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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蹊的身体僵硬了下。
手已经抬起来抵住了他的胸膛,像是,要推拒。
他也等着这意料之中的推拒。
可到底,她也没用上力。
就平静淡然地接受了一切,接受了他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
攻城掠池,扫过她口腔中每一寸内壁,深得到达咽喉,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吞进腹中。
唐言蹊不懂,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证明什么,证明两个人的亲密吗?
直到她被吻得喘不上气来,陆仰止才停下,一双狭长的凤眸竟眯得比刚才更加凛冽,深邃得骇人,语气也低沉下去,“你不喜欢,为什么不躲?”
她揉着眉心,笑,“我躲了只会让你更生气,你生气起来没轻没重的,我很疼。”
男人语塞。
满腔的怒意顿时消散,化为止不住的懊恼和悔恨。
他刚才——又强迫了她。
可他着实不喜欢她这种逆来顺受的样子。
不喜欢这种距离感。
她明明就在他怀里,却让陆仰止总有种抓不住的错觉。
他就这样深深望着她,直到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唐言蹊抬眉望过去,看到的是一身军装的厉东庭。
她好像没怎么见过厉东庭穿军装,还挂着那么多代表功勋和地位的肩章,多到她都认不出来,不禁轻轻叹了声,“你穿这身很适合,蛮帅的。”
厉东庭英朗坚毅的轮廓忽然一抽,尤其是在被抱着唐言蹊的男人无波无澜一眼扫过来时,背上好似扎了寒刺。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妈的智障。
这种醋都要吃?
他面无表情道:“医生叫你回去换药,滚回病房去。”
陆仰止比他还面无表情,“把我的病房换到这里来。”
厉东庭气结,“你他妈伤得多重自己心里没点b数?是不是想感染?别忘了你女人还怀着孕,你一条狗命死就死了,牵连孕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句话,让陆仰止这般不动如山的男人都皱了眉,他看了眼怀中低头不语的人,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腮帮,温声叮嘱:“我去换药,有什么事你就告诉厉东庭,让他来找我。十分钟——不,五分钟我就回来。”
唐言蹊垂着眼帘,静静地“嗯”了一声。
心里不起半点波澜。
男人眼神一黯。
他原本没想告诉她自己的伤势。
然而厉东庭方才提到时,陆仰止也没有阻止。
他其实私心里,是想得到她的关心,或者,至少是一点不一样的反应。
他知道她听见了,厉东庭那么大的嗓门,就算是个聋子也该听见了。
但她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
陆仰止知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对劲,所以也不想强迫她什么,便起身离开了。
厉东庭横了他一眼,嗤笑着道:“一步三回头的,你干脆把眼睛长后脑勺上算了,没出息。”
语毕,猛地把病房门撞上,将男人灼热的视线隔绝在了房门外。
唐言蹊被那一声撞门的声响惊得脸色一白。
厉东庭眼尖地察觉到了,心里有了什么猜测,走到她病床边,拉开椅子,故意提起椅子腿,又重重放下。
“砰”的一声,女人细软苍白的眉眼中仿佛压抑着什么,眼皮一跳,差点尖叫出来。
男人把她的反应收进眼底,目光复杂深讳了几许。
她果然对这种“砰”的声音格外敏感,看样子好像是种应激反应。
这是出了什么事?
厉东庭坐在椅子上,审视着她的侧脸,“唐言蹊,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吗?跑到这里干什么?”
女人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眸色有些迷茫。
过了几秒,渐渐的,才恢复正常,她扯着唇笑了笑,“这个,你不如直接去问陆仰止。”
厉东庭也知道,兄弟妻不可欺,问题是如果陆仰止那混蛋肯说,他还至于来这儿问?!
从那混蛋醒了到现在,厉东庭问过八百六十遍了,他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他心中实在疑惑,唐言蹊如果是从东南西三个口进入地牢的,他没理由不知道。
除非,她是从北面进去的。
可北面——
厉东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冷着脸,“唐言蹊,这件事关系到无数人的性命,如果你知道什么,你有义务及时把真相提供给军方。”
唐言蹊淡淡与他对视,“是陆仰止让你来这里审我的?”
厉东庭敏锐地注意到了那个“审”字。
她果然心里有鬼,自己都把自己定义为被“审”的人了。
唐言蹊笑了,“是不是我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反派脸,所以才让你们觉得,只有庄清时可能被抓,我不可能同样也成为受害者?”
厉东庭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沉声问:“你是被抓过来的?”
怎么可能?陆仰止临走之前都快把他家布置得像个战略基地了,只要有人敢硬闯,连魂儿都留不下。
“怎么,我女儿回一趟娘家都要向军方交代吗?”
门外,淡静无波的嗓音忽然打破了病房里僵持的气氛。
唐言蹊一怔,抬眼就见门应声而开,女人坐着轮椅,被人推了进来。
她金发紫眸,一副欧洲人的五官,却说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因为保养得当,所以人到中年,眼角的纹路也细得几乎看不见。一眼望过去,不禁被她脸上夹杂着寒意的美丽雍容所惊艳,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深不可测,暗藏的机锋比之厉东庭这种常年在战场吹毛饮血的男人都毫不逊色。
她身后跟着许多黑衣人,阵仗大得出奇。
还有一个西装革履、温淡矜贵的中年男人。
就连院长都点头哈腰地跟在二人身侧。
厉东庭仅仅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她的身份。
心头的巨浪澎湃翻涌,砸碎在了崖岸上。
他起身,以军人之姿僵硬地行礼道:“圣座。”
江姗看也不看他,让身后的保镖推着轮椅径直从厉东庭身侧擦过。
那无形之间的高傲无疑是在狠狠践踏厉东庭的自尊。
可,眼前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厉东庭无法顶撞,也无法承担顶撞之后的后果。
“言。”女人坐在轮椅上,气势却逼得整个病房都压抑沉闷起来。
唐言蹊一点点收拢眉心,与她对视,心里七上八下,“妈。”
“我是来接你回去的。”江姗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这次你的意见不作数了,来人,带走。”
第178章 不需要你替我出头()
唐言蹊还在思考着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江姗身后的两个手下就已经上前,一左一右地搀住她,“大小姐,失礼了。”
“等等”她甩开了那人的胳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轮椅上的女人,细眉紧拧,十分困惑,“妈,这是要干什么?您为什么在这里?”
“言言。”女人身后长身玉立的男人走了上来,一张英俊淡漠的脸上一如记忆中没什么表情,嗓音很低很沉,透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你妈妈听说你受伤了,很担心你,特意过来接你回家。”
接她回家?
唐言蹊抿了下唇,忽然扶额笑了,“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家”
江姗脸色微僵,眸间温度骤降,凉得好像冬日夜色中的风,卷着片片雪花,“你这是在和我闹脾气吗?”
唐言蹊低着头,目光所及之处是被白色的绷带层层包裹住的手心,“我不敢。是我做错了事让您失望,您不想认我这个女儿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毕竟带我回去也有辱门楣。”
她一番话说得心平气和,好像发自内心的这么想。
江姗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肩膀就被男人温热的手掌盖住,“姗姗。”
他截住她的话,“我和言言谈一谈,你先去门外等我。”
厉东庭在不远处打量着这一幕,寒眸漾开几丝嘲弄。
寻常人家都是母亲比较善解人意,相较而言父亲疏远一些,唐言蹊的父母倒好,母女之间一见面分分钟像是要擦出刀光剑影,还需要父亲来开解。
江姗抬头看了丈夫几秒,收住脸上的不悦,对身后的保镖打了个手势。
待保镖将她推出病房门外,唐季迟似有若无地掀起眼帘往厉东庭那边一扫,静中含威的一眼,竟让厉东庭这个骨头硬朗的军人都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他板着脸道:“唐先生,我受兄弟所托,要在这里守着她。”
唐季迟温温淡淡地一扬唇,“陆仰止?”
“正是。”
他单手抄袋,姿态闲适,却也无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尤其是一张口,语气云淡风轻,偏生讽刺入骨,“怎么,他死了?”
厉东庭蹙眉,“唐先生”
“他自己的女人自己不会守着,叫兄弟来替他?”
“他受伤了,在包扎伤口,有些麻烦。”
“那不如我直接一枪崩了他你看怎么样?”唐季迟客客气气地笑了笑,“省得麻烦了。”
聊到这里,厉东庭才直观感受到了男人的怒火,不禁一震。
大概是他太善于收敛和隐藏情绪,道行甚至比陆仰止还要高上几筹。
唐季迟收起和蔼的笑脸,表面的风平浪静下,隐约透出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道:“我女儿虽然不是什么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也远远轮不到外人来给她委屈受。叫他趁早滚过来,我没多少时间和耐心。”
厉东庭的手掌在无人可见处攥紧,不动如山地应下:“是。”
说完,大步离开。
唐言蹊盯着他挺直的背影看了片刻,才收回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这个她从小就没怎么认真打量过的男人。
唐季迟也就不闪不避地任她看,过了许久,见她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才换了副口吻,低低笑着开口:“才四五年没见你,瘦了这么多。”
唐言蹊迎着他的眼神,面色无改,“七年四个月零十五天。”
气氛有些尴尬。
唐季迟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勾唇,“爸爸老了,记性不好。”
唐言蹊也学着他的样子不走心地笑了笑,“嗯,我知道。”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问:“你突然跑到欧洲来,干什么?”
“捉奸。”床上的女人面容苍白,没有喜怒,没有温度,回答得也很干脆,“我老公过来救别的女人我看不爽,过来捉奸。”
“
”唐季迟转了转手指上的玉扳指,深眸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女人年轻沉静的眉眼,总觉得好像上次见到她还是个满脸泥土的女娃,一眨眼竟然也学会了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作风,倒是,和门外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他的声线低沉平静,似叹非叹,“言言,何必非要这么倔?”
承认自己是为了妈妈回来的,有这么难吗?
唐言蹊也不知是没听懂他的话,还是听懂了不想理会,没吭声。
“跟你妈妈回去吧。”
唐季迟的话刚说一半,病房的大门就被人倏地拉开,男人寒着一张俊脸,目光是劈山断石的坚定沉凝,以一种近乎宣告的口吻道:“她不会跟任何人离开。”
唐季迟抬眼看过去。
是披着病号服的陆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