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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说着又是1叹,朱弘昭继续饮茶:“皮子上有毛有虱,虱子钻入皮中吸血繁衍难以控制,为了除掉虱子,割掉1块肉也是值得的。”
“只要还有虱子,2郎9有存身的余地。齐州太小,2郎要的是山东。”朱弘昭说着轻哼,满是苦笑:“孙师,2郎早已没了退路。只能1条路走下去,实际上我父被害之日起,2郎9没了退路。”
“山东”孙传庭倒吸1口气,闭目,袖里双手握紧,问:“你还嫌杀的人不够?”
“杀百万人都不够!杀他们,能保天下不乱,那9杀!只要2郎还有1口气在,9与他们不共戴天,直到2郎死或者他们吐出数代蚕食的东西来。”
“杀是杀不完的,施暴者终以暴亡”孙传庭想要劝,却又不知道怎么去劝,他都有心将辽镇军门官员捕杀干净,更别说脾性更为凌烈的朱弘昭了。
可靠杀人,真的管事吗?
杀人只能解1时燃眉,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贪婪好财是人之本性,或许1时杀怕了这些人会收手,但只要当官的还是人,早晚还会贪的。
师徒俩都知道,杀人解决不了根本性问题。可不杀,问题只会越来越重。既然解决不了根本性的问题,那只能力所能及解决能解决的问题。
他们两个想要解决眼前的问题,说来可笑,只能用刀。
孙传庭是3甲进士,3年时间摇身1变成了正3品武官,9算他还保持着文官身份,他也入不了内阁,没办法从行政上解决问题。
朱弘昭是宗室,当文臣都够呛,能带兵已经是千难万难。他想要解决问题,也只能靠1个杀字。
两个人,如果1个是皇帝,或者另1个有资格进内阁都会有第2种方法来解决现在的问题。可惜,两个人都没资格进行行政上改革。
不管怎么说,到了如今的地步,兵权绝对不能放弃。
否则别说文臣,失望的皇帝绝对会发火。
孙传庭的辽镇之行,已经快让他绝望了,他对朱弘昭的咆哮,何尝不是1种宣泄。
小小的内宅里,师徒俩坐在火坑上,都不说话,各自沉默。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倒霉的左良玉进不了城,1片风雪中回到土地庙过夜去了。
驿馆,鹅毛大雪下,李墨轩怀里抱着热水皮囊袋,醉醺醺脚步蹒跚在武永昌搀扶下进来,房内漆黑,武永昌扶着李墨轩将外堂,内屋蜡烛点亮。
火炕上,师徒俩各自盘坐,还是不发1言。
李墨轩坐在大椅上,扭头看着炕上两个石头人,打着酒嗝嘿嘿贱笑:“侯爷,孙公,卑职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娘的,京里咱跟着吃的饭最多百两银子,今天见识了3千6百两的宴席”
“山珍海味,1百零8道天南地北佳肴,36道各具风味美汤。看的卑职眼都花了,还有十2名乐姬,24名舞姬起舞伴酒,个个风华绝代啧啧,可惜侯爷不在”
孙传庭闻言1叹,什么都没说,揉着发麻的腿,下炕取了些木炭放在火盆吹着。
朱弘昭眨眨眼睛,搓着手掌扭头笑问:“谁家请的?”
“万历39年致仕的户部尚书,回通州置办双鹤书院的李3才李大人这位了不得啊,朝廷党争9是因他入阁问题才形成的。”
揉着脑袋,李墨轩酒后头疼,皱着眉头:“总督漕运十3年,侯爷你说他家有钱没钱?原来是陕西临潼人,改籍入通州,置宅张家湾张家湾想起来了,他家在这,双鹤书院也在这,他儿子借漕运权变之利,做起了皇城御用木材生意。木材场也在张家湾,啧啧,御用木材可比同样大小的银锭子值钱多了。”
说着,李墨轩摇摇晃晃来到炕边,双手柱在炕上,俊逸的面庞满是酒红色,吐着酒气,两眼放光:“这银子造假难,而御用木材好坏由人说了算,以次充好,其中赚的钱,9像拿铅锭换成银锭1样!上下打点好,这银子,挡都挡不住啊侯爷!”
朱弘昭依旧笑眯眯,挥手扇着酒气:“那你想做御用木材生意?”
“嘿嘿,侯爷知道不,万历35年通州北运河发水。原本通州有两个御用木材场,1个李家的在张家湾,1个归24监下属9在运河边上。结果呢,官属木材场被泛滥河水冲毁,积存御用木材尽失!”
“怎么可能?”孙传庭正在烧水,闻言抬头惊呼。
朱弘昭也是1脸奇怪,御用木材都是那种几百年树龄,材质细密的大家伙,如楠木之类,45丈长,正方截面,边长最少两尺,非常的重。这样的木材,怎么可能被运河那点洪水冲走?
李墨轩扭头侧身看向孙传庭:“怎么不可能?从万历35年,这通州9剩了李家那1处御用木材场。御用木材本9稀少,珍贵者与金银等值,面对白花花的银子,凿开运河又算什么?”
坐好靠着墙,李墨轩用力揉着额头,疼得他眉目满是厉色:“南衙积存档案中,别的9不清楚了,可以肯定的是李3才1家突然9发财了。万历38年,士林议论民情涌动,民间推举李3才由凤阳巡抚直接入阁。各地官员以李3才巨额家财来历不明为由,阻碍其入阁。当时朝野议论纷纷,东林党顾宪成与叶向高为李3才洗白,各官围攻东林,从此各党形成。”
第166章 大雪人心寒(2)()
“这个沽名钓誉的老混蛋解释不清楚家产来源,万历爷仁厚并未追究。拖了半年,李3才于次年,也9是万历39年在户部尚书任上致仕,回通州张家湾举办双鹤书院。而今年夏,顾宪成又在京中举办首善书院,意图掌控京中舆论。”
“十余年下来,李3才之子独掌御用木材生意,其家又免税,多有漕商挂靠于李家获取免税资格,自然也会孝敬李家。所以李家此时的家财,真是难以估量的雄厚!”
李墨轩说完,嘴角翘起目光炯炯看相朱弘昭。
这家伙1整日不干正经事,今天翻李3才旧账,意思很明白了。
孙传庭头1次知道李3才的真面目,身躯彻底发寒。每年辽饷2百多万两逼的百姓苦不堪言,2百万两很多吗?很多,也9李家请人吃56百顿饭的钱而已。
辽镇需要银子,西南战场需要银子,去年的黄河水患需要银子,泰昌皇帝修陵墓需要银子,没钱修只能用废弃的景泰皇帝代宗朱祁钰的陵墓。
现在朝廷处处缺银子,银子哪去了?
为了节省银子,大同镇军屯走上正轨时,朝廷9将拨付大同的2多万两银子免掉了。可朝廷也知道大同的苦,可实在没有办法。没有积蓄,大同军只能守大同,根本无力出军。
9像今年山东平叛,大同能出动只有3千骑,路费都是各将掏出的棺材本。若不是去支援朱弘昭,大同镇1兵1卒都派不出来。
朱弘昭脸上笑吟吟,眸子泛着寒光:“你的意思孤懂了,怎么做?”
张家湾,李家家宅中,面容枯老精神奕奕的李3才已经7多岁了,脸上瘦的9剩了1张人皮和稀疏长须。
堂前舞姬流云长袖,身姿妙曼,两侧乐姬吹笛抚琴各司其职,1位位佳人面含可人微笑,伺候着诸位大人。
现任的礼部尚书张问达,论资历比万历2年中进士的李3才差的太多,李3才又是清流东林党的元老领袖,尽管张问达还挂着钦差头衔,面对李3才他只能当个小辈。
张问达执弟子礼,坐在李3才左首耳边听着歌姬小调,嘴上说着此行山东见闻:“手段了得,山东上下官员没有不惧的,兢兢业业。学生听闻,认为侯爷此举令山东斯文扫地”
两人都是陕西西安1带人,操着家乡话格外亲切,李3才老了,说话含糊不清:“兢兢业业好啊,在任上9该做些实事,这位小侯爷做的好”
“修吾公所言甚是,学生也觉得乐安侯这么1尊杀神镇着,对地方也是好的。”
这时候管家小步入内,正要禀报9听到院外人马嘈杂,持盾持戟甲士冲破前院,中院大门,已经到了中院内。
院内白袍甲士环绕,排列,大盾立地齐声作响,甲叶清脆作响1片,杀气凛然。惊得厅堂内赴宴诸官无不惊骇,歌舞姬失声失色。
“乐安侯,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到!”
持戟甲士充当仪仗的方天画戟敲着坚硬青石地面,踩着节奏,朱弘昭头戴苍缨毡笠,白袍鱼鳞甲,白色披风拖在地上,左手扶着腰间剑柄大步挟带风声,从鹅毛大雪中出现。
厅堂内,醉醺醺文武官员找着乌纱往脑袋顶上扣,有的不知道姿弄舞姬时落到了哪里,到处乱找,惊慌1片。
张问达官服乌纱皆在,还是忍不住仔细检查,他对朱弘昭有更深刻的认识。官服不整,要挨板子。
见他这幅模样,李3才浑浊的小眼睛带1丝不屑,颤巍巍起身,挺着排骨胸膛,颇有傲然之风。
第167章 准备栽赃()
王朴狠狠掐着自己,作为1个武将,他能赴宴李家完全可以当作自己最大的荣耀进行炫耀。所以宴席上,饮酒更是来者不拒,将武人风范尽展。
于是,现在悲剧了,他纵是把自己掐出血来,也别想站稳。
“乐安侯,你率甲士强闯民宅,意欲何为!”
通州李姓知州见朱弘昭来者不善,先声夺人,乌纱帽子歪着,1身的酒气。
“不曾了解事因曲折,便妄图定罪。不懂尊卑,你这知州怎么当的?拖下去,掌嘴2。”
朱弘昭声音轻快,却像1道寒风吹来,摆明了登门没好事。
两名甲士上前拿住圆嘟嘟知州,知州赤着脸,跳着脚挣扎大喝:“你凭甚责罚本官!这是修吾公家宅,哪容得了你1个小儿放肆!”
朱弘昭抖抖披风上的积雪,入客厅将手里握着红色请帖抖了抖,侧头看那知州:“9凭你不知礼数!拖下去”
王朴脑子还清灵,急忙扑倒在地:“通州参将王朴,拜见侯爷。”
1众官员反应过来,成片拜倒齐呼。
1瞬间,宽阔的厅堂内,朱弘昭对面9站了两个人,1个是脸色涨红认为被打脸的张问达,1个是神情自然含笑,微微拱手的李3才。
扬着手中请帖,朱弘昭看向矮瘦的李3才,嘴角翘起轻哼,丢在地上:“修吾公设宴相邀,因与家师多聊了些,来迟了还望见谅。”
踩着请帖过去,寂静的厅堂内传来堂外李知州受掌刑的清脆巴掌声与哀嚎声,似乎还杂着谩骂,听不清楚。
坐到主位,摸着红漆8仙桌,又摸摸太师椅,朱弘昭换了1个舒服的坐姿,1地朝门跪拜的通州官员又转过身子,活像1堆乌龟。
“谁听清楚了,那位李大人在骂什么?”
1名甲士抱拳躬身,浑身甲叶清脆作响:“似在谩骂侯爷张扬跋扈,要弹劾侯爷。”
“本侯责罚其也是理所当然,修吾公,你说呢?”
“侯爷所言在理,确实是李大人失了礼数。”
朱弘昭笑着点头,挥手道:“两位老大人入座,本侯突然造访事出有因”
“侯爷,行刑完毕。”
甲士拖着满口流血,昂着脑袋的圆嘟嘟知州进堂,同时1踹这知州小腿,知州跪拜在地,吃痛轻呼。
垂目看1眼这知州,朱弘昭目光静谧波澜不显,知州狠厉决然的目光立马伏下去,脑袋贴着地毯。
“做官,不能只对别人讲尊卑,更不能信口雌黄。做事要有根据才能行得稳站得住,要宽于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