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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油水,就放了我,况且我还不到受管制的年龄——还差两个月。唉,您让我好找哇!六个星期!您不住那里了?”
“不住那里了。”马吕斯说。
“是呀,我明白。因为那事。确是令人厌恶,那抢人的事!这样,您就搬走了。哎呀!您怎么戴顶这样的破帽子?像您这样,年轻轻的,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是。您晓得吗,马吕斯先生?马白夫公公管您叫什么男爵。您是男爵吗?不会吧?因为男爵都是些老得掉光了牙的家伙,每天逛公园,晒太阳,再不就是读一个苏一份的每日新闻。有一次,我送一封信给一个男爵,他就是这个德行——他大概都有100岁了。您现在住在哪里?”
马吕斯没有回答。
“啊!”她又说,“您衬衣上有个洞。我给您补上好了。”
随后,她的神情渐渐沉郁下来。她说:
“您好像不大喜欢见我。”
马吕斯仍然没有做声。她也静了一会儿,随后,又大声喊道:
“不过,只要我愿意,我就一定能让您高高兴兴!”
“说什么?”马吕斯问,“为什么您这样说?”
“啊!变成‘您’了——您对我一向是说‘你’的!”她说。
“好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内心在作斗争,咬着嘴唇,表明拿不定主意。最后,才下了决心。
“没关系,都可以。您总是愁眉苦脸的。我要您高兴起来。您要笑起来,答应我,要我看到您笑,并且听您说‘是呀!好极了’。可怜的马吕斯先生!您想必还记得,从前您答应过我,说我无论要什么,您都情愿给我”
“是这样,你说吧!”
她直起眼睛,望着马吕斯,说:
“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住址。”
马吕斯全身的血液都收到了心脏,脸刷的一下白了。
“住址?”
“您要我找的那个住址!”
她又好像费尽全身的气力,加了一句:
“就是那个您明白吗?”
“明——白!”马吕斯结结巴巴地说。
“那个小姐的住址!”
吐完这几个字,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马吕斯听罢,从石栏上跳下来,吃劲儿地捏住她的手,说:
“啊,好极了,快带我去!我答应你的全部要求,要什么都成!”
“那您跟我来,”她回答,“什么街,多少号,我都说不清楚,但是,我认得那栋房子。那里属于另外一个世界。它离这里不近,我领您去。”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用一种旁观者听了会感到苦恼,却丝毫动摇不了如醉似梦的马吕斯痴心的语气说:
“啊!瞧您乐成了什么样儿!”
一个阴影在马吕斯眼前掠过。他抓住爱潘妮的手,说:
“你得在我面前起个誓!”
第124章 普吕梅街的牧歌和圣德尼街的史诗(9)()
“起誓?”她说,“什么意思?好奇怪!我干吗要发誓?”
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得起誓,爱潘妮,不把这地址告诉你的父亲。”
爱潘妮惊讶起来:“您是怎么知道我叫爱潘妮的?”
“这不重要,你一定要起誓!”
她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
“多有意思!您喊了我一声爱潘妮!”
马吕斯两只手分别抓住她的两条胳膊:
“你答话呀,看在老天的面上!请注意听着:你发誓不把你知道的那个住址告诉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她说,“啊,是的,我父亲。可您放心好啦——他在牢里。再说,他与我有何相干!”
“但你得答应我!”马吕斯大声说。
“不要这样抓着!”她一边狂笑着一边说,“推推搡搡地干什么!好吧!好吧!我答应!我发誓!这有什么!我起誓不把那住址告诉我父亲。这可以了吧?”
“也不告诉旁的人!”马吕斯说。
“不告诉旁的人。”
“现在你领我去。”马吕斯说。
“现在?”
“对。”
“好。哼,瞧你这高兴劲儿!”她说。
没走几步,她又停下来:
“您离我太近了,马吕斯先生。我在前,您这样——这样——跟在后面,不要让别人发现您如此一个体面的人跟我这样的一个女人在一起。”
任何语言都是没有办法表达这孩子此时说出的这“女人”二字的含义的。
她走出十来步,又停了下来。马吕斯跟上去。她偏转过头,脸并不转向他,问:
“我问一声,您还记得您从前曾对我许诺过什么吗?”
马吕斯在掏自己身上的口袋。在这世界上,他仅有的财富便是准备送给德纳第的那5个法郎。他把它掏了出来,放在爱潘妮的手里。
她伸着巴掌,手指张开,让钱落在了地上,愁苦地望着他,说:
“我要的不是您的钱。”
三、卜吕梅街的一所房子
一秘居
上个世纪中叶,巴黎法院的一位乳钵乳钵,古代法国高级官员所戴的一种礼帽的名称。院长暗地里养着一个情妇。往日,贵族常以展示情妇为荣,但资产阶级却羞于这样做。因此,这位院长在圣日耳曼郊区,选了荒僻的卜吕梅街——即今天的卜吕梅街——称为“斗兽场”的地方,为他的情妇修建了一所“小房子”。
这幢房子上下两层。上层有两间正房,还有起坐间;下层是大厅。厨房也在下层。屋顶下是一间阁楼。整幢房子面对着一个花园,临街有一道铁栅栏门。整个院子占地约1公顷。这是从铁栅门可以看到的一切。房子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院,这是外面的人看不到的。那小院中有两间带地窖的平房。必要时,这平房里可以藏下一个孩子和一个乳母。平房的后墙上开有一道暗门,它被伪装起来。出了这暗门,是一条长而窄的小巷:石板地面,露天,弯弯曲曲,夹在两道高墙的中间。这小巷的设计是极巧妙的。它两侧的墙外都是些园子和菜地的藩篱。无论从哪一面看上去,都是转弯抹角、向前延伸、一路都有掩蔽的高墙,没有任何破绽。这样,18法里之外,它辟有另一个暗门,门外便是巴比伦街。那里行人稀少,而且属于另外一个市区了。
院长先生经常神不知鬼不觉从这个门里出入,即使有人跟踪他到了巴比伦街,也不会想到他会从卜吕梅街溜走。这位先生聪明过人,他在自己的土地上修造了这条通道,之后,又化整为零,把巷子两侧的土地一块一块地卖了出去。买了土地的人被分在巷子两侧,什么人会想到那外表是公用的单墙之内竟有一条石板路,它蜿蜒伸展在菜畦和果园中间呢?只有飞鸟才能望得见这一奇景。不用说,上一世纪的黄莺和山雀一定叽叽喳喳谈了不少关于这位院长先生的事呢。
整幢房子由条石砌成,体现了芒萨尔芒萨尔(1646…1708),法国建筑师。的风格,内部装潢则是华托华托(1684…1721),法国画家。的格调。整个建筑,内部有一种自然美,外部则形式古老。房子周围,种了三道花篱,雅致、俏丽、庄严,既可金屋藏娇,又适于达官贵人的一时发泄。
现在,这房子和小巷都已不复存在。但15年前它还仍然壮丽。1793年,这房子被一个锅炉厂的厂主买下。正准备拆毁时,他发现自己已无力支付房价。国家宣告了他的破产。这样,这房子反倒把厂主拆毁了。从那以后,房子闲置起来,像所有得不到人间温暖的住宅一样,逐渐荒废了,但里面的老家具仍然摆着,随时等着有人来收买或租用。每年,大概都有10…12个人走过这里。从1810年以来,这些人都看见一块字迹模糊的黄色广告牌挂在花园外面的那铁栏门上。
王朝复辟末年,昔日经过这里的人忽然发现,那广告牌不见了,楼上的那板窗也打开了。这说明,房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新主人。从窗上挂起的小窗帘看,那里面还住进了女人。
1829年10月,有个年岁相当大的男子出面把院子,当然包括这房子和后院的平房以及通向巴比伦街的小巷,整个租了下来。他还雇人修好了那巷子两头的两扇暗门。租房人修好了院长遗留下的旧家具,又添置了一些必需品,重新翻修了院子里的石板和房间里的方砖,修理了楼梯、木地板,装齐了窗玻璃,之后,悄悄搬了进来。同他一起搬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和一个老年女仆。他们的迁入不会引起邻居的注意,原因很简单——那里根本没有邻居。
这个无声无息搬入的房客便是冉阿让,那个年轻姑娘便是珂赛特。那个老年女仆名叫杜桑。她是个老姑娘,是冉阿让从医院和穷苦中救出来的。她有3大优点:年老,外省人,口吃。正是考虑到这3点,冉阿让才决定把她带在身边。
他以福舍勒旺先生的名义,以固定年息领取者的身分,租下了这房子。
我们以前已经讲了冉阿让的许多情况。关于他,读者是比德纳第知道得更早的。
冉阿让为什么要离开小比克布斯修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我们知道,冉阿让呆在修院里是幸福的,甚至幸福到了不安的程度。每天他都能见到珂赛特,他感到自己的心里产生了父爱,而且,这种感情在日益发展。他用他的整个灵魂护卫着这个孩子。他常对自己说:“她属于我,决不允许别人把她抢走。日子会这样过去——无尽期地过去。在这里,她将成为一个修女。因此,修院将是我们的整个世界。我将在这里衰老,她将在这里成长;我将在这里老死,她将在这里衰老。总之是,我不能离开她。”但是,当他往深处想这件事时,又免不了陷入极大的困惑之中。他进行反思,问自己这幸福自己该不该享有,中间掺杂没掺杂一个老人自私的成分,是不是构成了对一个孩子的幸福的侵占?这是不是一种盗窃行为?他常对自己说:“这孩子有权利认识人生,决定自己的取舍。如果没有取得她的同意,便制造借口,说为了避开她的不幸,实际断绝她的一切欢乐,利用其蒙昧无知、无亲无故强行要她发誓遁世,那将不仅是违反自然的,扭曲人性的,而且也是欺骗上帝的。”况且,谁能保证,将来珂赛特懂事之后,她不会后悔当一个修女从而责怪他?他觉得,自己最后的想法是自私的,不光明的。一想起这一层,他总觉得是不能接受的。这样,他便决计离开修院。
他决定了。他很苦闷,因为他意识到他非这样做不可。他这样做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他销声匿迹,在那四堵墙里,住了五年。这足以清除或驱散那些可虑的因素了。他已经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到人群中去。他老了,样子变了,谁还会认出他呢?充其量,被重新关进苦役牢!如果那样,珂赛特还可以重新回到修院。所以,危险对自己来说已算不上什么。当然,凡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珂赛特的教育这时也已告一段落。
这一决定做出之后,他在等待着机会。不久,福舍勒旺去世了,机会到来。
冉阿让见了院长。他说,哥哥去世后,他得到一小笔遗产,今后,他不工作也能过活了,因此,他决定辞掉修院的职务,带走女儿。他向院长说明,珂赛特受到修院的教养照顾,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