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手背突然被人轻碰了一下,接着有微凉的温度渗进手心,她震惊地去看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她又睁大眼睛去看他的脸,整个人呆呆的,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男人微微一笑,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不用担心,等他们知道这是一幅画,一幅真正的画,所有的质疑都会消失。”
后排有个女生还在不满地发表抗议,“这不公平!随便拿张照片来参赛就能得到特等奖,真是太可笑了,我不服气!”
“就是就是!”很多人的声音在附和她,像潮水一样一波波涌过来。
可阮眠再也听不到了,她只听得到旁边这个男人的声音,只听得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带给她这么多的惊喜。
她紧张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48章()
场面开始有些失控。
“请大家安静一下!”
原先还游刃有余的主持人此时吼得声嘶力竭,可底下的观众情绪越发高涨,难以安抚,他整了整歪掉的领结,用力清了清喉咙,“请大家”
这时,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从左侧走上会场,随手从媒体台上拿了一只麦克风,沉稳有力的声音在整个会场回荡,“我很高兴看到大家是这种反应。”
不少人认出他来。
这是省美协的主席,知名印象派画家赵毅,在画坛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是这次市绘画比赛的特邀评委。
“能请大家给我几分钟时间吗?”
喧闹开始慢慢被驱逐出去,不一会儿台下就安静下来。
“谢谢大家。”赵毅郑重地弯腰鞠了一躬,“我刚刚在下面,听到大家最多的疑问是,凭什么一张照片可以参加绘画比赛,甚至获得特等奖。”
有其他学校的带队老师站起来,“这种怪事之前闻所未闻,希望赵主席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毅点点头,温和的目光扫视全场,“如果我说,这是一幅画呢?”
时间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震惊、惊愕、不敢置信都被压抑着,无声发酵着,直到再也压不住,如火山爆发般释放了出来。
“什么?!我刚刚没有幻听吧,这是一幅画?”
“这怎么可能是画呢?分明就是照片!”
也有人义愤填膺,“怎么能把油画画成这个样子,这简直是侮辱艺术!”
赵毅并没有去阻止大家宣泄内心的情绪,安静地在台上站了十分钟,等他们都平静了下来,这才重新开口,“开始看到这幅作品的时候,我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我进入画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画油画,而且对方还是个只有十八岁的小姑娘。”
“一幅画最重要的是意境,没有意境的画是死的画,就算画法再新奇,可它失了意境,便不能成其为一幅好画,所以当时我毫不犹豫就把这幅作品从名单里剔除了出去。”
赵毅又笑了笑,“可当我晚上回家,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我一闭上眼,脑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那片星空。”
“德国哲学家康德说,这世上唯有两样东西使我深深地震撼,一是头顶浩瀚的星空,二是人们内心崇高的道德法则。我想自己大概也是被那片不一样的星空迷住了艺术是宽容的,欢迎各种各样的表现形式,任何一种风格都应该得到尊重。”
“下面请作画者上来和大家聊一聊吧,”赵毅又鞠了一躬,笑意温煦,“说实话,我也挺想认识一下这个小姑娘。”
“去吧。”
耳边忽然拂过一阵温热,阮眠点点头,松开男人的手起身,一步步地往台上走去。
摄影机从她身影出现的那瞬间就开始跟拍。
“感谢赵主席为我们答疑,”主持人拿着话筒走过来,他已经重新找回自己的气场,“哇,没想到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果然是画如其人啊”
“抱歉,”刚刚那位带队老师又站了起来,“我能说几句话吗?”
不等主持人回答,他已经激动地开始说了,“我认为这幅画不是没有意境的,它表面上虽然用了极端写实的独特手法,可实际上,当我看着它的时候,我想起了很多美好的事,又仿佛能感觉到一片繁星落在眼前,它是那么真实,又是那么虚无缥缈。”
“它的每一条线条,每一颗星星都是意境”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转身看向观众席,“大家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有人跟着说,“之前我情绪起伏很大,可当认真去看这幅画的时候,我的内心突然变得很平静”
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他们好像也有类似的感受。
主持人趁机把话题抢了过来,“我想问一下,阮眠你是怎么想到要画这样一幅画的?”
镜头慢慢推进,将那个站在台中央的纤细身影细致地圈了进来。
阮眠的目光轻轻从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脸上扫过,最后在角落的某个地方定住,她看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唇边渐渐浮现清浅笑意。
只要他还在,那么一切就无所畏惧。
“因为我看不清这个世界,所以我想把它画清楚。”
主持人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脑中阵阵空白,唯有那道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在回荡,忽然就忘记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齐俨心里也有不小的触动,他望着台上的人,眼神开始慢慢变得温柔起来。
小姑娘从来都是柔软纤弱的,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如此的自信之色,她注定是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
可他知道她的心结,大概一时难解。
他走神间,阮眠已经发表完感言,再抬头看去的时候,领导正给她颁奖,这一流程结束,颁奖会也接近尾声了。
主持人照着台本念了一通话后,又号召所有的获奖者重新上台合影留念,其他人陆续退场。
阮眠一身白裙站在最中间,笑靥如花,微弱的“咔嚓”一声,这个画面被齐俨收进手机里。
合完影,阮眠拿着证书和奖金从台上下来,她是真的很开心,眉眼里都是笑意,“我们走吧。”
齐俨点点头,跟在她后面走出去。
“接下来要去哪里?”
阮眠想了想,现在时间还早,不怎么想回家,何况家里没人。
明天就是十一国庆,阮眠有三天的假期,应浩东人已经有好多天不见踪影了,那母子俩听说回老家去了,连保姆都放了假。
她哪里都不想去,她只想和他待在一起。
欣喜之后,阮眠才想起来某些事,疑惑地问,“你今天不是和人有约了吗?”
该不会特地推掉了过来看她领奖的吧?
这个猜测让她又是窃喜又是愧疚。
齐俨“嗯”一声,看了看手表,“希望还赶得及。”
第49章()
“如果接下来没什么安排的话,陪我去个地方?”
“好啊。”
不过这是要去哪里?
司机把车子开出市中心,视野渐渐开阔起来,阮眠从车窗看出去,能看到一片广阔的荷塘,这个季节荷花已经谢了,只有一些残叶铺在水面上,映着熠熠阳光,又像重获了生机一般。
她侧过头,“我们要去见史密斯先生?”
当时印象太深刻,这个名字她听过一次就记得了。
齐俨抵唇笑了下,算是默认。
“阮眠。”
“嗯?”
“这次你想要什么奖励?”他刻意压低声音。
阮眠根本受不了这种酥软的无力感,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其实,你来了就可以了。”
他为什么会来已经不重要了,总之这个人神通广大,总有办法知道,最重要的是他来了。
这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奖励,再也不需要别的什么了。
正午阳光丰沛,阮眠膝头也笼着一团,她伸手去握,手心里暖融融的,惬意地眯起眼。
开心得想唱歌,可也只是想想而已——她唱歌会跑调,跑得很厉害那种。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男人的侧脸隐在一片光影里,可舒展的修长双腿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也不错,“如果你喜欢的东西,遭受了别人的质疑,那么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呢?”
齐俨一听就明白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对那种超写实的画法感到迷茫罢了。
“如果不继续下去,”他看向她,黑幽的眼底有笑意,“这个叫阮眠的女孩会像大部分普通人一样,顺利考上大学,恋爱、工作、成家、生子,她大概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和母亲,也会有一份平淡温馨的生活。”
“如果继续下去,”他语气顿了顿,“那么这世上很可能会多一个超现实主义画家阮眠。”
超现实主义画家?
阮眠的胸口砰砰直跳,心动极了。
“可她照样可以是很好的妻子和母亲,她在平凡和伟大间游走,她会被很多很多的人知道”
“所以,”他的笑意微敛,目光专注,“你会选择哪个?”
“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她轻声问。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一针见血。
他了解她至深,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
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座古朴的院落前停下,阮眠跟着下了车,好奇地看了一圈周围,她不知道z市还有这样的地方。
中秋节刚过不久,门前的廊柱上还挂着两盏喜气的大红灯笼,“吱呀”一声,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佣人模样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齐先生,史密斯先生已久候多时。”
阮眠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刚踏进门槛,里屋就有个高大的外国男人大步迈出来,和齐俨打过招呼后,他这才发现阮眠的存在,深蓝色的眼睛浮现一抹了然,“我说怎么过来得这么晚,原来是”
这个外国男人竟然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不过,等进屋看到他太太,阮眠就不觉得奇怪了。
史密斯夫人是个黑发黑眸的中国人,虽已接近中年,可气质娴雅可亲,说话温温柔柔的,声音格外好听。
“齐,你来得刚好,我们正准备开饭呢。”
“咦,这小姑娘是?”
第50章()
“阿姨您好,”阮眠上前一步,“我是阮眠。”
“阮眠,好名字啊。”温软的江南腔调把这两个字念得极为缱绻,让人耳朵为之一酥。
阮眠听得微微红了脸。
佣人已经摆好饭菜,四个人坐下来吃饭。
史密斯夫人名叫温婉,她似乎特别喜欢阮眠,吃完饭休息了好一会儿后,男人们去书房谈正事,她就拉着她去小花园里一边喝下午茶一边聊天。
“上大学了吗?”
“还没,”阮眠摇头,“刚高三。”
温婉怜爱地看着她,“怪不得你看起来这么瘦,高三一定很辛苦吧?平时要多吃点好吃的,好好照顾自己”
她平时算不上是一个话多的人,可对着这个小姑娘却好像有许多掏心窝的话想说,人与人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不知不觉,阮眠对她的称呼就变成了“婉姨”。
“我能问一下,他是做什么的吗?”
温婉好笑地问,“他是谁?”
阮眠仿佛被她看破心思般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