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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夫人也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第020章 夜行()
“小姐,前面就有镇子,可以歇歇了。”茯苓掀开车帘看了一阵,兴奋的对木青歌道。平素不怎么出门的人,一直赶路,终究是有些累的。
木青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外面传来庄夫人的声音:“秦公子,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儿吗?”
“停车!”
木青歌下了马车,对庄夫人点头示意:“庄夫人有话请讲。”
对这个聪明心善的夫人,木青歌还是很敬重的,所以会以礼相待。
庄夫人似有些为难,但还是一咬牙直接道:“是这样的,你看现在天色尚早。我们若是现在就去镇子里休息,有些浪费时间了。我家泽儿在家里,生死未卜,我这做祖母的,实在是夜不能寐。能不能麻烦秦公子,我们先不休息,再赶一段路?”
“可是,过了这个镇子,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下一个休息的地方了。”夏祎为难的道,他很理解庄夫人担心孙儿的心情,可到了晚上,就一定是要休息的啊。
“秦公子你看,我们的马车够宽敞舒适,干粮和水也带的足够多,这六月的天,便是在外露宿一宿,也不打紧吧?”
木青歌看了看庄夫人,这主意不像是她想的,多半是庄老爷的意思。只是,一个大男人,自己不放心,却要夫人出面,真是!木青歌在心中暗自摇头。
“不行,表……弟身子本来就不好,哪里能够在外露宿?”夏祎立刻反对。
“原来秦公子身子也不好,那是我失礼了,对不住。”庄夫人行礼,歉意的转身想要离开。
“等等。”木青歌叫住了庄夫人,“我们继续赶路吧。”
众人都是一愣,木青歌却不管他们,上了马车,对车夫道:“继续。”
“小姐,您不用这么拼命吧?那些人,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苏木跟上马车,极不赞同的道。
“不管怎么说,救命这种事情,很多时候都是和死神在赛跑。我们反正也无事,尽快赶到芜城也是好事。”木青歌认真的道。
苏木不懂木青歌明明不是个大夫,学医只是为了自救而已,却这么卖力做什么。但是,木青歌决定的事情,她却不会过多置喙。
“你满意了吧?”庄夫人也回了自己的马车,对庄老爷道,“等露宿野地你就舒服了。”
“夫人别生气,你看那秦公子不是答应了吗?我们早点赶回去,早点救泽儿不是好事吗?”庄老爷微笑着道,一点也不因为庄夫人的态度而不高兴。
“你哪里是为了泽儿?不就是害怕那秦公子在镇子里有埋伏吗?”庄夫人不满的道。
“夫人也这么想不是吗?”庄老爷高兴的道,“你看,若是到了镇子上,有人对我们下手,我们岂不是防不胜防?”
“我哪里和你想的一样?人家秦公子根本就不是你想那种人。你看,你说赶路,人家不也就同意了吗?”庄夫人还是不高兴。
“他同意也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啊,知道被我们看破了,为了掩饰不得不同意嘛。”庄老爷显得有些兴奋,“下午过去的那几匹马你看到了吧,肯定是他们的同谋。赶到前面去埋伏的,多少人打着我们家的主意,我们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谨慎。”
看庄夫人根本不理自己了,庄老爷又放低了姿态,道:“好好,就算我小人之心吧。反正天还早,现在又不冷,我们快点赶路也没错吧?”
“爹他那么大年纪了,而且秦公子身子也不好,你这样……”
“他不是神医吗?自己身子不好?这不是闹笑话吗?可见神医之名,其实不符吧……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大不了等到了芜城,我多给些银子,好好的报答他不就成了吗?”
庄夫人本想说人家根本不在乎银子,但看到庄老爷脸上的笑就没了说话的心情。倚靠在座椅上,神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有什么办法呢,再不赞同他的做法,不也是自己的丈夫吗?
天擦黑的时候,一行人正好行到一处小树林旁。大家便停了马车,庄家的婢女们便开始埋锅造饭。庄家带出来的东西,果然够齐全,木青歌不禁有些怀疑,难道真的一路上都是露宿野地的?自己错怪了庄老爷?
苏木和茯苓知道木青歌身子不好,虽说是六月的天,夜里也是会凉的,便单独生了一堆篝火起来。
庄家的晚饭做的很是丰盛,一点不比在客栈吃的差。等吃过晚饭,已经到了亥时,但是因为有月亮,倒不觉得有多晚。
庄家老太爷年纪大了,又生着病,这露宿野外便有些受不了,一直有些咳嗽。庄夫人正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老人,又按照木青歌的方子熬了汤喂老人喝。看着清冷的月光撒在地面上,木青歌心里便有些不平静了。
已经许久没看过这么纯净的夜空了,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夜空是七岁那年。那时候还跟着爷爷在偏远的乡下行医,因为贪玩,不小心水果刀插进了大腿,伤到了动脉。爷爷做了简单的处理后,便抱着小小的她在夜空下奔跑。那个时候,在那么偏远的地方,交通一点都不方便,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那一天的夜空也像这么明亮,皎洁的月光洒在爷爷的身上,虽然腿很痛,心里却觉得很安心。
后来,木青歌常常在想,之所以会选择临床医学,应该便是那次出事起的苗头吧?饶是时空转变,时间改变,月亮还是一样,没变。苏轼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只是,爷爷,你和我看的是同一轮明月吗?
眼泪忽然就止不住的掉了下来,都说医者仁心,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为什么,爷爷一辈子救了那么多的人,最后却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爸爸死的时候,爷爷一夜间头发全白了,现在自己也不在了,爷爷的日子该怎么过?一直记着爷爷的教诲,尊重生命,能救人的时候绝不犹豫。可为什么,还是不能和家人团聚?为什么还是要爷爷一而再再而三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庄夫人安顿好老爷子休息后,便去张罗木青歌睡觉的马车。他们自己的马车太小,睡觉不舒服。弄好了以后,庄夫人便想着过来告诉木青歌一声。
结果,却看到木青歌一个人坐在火堆边垂泪。火光的照耀下,那泪珠似也变得分外的灼人,能将人的目光烫伤。夏祎三人不远不近的站着,都不敢过去打扰木青歌。自己这边的人,三三俩俩的坐着在聊天,也没人注意到木青歌。
庄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木青歌走了过去。
第021章 劫匪()
木青歌正沉浸在回忆里,眼前忽然多了一方罗帕。
木青歌一愣,抬起婆娑的泪眼,便看到庄夫人正慈爱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了解和怜惜。心里一暖,接过罗帕拭干脸上的泪痕,低声道:“谢谢夫人。”
“想家人了?”庄夫人在木青歌身边的草地上坐下来,状似随意的问道。
木青歌一愕,点头:“是。”
“我们是商人,一年到头,东奔西走的,很多时候都不能和家人好好的聚在一起。每当离开家人的时候,总会有许多的牵挂思念和不舍。但是我心里明白,不管我走到哪里,家人都在我心里,家人的心愿就是我们都快乐平安,这就够了。”庄夫人抬头看天,似也陷入了回忆。
不管走到哪里,家人都在心里?木青歌一震,只要爷爷活在心里,就够了吗?爷爷的心愿,除了快乐平安,还有救死扶伤吧?木青歌也抬头看天,嘴角慢慢浮起一丝浅笑。爷爷,您放心吧,不管我在哪里,您都永远在我心里。
庄夫人也笑了,轻手轻脚的站起来,回到自己的马车边。
“他跟你打听什么了?我们家的情况?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庄老爷看见庄夫人急忙问道。
庄夫人皱了皱眉头,和庄老爷擦身而过,并不搭理他。走了两步,却又转回来,低声问道:“你知道夏家嫁到京城那个女儿的情况吗?”
“你说太傅家那个?”庄老爷有些诧异。
“是的。”庄夫人点头。
“太傅府可是京城最大的……”
“我不问太傅,我就问夏家那女儿嫁过去以后过的怎么样?她有几个孩子?好像没见回过芜城。”庄夫人打断庄老爷的话。
“这要是别人家你问这么细,我不一定知道,但太傅府的情况我还是知道的。”庄老爷本想炫耀,看到庄夫人脸色不对,忙道,“那夏氏嫁的是木家老四,她男人是个只爱琴棋书画的人,无心功名。好在对夏氏倒是不错,一直也没有纳妾。夏氏生育有三个儿女,长子聪明能干,名满京城。女儿嘛,一个天生是病秧子,一个还小。”
原来如此,庄夫人点点头,那就没错了。那个秦歌便是夏氏那个病怏怏的女儿吧?她之前靠近木青歌,已经感觉她是女扮男装了。所以才起了疑心,来问庄老爷。难怪要独自哭泣,在那个家里,她这样的出身,定是不受待见的。
“唉,你怎么问完就走了,你问这些做什么啊?”
庄老爷不高兴的道,回答他的是庄夫人的一声惊恐的尖叫。
所有人都被这声尖叫吓到了,看过去的时候也都吓坏了。他们休息的地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凶神恶煞的歹人,每人手里都提着刀,为首的一人离庄夫人不到三尺距离。
“你,你们什么人?干,干什么……”庄老爷已经傻了,就是担心镇子里有埋伏,才坚持连夜赶路的。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设计好的?
“抢劫杀人看不懂啊?”为首的劫匪似是觉得庄老爷的态度侮辱了他的职业,很不爽的吼了一嗓子。又向前迈了一步,举起手中的刀,朝着庄夫人砍下去。
“别!”
庄老爷大叫一声,想扑过去救人,却被人一把抓住扔到一边。然后便是刀剑相碰的声音,庄老爷忍着疼痛抬头,便看到夏祎已经救下了庄夫人,正和为首的匪徒打斗。木青歌扶着庄夫人退开了几步,苏木和茯苓跟在她们身边,自家那些仆人反而躲的远远的。
庄老爷挣扎着爬起来,挡在庄夫人和木青歌的身前,他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场中的打斗,倒没注意到木青歌诧异的眼神。
夏祎武功不弱,比那匪首还要略胜一筹。只是,匪徒有二十来人,看到夏祎厉害,便有几人加入进来。夏祎的优势一下子全没了,没几个来回便落了下风。
“这小子武功还不错!”几个劫匪打的兴奋起来,攻势愈加的凌厉。
夏祎心里又急又悔,早知道就该坚持在之前那个镇子住宿的。要是木青歌真有个什么,他死了都不会瞑目的。心里越是着急,手上反而越不顺。一个不小心,手臂就中了一刀,长剑掉落。那匪首的刀正好劈向他的脑袋,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正是木青歌和庄夫人,不知何时她们已经走到前面来了。
趁着那匪首一愣的时间,夏祎已经狼狈的退回来了。他不是傻子,不会做无谓的逞强。
“你们不是打劫吗?我们带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都给你们,只求你们不要杀人。”庄夫人急急的开口,对那匪首道。
庄老爷在旁边咽了咽口水,没吭声。
木青歌则在替夏祎查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