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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他的风伯雨师齐齐后退一步,眼中第一次显现出恐惧的神色。
“女魃”羽兰桑嗓音干涩,“你居然没有小五衰劫?”
女魃冷硬的面容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他抬起一只干枯嶙峋的手臂:“虽然已经开始了,但对付你们,绰绰有余。”
蚩尤抬起头颅,硬撑着刑杀之气的折磨,勉强道:“大罗金仙我以为九天之下已经不会再有这种东西了”
苏斓姬沉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而在他们身后,怀中抱着呦呦的苏雪禅藏在巨石堆中,面色苍白,如遭雷殛。
先前一切已经让他觉得消化不及,如今居然又来了一个带着女魃的苏斓姬!蚩尤还称呼她为大罗金仙,就连女魃亦欠着她的人情这一刻,苏斓姬的身影在他眼中骤然陌生,他以为他知道了一切,但她的背影却告诉他,你了解得还不够多。
“别轻举妄动,”舍脂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雪禅回过神来,对她轻轻一笑:“谢谢你,舍脂。谢谢你愿意答应我的要求。”
一旁的钦琛眼中放射仇恨的厉芒,他缓缓抬手,掌心里已经攒着一枚漆黑发蓝的小小毒螯。
“你也给我按捺住,”舍脂警告道,“现在逐鹿中全是大能,你只怕还没踏上去,就被狂风撕成碎片了!”
与此同时,羽兰桑正在逐鹿中央与女魃对峙,她厉声道:“封北猎,你去看着王上,待他将那些东西逐出体外,就再为王上召唤一次大江水泽!”
封北猎深深看了她一眼,自成一股狂风,遁去山河社稷图下了。
“你以为你有胜算?”女魃冷冷一笑,“天地灵气稀薄,你们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羽兰桑不甘示弱:“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
女魃大笑一声,双目燃烧熊熊火炎,脚下被血浸透的油润膏壤顿时干枯皲裂,呈放射状地朝着四方蔓延,他高高跃起,还未被小五衰劫影响到的左手散发无匹热力,冲羽兰桑重重砸去!
羽兰桑身化雨水,哗啦一声于天地间消散,继而分出万千锋利冰针,拧成一股扭曲的巨大荆棘,犹如毒蝎的螯尾,恶毒而疾速地冲着女魃后心狠刺。女魃一击不中,浑身亦散开成金光般的雾气,青袍倏而鼓动,一瞬间便从背对换成了正面,他一下伸手抓住冰棘,稍微使力,就炙烤出了刺耳的蒸汽声!
“雨师,你非我对手,”他低声道,“千年前不是,千年后,也不会是!”
羽兰桑被旱魃之力牢牢抓在掌中,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惨叫,但她却依然不肯放弃,双手凝出冰刃,继续狠狠插进女魃的胸膛!
“何必负隅顽抗?”女魃目光冷凝,被羽兰桑捅出的伤口迸发熔炉样的红光,融化着骤然进入到体内的冰刃,“你会为错误的信仰付出代价。”
羽兰桑脸庞狰狞,几乎挣出了一圈又一圈波动的涟漪,她尖叫一声,重新化作溃散雨水,以丢弃一部分|身体为代价,悍然逃脱了女魃的钳制!
“王上就是我的命!”她的目光仿佛黑夜中跳跃的星火,那样的光芒与热度,就算比起女魃这个旱神也不遑多让,“你这个被全天下抛弃憎恶的异端懂什么你没有心,也没有爱恨,你懂什么?!”
女魃沉默了一会,忽然笑道:“那你最好赶紧杀了我,或者与我同归于尽。不然你败在我手上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应帝联手,再一次打败你的那个王上。”
羽兰桑的身体在半空中延伸,分流,裂作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外化身。自从进入逐鹿以来,她的力量耗损得十分严重,昔日她在同舍脂对敌时,尚能一下就分出四个雨泽身,现在仅能分出两个,便已是勉强至极。两个雨师异口同声道:“不用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白袖拂如长龙,一下自虚空中团团捧出两面素如雪,冷如冰的玉镜!
“观世,沧海,浮生”女魃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们手中的镜面,“怎么只剩下两面了?”
“轮不到你管。”羽兰桑的面色徒然阴寒,“受死吧!”
天地苍茫色变,两面玉镜猝然放射出无比强烈的涛涛白光,沧海镜中汹涌万里怒涛,浮生镜中升起万丈高山,砰然一声巨响,瀚海与巍山皆自镜中喷涌而出,冲凌空战立的女魃呼啸吞去!
一切犹如回到了混沌之初的创世纪,天空黑暗,大地殷红,高山和汪洋搅动在一处,形成滚滚浩大的漩涡,飞速盘旋着万物造化,因果轮回!
女魃吸一口气,对着这诸世混乱的景象张开双臂,他深深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他的双目恍若融化的岩浆,流动璀璨刺目的金芒,他放声咆哮道:“畏见逐也!向水位也!神无欲北行!”
——一片混茫无序的山海翻腾中遽然爆射出万丈光芒,犹如一轮太阳坠下苍穹,从宇宙尘寰的中央重新勃发新生与死亡的威慑!
世界都淹没在蒸发视线的白光中,那光摧枯拉朽,无可匹敌。
在这样的光芒里,羽兰桑忽然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数千年前,她还只是九黎部落的一个无名小卒,连面貌都不能固定下来。天地奇观,她是最不起眼的一滴落雨,谁会在涛涛云海和灿烂夕烧中注意到微不足道的雨水呢?
直到那个君王样的男人在祭典上一眼发现了她。
“你的脸是怎么了?”威严英武的王盯着她,面上是纯然的好奇,“过来,让我看看。”
她那时只是个身材瘦弱,最不起眼的小小侍婢,她根本就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王会突然向她搭话。
“别怕。”男人粗砺的指腹擦过她的面颊,引起一阵轻微的波荡,“这是你的能力吗?真是特殊啊。”
她蓦然羞红了脸,颇有几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从出生起,就是无形无相的水泽身,有她在的地方,就连雨水都会下得格外大一些。她没有面孔,没有具体形象,她认为自己身材瘦小,应当是个女孩子,所以她就变成了女孩子。她虽然是异类,可她从未被人夸赞过“特殊”。
“来我身边吧。”王对她下达了霸道的命令,“你的能力,还能有更大的发挥余地!”
于是,她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婢,一跃至九黎尊王的亲信。
——这可真是梦一般、梦一般的美好时光啊。
在那几百年里,她能够近距离地痴痴看着英明神武的君主,看他对部落下达的每一个正确决策,看他饮酒,看他大笑,看他生气时皱起的浓黑眉头,看他对她露出的欣赏目光她是如此爱他,以至于到了卑微的地步,甚至在祭祀问她,要不要成为王的妃子时,她也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祭祀的提议,因为她只是个天生地养的异类,她配不上他。
再后来,她在君王身边看见了封北猎,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都是一类人,怀着同样的痴心,同样热烈的爱意,以及同样黯然的自卑。他们共同辅佐九黎,辅佐他们的王,彼此间团结而相互爱护,她是他们的姐妹,他们是她的兄弟
真是梦一般梦一般的美好时光啊
泪水悄然,她对着虚空,缓缓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
“王上”
第77章 七十七 .()
天空中下起了连绵不绝的大雨。
山海蒸腾;玉镜崩溃,在烈日迸射的白光中;羽兰桑的身体被轰然贯穿,碎裂在阴霾暗沉的苍穹下!
落雨拂动山风;吹过云层;吹过大地,吹过无知无觉的落花;吹过她一生都爱着的那个男人;她的情之所钟;她的永世劫难。
“兰桑”封北猎的瞳孔剧烈跳动;“你你!”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
滔天大雨中,蚩尤血脉里游走的刑杀之气被尽数冲刷,化作汩汩流淌的雨水,飞翔着裹挟到无边天际;又化四散如雾的水珠;在青苍上形成一层朦胧的屏障。
“谓予不信有如皎日”
羽兰桑的声音带着解脱般释然的笑意;蚩尤蓦然爆发惊天动地的怒吼;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在长空下厉声咆哮道:“迎接你们的死期罢——!”
苏雪禅瞳孔紧缩;怀中的呦呦亦蜷紧翅膀;害怕地发出一声低低的泣音;他大喊:“不要——!”
灭世的暗光被蚩尤一手攥在掌心;向大地重重砸下;就在此时,应龙用尽全力抬起头颅,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正面撞向蚩尤,发出惊涛拍岸的巨响。蚩尤一击未中,手中凝聚的力量登时偏离了方向,他勃然大怒,一拳轰向黎渊的身躯,鲜血喷溅,刹那将蜿蜒龙身打出一个巨大无比的血窟窿!
龙神发出濒死的哀吟,重重向后飞去,在逐鹿平原上擦出一道浩大赤痕!
苏雪禅心痛得无法呼吸,热泪滚滚而下,仿佛魂魄都要被蚩尤那一下击得粉碎,此时,舍脂冷静道:“钦原族的小子,你的机会到了,去吧!”
眼见封北猎已经要在山河社稷图上召唤第二次水泽大江,钦琛咬牙,身后衣袍化作斑斓四翅,疾速朝着站在蚩尤身后的封北猎飞去。苏雪禅也下定决心,他看着怀中的呦呦,轻轻吻了吻它的小鼻子,就将呦呦毅然交给舍脂,旋身化作一只玲珑白狐,尽力向战场中央奔跑!
舍脂大惊:“你要干什么?!快回来!”
而蚩尤已经再次于掌中凝聚暗光,天地陷在一片浓稠漆黑中,就连九天神明的星目都在这样的力量下丧失了光芒,他厉喝一声,一拳捣向坤舆大地!
“一切都结束了!”
“——为时尚早!”
通天彻日的白光挥洒神州,抵住了蚩尤的拳头!
“什么?”巨人不可置信地抬头,硕大的眼瞳映出苏斓姬沉着冷毅的脸庞,逐鹿平原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场景无异于以蝼蚁之身接住象蹄践踏般荒谬无比,然而它确实发生了,就在他们的眼前!
在瞬间的寂静中,苏斓姬沉沉喝道:“天道昭昭,金封玉撰!”
蚩尤恍然怒道:“居然居然是一个还未受封的大罗金仙!”
所有人骤然醒悟,明白了苏斓姬在做什么。
她用受封金仙,天道降临的那一刻,挡住了蚩尤竭尽全力的灭世一击!
仙乐飘渺,玉玲叮当,神圣的金光在霎时间温柔覆盖大地,令天地万物久违地看到了温暖的明光。
在被金光照拂到的瞬间,苏雪禅忽然望见苏斓姬含着笑意的眼睛,她握着他的手,教他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望见盛夏的夜晚,他躺在繁茂如雪的天青玉兰树下,听苏斓姬为他指点夜空中横贯的璨璨银河;望见她忧心忡忡的面庞,她透过他,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几百年里,她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在这一刻用它挡住了蚩尤的致命一击,她究竟在想什么?她又是如何决策这一切的?
金色如海,旋转盛大似不灭的火光,在这样的光芒里,苏雪禅的耳畔倏而响起一个声音。
“阿禅。”
他睁大眼睛,迟疑道:“母亲?”
苏斓姬的身影聚似万千萤火,她在金光中显出身形,温柔凝视着他:“是我。”
苏雪禅泪流满面,仿佛所有委屈都在这一刻有了宣泄的理由,他哽咽着问道:“为什么,母亲?为什么?”
苏斓姬认真地看着他。
周遭寂然无声,恍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