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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亦仁要开画会,故意把一大帮子人统统都留下陪自己玩。
“你没有留吗?”那少年虽然眼圈红红的,但是脸上却绽开了笑容。
“我是谁啊!”陆展亭昂着脖子道:“我是大才子陆展亭!”他踏进景仁宫的殿堂,见里面都上上下下到处挂满了画,他像巡视似的在画里面走着,亦仁神情有一些紧张的跟着他。
陆展亭见他亦步亦趋,就停下来道:“画得还不错,说真的,你本来可以当一个才子,不过可惜先做了皇子!”他眨着眼睛道:“你画得再好,别人也会先想到你这个皇子如何。”他说着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亦仁连忙跑去拿来准备好的果点。
陆展亭满心以为一位皇子的糕点必然精品,眼谗地看他拿过来,竟然是一盒再普通不过的油果子,立时没了兴趣。但见亦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忙拿起几个塞进嘴里,含糊地道:“哦哟,我说外面怎么现在都买不到这种油果子了,原来都进贡了。”他咬着油果,又补充道:“这不是普通人能吃到的哦!”他见亦仁有一丝腼腆,眼见他白玉似的脸上,一双飞扬的乌眉,挺直的鼻梁,敲起的鼻尖,粉色薄薄的唇,一丝红晕慢慢漾开在这些精致的五官间。陆展亭居然觉得心间儿一颤,迷迷糊糊地想,他长得真漂亮,就算跟子青比,也不相上下了。
回去之后竟然连着几日梦里都念着他,他至小母亲早死,无人管束,小小年纪闲书野书看了不知道多少,即使龙阳之好这种东西也略知一二。他想起来不由心里有一丝害怕,以后无论何种场合都躲着亦仁,尤其是害怕看到他期盼的眼神。后来年纪大了,似乎也就淡了。不知道怎么,陆展亭似乎又看到了少年亦仁的那种眼神,竟然心里一疼,想要伸手去抚摸,只是隔着太远了,总是触摸不到。
小禄子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门,对站在院子里的亦仁结结巴巴地道:“圣,圣上,陆,陆大人……” “他怎么了?”亦仁一把抓住小禄子。
小禄子哭丧着脸道:“他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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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仁的脸倾刻间脱了色,他冲进房间,一把拉开几乎瘫倒在地的宗不郭,将面色苍白,没有知觉的陆展亭抱了起来。他的手指颤抖着伸到他的鼻端,毫无声息的反应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房里的人都在发抖,他们都在等待着亦仁的震怒,等着他的发落。谁知亦仁倒像呆了似的,他将陆展亭搂在怀里,手上下抚摸着,然后就开始抽泣起来,嘴里念着:“我错了,别丢下我,以后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别丢下我……”他越哭越大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沈海远见他一脸的惊恐,像个孩子似的抽泣着,脸部不由一阵抽搐,爬起来走出了房门。宗不郭已经彻底昏撅过去了,小禄子拿着一块白布,不知道是该替亦仁擦泪还是不该。
陆展亭觉得自己很疲倦,想要休息,可是耳边似乎又听到了他的抽泣声,心里忽然觉得疼得厉害,他努力睁开双眼,见亦仁满面的泪水,一双像被离弃了似的害怕的双眼。陆展亭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住他的脸,终于触及他的脸了,心里忽然好像也安定了,他用拇指擦着他的泪,道:“怎么又哭成这样,我不是来看你的画了吗?”
“可是你之后都一直让我一个人呆着……”亦仁抽泣着。
“对不起啊……以后不会了…”陆展亭长叹了一口气,道:“也许你不用做很多的事,只要流一下眼泪,我真得会什么都答应你……哪怕夜夜煎熬。” “别离开我,别不理我,别让我一个人呆着!”
陆展亭迷迷糊糊地听见自己说了声好,他闻着亦仁身上的味道,叹了口气慢慢合上了眼,梦里这股淡淡的味道总是若隐若现,以至于他在梦里都似乎走不远,忍不住想要回头望。
此次事件之后,亦仁着实大病了一场。不过他病完了之后,就恢复如常,小禄子甚至觉得那一个晚上亦仁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一幕会不会是一场梦。
叶慧明将手中的玉石白棋敲在棋盘上道:“圣上这次只怕是真得吓坏了!”
叶慧仪捏着黑子笑道:“哥,你走得再三心二意,这盘棋没下过中路你就要输了。”
叶慧明一推盘,道:“我哪里下得过你!”他见叶慧仪微笑着收拾棋子,忍不住问:“这事你就没看法?”
叶慧仪拈着棋子,看着玉石上淡淡的光泽,道:“这次仁是真的受到教训了。你知不知道,在仁的眼里,他只看到一个局,就像这个棋盘,他关心的是这一个局,在他的眼里棋子是有意识的,但有的都是他的意识。可是人不是棋子,人不但有他们自己的意识,还有生命,而且每个人都是唯一的,一但丢失就无法弥补……”她说到这儿,淡淡一笑,道:“比如叶慧仪就是叶慧仪,陆展亭就是陆展亭。”
叶慧明听了,一脸茫然。
小禄子只怕也未必能懂叶慧仪的话,在他的眼里,亦仁的病是好了,可是陆大人却是时好时坏。陆展亭失忆了,他的过去成了空白,仿佛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当然这是陆大人病不好的时候。比如,今儿一早,圣上上过早朝,就在上书房努力地教陆大人认字,他光教陆大人写自己的名字就十几日了,陆大人还是不会写。因为陆大人十分不耐烦写字,他嚷嚷着要上茅房,圣上很迁就地说写完了一个陆字就去。陆大人嘴里念着急死了急死了,就开始解腰带,圣上只好无奈地让他出去了。自然,陆大人同往常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也有病好的时候,比如有一天,圣上带他去赏菊,苏浙地供奉了当地的闸蟹,陆大人很爱吃,圣上见他高兴,这种菊蟹宴就举办了多次。陆大人大字不识,不过嘴巴很刁,即使吃蟹也要吃出很多名堂,御厨做得技穷了,圣上就请外头的厨子来表演剔醉蟹。可这宴开到一半,出了点小岔子,外来的厨子是刺客,可是他不去刺亦仁,却刺伤了贪嘴的陆大人。圣上大怒,一查,原来是圈禁十一王爷的家奴,小禄子当时见圣上笑了。他从小就是圣上选了送进宫里来到细作的,后来又伺候了圣上几年,对他的表情也摸索出了几分,圣上当然总是在微笑的,可是如果在不该笑的时候他也笑得和颜悦色,同常他面对的那个对象下场都极惨。
不过这一次例外了。当圣上笑说厨子该好好筹划筹划才能不负主子的使命,小禄子刚开始没听明白,但看到那厨子嘶声歇力说此事与十一王爷无关,他就开窍了。一想到宗人府高墙内的十一王爷,还有那些充军关外的几百号王府里的人,他忍不住在冬日的寒风里哆嗦了几下。
陆大人开口了,他问:“要如何处置他?”
圣上回头微笑道:“这人是犯弑君之罪,按律法是九族连诛!”
陆大人没接这话,倒是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我突然想起一句词……奇怪,我从来没背过……”小禄子见圣上眼里有一丝惊讶,其实他也蛮吃惊的,陆大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居然会背词,然后小禄子就听他背了一首雾啊,月啊,桃源什么的词,听着还满悦耳。不过小禄子感觉里当时圣上的微笑有一些变了,但也许是变化太快了,小禄子觉得自己的肉眼没能看明白。
不过那个厨子的下场却没有想像中那么惨,只是被发配充军了与十一王的家属在一起。至于十一王爷,好像也没什么事,这事居然就被不了了之了。小禄子想来想去,都觉得与陆大人那首词有着莫大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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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一件事让小禄子觉得当时陆大人真得是彻彻底底好了,大约德庆帝治五年,科尔庆可汗纠合了西番国挥师南下,北边战场吃紧,圣上御驾亲征,但是吃了小觑西番炮的利害,吃了大亏,一连撤退几百里,后面粮草被西番炮轰烧了个精光。当时也是正值蜡月冬寒,几十万士兵马匹没有粮草,宫内急报,上上下下急得团团转,虽然此时南国富裕,但是要征集几十万粮草再运送到北边,只怕不知道当中要饿死多少士兵。
陆大人夜召小禄子,挥笔修书一封,让他用自己的玉牌出宫连夜赶往西北边庄家求见庄之梦。小禄子见他笔下游龙走凤,吃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禄子怀揣着这封信,骑着陆大人的小黑,几日不眠赶到了庄家。庄之梦接到信之后,几日之内,便征集了五千车粮草,又弄了几大车御寒之物送到了北边圣上的营地。
小禄子至今都不敢相信与科尔庆有亲的庄之梦却反戈帮了南国,不过无论如何,他立下了大功。如今上哪儿,别人都得奉承他禄公公几句。可是圣上退敌得胜回营之后,陆大人的病又不好了。他有一日睡到半夜,突然跑出大门,嚷嚷着要把他住得静园拆掉,在原地盖一个大戏台,再在上面盖住的房子。
圣上也很奇怪,只轻描淡写地批复了一句:盖结实一点。
这么奇怪的园子还真盖出来了,陆大人住了进去,高兴了两天,他弄了很多套戏服,有的时候就穿戏服在园子里进进出出,上午还是张生,下午就成了薛仁贵。
有一日晚上,圣上在上书房批折子,小禄子端了一碗御厨做的夜宵双皮奶给圣上。圣上吃了笑说不错,让小禄子再端一碗给陆大人。小禄子提着鸳鸯食盒,爬上了陆大人住的戏台,刚进院子就吓得转身连滚带爬逃出去。惊魂稍定,仔细想了一下,又大着胆子摸了进去,只见里头有一个女人一身白衣,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可仔细一看,这不是陆大人吗?
小禄子颤抖地问:“陆大人,您今儿这出是扮惊梦,还是惊魂?”
陆大人从牙缝里冷笑着挤出三个字:窦娥冤。
小禄子一头冷汗地出了门,心想等下天天在陆大人这里过夜的圣上来了不要被惊着了,于是便回去一五一十地禀给了圣上。当时圣上悠悠地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淡淡地回一声知道了。可是谁知当日晚上,圣上去的时候还是被惊着了,次日都没能上早朝,这就让小禄子纳了闷了。又隔一日,圣上颁旨已故的冷宫宫女蛛儿因护驾之功,封为亚圣女,建庙堂,受香火礼拜。不过陆大人却被内人府判有惊驾之罪,念及他不知圣上来访,因此轻判了十板子。总之这件事着实让陆大人踏实了几天,好歹他挨了几板子总要在床上趴几天么。
隔了几日宫内祭祀,小禄子问沈海远要不要把蛛儿的牌位奉上,沈海远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屑一顾。沈海远很不喜欢陆大人,小禄子几次听见他在告陆大人的状,有一次他很生气地说陆大人平白无顾地把御医王守仁给打了。圣上了听了,只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躲他远点么,他就是想给我找不自在。”沈海远沉默了一阵子,闷闷地应了一声出去了。
所以小禄子很肯定跟伺候他的小同子说,这皇城里不是圣上说了算的,他指着御花园里的石狮子说:“如果那位说这狮子的头是方的,圣上绝不会说是圆的。”
小同子张了张嘴,吃惊地道:“真的?”
小禄子得意洋泮地道:“可不是,圣上最多说一声,来人啊,把这狮子的头挫方了!” 小同子听那话,瞄了一眼狮子的头,想着它方方的样子,打了个寒战。
其实在那件事里掉了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