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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大帝:乱起萧墙-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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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了十一下,方蒙陇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房中“砰”的一声,仿佛摔碎了茶杯,胤祥陡地一惊。靠丫头坐值那边帷幕旁一丈红上的花盆竟也无缘无故掉了下来,摔得稀碎!

    “怎么了?”胤祥双手一撑坐起身来。迷迷糊糊说道:“地震了么?”定睛看时,并无异样,只见紫姑呆若木鸡,端着个茶盘发愣地立在当地。胤祥笑道:“原来是你!”他陡地收敛了笑容,想起那花盆,怎么会无故就摔下来?当下不及细想,回身拽了件大氅披上,趿了鞋下地来,睨一眼面白如纸的紫姑,没言声。

    帷幕后的丫头们早就惊动了,阿兰带着出来,见主子披衣趿鞋,紫姑捧茶侍立,都羞得红了脸,却不敢取笑。紫姑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讷讷说道:“敢怕是猫蹬翻了花盆儿?吓死人了……请……爷用茶……”

    “嗯。”胤祥竭力保持镇静,端过茶,看了着,并无异样,目光闪了一下,吩咐道,“猫就在我炕上,捉过来!这茶虽好,只是我不渴!”说罢,将茶杯放在桌上,迅疾反手一把拧翻了紫姑,紫姑被甩出五六尺远,额角登时碰出殷红的血来!胤祥大喝一声:“搜她!”

    几个丫头先是惊呆了,略一迟疑,便上来围住紫姑,扯腕掀衣,一阵混搜。忽然一声惊叫,一柄雪亮的匕首“当”地落在地上!丫头们如见蛇蝎,“妈”的一声四散逃开。

    “是你喝呢?还是灌猫?”胤祥凶狠地盯着瑟缩成一团的紫姑,把正呼呼“念经”的猫抱在怀里抚着,口气却十分冷静,“只是这只波斯猫,怀着崽儿呢!”

    紫姑慢慢抬起头来,盯了胤祥移时,突然一阵哈哈大笑,伸乎就抓地上那把匕首!胤祥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踏下,那只细白如凝脂的手立时血肉模糊……顺手提起又是一惯,狞笑道:“好一个红颜荆轲,巾帼聂政!若不是上苍佑我,我此刻已在鬼门关了!说,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指使。”紫姑咽了一口血唾沫,惨笑道,“我和你前生有缘,想共赴黄泉……”

    此刻连乔姐等睡在厢房的人都惊动了,拥进来侍候胤祥。胤祥睥一眼乔姐、阿兰,阴沉沉笑道:“你并没有古押衙、红线女的手段,却想杀我。恐怕没有同谋不成吧?”他的满腔愤怒突然爆发出来,“杀人可恕,情理难容!众人都在这里,你当众说说,我十三爷什么地方对你不住?你居然对我下这样毒手?你只说一件我的不好处,我立刻放你走,胤祥若有半句虚言,就不是大丈夫!”

    “你知道,桀犬吠尧各为其主嘛?”紫姑抚了一把蓬乱的头发,“我爹爹犯了死罪,任爷替我救了出来;我娘病死,是任爷帮着发送的;……他叫我跳舍身崖,我也决不迟疑片刻!你能杀任爷,我自然也能杀你!”她凄厉地笑着,平日那种温柔,恬静的神态一扫而尽。胤祥听得身上汗毛森竖,脸色又灰又青,半晌才道:“你母亲……早己死了?!你一向说归宁,都去了哪里?今日又在何处?任伯安早已死了,必定另有他人指使你!我劝你,还是说了的好,免得天明送刑部——奴才弑主,依律该凌迟处死——受三千七百刀鱼鳞剐,这可甚难消受啊!”紫姑一晒,脸一扬说道:“你自作多情,谁要你可怜!我为报恩而死。忠孝两全,见了老娘,依旧团圆了——别说三千七百刀,就是二万七千刀,我要叫一声疼,死了下阿鼻地狱!”

    在场的人听她慷慨陈词,人人震惊。胤祥倒抽一口冷气,盯视紫姑良久,忽地想到那年自己在狱神庙被折腾得七死八活,紫姑昼夜服侍汤药的往事,心里也上下翻腾,五味俱全。沉吟良久,胤祥方叹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他黯然伤神,低了头摆手道:“你……去吧!”

    “什么?”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瞠目望着这个青年主子,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阿兰、乔姐料定是放长线钓大鱼,不禁对视一眼。紫姑先是一愣,旋又冷笑道:“你打谅我是个傻子么!你想派人盯梢我么?别做梦吧!”

    “你去你去!”胤祥烦躁地摆手道,“阿兰,你带她去贾平那儿,支三百两银子,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说着跺脚道,“你走,你快走!我永远不要见你!”

    阿兰呆了半响,才醒过神来,踱至紫姑身边,轻声道:“主子饶了你,快走吧!我给你收拾几件衣裳去……”紫姑不言声站了起来,茫然扫视一眼众人,梦游人似地跟了出去。廊下鹦鹉见她出来,跳了一下叫道:“紫姑,给我添食水!”

    紫姑惨笑了一下,一阵寒风袭来,激得她浑身一颤。突然之间,她醒悟过来,浑身热血一涌,紫涨了脸,咬牙切齿向天骂道:“老天爷!你是睡着了,还是死了?你为什么发落我来这世上!既来了,为什么又安排我这样的命?你……你好狠的心!”说罢,一手挽发,扑身撞在院里的石锁上。“噗”的一声,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一大片雪地,双腿一颤,已是香魂出窍。

    胤祥赶出一步,站在廊下,好一阵子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想得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回头向着做噩梦似的众人道:“好生……埋了吧。她虽害我,却是忠孝两全的烈女,你们该学她为人。唉……”

    这里刚收拾完,天已大亮,那雪越发丢絮扯绵般纷纷落下。贾平从二门外进来请安,因见胤祥和内房姬侍丫头都呆呆地站在檐下出神,扎了个千道:“爷起得早!您爱看下雪时候儿扫雪,奴才这就叫他们进来扫。”

    “唔。”胤祥看了看雪景,忡怔半日方缓缓说道:“备轿,去雍亲王府。”

第66章 思黄袍兄弟各离心 用谋略难辨术高低(1)() 
紫姑撞石而死的这天早晨,胤禵奉旨入宫。在养心殿东暖阁里,康熙召见了他。胤禵原以为是十三阿哥在吏部寻到了他的什么毛病,怀着鬼胎,反复掂量着他以前托吏部给自己安置门人的几档子事,寻思着康熙如何问,自己怎样答,又想着从哪里下茬儿反咬胤礽、胤禛一口,既然你不叫我活得舒服,那咱们谁也别想安生!及至叩见了,才晓得康熙是要把兵部交给自己。又因去岁秋汛,黄河下游几处决溃,命胤禵出京实地调查一下,到底淹了多少田。春荒要用多少粮食赈济,从哪里调粮为宜等一应事体,写一份切实可行的札子交太子阅处,再由康熙定夺。因太子、方苞、马齐、张廷玉都在,又议了许多政务,康熙方命他:“去吧,既是尽臣道,也是尽孝道。好生为之,不要学老八,事事瞻前顾后。”

    胤禵低着头听完,恭恭谨谨退了出来,绷着脸,按捺着内心激动,稳着步子往外踱,心里真是快不可言:一手抓兵部,一手抓钱粮!皇上今儿是怎么了,会想起我老十四了?正走着,却见邢年带一群小苏拉太监抬着几篓子炭进来,因见胤禵低头攒眉的,似乎不欢喜,忙侧身站了,极熟练地打个千儿,小心地说道:“奴才给爷请安了!”胤禵站住脚,舒展了眉头看看邢年,说道:“这几日怎么不见你?”邢年忙道:“天冷,我老娘气喘病又犯了,赶上下大雪,越发不好过,主子准我天天回去看看。十四爷是贵人,忙得脚不落地,还惦记着奴才!”

    “看你不出,还是个孝子!”胤禵说着,从靴页子里抽出一张银票递给邢年:“这个赏你。要用什么药,你到爷府里寻张管事的。”邢年扫了一眼银票,竟是一张一千两的龙头大票,喜得忙不迭揣起,趴下磕头。

    出了东华门,胤禵一声不吭,上马便奔廉亲王府。因见何柱儿督着府里的人在门前空场上堆雪狮子、雪象,都弄得一头一脸的雪。何柱儿见他来,忙迎上来请安,笑道:“十四爷来得不巧,昨晚八爷就出门,到大觉寺给卫主儿祈福,怕是被大雪隔住了……”胤禵听了,连马也不下,掉头儿便走。何柱儿忙道:“恰好府里也有点事要回,我也得去接我们爷,我陪着十四爷去吧!”便叫人进去牵了马,二人一同迤逦向西行去。

    因雪下得大,城里街道上行人很少。胤禵似乎心不在焉地盯着远处,说道:“只你当口喝了什么迷魂汤,放着养心殿的副总管不做,来八爷府堆雪狮子?”何柱儿心中一动,叹道:“十四爷这话,想想真没法回,总归奴才是侍候八爷的命罢咧!”胤禵笑道:“也难怪你,谁不爬高枝儿呢?当时就那个情势嘛。”

    何柱儿心里绕着弯儿,说道:“十四爷圣明,奴才有什么瞒得过您老的?奴才走这一步儿,说不上后悔,八爷待人厚道,对奴才没说的。就是您老的话,人往高处走,鸟往高处飞,也是天理人情,您老说是吧?”胤禵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道:“命好不好在天,识时务不识时务在人。你是个伶俐的,自然参得透——不是去大觉寺么?怎么要去西便门?”

    “这是奴才使了个心计,得给十四爷请罪。”何柱儿忙赔笑道,“八爷实是去了白云观,方才人多耳杂,不得已儿诓了爷。所以奴才亲自领路……”胤禵点点头,道:“我明白。”

    二人又赶了一程,白茫茫雪地里矗着的白云观已是到了。胤禵还是在总角少年时,常来白云观玩。

    听师傅说起,康熙初年宫里不安全,皇帝曾扮作索额图的弟弟在这附近读书。因为有这“圣迹”,康熙四十五年拨发巨额内帑大加修葺,早已不是旧时模样。

    因雪天无游人,前院凌云殿只有一个小道士坐在蒲团上,别的人大约都回房间向火去了。胤禵正要问,何柱儿道:“他省得什么?我们爷准在云集山房——您跟我来!”遂带着胤禵穿玉皇殿、老君堂,绕过四御殿,果见月台高处一座小殿,黑边白地的匾上,写着“云集山房”是个大字,煞是醒目。门口檐下雄赳赳站着两个道士,一个道士跨步上前,稽首说道:“这是天师参真重地,何居士,请带客人前头三清阁用茶!”

    “这是十四爷!”何柱儿笑道,“你们规矩再大,连个高低也不识?”正说着,便听里头胤禩的声气:“老十四来了么?进来吧?”接着棉帘一响,正乙真人张德明神采奕奕,头戴九阳雷巾,身着天青二十八宿大袖鹤氅健步迎出,一稽首说道:“无量寿佛!十四爷、何公公请!九爷也在里头呢!”

    两个人跟着进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暖融融的,浑身感到说不出的松乏舒适。何柱儿便忙着替胤禵拂雪脱衣。胤禵定了定神,才见胤禵、胤禟坐在八卦雕瓷座儿上端着热茶下围棋,因道:“这屋里不生炉子,又是薄纱窗,竟这么暖和!”胤禟扣着子儿道:“别小看了老道,比我们龙子凤孙还会享福呢!这地下是掏空了,火从下头走,连墙都是热的。”

    “这是贫道幼年在中山王府学到的法子。”张德明拈须微笑道,“那辰光徐达爷刚刚过世……”“别吹牛了,小心吹塌了云集山房!”胤禵笑道:“你练了铁布衫功,刀枪不入我信。有点道术也不假。要再吹是神仙,我把你架柴山上烧了,看是羽化不羽化?”胤禩笑着投子儿,道:“你也精明过头儿了。岂不闻‘盗亦有道’?何必揭得淋漓尽致?”

    “你从哪里来?”胤禩漫不经心地问道,“倒难为你又来寻我。”胤禵便笑着将康熙接见的事备细说了,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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