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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了,沏点茶。”
宋井尴尬地瞅了眼自家老板。
原以为他会因为说话被打断而不悦,却只见他拧着眉头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我这没茶。”
“知道知道,我自己带了。”唐言蹊坐直了几分,右手指了指门外宋井的车,“去后备箱里翻翻我的箱子,有一盒,去拿。”
宋井赶紧去了。
医生为她包扎完,也收拾东西暂且住到了客卧。
毕竟陆仰止的伤势严重,一天几次打针输液需要医生全程盯着。万一再出点突发状况,医生也不至于耽误太多时间在路上。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陆仰止和唐言蹊二人。
他还是以那种平静而冷漠的眼神望着她。
方才有人在的时候,唐言蹊还可以厚着脸皮当做没看见。可是现下,她就算是瞎的也能感觉到那两道冷冷清清却存在感十足的注视。
“那个”唐言蹊摸了摸鼻尖,讪笑,“陆三公子这里应该管饭的哦。”
陆仰止的目光转瞬间变得嫌弃,怎么五年过去了她心里依然除了吃就是睡?
就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想吃自己做。”他冷声回答。
唐言蹊举了举受伤的手,抗议,“我左手受伤了。”
陆仰止像没听见一样,阖上眼帘,俊透的五官线条勾勒出某种静水流深般的从容,如画的长眉间却拢着微不可察的疲倦。
宋井拿完茶叶回来时,远远就看到唐言蹊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放轻脚步,竟发现那个素来警惕性极高的男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和衣入眠了。
他心下十分震惊。
宋井在陆仰止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工作到生活都是他一手伺候的,因此,他深知这个男人的习惯——
安眠药可以当饭吃。
开始那几年剂量很小,足够他整夜安睡,最近几年失眠的症状愈发严重了,普通剂量已经无法阻止他在后半夜时突然醒来,一个人抽烟到天亮。
令宋井担心不已的是,无论陆总的工作压力多大,他从来没有在白天补过一个觉。
偶尔不忙的时候,宋井也会劝他去休息室里睡一会儿,而男人每次都会捏捏眉心,哑声道:“不用,睡不着的。”
然后继续没日没夜地工作。
他走到厨房烧了点水,泡好茶时正好见女人往楼梯上走的背影。
宋井看了眼沙发上浅眠的男人,跟着唐言蹊上了楼。
她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找了好一会儿,才翻出一条薄薄的毯子,又走下楼,小心翼翼地给男人盖上。
宋井眼里多了几分暖意。
在唐言蹊回来时,忍不住低声道:“唐小姐真的很关心陆总啊。”
女人闻言,白皙干净的面容上漾开一丝笑,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她乌黑浓密的长发,“这不叫关心,叫讨好。陆总管吃管住还给发薪水,那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宋井不吃她装傻充愣的一套,别有深意地微笑道:“唐小姐,讨好都是明面上下功夫的。”
此刻陆总睡着,她又做给谁看呢?
唐言蹊一愣,见宋井仍是那副早已看穿一切的笑,不禁眯了眯漂亮的杏眸,“怪不得宋公公能独得恩宠啊。”
倒是个眼尖的。
被她这么一怼,宋井脸上的微笑瞬间石化。
果然在前总裁夫人面前,他就是个战五渣
唐言蹊怼完人,心情格外舒畅,哼着小曲走向二楼书房。
抬手推门而入,边打量边问:“最近你们陆总忙什么呢?”
宋井道:“陆氏刚接了一个补丁升级的项目,马上要交货了。”
唐言蹊拉开电脑椅就坐了下去,自然而然得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做补丁这种小事也需要劳烦他亲自出手?”
见她坐上去,宋井也不好出言赶她走。
正纠结着,忽一抬眼,发现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女人坐在电脑椅上晃着小腿的一幕竟有些惊心动魄的美。
阳光从窗外渗透进来,将她的影子雕琢得格外精致。
她窈窕纤细的身躯并没有被庞大的电脑椅所包裹,反倒似凌驾于其上,手指在键盘上一起一落的动作都透出十足的张力。
仿佛她生来便该坐在万人瞩目高高在上的位置,以这满脸平静不惊的表情,赢得所有人的欢呼喝彩。
“宋秘书?”女人皱了皱眉,声线里沁出凉薄的冰霜,“我在问你话。”
宋井明明不是她的下属,却也被她一声平平无奇的询问惊得背后凉飕飕,“是这样的,唐小姐,甲方是外国一家上市公司,这一单我们得来的实属不易,对陆氏而言又非常重要,所以不敢怠慢。”
唐言蹊右手托腮,垂眸望着左手上的纱布,细长的睫毛挡住了她明暗交错的眸光,云淡风轻的神态却让人格外捉摸不透。
宋井原以为自己跟在陆总那样高深莫测的人身边,早已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可面对眼前深浅难测的女人,他还是一时间没了主意。
“如果陆仰止不能参加补丁升级的项目,你们打算怎么办?”她这样问。
宋井叹息,“公司里其他有能力的工程师现在手里都有要紧工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女人挑眉,指尖在办公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想不到偌大的一个陆氏,居然沦落到少了陆仰止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宋井无言以对。
她的语气算不上多嘲讽,可听的人却会不自觉地感到羞愧。
唐言蹊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想当年,墨岚作为牵头人之一,陪着她一手打下整个黑客帝国的江山,为她四处招贤纳才。组织里一度藏龙卧虎、能人辈出。
可哪怕在最风光鼎盛的时候,“毒祖宗”狄俄尼索斯却依然毫无悬念地输给了陆仰止。
所以,她才一直以为陆氏是个多么不得了的地方。
女人褐色的瞳仁染上幽深的色泽,似不经意道:“你跟了陆仰止多久?”
“五年。”
唐言蹊扬着下巴瞧着天花板,凝神心算,“那大概是我刚离开那会儿。”
宋井点头,“是,我上任时您已经不在陆总身边了。”
唐言蹊拨了拨腕上的红绳,“听说陆仰止为了庄清时接手了整个破产的庄家,是真的假的?”
宋井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您问这件事”
“看你这个反应,应该是真的了。”唐言蹊肯定道。
宋井扶额,“”
又上当了。
“没事,你不用紧张。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大概。”唐言蹊笑眯眯的,“以陆氏的实力,五年前这家子公司就该上市了,偏偏磨叽到现在还没动静,无非也就是因为那时候接了庄家的烂摊子,周转不开了。”
宋井很尴尬。
这唐小姐看上去没心没肺的,该聪明的地方却一点不差
“他盘下庄家的公司,现在拿来做什么?”唐言蹊继续问。
宋井抿了下唇,“唐小姐,您问的这些涉及到公司机密,恕我不能回答。”
唐言蹊没料到自己稍作试探便触到了对方的底,手捧着茶杯,氤氲蒸腾的水雾盖过她深邃的眼波,“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和庄清时水火不容,我这个人呢,又天生是吃不了亏的命。我既然回来了,当然要关心一下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家陆总到底为庄大美人做过多少事,到了算总账的时候,好一并找她收回来。”
宋井一愣,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倒也合情合理,毕竟能让女人在意的,大多不是什么权势地位,争来争去也无非就是个男人。
“这么想知道,不如直接来问我。”门外,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淡淡响起。
唐言蹊无端被吓得心惊肉跳,呆呆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外的男人,忘了做出反应。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听见了多少?
宋井转过身,恭恭敬敬道:“陆总。”
陆仰止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视线很快收回,又一掠落在了唐言蹊迅速褪去血色的脸上。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俊美无俦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黑眸亦如深不见底的洞窟,裹着一团黑色的雾气,阴影浓重,“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亲自回答你。”
唐言蹊从椅子上站起来,脑子里乱作一团。
宋井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这间面积不小的书房却由于陆仰止的到来而显得格外狭窄拥挤,让她呼吸困难。
“想知道我为清时做了多少事?”他低低一笑,用没受伤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的双眼,“你为什么想知道我为清时做了多少事?”
“我”
唐言蹊实在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在旁人面前天南海北的胡扯一通脸都不带红的,怎么到了陆仰止面前,她竟连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了。
“我给你时间编。”他略带沙哑性感的声音宛如一把生了锈的钝刀,慢条斯理地切割着她的神经,切不断,却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她,“你最好编出一个高明点的理由来,别让我失望。”
唐言蹊望着男人在她眼前放大无数倍的俊脸。
那双黑玉般的眼睛触目生辉,像极了一块引力巨大的磁石。
她脑子一热,就这么踮着脚尖亲了上去。
男人眼里闪过明晃晃的错愕。
听到她像猫一样温软的语调,“秘密,不告诉你。”
他的心脏被狠狠震了一下,手里顷刻间松了力道。
唐言蹊刚想就势退一步,下一秒又被他紧紧攥住了手腕,逼得更紧,“你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亲你啊,做什么。”唐言蹊笑得很恶劣,“睡都睡过了,不给亲的哦?”
“唐言蹊!”他胸腔一窒,呼吸塞在嗓子里,沉不下去。
陆仰止虽然出身富贵、家境优渥,却从来都对自己约束严格,像这种名不正言不顺、撒泼耍流氓的举止,最是被他所不耻。
可是为什么,脑子里厌烦得紧,心却膨胀着叫嚣着,想要更多。
唐言蹊在男人眼底深处看到了短暂却剧烈的挣扎。
没有持***,他便整张俊颜都压了下来,边将她锁进怀里,边强势地堵住了她一双菱唇。
唐言蹊被他吻得几度难以喘息,他便将空气渡给她,趁她不备,舌尖撬开她的牙关,用力卷过她唇齿间每一寸芬芳。
那架势,竟是不顾一切的放肆与沉沦。
像是从绝望中涅槃而生的慾念。
她当然无法感同身受,在他睁开眼的刹那,一如五年来每个光芒熹微的凌晨,身边空荡荡的,谁也没有。
好像有一只白骨森森的爪子,撕开他的胸膛把他一颗心都掏空了。
那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却恍然间又听到二楼书房有女人巧笑倩兮的声音。
如沙漠中的甘泉,将他引到这里。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哑,唐言蹊却在深吻的间隙轻声说:“仰止,我饿了,想吃东西。”
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
男人闭上眼,硬生生压下更多慾念,动作极其迟缓而僵硬地撤开一步,重复道:“好,吃东西。”
唐言蹊一直紧攥的手这才松开
这算是逃过一劫了吗?
许是慾念上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