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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清醒了酒意,推开扶住他的人,踉跄的上前行礼:“在下御前失仪,真是罪该万死,若是再饮下去,怕要醉卧金殿了。”
陈子烨言语诙谐语态真挚,引得满殿妃嫔一阵轻笑。
“罢了。”上昔微一挥手,终于吞下了口中的美酒,灼热的流感划过喉头,竟如同刀刃一般仿若直接划上了心口。
陈子烨起身行礼告辞,周遭的妃嫔侍从也随之告退,云儿扶起洛贵妃,洛贵妃望向上首的皇上,只见他随意的靠在龙椅上,眉头紧蹙,神情晦暗使人看不透,听得她的轻唤,带出些不耐来:“你先退下吧。”说着便夺过汪全手中的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华。须臾之间,美貌横生,烨兮如华,温乎如莹……”上昔喃喃的吟道,“镜花水月一场空,哈哈哈……”
御案上的九龙玉杯被扔在地上,碎为数片,惊得汪全一阵抖擞,上昔豁然站起,身形挺拔清逸,逼人气势四散翻涌。
“皇上您要去哪儿?”汪全躬身问道。
“睦清宫……”他的语声清冷,邈远的像从天边传来,尤带着金振玉石般的凛然威仪。
上昔行走的极快,汪全知道他要去睦清宫也让身后随侍的侍从远离,睦清宫一地于后宫众人皆是禁地,就连他,未得皇上指令,也不能轻易踏足曾经皇后居住的睦清宫。
隔着远远的距离,他望着皇上一步一步的行近灯火通明,巍峨典雅的宫殿,每一步都似乎走的那般艰难,玄色的背影在摇曳的宫灯之下,被无限的拉长,晃动中,竟是无限的寂寥悲戚。
是多久没有来此地了?
一年,还是两年,甚至是更长?
乾元殿中的宽阔窗棂倒是能够一眼便望见这座伫立在梅林深处的宫殿,多少次的午夜梦回他也曾回到此地,推开殿门,便见到一身白裳圣洁的四月斜卧在软榻之上小寐,远远听见他的脚步声,揉着惺忪的双眼说道:“你回来了。”
此地有太多她的影子,她与他最情深的过往都深埋在了这里。
殿中愔愔飘出淡淡的清香,淡然清冽,洁白轻盈白纱帷幔随风轻浮,上昔唇角噙了淡淡的笑意,从前花吉总爱取笑四月就算当了一国之母也尤爱一袭白裳着身,凤袍华服皆被她束之高阁,除非是极其隆重的时节她才由着宫人给她穿上,却也是那般的光华夺目。
那年他与她大婚,他一身喜服王冠悄然进入睦清宫,静静的看着她坐在铜镜前,一袭大红嫁衣,宫锦鸾纹,璎珞玉带,灿若云霞,铜镜中倒映出她的身影,恍然是仙阙中人,她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和身后早已不能自已的挺拔身形,缓缓抬袖,辗转顾盼,唇角笑意浮上,问道:“我好看吗?”
所见之人无不屏息静气,只疑当真身在仙阙,得见神女。
环佩声声玲珑,彩衣宫娥鱼贯两列,簇拥着凤冠嵯峨的她步步逶迤的向他行来,那一袭嫁衣似霞铺万里,衣带凌风飘举,行到他面前竟被一身繁琐衣裙跘了脚,跌入他的怀中。
两人的红衣似火,不顾众人环视深深相拥在一起。
他携了她的手,登上九阙玉阶,日光照耀至高之处,仰观天穹苍茫,俯瞰山河雄丽,四下众生俯首。
她笑颜依依,目光直视他,恰如他一瞬不移的望着她。
那一刻,仿若世间所有都不存在了,苍茫大地只余下他们两,只想要这样,拥有彼此,到永恒。
胸口阵痛袭来,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殷红的血,从唇间涌出,滴落在汉白玉的玉阶之上,犹如一片雪地中绽放出的朵朵红梅。
摘星台上,早已人去楼空,被夷为平地,睦清宫已重门深锁,成了谁也不许踏入的禁地,亦成了他心中的禁锢之地。
“上昔,你满意了吗?”
“凌上昔,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他的目光空空,整个人也空空,手抚上胸口,松开胸口又看向自己的双手,就是这双杀伐决断,指点江山的手毁了她,心里早已空成了一片荒芜。
汪全看着他抬步一阶一阶登上玉阶,眼里茫茫,广袖垂地,衣袍萧索,背影萧悴,好似一阵尘烟,随时都会在这夜色里化开。
第95章()
突然,汪全从那高不可攀的睦清宫寝殿中远远瞥见了殿内一个晃动的黑影,极快的便消失在了暗处。
他一声惊呼:“陛下,小心!”
上昔反应极快,眼中早已被汹涌的震怒划上满眸的猩红,暴喝道:“放肆,竟敢擅闯皇后的睦清宫!”
殿门豁然被他推开,黑衣人身手极为矫健的便从窗棂前一跃而下,上昔紧追着那黑衣人从高处纵身一跃,宛如空山烟岚,又似游龙矫舞,那人身形挺拔矫健,面覆黑巾,露出的双眸阴蛰幽深,鬓发微霜,身法却灵巧洒脱无比,一掌挥去,上前抵挡的四五个侍卫竟被震飞十丈开外。
汪全看着一黑一玄的两个身影极快的便消失在这黑夜之中,连忙暗运内力循着两人追去。
汪全内力精纯,轻功高绝,他运足了内力追向两人,却也只是遥遥的看见远方的两个身影,此时他们已经出了皇宫,那黑衣人一路朝着帝都南面而去,心中越发焦急,皇上与那黑衣人的武艺皆不在他之下,连番追逐之下,他竟再也寻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他停下脚步,却是在极快的思忖着该如何应对,双眉紧蹙在了一起,到底是随侍圣驾之人,皇上亲自去追黑衣人,如今再不可寻,面对如此十万火急的情形,倒也是沉稳大气,裹了衣袖便极快的朝着皇宫羽林京畿处行去。
温映月推门而入,正好看见四月吐纳完毕,月色之下面色红润的仿若三月桃花,令人一见便心驰神往。
挨近她身侧,虽还是寒气逼人,倒也比初见她之时舒缓了很多,心中顿感欣慰非常:“这雪蕴丹果然是天下至宝,假以时日,你体内之毒定会被解的。”
四月放下盘下的双足,唇边露出一丝笑意,神情极好的端过她送来的宵夜,斯条慢理的喝着她送来的甜粥,心头也袭上一阵甜意。
待喝完了碗中的甜粥才轻声说道:“噬功散之毒盘踞多时,也不是一时片刻便能解了的,能有这番机遇,我已经很感激李斌了。”
温映月笑着看着她,忍不住打趣道:“李斌可不是指望着你感激他呢。”
四月默然放下手中的空碗,心中却长叹了一口气,她不盲不瞎,心思尚且也算通透,如何看不懂他望向她之时藏在眼眸深处的款款深情。
这幅身心早已千疮百孔……
“他还年轻,战功赫赫,前途无量,只要他愿意,自然有大把的名门闺秀想要嫁给他。”她望着灰尘在烛火间飞扬流转,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黯然消沉。
温映月低叹了一口气,看来李斌还是撞到了南墙,四月为人执着,倒不如说她执拗,认定了的事情她便不会轻易改变,当初他们出现在江南水云间之时,她便看出了李斌对四月有情,可那时四月身边有着上昔,两人比翼齐肩,令多少人羡慕不已,李斌也只能深藏了自己的心思,一心效忠于四月,为她涤荡前路,让她步步为尊,后来四月与上昔决裂,李斌下落不明,她满心以为李斌是追随着四月前往天灵山陪伴左右,倒是世事无常,他竟隐姓埋名投靠了陈子烨,韬光养晦替四月经营着江南的势力,只待她回归之时便可倾尽全力为她讨回公道。
到底李斌还是那个最懂四月之人,这么多年来,闭口不提自己深藏在心中深处的心思,四月亦心照不宣的视而不见,曾还在帝都之时,四月便时常为他做媒,将帝都中的名门闺秀送到他的面前,让他选个夫人好生伺候左右也主持府内,他倒是回绝的干脆:“四海未平,何以为家。”
四月逼得急了,他索性收拾了包袱住进了苏帅府中,四月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由着他。
温映月抬眸看去,四月已经起身准备下楼,她连忙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去把灵岫那小丫头接回来,再让她住在云阳王府实在是不妥。”
确实不妥,若是洛姝雅和洛少阳知道了灵岫的身份,怕也是一番大乱子,连忙起身追着她:“我跟你一起去吧。”
四月灿然一笑:“不用了,那小丫头鬼主意多着呢,你倒是可以好好将你这水云间的稀世珍宝尽数收起来,我可不保证等她来了,你这些还能完好无损。”
温映月无奈的摇着头,听着她一步一步的下了阁楼,如今四月的内力恢复了两三成,云阳王府虽守卫森严倒也是难不倒她,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四下扫视了一番,想起连四月都没有办法应付而闻名已久的小丫头,默默的挽起了袖子将阁楼中的珍藏都收拾了七七八八放入内阁。
四月一眼便瞥见了延伸出高高院墙的青青翠竹,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暗运内力便飞身跳上了那一片琉璃瓦上,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头的森绿竹林随风摇曳,早有耳闻云阳王府占地广袤,府中雕梁画柱,曲觞流水,处处精巧无比,四院十六庭各有风景,一年四季的美景尽数可在王府中一览无遗,此番看来果然不负盛名啊,竟有这么一大片的竹林坐落在王府中。
四月在林中搜寻了片刻,终于在翠色漫天的竹林中寻到了一处竹屋,转瞬之间,她已落在了那一片竹林之中,朝着竹屋方向而去。
行了一阵,只觉得眼前越来越加迷茫,幽篁挺拔的满天翠色繁密中却错落有致,一眼望去,竟似乎要被这幕天席地的幽绿吸入心神,让人不能自已。
她多看了几眼,只觉得眼前的翠色令人耳目清新,夜风习习,带来暖意阵阵,疲乏的身心恨不得躺在着林中小寐一场。
她一丝警觉升上心头,远处响起了一阵极轻极快的脚步声,自从内力稍有恢复之后,耳力也越发见好了,屏神听来,竟是内力高深的两人闯入了竹林之中,四月暗中咒骂了一番,心中却是焦急万分,再次抬眼看去,好似有一阵白雾缓缓升起来。
雾气笼罩中的婆娑竹林看起来也逐渐模糊,晶莹的露珠滴落在脸上,带着清新芬芳,却是一阵沁人心脾。
微风拂过竹林,竹影越发摇曳起来,风声混合竹枝摇曳的声响,中间好似暗含奇特的音韵。
那音韵初时还是朦朦胧胧的传来,随后便充斥耳边,仿佛有人幽幽叹气,又似有人在曼吟吹奏的竹笛。
第96章()
听得这熟悉的笛声韵律,四月心中苦涩却又带上了一丝苦笑,竟将这首曲子吹得这般乱七八糟。
远处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不过一会儿便消失在远处,再不可闻,四月知道这是灵岫那小丫头新布置的法阵,索性拂下落在头上的竹叶坐在林中暗自苦笑。
渐渐的,那笛声弥漫在整个竹林之中,仿若从飘渺的远处传来一般,她随着笛音轻叩着节奏,神思也渐渐的昏昏沉沉过去,那悠扬的笛声传遍耳边,天地之间被这笛声遍布,一音一律划上心头,使人黯然神伤,蓦然,她停住轻叩的手指,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手中多出了几只银针,暗运内力,逆风朝着数棵青竹发射出。
音律戛然而止,随着银针射去的青竹发出吱吱的破裂声,四月轻声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