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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那时候受过他的指导。
“皇上的那点小心思还不需要浪费老夫的精力去揣度。一甲的状元,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正七品的官职老夫还不放在眼里。就看他坐不坐得稳这个官位了。”
温彦丰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状元之位不在于官职高低,可所带来的名望却是所有世家子弟最需要的。薛骏无权无势,父母都是农户,给他状元虽说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温彦丰也可以不闻不问,但背后朝堂上那些世家子弟愿不愿买他这个帐,就不是他温彦丰说了算的。
锦翌珲有些尴尬,要不是他和皇帝锦隽煜坐在御书房整整一天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对策,他也是不愿意来这里看人脸色的,“老师所言极是,皇上正是有此担忧,这才派学生来府上请老师指教一二的。”
“为君分忧乃是臣下的分内之事,皇上既然已有定夺,为臣子的也会尽量秉公办理,只是下官虽身为内阁首辅,却还未有约束满朝文武的能耐。”
“老师何必妄自菲薄,皇上的意思是,若老师愿意让薛骏拜于老师门下,满朝文武总该给几分薄面的。”
内阁首辅温彦丰的门徒,虽不及那些书香门第当世鸿儒的桃李满天下,可当今朝堂六部九卿中曾受过温彦丰提携教诲的也近半数,不说官职高低,无论哪一个都算是手握实权,这也是最让皇帝忌惮也头疼的原因。
“圣上确实太高估老夫了。老夫一生从未考取功名,又何德何能敢指教一位状元。世子爷也别再称老夫为老师了,不过是临时兼任的国子监祭酒,老夫也不算是你正真的授业恩师,担不起这句老师!”
认薛骏为门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走个形式,皇帝也不会真让那小子与自己走的近,可他薛骏是什么身份,温彦丰愿意抬举他,怕是他也没命享这个福。本本分分做个翰林编修,无非就是三年任期满了也升迁无望,妄想攀上他温彦丰这跟高枝儿,恐怕用不到三年就得赔了一条小命。
眼前这个小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看事看人不够有远见。
锦翌珲被温彦丰这句毫不留情的回绝说得面色又沉重了几分。这位首辅大臣当真是难缠的很。
“世子爷若真想为皇上分忧其实有个更简单的法子。满朝公卿侯爵有的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皇上随便指一位家室品德上乘的女子与状元郎,有了岳丈的家世相助,还怕他以后不能平步青云么?”
“这……”
其实皇帝还真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只是这个满朝文武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那日锦隽煜传了几个礼部的官员在御书房商讨这一届的科举之事,不过就是随口说了句,薛骏才华横溢就可惜年近二十还未娶妻,在场的几个官员脸都白了,纷纷言道,下官无才无德若是能有薛才子为婿自是光耀门楣的喜事,只可惜小女早已定了亲事如何如何……
可想而知,皇帝若真在朝堂上亲自为状元指婚,满朝文武一个个找出各种不合适的理由来搪塞,那他一朝天子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再说了,自古越是穷书生气节越高,要他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靠着姻亲走上仕途,恐怕这位才子会直接辞官不干。
温彦丰丢出这么个馊主意,想来是准备送客的了。
此时温知如在门外已经听了有半盏茶的功夫,父亲在会客,他一个女儿家的身份自然不方便与一个外男相见。
他还能记得,前世这个薛骏确实是最后做了状元,一个村野农户的儿子一朝锦袍加身还一时传为佳话,只不过他那个翰林编修的职位好像没做多久就被人弹劾,丢了官位。
前世父亲与皇帝的关系已经到了势不两立,否则那位年轻的帝王也不会拿自己出嫁这件事大做文章,而父亲死后,瑞王一支独大导致了最后的篡权夺位。
这一世他还想多活几年,总不能让父亲这个祸国奸臣的盛名传的太远。
温知如想了想,还是推开了房门。
“知如给父亲请安,不想父亲这儿还有客在,是女儿冒失了。”
“嗯。”温彦丰打量着温知如,这身衣服若说是素净,倒不如说是寒酸,好在他的一言一行,姿态涵养都不失一个世家子弟的气度,也算是不错了。
这些年钱氏主持府内事宜,明里暗里没少为难温知如他也不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内院女人之间的小伎俩,没闹出什么大事他也不想插手,只不过现今看来,那女人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自己的子女连件体面的衣服也穿不起了么?
“昨日才听你母亲说你病了,怎么不好好歇着,想着来为父这儿了。”
“躺了几日,今个儿觉得好些了,就想着多日没有给父亲请安了。不想竟是打扰了您。”
“到不打紧。”温彦丰看了看还呆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的锦翌珲,“这位是贤王世子。这是小女知如。”
温知如欠了欠身,“世子爷安好。”
锦翌珲笑道:“温姑娘客气了。”
温知如还记得前世自己第一次见到锦翌珲大约是在两年后。要说起来,其实锦翌珲的样貌要比锦翌轩好看,他的五官优雅却不阴柔,内敛不失张狂,记忆中他很少会真正的大笑,嘴角却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看得温暖,眉眼如画、风姿隽爽、只是当年自己先入为主的迷上了锦翌轩那股子风流潇洒,放荡不羁的劲,跟没有注意过锦翌珲。
“父亲,女儿刚才在门外就听到您与世子爷似乎有些争执,能不能让女儿说两句。”
温彦丰摇摇头,“你才多大年纪,诗书都未必读通几本就想对朝堂之事指手画脚,也不怕贻笑大方。”
“父亲也知道女儿年幼,就算说错了什么,就只当博您一笑,可好?”
温彦丰想着这十几年还从未与他有这边亲近的场面,心下一软,“随你吧!”
“若说才学,薛、沈、段三位公子应该只在伯仲之间,皇上想重用薛公子不过是因为他身家背景清白,不会被卷入朝堂的党派之争里,能真真正正为皇上所用。朝臣们不看好薛公子,除了他的家世之外,其实更重要的是状元这个头衔。书上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是这个道理。其实就算薛公子入了翰林院,三年一任的升迁,等到他真正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恐怕也要十年八载之后,更不用说京官难做,他顶着状元这个名头必定要被很多人抓着些细枝末节的小差错不放。皇上若只是想让薛公子为江山社稷出分力,又何必在乎一个状元,何必在乎一个京城的官职,大可卖哪些世家弟子一个人情。而薛公子失了状元的头衔,又远离京都,必然也不会糟人羡妒,父亲也可以为他谋一个能历练的职位,让他在任上做出一番做为。”
第三章 锋芒初露()
第三章锋芒初露
温知如一番言论让锦翌珲陷入沉思。
而一旁的温彦丰看着这个多年来未受到他重视的孩子,眼底写满了赞赏。
从前只以为他生性怯懦,在诗书学习上并不怎么用心,却不想也能有这般经世之才。
他思虑周全、见识长远,仅从自己和锦翌珲的几句话中,就能对朝堂的局势做出准确的分析。想起前几日他问及知旭在国子监所学的成绩,四书五经背的倒是流利,可若细问下去,也都是一知半解,再看看眼前这个在朝堂意气风发,被誉为大锦朝未来的治世奇才的贤王世子,温彦丰在心里暗暗摇头。
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如儿觉得,为父该给那薛骏授予何官职?”
温知如撒娇一般的笑起来,“女儿只是根据您与世子爷争论的话题说出自己的意见而已,朝堂上的事情,女儿又怎会知晓?”
温彦丰笑着拍了拍知如的肩,又看向锦翌珲,“那世子爷呢?又有和见解?”
“温姑娘真知灼见,在下惭愧。”
在这之前,他所想的,只是如何向温彦丰说情,让薛骏这个状元的仕途之路走得不那么坎坷。说白了皇帝派他来根本就是想做个无本的买卖,可这个老谋深算的内阁大臣又岂是这么好说话的?但经过温知如这一提醒,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方向。
温彦丰冷哼一声,回过身去在书桌一角的十几封奏折之下抽出了一封公函递给锦翌珲,“明日殿试状元给沈三公子,这封任职文书则即刻生效。”
锦翌珲诧异的打开一看,“山西承宣布政使司都事,从七品,薛骏。”
品阶不高,却是个有实权的官位。
山西虽不算是个富庶的州省,可矿产、植物资源丰富,气候也适宜耕种,自大锦朝开国以来,也算是自给自足,税收可观。只是自打前朝景和七年之后就不行了,每每上奏不是欠收就是请求减免赋税。近几年来更是三番几次的以遭受旱灾为由,要求朝廷拨款赈灾,可是赈灾粮和赈灾银拨了几次,还是不时的传来有灾民饿死或是逃难去邻省的消息。
每次下令彻查,可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皇帝当然知道这是他们官官相护的借口,半月前皇帝在朝堂上提了要任命新的山西承宣布政使司,不想最后这个官位落在了瑞王的人手里。温彦丰在朝堂上与瑞王也斗了多年,这下派了这个薛骏去给他打下手,是故意要给对方添堵呢!
若是这个薛骏真的是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名利,能在山西任上查出瑞王一党贪墨的蛛丝马迹,更是大功一件,又何愁不能步步高升。
这么说,温彦丰其实早就料到今天这个局面,也早就做好了打算,作收渔翁之力。
锦翌珲突然打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寒意。这位温尚书,可不是那个年轻的帝王口口声声说要对付就能对付得了的级别!
“是,多谢老师成全,学生这就回宫向皇上禀报!”锦翌珲将那封公函妥善藏好,出了温府马不停蹄的就朝皇宫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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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如进书房之时并没有让芙翠跟进来,这会儿房间内就剩下了温彦丰和他两人。
温彦丰走回书桌前坐下,端起茶盏却发现茶水已有些凉了,知如机灵的忙接过茶盏,“爹,女儿给您去换杯热的来。”
“不用了,这种事唤下人来做就好。”温彦丰放下茶盏,又刻意压低了嗓音问,“为父前两日听你母亲说,你与贤王府二公子……”
前一世,他是听了芙岚的煽风点火,苦苦哀求了钱氏不要把自己和锦翌轩的事情张扬出来,还自愿请命在佛堂禁足半月,抄经祈福。
其实就算他不这么做,钱氏也不会愿意把这事儿声张出去,毕竟她还不想让知如能有攀上贤王府的机会。温知如是尚书嫡女,这种事情传出去,贤王府不来下聘都说不过去。
如今,好像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不说温彦丰是否真是从钱氏那里得来的消息,可他这么问自己,该不会……
“父亲,从前是女儿不懂事,差点坏了清誉,连累了温府的名声。前几日母亲已经责罚过女儿了,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也不会与二公子往来的!”
上辈子他是脑子进水才看上这么个禽兽,这次一定要撇清关系。
看温知如这信誓旦旦的保证,眼神中写满坚定,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