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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情深。”路易嘲弄地勾唇,“你就是直说她心里放不下那个男人又怎样?那男人都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他已经不要她了,还傻得像个什么似的。倒真应了她这个名字,死都不后悔。”
“”
宋井沉默,无言以对。
江大公子对前妻的好那真是有目共睹的。
这孟小姐,又是什么情况?
“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路易扶着额头轻笑。
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宋井的错觉,他似乎在这个让天地都惧怕忌惮的罗马战神的脸上看到了一层浓烈的落寞。
古老的诗句说,问世间,情为何物
此时他站在急救室外,又不禁想起了这句话。
是不是因为这些人的人生都太过辉煌灿烂,所以上帝总要为他们安排一些缺憾?
像孟不悔之于路易,像傅靖笙之于江一言,像唐小姐之于陆总。
他光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已经身心俱疲了。
急救室里的男人被推出来以后,医生满脸严肃地叮嘱他:“这次就算锁也要给我把他锁在病床上,再乱跑,命就别想要了。”
保镖和宋井无奈地对视一眼,同时叹气,“我们尽量看着陆总。”
这哪是他们能看住的呀?
只要稍微好些,能坐起身来,他就要往隔壁病房跑。
这两天来来去去的三四回了,差不多每次都是体力不支被人抬回来的。
宋井边叹气边看了看旁边病房的门,问道:“伯爵小姐怎么样了,醒了吗?”
一听他问这个,病床上的男人忽然眼皮动了动,一双乌黑如泽的眸子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看了过来。
虚弱归虚弱,给人造成的压力却一分不减。
医生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气急败坏道:“就你伤的最重还就你最不老实,人家只是发烧,你是要送命的,知道吗!想死就别来医院!折腾人好玩吗?”
宋井和保镖同时默了。
此处不比榕城,提到陆仰止三个字谁都敬畏三分,在这帮宽额方颔的洋鬼子医生面前刷脸根本不管用,刚才陆总从唐小姐病房回来头一阵犯晕,被拖进急救室之前还遭了几个医生轮流教训。
想想都唏嘘。
可是陆总就是不听,怎么说怎么不听,一颗心恨不得长在隔壁病房了。
如果不是江姗和唐季迟勒令禁止,怕是陆总早就让人把他的病房也搬到隔壁了。
“她到底醒了没有。”陆仰止开口,嗓音像是被钝刀划开的,沙哑又沉重。
医生摇摇头:“你真是无可救药了,她醒了,早就醒了。”
男人微蹙的眉头这才解开,躺在床上,像是了了一桩心事,“嗯,醒了好。”
周围的人皆是无言,等待着他即将说的“扶我过去看看”类似的话。
可他却良久都没再继续说什么。
最后居然还是宋井最先忍不住,问道:“陆总,您怎么不去看她了?”
男人低眉看着自己的衣衫,上面隐约有着伤口崩裂后的血迹,连纱布都透着殷红,语调一贯的风平浪静,“等她睡了我再过去,现在这样,会吓着她。”
宋井鼻尖一酸,“陆总”
“而且。”男人低低淡淡地笑着,自嘲落寞之意却深入骨髓,“她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不会赶我走。”
第220章 来找我,有事?()
是夜。
vip病房的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打开。
宋井推着轮椅上的陆仰止出门,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隔壁病房折腾了一下午,又是输液又是打针又是做各种化验检查,陆总出了手术室就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还勒令他们不准发出一丁点声音,听到这会儿隔壁安静下来,想着唐小姐大概是睡了,他才重新拆换了绷带,让宋井推他过去看看。
门外的保镖见了是他,眉头皱得老高。
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说了大小姐和陆总之间有点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
本来圣座是下了死命令不准他来探视,不过被唐先生轻描淡写一句“孩子的事,你让孩子自己处理”给挡过去了。
那时候圣座很不高兴,脸都快拉到地板上了,唐先生见状也只是冷静地说:“他中了四弹都能把人从悬崖上抱下来,你觉得你派两个人就能拦得住陆仰止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言言对他冷漠无情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靠近她的脚步和对她的执念。
保镖相互对视了一眼,到底还是象征性地拦了拦他:“陆总,我们大小姐已经休息了。”
“我知道。”男人英俊的眉目凝然未动,笼罩着一层显而易见的苍白,不过却半分也不会折损他寡淡而矜贵的气质,“我只是进去看看,不会吵醒她。”
保镖委婉地劝道:“夜深了,您也还病着,不如回去先睡一觉养养精神,明早再来。”
“见不到她,我睡不着。”
男人面无表情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想都没有多想。
他丝毫不在意别人看他的眼神,也丝毫不考虑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他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来说,讲出这番话有多难为情。
宋井很是激灵地递了两根烟上去,“二位通融一下,我们陆总进去看看就出来,绝不多留。”
陆仰止闻言忽然冷不丁地抬起眼帘,眼里含威不露,淡淡的全是警告。
宋井当即就如造雷劈,开始反思自己是哪句话说的不对劲,紧接着就听男人淡漠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别在她的病房门口抽烟。”
两个保镖也醒悟过来什么,立马反手把烟推了回去,正色道:“陆总想进去就进去吧,这烟我们是不能要的。”
宋井于是摸摸鼻子,把烟又收了起来,轻轻按下门把手,总觉得背后男人用一种极具压迫力的眼光望着他,就好像他敢闹出一丁点响动,他能在这里用眼神废了他。
屋子里,静悄悄的。
能听到“滴答滴答”点滴的声音。
两间病房的摆设陈列完全对称,所以宋井退开以后,陆仰止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女人。
床头开着一盏橘色的小灯,灯罩将四散的光晕拢在这一隅角落,暖洋洋地铺在女人妩媚姣好的容颜上,又像支鬼斧神工的画笔,勾勒着她精巧的鼻尖,莹润的唇瓣,细软的眉头,还有蝶翼一样轻薄的眼睫。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梦幻而美好。
陆仰止一下子有些不清楚,眼前的场景是不是因为和他梦里的场景重叠,所以才显得那么梦幻美好。
他上次见她这样睡着的时候,还是很久很久之前。
久到,几乎快要想不起来了。
不过凑近了,便能很轻易地看出,她眉眼间那股无法忽视的苍白和病态。
陆仰止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了,忍不住就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脸蛋。
身后忽然传来低而轻的咳嗽声。
是江姗留下来的保镖。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告诫他,不准碰她。
宋井就站在门外一步之遥的地方,望着屋里浑身上下都紧绷着小心翼翼的男人,总觉得心里酸得要命。
他想起下午男人叮嘱的事情,硬生生收住这种千回百转的情绪,看了看表,中国时间大概已经到了早晨,赶紧掏出手机走到走廊尽头拨通了一个电话。
陆总那时候说,让他把相思带过来。
唐小姐不想见他,难道还不想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么。
宋井清楚地记得当初唐小姐是怎么费尽心机受尽委屈地想要讨女儿欢心的。
当母亲的人,心肠总是软。
可是就从陆总最近和唐小姐的几番接触来看,唐小姐连问都没问及过相思的事情。
好像她早就忘了在遥远的中国大陆上,她还有个亲生女儿。
陆仰止就这么安静地在病房里呆着。
门外保镖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背对着他们,坐在轮椅上,真的是半点动静都不发。
保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纷纷在想,这人会不会其实已经坐在轮椅上睡着了?
可是每当他们这么想时,男人总会好巧不巧地伸出手去,动作轻缓平淡地为女人掖好被子,手掌在被面上拂过,好似这就是离她最近最近的距离了。
后来,他不知怎么想的,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小刀,削了一个苹果放在瓷碗里,用牙签扎着,推到她枕边。
然后抬头调整了下输液管滴液的速度,还将她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拿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忙来忙去的,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男人才自己划着轮椅准备离开。
他眼里的暗色很浓,可还是遮不住其中的孤冷和落寞。
比他来时更浓,浓得能轻易击穿人心。
保镖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放他离开,再回头准备检查一遍屋里的情况时,猛地发现床上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输液管出神。
“大小姐。”他们赶忙上前,“您怎么醒了?是——哪里不舒服?”
唐言蹊撑着床垫想坐起来,二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升高了床头,又垫了块软垫给她,“还是有人吵醒您了?”
女人捏了捏眉心,沙哑开口:“没有。”
她真的不是被吵醒的。
她是一直就没睡。
保镖又关切道:“您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
话没说完,余光就瞥见了她床边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一小碗削得很用心的苹果。
心中蓦然一震,有种不可思议到荒唐的感觉——
陆总难道是知道大小姐没睡着,所以才做了这些事?
那么,他也是知道大小姐醒着却不愿意睁眼看他,所以才难过?
唐言蹊亦是不知所思地瞧了眼那碗苹果,半晌才别过头,淡淡道:“扔了吧。”
保镖不敢多说,“是,小姐。”
唐言蹊深深吸了口气。
空气里带着熟悉的气息,让她很想把自己的鼻子都堵上。
那个男人总是强势的,连存在感都强势得可怕,但凡是他去过的地方,或多或少总会留下他的痕迹。
如影随形,甩不掉的痕迹。
唐言蹊心里突然烦闷得厉害,声音也冷了三分:“把窗户打开,我不喜欢这屋里的味道。”
味道?
保镖愣了好久,吸了吸鼻子,这哪有什么味道?
见到女人脸上愈发浓烈的焦躁,他还是忙不迭地跑去窗边,将窗户开了个小小的缝隙,“大小姐,夜里凉,开窗户的话您把衣服披上。”
唐言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随口道:“在沙发上,给我拿过来。”
说完这话没有一秒,她就发现外套其实就在她伸手可以够得到的椅子上搭着。
心瓣不受控制的紧紧蜷缩了一下,那感觉来得太迅猛太让她猝不及防,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手在半空中攥了个拳,最后缓缓落在柔软的被面上。
陆仰止。
又是他。
都是他。
怎么,全都是他。
他可以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地闯入你心里,也可以静水流深不声不响地围绕在你身边。
无论哪种,都是她现在不敢要也不想要的累赘。
他猜到她嗜吃如命,有零嘴一定会想吃,所以削了一碗苹果。他也猜到她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