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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琮冷哼,“皇上打算坐视不理?”
“实不相瞒,而今的情势,我朝自顾尚且不暇,连王子要的东西都拿不出,哪还有余力剿匪?”杨坚瞧着萧琮,觉出其中的怀疑,遂道:“王子既指名要伽罗过去,自然知她身世。独孤家与我有仇怨,高家更有杀亲之仇,我朝太上皇对他两家只欲杀之而后快。先前我力保伽罗,只是为践行诺言,如今她已是王子的人,我无意费力救她。”
他全然事不关己的模样,令萧琮将信将疑。
片刻沉默,杨坚又道:“西胡如此紧追不舍,难道这伽罗当真有过人之处?”
“无非容貌过人而已。”萧琮立时回答,继而笑道:“说起来那可真是个尤物,长得漂亮,又软又香,抱在怀里销魂蚀骨,跟旁的女人截然不同。”他做贼心虚,作势低头整理衣衫,并未留意到杨坚陡然转为阴沉的目光。
屋内片刻安静,萧琮似觉尴尬,又笑向杨坚道:“皇上对她感兴趣了?”
“虎阳关外的事我无暇顾及。美人之恩,王子消受就好。”杨坚冷声。
漆黑的铁扇缓缓扣着檀木桌,他看向萧琮时目光如鹫,丝毫不掩饰其中挑衅,“议和的事拖了数日,于你我都非好事。我朝太上皇英明,起用了数名大将,他们眼见家国落难,群情激动,数度滋扰王子,连我也难以牵制。西胡连番生事,敢从王子手中抢人,显然有恃无恐。奉劝王子,见好就收。”
萧琮冷嗤,眼色却愈发晦暗。
伽罗被劫走,固然令他震怒,西胡与南夏土匪勾结的事,更令他心惊。
这番打交道,萧琮只觉杨坚此人心机深沉,人在云中城不动声色,千百里外的谋划却令人心惊。蒙旭的威胁不得不防,若杨坚借着伽罗为引子,当真暗中与西胡合谋对付西梁,那可大事不妙。
他阴阴笑了两声,“我也想收手,可皇上给的条件,算得上好?”
“原先的数额上,我愿再加两成。”僵持多日后,杨坚终于松口,“王子意下如何?”
萧琮微怔,盯着杨坚的眼睛。
片刻后,他缓缓露出笑意。 三月廿八日,僵持许久的和谈终于结束。
萧琮率军撤离的当日,杨坚粗略安排了云中城善后的事,留下韩擒虎在此,便动身回京。
汶北被侵占了十二州城,其中官员或在战事中身亡,或被冲散下落不明,这些时日他已安排人专门往各处查问,待奏报送入京城,太上皇自会有所安排。
蒙旭也重归都督之位,率兵镇守在虎阳关。
北地围困暂解,京城之中情势依旧不容乐观,内忧外患之下,杨坚归心似箭。
和谈的事尘埃落定,他对裴矩等人也没了耐心,命余下官员在建章宫两队侍卫的护送下乘车马回京,他只带了战青和五名亲卫,飞骑出了云中城。
汶水之南,听到西梁撤军的百姓们欢呼不止,先前的沉闷一扫而尽,街市巷陌渐渐恢复了生机。道旁的柳树早已郁郁葱葱,远近山峦黛青连绵,连岫云野风都增了意境。纵然京城中依旧杀机暗藏,杨坚纵马驰过时,依旧浑身松快,马蹄轻疾。
数日之后,进入灵州境内。
此处离汶水已远,毕竟未受战事侵扰,街市间更显热闹。
杨坚未露皇上身份,沿途只以行客装束用饭投宿,特意骑马穿灵州城而过,瞧见百姓安居,颇觉欣慰。
出城向南,疾驰将近两个时辰,郊野间水山相绕,农田青葱。起伏叠嶂的山峦之间,有一座碧云峰耸入云霄,陡峭的山势如刀削斧劈。
峰下有处庄院,是灵州前任刺史躬耕田园之处。
杨坚催马驰去,穿过绿树掩映的小道,经过成片的农田花圃,终抵院门前。
繁茂葳蕤的紫藤架下,院门虚掩。
杨坚当先进去,走过松柏环绕的的卵石小径,就见一方太湖石在水间秀绝而立,池边站着的三人听见动静,齐往这边瞧过来。
须发花白的老者身穿布衣,手中是修理花枝的大剪刀,旁边虞世基身姿笔直,窈窕少女则站在他的身侧,双靥含笑,秋波顾盼。
比起在云中城时的愁苦忧虑,她双眉舒展,唇角微翘,鬓边一缕青丝垂落在肩头,耳边红珠如滴,衬着腻白的肌肤,阳光下柔和悦目。玉白对襟半袖下,海棠红的襦裙随风微荡,亭亭立在水边,如在画中。
杨坚的目光不由逗留,举步上前,就见她跟在虞世基身后盈盈行礼。
“拜见皇上殿下。”
三人齐声问候罢,伽罗眼中盛笑,软声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时值初夏,衣衫单薄,伽罗声音轻柔,垂首行礼间露出颈后肌肤,更见窈窕体态。
杨坚蓦然想起萧琮那句“又软又香,销魂蚀骨”的话,唇边笑意稍稍凝固。他双手扶起白发老者,口称先生,又示意虞世基免礼,目光再度落到伽罗身上时,终究道:“萧琮曾为难过你?”
伽罗摇头道:“没有。殿下施救及时,他不曾为难我。”
杨坚将她瞧了片刻,见她神情自然不似作伪,稍稍放心。
旋即,向那老者道:“琐事繁杂,借此田园一聚,叨扰先生了。自那年京城一别,转眼已是六年,情势所限,学生虽常挂怀,却始终未能再来拜望先生。所幸先生健朗如旧,更有仙风道骨。碧云峰那位道长也无恙吧?”
“道长无恙,劳殿下挂怀。”老者含笑道。
老者姓苏,是朝中有名的大儒,不止学问精湛,诗词上更是无人能及,因常与佛道中人往来,比旁的重臣更多几分洒脱通透、自然天真。
他年轻时从边地小吏做起,因政绩斐然,又遇伯乐,渐至朝廷中枢,担任要职。奈何朝廷风云过重,他本无争名夺利之心,渐生厌倦,自请外放,在灵州做了数年刺史,治下百姓安乐,政事清明。
后来他上了年纪,便辞去官职,在碧云峰下做起了闲云野鹤,诗酒田园,怡然自得。
杨坚幼时承教于他,师恩深重,这回有意顺道探望,便安排虞世基在此处等候。
苏老先生甚为喜悦,“先前听到殿下从淮南脱困的消息,老夫着实欢喜,只盼早日会面。前日他两人到此,这位独孤姑娘天真烂漫,精通园艺,帮老夫侍弄花圃,晒书抄经,倒增不少乐趣,谈何叨扰?殿下此番过来,想必是汶北已安稳了?”
纵是闲云野鹤之人,也曾躬身案牍,爱民如子,听闻北地战乱,难免忧虑。
杨坚便道:“萧琮撤军出了虎阳关,只是我朝需付许多银钱布匹,终究是百姓之苦。”
苏老先生轻声一叹,入厅中命童子奉茶。
他师徒二人久别重逢,一位是前朝重臣,一位是当今皇上,自有许多话说。伽罗与虞世基陪着站了片刻,便告退出去。
当日暂且歇在此处,杨坚安排明晨启程。
傍晚时候,伽罗同虞世基在后园闲游,碧峰叠日,风轻云淡。
表兄妹二人幼时相处得和睦,虽经数年别离,虞世基依旧十分照顾伽罗。见她在议和途中愁闷多日,便寻两匹马骑着,从后园出去,绕道碧云峰下涉水而过,再经一片绿意深浓的桃林回来,酣畅淋漓。
伽罗脸上笑意盈盈,甚至说起独孤家处境时,也不似从前忧心忡忡。
放马归去,虞世基陪她慢行,“当时我父亲初至京城,是老侯爷帮忙安排,才能站稳脚跟,终至今日地位。如今老侯爷和舅舅生死未卜,伽罗——回京后你如何打算?”
“还没想好。若是回府,难免被拘禁。可这西梁和西胡的事还没查清,父亲下落不明,只能回淮南去,看看外祖母是否知情。只是不知殿下会如何安排。表哥,他曾露过口风么?”
“没说。只让我救了你,在这里等他。”
两人沉默走了片刻,郊野间晚风渐凉。
沿河畔而行,水面渐渐狭窄,水流激荡。遇到一处斜坡,河水陡落,遇到河道乱石,水花四溅。
伽罗夏衫单薄,被那水汽罩着,尽力躲开。
虞世基见状微笑,行往靠河一侧,撑起披风隔开水花,道:“殿下初入建章宫,格外忙碌。回京后若能得他允准,我便请半个月休沐,送你回淮南。否则路途遥远,即便华裳能陪伴,我也难放心。”
“这才是我担心的。”伽罗当即道,“当年父亲和惠王的恩怨我虽不知内情,毕竟有过龃龉,更何况父亲帮太上皇夺位,太上皇哪会不恨?后来淮南那些事,皇上和太上皇更是恨之入骨。表哥若提出送我回淮南,皇上怕会不悦。其实路途虽远,我与华裳改装同行,应该不会太难。”
“这是什么话?高大人与太上皇的恩怨,他们自去清算,怎能连累你?皇上若为此恨我,也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人,不值得追随,倒不如另寻……”
他话未说罢,忽见前面茅屋角上拐出个身影,松墨色锦衫随风烈烈,不是杨坚是谁?
夕阳下他疾步行来,拉了斜长的身影。
余辉明亮,照得他面容神情皆清晰分明,粼粼波光映照,愈见其魁伟英姿。兴许是与恩师重逢后甚为喜悦,兴许是西梁退兵后终于卸去重担,他身上那股冷硬和缓不少,锦衣玉衫走过来,仿如闲庭信步。
伽罗随虞世基走过去,行礼。
杨坚挥手示意虞世基退下,瞧了伽罗一眼,抬步踏上侧旁小径。
伽罗不解其意,见他走了两步回身等她,忙跟了上去。
小径上少有人行,两侧茅草过膝。杨坚走得很慢,似在欣赏郊野风光。伽罗不敢催他,只好慢慢跟着,直到他在一处茅亭驻足,才问道:“殿下有吩咐?”
杨坚回身,道:“萧琮那边怎么说?”
“他想要我的长命锁。”伽罗自觉的取出长命锁给他看。
杨坚接在掌中细看。
那长命锁用金打造,形如绽放的莲花,手艺精湛。只是年头甚远,看其成色,竟似有两三百年之久,应是世代相传之物。与旁的长命锁镂刻福寿之物不同,锁的背面是一只展翅的凤凰,底下八个字,“荷天之宠,必得其寿。”
粗粗看去,确实无甚特殊之处。
可普通人家,谁会拿这样老旧的长命锁给孩子?伽罗出自侯府,又以“伽罗”为名,可见独孤善夫妇应笃信佛教。按着常理,她出生时,或是有身份的亲友赠送,或是独孤家给佛寺里香火钱,寄在有道高僧名下,另造长命锁。
拿如此老旧的长命锁给她戴,着实叫人意外。
且看那凤凰的模样,与南夏的大为不同,甚至西胡、西梁的凤凰,似也与之不同。
杨坚被困淮南时博览群书,于北域各国的图腾民俗了解颇多,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这凤凰是哪国笔法。
他低头看向伽罗,她也面带困惑。
碰上他的目光,伽罗立时垂眸颔首。
少女才过了天真的豆蔻年华,虽幼时失慈,毕竟养尊处优,被人捧在掌心里长大,没见过什么风浪。这回北上路途艰辛,又数度遇险,前路叵测时忧愁忐忑,小脸儿竟显消瘦,衬得那双眼睛如琉璃珠子,夕阳下顾盼流波。
杨坚对此是熟悉的,不管哭笑出神,她眸中总藏着潋滟波光,天然风情。
第206章 入住建章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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