏岱川并没有怀疑过季念,他相信自己的决断和目光。
就刚才用餐那一小会的时间,季念对季菡的维护照顾,完全是发自心底,否则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完全摊开跟他讲。
果然,季念没有丝毫异议地点头,眼神微微波动正要说话,从楼梯拐角处传来一个声音:“季念!你电话响了无数遍了。”
季菡手里拿了个灰色的手机,一边从楼梯间上来一边嘀咕着:“CC是谁?女孩子的名字?”
听到她的话季念眉头一跳,快步上前将手机夺过来,面色平淡地说:“战友而已,一起回来的,说叫我去喝酒。”
一边说着一边挂断电话,季念脸上的表情再自然不过。
季菡没有丝毫怀疑,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对,不接,喝什么酒啊,当心我告诉你们指导员。”
看着那边两位年轻人的对话,陈飞明一边将相册放进书架最高处,一边打趣道:“我听说,要是被发现放假偷喝酒,会降等级被处分的哟!”
季菡垫高了脚往季念头上拍了一下,皱着眉努力撑出一副做姐姐的威严来:“要听话!”
她这一句把房间里的人全部都逗笑了,空荡阴冷的老宅,从来没有这么活跃有人气过。
苏岱川站起身来,本来想问问季菡拍戏的事情,但是忍住了没有开口,和蔼地跟他们告了别说晚安,然后由陈飞明搀扶着往楼下走。
靠海的房子就是这样,盛夏的晚上很凉爽,要细心一些还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天气热了,几公里外的度假村开始热闹起来,经常会有游客在海滩上放烟火和孔明灯。
老人的房间在靠里的木质阁楼上,从客厅出来,苏岱川就看见孤身一人,寂寞地站在角落的观景台上的苏沛白。
他穿黑色的西装,寡言黑发寂寥,几乎跟这个夜色和大海融为一体。
今晚大概是回忆多了,苏岱川的情绪泛滥莫名地有些想流泪,他对陈飞明摆摆手,然后拄着拐杖走过去。
爷孙二人很少有这么平心静气相处的时候。
都是不擅长言语的人,苏岱川放平语气,简单地问了几句公司的状况,苏沛白一一作答。老人欣慰颔首,接着生硬地概述自己最近的生活。
去哪个世家做客啊,跟张老李老去爬山钓鱼高尔夫啊,最后说到上周去参加陈家的孙子百日宴上。
那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简直让人心都快化了……
老人的话并没有说得太直白。
说完那个小孩多讨人喜欢,又说老宅清净,最后说不下去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苏沛白一眼。
可苏沛白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的回应保证,于是老人用拐杖在他背上敲了两下,然后压抑着心里的不平回房睡觉。
老人前脚刚离开,季菡后脚就从客厅里出来。
海面上有灯火通明的游轮由远及近开来,苏沛白脸色冷然,手里握了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戒圈,看着从明亮处走来的人,眼神比黑夜里的海还要深沉。
灯光不明,苏沛白那样厚重的眼神让季菡打了个寒噤,开口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沛白面色不冷不热,站在高处向她伸出一只手来。
轻柔的海风,连绵的海浪,那一轮弯月,还有满天的星星。
站在高处的苏沛白,英挺的身形映衬着夜色,恰如神祗。他像上帝一样对她伸手和召唤,季菡屏住呼吸慢慢走上去。
嘴角漫起一抹笑,苏沛白伸手将拉到身前,两人一前一后拥抱着,面朝着大海和远处的喧嚣。
老宅观景台的位置方向得天独厚,正对面就是这片海上唯一的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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