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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没有追问独孤伽罗去做了什么,继续躺在床上一副盘算着什么的样子。
“油灯是客栈里的伙计点上的?”独孤伽罗回想起今天与陈宣华交谈的那些话就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眼前的这个男人,无奈找不到什么正当的理由,只好开始随便找起了话题。
“嗯。”杨坚淡淡地回应,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想要交谈的**。
“用过晚膳了吗?”独孤伽罗有些尴尬地继续发问。
杨坚侧头看了独孤伽罗一眼,似乎有点奇怪她为什么忽然会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不是很饿。”
听起来答非所问的回答,独孤伽罗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今天去干了什么吗?”
杨坚再次转过头盯着独孤伽罗,良久,又转回头,道,“不论做了什么那都是你的私事,我知道我无权过问。”
“哦。”独孤伽罗的语气有些失望,交谈的兴致少了一半,“我今天去找了几个居住在长安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关于你心上人的事情。”独孤伽罗特意强调了‘心上人’这三个字。
“宣华?她怎么了?”似乎没有在意独孤伽罗语气里的强调,杨坚只捕捉到了他此刻认为的重点,若不是此刻杨坚的身体状况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早就跳起来了。
就这么在意?
独孤伽罗暗自苦笑,缓缓道,“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你的心上人现在不过是被软禁起来,身子还是那样冰清玉洁,你放心。”
陈宣华父亲的事独孤伽罗没有告诉杨坚,她不想因为陈宣华父亲的事而让杨坚与陈宣华之间产生隔阂,关于玉佩挂坠的事情独孤伽罗自然是更没有说的。
“这些情报哪里来的?你在宫里也有朋友?”杨坚不信任的语气深深刺伤了独孤伽罗,她转过身去感觉眼眶有点热热的,故作轻松道:“我的情报可靠不可靠并不重要,我说过了会帮你就是会帮你,打听到这个消息不过是想让你好过些。我还有事,你休息吧!”
力道有些重的关上门,杨坚在屋内觉得有些莫名,但一想到陈宣华似乎并没受收到委屈便欣慰地长吁一口气。
独孤伽罗独自一人躺在客栈的屋顶看着清冷的月亮,心里乱乱的,总有一股感情充斥着内心却又无法宣泄,下意识地抬手一抹脸颊感觉湿湿的,独孤伽罗才发现自己是哭了。
从怀中取出陈宣华让自己转交的玉佩挂坠,挂坠上雕饰的巨龙活灵活现,月光把挂坠笼罩在一片轻柔的洁白中。
他们是如此相爱,却又相隔甚远,他们能感受得到彼此的思念吗?而自己呢?受人所托,为什么没有做到?
独孤伽罗觉得越来越迷茫,无助感趁着夜色快要把独孤伽罗吞没。
下意识地,独孤伽罗又想起了,那个同杨坚一样俊朗的男人。
他赋予了自己生命,教会了自己怎样表达自己的情绪。在心里,主人是无所不能的,那他是否也曾像杨坚这样奋不顾身地爱上过一个人呢?他是否也像自己这样迷茫过呢?
“独孤伽罗,去院子外替为师折一些鼠尾草来。”白庾身着一袭白衣,正挽着袖口在捣碗里捣磨什么,碗里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草药香。
“是,主人。”独孤伽罗恭敬地低头出去折了几支鼠尾草,递交给正在捣药的白庾,那温婉可人的样子与遇见杨坚的时候别无二致。
“说过多少次,叫我师傅便好。”白庾随口嘱咐着独孤伽罗,好看的双眸专注地盯着捣碗小心研磨,时不时将捣碗放到鼻子边轻嗅。
“知道了,师傅。”
虽然独孤伽罗表面上应允,内心里却依然将白庾奉为主人,她清楚的很,若是没有白庾自己现在或许还是一管普通的翡翠玉笛。
“师傅这是在做什么?”好奇地发问,独孤伽罗的脸上却没有应有的疑惑。
“炼药。这一会要给这个村子里的一户人家送去,那家的孩子这些时日一直高烧不退,村子里的郎中去看了几次,总是治不好,这孩子年纪还小,若现在没有医好怕日后留下病根。”
“师傅这般心善,怪不得村民们都说师傅是大善人。”独孤伽罗回想起早些时日偶然听见村民的谈论,面无表情地赞赏道。
“这个村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贫穷,年年受灾,田里数百亩粮地颗粒无收不说,朝廷的赋税年年加重,村民们入不敷出,何以有好的大夫来替他们看病?
既然我们云游至此,百姓好心施舍住处给我们落脚,他人有难当然是能帮则帮,更何况,为师这也不是在做善事,这只不过是为了替自己赎罪罢了。”
白庾年轻俊秀的脸上是看破红尘的淡然,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却专注聆听的独孤伽罗,轻叹一声,“你还小,不懂。只要你记住,不论将来为师是否陪伴在你身边,你一定不要忘了多做善事就是为自己积德增加修行。
只要坚持,为师相信有朝一日你终会得道成仙。”
感受到独孤伽罗似懂非懂的情绪,白庾却依旧无法从独孤伽罗清秀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的波澜,无奈道:“独孤伽罗,你应该多笑笑。”
“笑?”独孤伽罗一愣,继而摇摇头,“独孤伽罗不会。”
独孤伽罗之所以能化为人形,全靠白庾以奇草汁日夜浇灌,又在月圆之夜用自己血制成薰香熏供九九八十一日才得以比普通魔物要修炼成人省去了将近是三分之二的修炼时间,可终究只是能化为人形罢了,独孤伽罗始终是缺少作为人类的自觉。不会哭也不会笑,成日一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样子。
“像为师这样。”白庾朝着独孤伽罗勾起嘴角,一边将捣碗内的药汁倒入一个小**子里收好。
这一瞧见竟是看得痴了,白庾并不是一个冰冷而难以接近的人,这般温柔谦和的笑容独孤伽罗看在眼里,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试试?”
听到白庾的建议,独孤伽罗尝试着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
看着独孤伽罗勉强的样子白庾大笑出声,温柔地拍了拍独孤伽罗的脑袋,“看来还需要多加练习啊!”
白庾爽朗的笑声令独孤伽罗的两颊染上一抹绯红。
数百年之后的长安城,皇宫内。
年仅六岁的陈宣华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地朝杨坚所居住的寝宫跑,轻车熟路来到杨坚所住的寝宫外。
“坚哥哥,你在吗?”正欲敲门之时,房门先一步被人打开。
“陈小姐,深宫禁院,女孩子家可不能这样冒失,小心跌倒。”正在屋子里取出衣袍的奶娘见到陈宣华和善地提醒着。
“孟姑姑,可见着坚哥哥了不曾?”陈宣华奶声奶气地询问着杨坚的奶娘。
“太子殿下正在尚书房外挨罚呢!这不,天寒了,我回来取一件外袍给殿下送去。陈小姐可有什么要紧事?”
一听到杨坚并不在寝宫,陈宣华神情显得有些失望,摇摇头,道,“爹爹进朝找皇上商量政事,宣华闲的无聊便来找坚哥哥玩。不如孟姑姑带我去找坚哥哥吧?”
奶娘看着陈宣华失望的样子心生爱怜,蹲下身子与陈宣华齐高,抬起双手情不自禁地掐掐她的小脸蛋,“那好吧,陈小姐请跟奴婢来。”然后牵起她的小手朝尚书房走去。
“坚哥哥!!”大老远陈宣华就看到了正高举着一大叠书本站在尚书房外的杨坚。
第381章 无法触及的自由()
“哎陈小姐,不可这么冒失。”奶娘及时抓住了正欲甩开自己的手跑向杨坚的陈宣华,快步走向杨坚,将手里的衣袍替他披上,“太子殿下,天有些凉了,可别着凉。”
“坚哥哥,听孟姑姑说你挨先生罚了”陈宣华走到杨坚面前,比他矮了一个头,提溜着大眼睛。
“孙太傅昨日给我布置了功课,今日要抽背诗,可放课后我就和皇兄们跑去御花园踢蹴鞠去了”杨坚有点委屈。
“今日没有背出来挨先生罚站了吧”想到爹爹让自己背书,背不出便要打手心的情形,陈宣华小脸皱成一团,好像现在被挨罚的人是自己。
杨坚看着年幼的陈宣华苦着的小脸,带着稚气的话语里散发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天真烂漫,杨坚放下高举的手摸了摸陈宣华的脑袋,像个小大人。
“太子殿下微臣让你罚站,何曾让你在这里偷懒”孙太傅一走出尚书房便看到杨坚在偷懒,有些愠怒,“克己复礼太子殿下可是将来要成为一国之君的人,这样偷懒调笑成何体统
微臣已不计较昨日太子未完成学业便去玩乐之事,现在稍作惩戒太子也如此轻浮对待你让微臣如何给皇上交代”孙太傅虽然嘴上在训斥着杨坚,眼神却一直看着陈宣华,显然是在责怪这位不速之客影响了自己的教学。
看到孙太傅这副表情,陈宣华有些害怕地躲到杨坚身后。
“孙太傅,我您看宣华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我想陪她玩会儿明天回来给您背书成吗包准到时候一定滚瓜烂熟”杨坚看了看身后的陈宣华,恳求孙太傅放一次水。
“不行”孙太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要是给皇上知道了,太子殿下怕不是在这里罚站这么简单了。”
“孙太傅,您看,这太子已经在这儿站了两个时辰了,已经知道错了,您就放他俩去玩吧,太子的功课今日奴婢会帮着督促的。”一直没说话的奶娘忽然插嘴道。
“奶娘你已经不止一次这样跟在下保证过了你让在下如何相信之”孙太傅摆出一副软硬不吃的姿态,傲慢地双手抱胸。
“这”奶娘被孙太傅堵得哑口无言。
“哈嚏”
奶娘正想说什么,杨坚突然打了个喷嚏,奶娘连忙手忙脚乱地掏出手绢想帮杨坚拧鼻涕,又替杨坚整理好衣服,生怕有什么闪失,“孙太傅,您看,这天气变得冷了,再这样站下去太子若是感冒了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不是我看您还是放了他们吧。”
孙太傅看了一眼恳求的杨坚又看了看依旧有些胆怯的陈宣华,沉思片刻,最后无奈大手一挥,道,“去吧去吧”
“谢谢孙太傅走吧宣华”
见孙太傅肯放人,杨坚立马将手里的书一扔,迫不及待地抓起陈宣华的小手就朝御花园跑去。
“你”孙太傅看着散落一地的书,气得吹胡子瞪脸,“简直没规矩”
孺子不可教也
孙太傅在心里怒骂道,连同着对陈宣华的印象都画上一个大大的叉。
奶娘马上示意孙太傅息怒,蹲下身子拾起书本,看着麻利收拾一地狼藉的奶娘,又朝着杨坚跑去的方向看了看,哪里还有那俩人的影子悲叹一口气,摇摇头,孙太傅一下子没了脾气。
将要入冬的天色总是暗得很快。
在太阳即将落山之前,办完公事的江大将军来接走了陈宣华,依依不舍的道别之后杨坚也欲同奶娘一起回宫用膳。
杨坚同陈宣华在御花园内玩得很是愉快,小脸红扑扑的。
牵着奶娘的手,杨坚忽然听见一阵悦耳的笛声。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仔细聆听着,那笛声似乎从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飘渺空灵而凄清的曲调仿佛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悲伤。
是谁在奏笛,吹得这般动听
“太子殿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