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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店铺总的收益,折算到每月就几百两银子,这些钱应付平日开销足够,可真要用起来,也只是九牛一毛。
温知如这么想着,就又把账簿丢到了一边,回头找刘嬷嬷请个有经验的大掌柜回来帮着管理下,自己也不必费这心思。
他如今最头疼的,仍旧是缺钱哪!
一早,他已经派人去各个铺子将这两月的盈余都取回来,数一数也不过四五百两。
倒不是他有多贪财,只不过重活一次很多事他都想明白了。
他上辈子就不喜女色,这辈子依然,所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什么的,完全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
步入仕途他当然更不愿意了。
做官这事儿,多累啊!
不要说他从小就在诗书上不怎么上心,最爱看的也都是些野史杂记,要考科举定是无望。就算是有了亲爹的庇佑得了一官半职,可伴君如伴虎啊!皇帝已经视他爹为眼中钉了,还怕不盯着自己的错处?万一一不小心落了什么把柄在皇帝手上,还不要连他爹一起遭殃?
思来想去,还是钱最实在了。
有了钱他大可天南海北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将来小皇帝掌权,他爹的首辅干不下去了,也照样可以舒舒服服的找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只不过怎么挣钱,倒还真伤脑筋。
一来他没多少本钱,二来他这辈子加上上辈子也没干过做买卖的事儿啊!
温知如刚用了午膳,屏退了伺候的丫鬟,躺在贵妃榻上正发愁。为了钱的事儿他已经思考了三四天了。
刘嬷嬷这时候捧着两个包袱跨进门来。
“姑娘,您前些日子吩咐要的衣服都做好了。”她说着,将两个包袱都在桌上一一解开。
总共有四五件男装和两双长靴,除了那日刘嬷嬷说的之前做衣裳剩下的两匹青灰色料子,好像还有另外新添的。
颜色倒都是素雅清淡的,不过料子都是上乘,上面绣着的竹叶、缠枝莲纹、腾云祥纹倒都是他喜欢的花样。就连衣服的款式都做了好几种。看来刘嬷嬷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刘嬷嬷看着温知如虽然不说话,却连连点头,面露喜色,自然也高兴起来,附在温知如耳边小声道,“第一次做,不知道少爷的喜好,也不知道穿哪种的合适,所以就让人多做几身试试,少爷穿着哪件好,下回照着做就行了!”
大锦朝在民风上算是相对开放的。在穿衣的风格上也没那么多的讲究。不管是圆领的澜衫或是交领的直裾都有人穿着。
只是眼下衣服有了,却还缺少相配的发冠和革带。衣裳都是精细的,若是没有上等的发冠和革带,穿起来总是不伦不类,可这两样东西也不便宜。
刘嬷嬷想了想又道:“从前还没纳姨娘的时候,老爷都是住在夫人屋里的,老爷的衣裳饰物也都是搁在夫人屋里,不知道后来是不是都收走了,也许还有留下的,夫人走后就被一起收在了库房里也不好说。”
“那就去库房看看。正好带上冯嬷嬷拿来的清单比对下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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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从前住的院子在她走后便一直空着,院里的花草和屋子里的家居摆设倒时常有人在清理打扫,就是这库房长久没有人去了,连门锁上都已经锈迹斑斑。
温知如打开门后便是呛鼻的灰尘,好在那些瓷器珠玉的并不会坏,而那些容易损坏的字画锦缎都好好的存在了樟木箱子里。
温知如让人叫了几个仆人过来,一边打扫,一边将东西清点了搬去自己的库房,这一忙,就已经到了日暮西垂的时候。
东西都搬了,除了那几个箱子里的字画、首饰、还有些未镶嵌成品的宝石、玉料以外都清点的差不多。
天色渐渐暗了,气温也慢慢降了下来,温知如略微用了些饭菜,便点了灯准备好好整理下那几箱子的衣物首饰。
温知如将那个装着首饰的箱子打开,那些首饰的款式都是十几年前的,他顺手捡了几个看起来成色不错的玉镯和玉钗想着可以留着日后送人,剩下的便吩咐刘嬷嬷都拿去变卖了。反正自己以后也用不着。
在整理到沈氏旧衣物的时候,温知如还真的发现了几套温彦丰年轻时候的穿戴过的衣衫饰物,想着改日穿上这些出府走走,劳累了半天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
在被衣物掩盖的箱子一角,温知如意外的发现了一副装裱精良的字画,光看着那两根象牙质地的卷轴就知道价值不菲。
那是一副山水画,在云雾缭绕的山崖之上,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年迎风而立,山下是奔流不息的河水,天上有五色鸣鹊翩翩飞来。画的一角是看似随意的几句题诗:“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五色云间鹊,飞鸣天上来。”虽然画上的印章署名看不出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不过能舍得银钱用这样规格装裱的,应该不是寻常人家所有的。
加上今天到手的几百两,还有母亲首饰变卖的钱,如果这幅画也能卖出个好价钱,那他应该是足够本钱做买卖了吧!
第九章 温府大少()
第九章温府大少
晨曦微露,鸣蜩嘒嘒。
温知如这日起了个大早,他选了件丁香色带缠枝莲纹的圆领宽袖长衫,带着银丝嵌羊脂玉的发冠,腰上是象牙的革带。
他在镜子前仔细端详了自己如今的这个扮相,可当是俊朗不凡、玉树临风。
芙笙感叹道:“真没想到,小姐这身打扮,反而比做姑娘时候更好看呢!”
芙翠也在一边应着:“可不是么,小姐虽然才十四,可这身段怕是比大少爷都要高了,穿上男装也是一位翩翩公子了。”
温知如毕竟是男子,从前年纪小并看不出区别,可最近的半年他的身长却一跃比寻常的女子高出近一个头,连骨架都大了不少,若不是从小被钱氏苛待长得略微纤细,恐怕他温府三小姐在外人眼里就该是个虎背熊腰的女汉子了!
不过给这两个丫头说起来,这衣衫下似乎是空荡荡了点,真的太瘦了,身为男子却带着种女子般的弱柳扶风的劲总是不太好。
“嘴这么甜不就是想我也带你们出府么?”温知如在昨日整理出的一堆东西里找了个血玉的玉佩扣在腰间,“去后院问小厮借两身干净点的衣服,一会到了外面可别像现在这么说话,当心露了陷,被人笑话。”
“是,小姐!”
温知如本是想大摇大摆的从温府正门出府的,可是闺阁小姐出门总要先请示当家主母。钱氏病着就不说了,就算她没病也未必会同意。
尤其是他现在的这身打扮……
温知如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更简便明了的方法——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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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如对于京城的记忆一直是比较模糊的。
前世在温府他几乎足不出户,到了贤王府后总算好一些,可他毕竟是个受人诟病的男妻,甚至还因此连累了整个温府,每每在街头被人认出身份,总免不了指指点点。世子爷病倒后,他也就再未踏出过王府。
大锦皇朝的京城除了正中央的皇城之外,大致分为东城和西城。
东城多为京城大员或王公世家的府邸,西城则多为商铺、酒楼和普通百姓的居所。至于那些青楼、赌坊、戏园子,若没有皇家的特许都必须在外城开设。
温知如带着两个丫鬟一出门便雇了辆马车往西城去,芙翠是八、九岁就被卖进的温府,自然也没见识过京城的风貌,好在芙笙的爹从前是京城走街串巷的货郎,自小就跟在爹身边的她对京城的道路也算熟悉。
“芙笙,你说这京城里的世家公子哥儿平时都去哪儿玩?”
“呃……小……少爷……”芙笙尴尬的挠挠头,“奴婢是穷人家出生没见过什么世面,也就喜欢逛些胭脂水粉还有首饰铺子。不懂得这些。”
“芙翠,你平日里喜欢和府里那些小丫头们聊天,有听过什么没?”
“呃……这个……那个……”
“小少爷,您这身份打扮要是想去西城玩儿,那自然是去【如凤饮】了。”车夫看着那两个小丫头都指望不上,好心的开了口。
“【如凤饮】?”他活了两世却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面是什么样子我一个穷赶车的又怎么会知道,不过呀!听说那里可是京城的王公贵族有钱都未必进得去的地方……”
“是么?那我们便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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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平坦无阻的停在了【如凤饮】的门前。
从外观上看大约是一个三层高的酒楼,装修的并不华丽,没有那些所谓金碧辉煌、雕龙画凤的奢华点缀。
门前那高高的牌匾上“如凤饮”三个大字甚至写的有些随意,若不是车夫事先说了这酒楼的名字,温知如恐怕都认不出来。
只不过这看似随意的寥寥几笔到颇有些潇洒不羁、逍遥自在的深意,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温知如想着,若这酒楼的老板也如这牌匾的题字一般性情,到是一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酒楼的门口,并没有如预想那样的门庭若市,倒是看着有点冷清。朝里望去,底楼的大厅之中也只摆了四五张桌子,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哪儿喝茶聊天。
不是说京城的公子哥儿抢着都要上这儿来么?怎么觉得被那个车夫骗了?
虽然是有些失望,不过温知如还是提起衣摆大步跨进了门槛。
原本空空荡荡的厅堂之内,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店小二,“这位公子,可有拜帖预约?”
拜帖?
预约?
没听说京城还有哪家店,喝个茶吃个饭都得拜帖预约的啊!
这家店是摆的什么谱?
“没有。”
“很抱歉,这位公子。”那店小二好像是看出了温知如的疑惑,紧接着解释,“本店楼上的厢房雅座都是已经被预定的,一楼的厅堂今日已经满座了。”
“那——”温知如还想问问这里除了喝茶以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门口却又来人打断了他。
“本少爷已经接连来了十日,你莫要告诉我,今日这里所有的房间也都已经有人了。”
“实在抱歉,那日我们掌柜的也和您说了,楼上的雅座都是——”
“需要拜帖预约,凤掌柜是这么说了,可本少爷差人送来的拜帖全都原封不动又被送回,还说两个月内,都已经被约满了,你们该不是瞧不起本少爷,有意刁难吧?”
这不可一世的语气,这如梦魇般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狠狠的敲击在温知如的心口,让他一时都快忘了呼吸。
那恨意如潮水般的涌入他的记忆中。
彼时,他一个人站在那半开的窗棂后,看着院中的男子拥着他的娇妻一起赏花观鱼,看到他站在哪儿,那男人的眼神是一种鄙夷,像是看着无比低贱的蝼蚁,恨不得早点将之除去。
那些欺骗、那些背叛、那些阴谋陷害、那些狠绝无情……
全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