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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的景象骤然开阔起来,浑浊的黄海仿佛望之不尽的黄泥汤,在眼底铺陈开来。
南边是有好几年历史的新浦渔港,好些渔船停靠在码头上。新浦镇就在渔港西侧,也是一片老旧建筑,大约纵横千米左右,镇区往北,就是新浦开发区,有零零落落的几处厂房,以及前年兴建的一座五千吨级泊船码头孤零零的横在海水里。
不过为新浦钢厂做前期建设准备,四冶建设集团已在那一片平整出来的土地上投入数十台机械开始运作。
由于新浦开发区还没有得到大规模的开发,左右看上去还是一片渔村景致,包括沈淮他们脚下的西凤岛,也是一个小渔村,方圆仈jiǔ平方公里,有两三百户人家,半数以上都是靠出海捕捞为业的渔民,岛上可供耕作的土地有限,没有大的水库,仅有零散分布的水塘以为淡水来源。
西凤岛北面沿海,弯弯曲曲的都是近海滩涂,浅海里有一些养殖户布下的鱼排,滩涂上虽然养殖户拿木桩子跟铁丝围出来的养殖地,岸边有大片苇草,绿得养眼。
“不够蔚蓝啊,而且这海边都烂泥地,没办法开发旅游资源啊。”宋鸿军歇过气,走到沈淮的身边,看着四周的景致,感慨的说道,“我前些天带姚莹到马尔代夫度假,那海水才叫一个蔚蓝,才叫一个清澈你啥时候带上成怡也去哪里玩玩,在那地方,女人容易动情……”最后一句话,他压着声音跟沈淮说,避免旁边的陪同人员,也听到他猥琐的话。
“你那是肉吃多了嫌肥,”沈淮不客气的评价道,“马尔代夫的海水倒是清澈,能看到海底的浅水,但不要说国内了,欧美国家,又能有多少人会动不动就跑到马尔代夫度假去?说到旅游资源,还是身边、抬脚就可以去的最实在。”
沈淮又说道:“不过,现在谈什么旅游资源建设还有些早了,连吃饭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呢。我们脚下这岛叫西凤岛,西凤岛往南一直到老镇,大约不到两公里的海岸线,都将用来建设新浦钢厂。西凤岛离岸不到一公里,与东凤岛相距最近处才三百多米,这么好的自然条件,可以大规模的发展造船等海装产业,而往北到小塔山,海岸线长八公里,则可能发展炼化等港口产业,新浦开发区的启动区域,规划就要做到二十平方公里,之后,再考虑往北延伸……”
沈淮兴致勃勃的跟宋鸿军介绍他对新浦开发区的规划。
宋鸿军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俄而问道:“不对啊,新浦钢厂一期工程就要用掉三千亩地,差不多就要把这不到两公里长的海岸线用掉,而西边你又计划建设新浦的第一块住宅区,你在外围没有给新浦钢厂留下什么储备土地啊。新浦钢厂将来要建二期工程怎么办?土地从哪里来?”
“填海,”沈淮说道,“沿海都是滩涂,从滩涂往下,又是浅水,从海岸线往东填,使西凤岛西侧与陆地连接起来,差不多能填出三四万亩工业用地来——我刚刚不是说了吧,只有西凤岛跟东凤岛之间的狭小海峡适用发展海装产业……”
新浦钢厂一期建成之后,就要考虑二期的问题,那建设用地就要同时准备起来——也就意味着,新浦开发区可能两年之后就要立即着手用填海围地的方式去增加工业用地的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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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沈淮这么计划,宋鸿军还是颇为吃惊:“香港那边土地紧张也搞填海围地,但是你知道填海造地的代价有多高吗?”
“香港是香港,那边浅水域填海围地一亩需要投入三四十万港币,但在东华,如果是叫我组织施工的话,平摊下来都不用到他们的一半。”
“就算不到一半,加上三通,把供水、供电及道路设施准备好,每亩地的成本也不可能低于二十万吧,”宋鸿军问道,“你打算多少钱一亩卖给招过来的企业啊?”
“那自然不能低于二十万一亩,低了,不就折本了?”沈淮笑着说道,见宋鸿军yù言又止,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虽然很多地方,为了招商引资,很廉价的将土地转让出去,甚至白送还不够,但企业投资地方,最看重的难道就是税费优惠及廉价的土地吗,还是说在税费优惠、廉价用地与产业配套之间救一个平衡?就算新浦钢厂一期工程,将土地价格提高到每亩二十万,所有的建设用地在总建设成本也占不到15%。五十年的使用年限,平摊到每年运营成本里的比例,那更是低得可以忽略。所以,在一定的基准线以下,用地是否廉价,并不是投资要考虑的主要因素。只要新浦的产业配套环境能成熟起来,我也不担心二十万一亩的工业土地卖不出去。虽然国内很多建设用地卖得很便宜,甚至都是白送,但中国的土地资源真的是一点都不宽裕。你不要说我现在考虑填海超前,其实不用三五年,东南先发展起来的城市,用填海增加建设用地的例子就可能比比皆是。”
宋鸿军斗气似的问沈淮:“资金从哪里来?就算填海每亩地的成本用不到二十万,但你要填出三四万亩建设用来,总投入就要六七十个亿——现在新浦开发集团手里有没有两三千万的现金?你总不能对招商过来的企业说,你们先把买土地的钱交给我,过两年我填海围出地来,再给你们建设用地?”
“新浦开发集团手里要有两三千万的现金就好了,”沈淮笑着说道,“虽然初期将新浦开发区六百亩工业用地置入开发集团,叫集团账面上看上去有六七千万的资产,实际上,手头里的现金不到五百万。虽然只有五百万,这还是我跟葛永秋拍了桌子,从财政硬扣出来的——”
“你不是说葛永秋这阶段挺老实的吗?你要从财政拿五百万,就需要拍桌子啊?”宋鸿军奇怪的问道。
“这个倒不能怪葛永秋,”沈淮嘿然一笑,说道,“你不在地方当官,不知道地方上的苦。霞浦今年财政预算是一亿两千万,看上去不少,但是霞浦县,行政事业编制,以及中小学教职工,就有一万两千余人需要财政供养。你带着姚莹出去玩一玩,或者换个女人玩一玩,五六十万花掉都不带眨个眼睛,但在霞浦县,五六十万就是一百多个教师一年的工资……”
“……”宋鸿军抚着额头,问道,“是很低啊。”
“估计你是没有办法体会了,”沈淮笑道,“这么说吧,不用你养家小了,就给你四千块活一年,你想象一下会有多少辛苦?但就这个,在霞浦县就已经是比较好的收入了。”
听沈淮这么打比方,宋鸿军张着嘴抽凉气,真是没有办法想象四千块钱活一年是个什么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能怨葛永秋把钱袋子看得紧。他现在还是县长,要有什么急事,没钱用,大家都会骂他。县里这次拿五百万出来,注入新浦开发集团启动用,已经算是相当客气了,也算是我这个副记够有面子,换了其他人,葛永秋能拿五十万就算不错了……”
“那真就是打发叫花子了,”宋鸿军嘿嘿一笑,又问沈淮,“新浦开发集团手里就攥着五百万,那其他钱,你从哪里搞?”
新浦钢厂投资四十个亿,但这四十亿只会负责新浦钢厂及配套码头及住宅区的建设——而沈淮同时将以新浦开发集团的名义,对新浦钢厂选址北侧约十数平方公里的土地以及西凤岛同时进行开发,发展港口工业,在招来企业投资之前,大量的拆迁安置以及基础设施建设,就需要新浦开发集团承担下来。
“钱搞搞总会有的,我到梅溪里,还不是一穷二白,大家一起苦干出来,”沈淮摊摊手说道,“不过说实话,你敢借我一个亿,我也不会拒绝。”
地方zhèng fǔ现在没有直接融资的权力,但沈淮成立霞浦县zhèng fǔ、新浦开发区党工委直辖的新浦开发集团,将大量的工业用地作为资产置入新浦开发集团,新浦开发集团就有了融资的权力跟能力。
借钱给新浦开发集团,一年利息顶多就六七个点,现在手里有一个亿,做点什么不好,谁会想不开将钱借给zhèng fǔ啊?
宋鸿军转头看向别处吹起口哨来,表示这个话题免谈,又问沈淮:“张力升本有机会到省行当副行长,他没有过去,你是不是骗他跟着到霞浦来?”
“什么叫我骗他?”沈淮说道,“新浦钢厂建设,业信银行本来计划就要提供四到六个亿的贷款——这么大的一笔贷款,业信银行不派个得力的大将坐镇?新浦老镇要全部拆迁,而之前新浦开发区办公楼又太简陋,我跟张力升谈了,让业信银行在新浦钢厂规划的住宅区东侧新建一栋写字楼,除了他们开办分行外,多余的办公楼租给开发区用——另外,就是业信银行额外给新浦开发集团放两个亿款子应一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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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信心()
离开西凤岛,乘船回到陆地。
防护林之后是条砂石公路,路面很狭窄,勉强能供两辆小车会车。
然而无论是从城关镇过来,还是从新浦镇往南到县农场,往北经平渎乡到新津县,都是这种狭窄的砂石公路,两边路坡上种植高大的白杨树,蔚然成荫,已经有些年头了。
两条收费的高等级公路,由京投集团负责投资建设,已经委托市规划设计院勘测设计,但涉及到沿线的拆迁工作,工程在秋季能动工都是乐观的估计,而给新浦钢厂配套的住宅区项目,则在五月上旬就悄然动工。
一期工程六栋楼,由渚江建设负责建造,地点就在新浦镇区西北角,在从城关镇到新浦的公路北侧。
沈淮与宋鸿军在随同人员的陪同下,驱车赶往项目地。
虽然配套住宅区一期工程就要建六百多套房,但项目选址在偏离镇区的农村地区。
站在路坡上,看着左右皆是荒凉的农村景致,犹觉得这六栋楼建起来,也会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孤零零。
宋鸿军抬头往西看去,约不到一公里的样子,那边也有施工队在圈地打围墙。
那里是业信大厦的建设地址,那边更远离镇子,周围一片金黄油菜花跟碧油小麦组成的田地,间有杂树沟渠纵横,零散的屋舍分散其间,大多数房间的墙上,都用石灰水,写上大大的“拆”字,与施工队一起,跟周围农村的景致显得很不协调。
宋鸿军感慨的跟沈淮说道:“你现在就要把新浦的第一栋高层写字楼建在那里,我想,很多人都会说你疯掉了。”
“别人怎么认为都不紧要,关键是我们心里要有清晰的规划跟图景,”沈淮笑道,“除了京投负责的两条主线干道建设外,新浦这边两年内也要完成一百公里的高等级道路建设,基本形成外围两横两纵、内围三横四纵的新浦道路框架。业信大厦位于内围西纵南横的支点上,也将拉开新浦、同时也是霞浦新城的序幕。这个起点工程怎么能低了?除了北片的安置住宅区项目外,六月同时要动工的,还是新浦中小学三个新校区、农贸市场、公交车换乘站的建设——这样,我就能赶在年底的时候,着手拆新浦老镇,把地给腾出来……”
宋鸿军摇头说道:“要不是见过你建梅溪的速度,你现在这么说,我也是多半不相信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