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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夜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楼轻舞站在凤夜歌身侧，凤夜歌的视线落在宗帝身上，她却极为清楚的看到。
阮贵妃眼底刚才闪过一抹心虚。
她心虚什么？
可这个思路很快被打断了，雀眉被压了进来，她身上血污一片，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宗帝的。她一直低着头，楼轻舞看不清她的表情，眉头却深深蹙了起来。
凤夜歌替宗帝把了脉，雀眉一剑刺穿了宗帝的心窝，已经神仙难救了。
他现在能做的，恐怕就是尽量延长宗帝的寿命。
凤夜歌先让众人出去，只留下了几个御医帮忙，一个时辰后，凤夜歌替宗帝包扎完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用清水净了手之后，才走到了一旁：“再过几个时辰皇上就能醒过来了，至于眉妃……还是等皇上醒过来再做处置。”
凤夜歌一边吩咐下去，另一边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楼轻舞的手。
让她稍安勿躁。
雀眉现在由这么多禁卫军守着，根本带不出去。
凤夜歌出寝宫的时候，夏侯擎和夏侯睿以及其他的皇子得到消息都守在了外面，尤其是夏侯擎看到凤夜歌，眼睛蹙然一亮，可下一刻却再次被“悲伤”笼罩。
“夜王，父皇他怎么样了？”
凤夜歌也不打算瞒着他们：“皇上的情况并不好，你们早作准备。”
凤夜歌此话一落，也就基本上定了宗帝的生死。
毕竟他是神医，都没有办法，那其他的御医更是没有办法。
一排的皇子和妃嫔都红了眼。
夏侯擎“怒极”地跳起身：“小皇去杀了眉妃！”
凤夜歌眸色沉了三分：“三皇子，现在一切都还没有结果，本王觉得，这事还是等皇上醒过来再说的好。”
夏侯擎被凤夜歌话里的深意惊了一下。
沉默了下来：“是小皇鲁莽了。”
皇上重病，他越俎代庖，等皇上醒过来，恐怕只会引起皇上的不喜。
凤夜歌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只是暂时不想让夏侯擎动雀眉，等宗帝醒过来，自然有定论。只是这次想要把雀眉安然无恙的救出来，恐怕有些难。
楼轻舞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一直深深地蹙着。
皇上还没脱离危险，凤夜歌只是被安排在了偏殿，御医都守在寝殿外，生怕有个万一。
凤夜歌前脚刚踏进偏殿，夏侯擎后脚就跟了上来：“夜王，我父皇真的没救了？”他眼底的亮光让凤夜歌眉头拧了一下。
不动声色地敛去所有的情绪，应了声：“是。不过由本王在，应该还能活一两个月。”
夏侯擎摸了摸下巴：“那……夜王打算什么时候让小皇当太子？”
凤夜歌嘲弄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先考虑自己能不能安稳当上王爷的好。就算宗帝醒过来，有没有问题还说不准，如果无意识的话，目前来说，只有睿王一个王爷……”他并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可那话里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他只是皇子，而夏侯睿是王爷。
如果宗帝醒不过来，那么能当太子的恐怕也只有一个人。
夏侯擎的脸色难看了下来：“可不是有夜王你吗？太后对你信赖有加，只要你一句话，相信太后还是会站在小皇这边的，只要有夜王和太后，难道还不行？”
凤夜歌面无表情地瞧着他：“想要本王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你当了皇帝之后，依然不把孩子还给本王，本王能拿你怎样？”
夏侯擎咬牙切齿：“那夜王你想怎样？”
凤夜歌垂着眼：“让本王见孩子一面。只要见到了孩子，本王立刻就去和太后说。”
夏侯擎一喜，可随即愁眉苦脸：“可孩子不在小皇这里。”
凤夜歌拉着楼轻舞坐在了殿前的椅子上，抬起凤眸扫了夏侯擎一眼：“这就不是本王考虑的事情了。”
夏侯擎狠狠咬了一下牙，望着凤夜歌，想了想：“好！夜王不要忘了自己的话，小皇这就回去问问。夜王等小皇的好消息。”
凤夜歌垂眼：“好，本王等着。”
夏侯擎离开之后，楼轻舞垂眼：“他能说通夜姬？”
凤夜歌：“这就要看他想当皇帝的心情到底有多迫切了。”既然他能说服夜姬第一次，那么自然也就能够说服第二次。
宗帝比楼轻舞想象中的要醒来的早，天色刚降下来的时候，御医就匆匆来找凤夜歌。
说宗帝已经醒了。
凤夜歌和楼轻舞赶去了寝殿，到了门口，发现阮贵妃已经冲了进去，趴在宗帝的床榻边，哭着喊着，楼轻舞揉了揉眉心，不动声色地站在了凤夜歌身后。
宗帝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极为惨白，看到凤夜歌，有些涣散的瞳孔缩了缩。
凤夜歌上前：“皇上，你想说什么？”
宗帝的唇动了几动，才勉强吐出了几个字眼：“她……她呢？”
凤夜歌眸色动了动：“已经关押起来了，等皇上醒来定夺，皇上现在要见她吗？”
宗帝攥紧了凤夜歌的衣袖一角，死死攥着：“见……”
凤夜歌敛下眸色：“好，我这就让他们去把人带来。”
阮贵妃在一旁跪着，看宗帝眼底根本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她身上，反而一醒来就想到眉妃，气得浑身发抖，可还是强压下心里的不甘，哭泣着：“皇上啊，您可要好好的啊，否则让臣妾以后怎么活啊？”
第460章 生无可恋（）
宗帝被她这哭丧的声音给气得脸更白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眼：“……滚！”
阮贵妃的脸立刻白一阵红一阵，张了张口，最终没敢多说什么，缩着脖子往后退了退，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了一旁。心里却对宗帝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分，可同时，她更加担心，就算只是为了小皇子，皇上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对她这个态度？足以想见，那眉妃难道在皇上的心目中，已经超过了小皇子？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才让她勉强冷静了一些。躲在身后，偷偷瞧着楼轻舞和凤夜歌，不管怎样，她手里可拿捏着一枚最重要的棋子，就算宗帝出事，她还是能够安枕无忧。
这样一想，她就松了一口气。
眉妃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她从始至终都低垂着头，被侍卫按压在了宗帝的面前，头垂得低低的，身上还沾着血，发髻凌乱，仿佛朝夕间又从那个高高在上的眉妃变回了当初的宫女雀眉。
宗帝挣扎着坐起身，他身边的大太监刘进把宗帝扶了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两个软垫，才勉强让他的脸色好了一些。刘全害怕宗帝不舒服，想要扶着他，被宗帝一把挥开，他的眼珠子动了动，最终固定在了雀眉的身上。
双手颤抖着抬起，指着她：“你……给朕，抬起，头！”
雀眉没动，侍卫强硬着把她的脸抬了起来，露出了一张妩媚的小脸，只是脸上沾了血，看起来狼狈而又阴狠。尤其是那双桀骜不驯又带了恨意的眸仁，让人看起来格外的心惊胆战。
宗帝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呼吸声很重，楼轻舞还真担心他下一刻就会喘不上气。
与此同时，她也很担心雀眉，咬了下下唇。
脑海里飞快地分析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救出雀眉，又不把夜王府牵扯进去。
宗帝平复了两下呼吸，才继续开口：“你……到底，是，谁？”
雀眉嘴角勾起一抹凉薄讥讽的笑，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仿佛铁锈磨过耳膜，格外的惊心：“夏侯奉天，你真的认不出我？”
宗帝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惨淡无色：“朕，不信！她，已经死了……你，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雀眉笑了，只是眼底没有半分笑意：“她是死了，可她的仇还在延续！”
慢慢直起身子，被侍卫再次强硬地按压了下去。楼轻舞瞳仁一缩，被凤夜歌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手，偏过头，轻轻摇了摇头。楼轻舞抿紧了唇，把暴躁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宗帝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攒动着，挥挥手让闲杂人等退下，阮贵妃不想走，却还是在宗帝凌厉的眼神下离开了。宗帝还不敢单独和雀眉同处一室，他把凤夜歌和楼轻舞留了下来，包括刘进，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他才哑着声音道：“你是她的女儿？”可一想又觉得不对，当年一把大火把什么都烧的一干二净，她先不说可不可能还活着，当初她可是服了药的，终身不可能受孕。
可现在这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到底是谁……
雀眉冷笑一声，瞧出了他的想法，眼神更加冷，眼神仿佛毒蛇一般盯着宗帝，诡谲地笑了声：“夏侯奉天，你怎么就不觉得我会是她？”
宗帝脸色白了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雀眉挣扎着慢慢站起了身，刘进连忙挡在了宗帝的面前，雀眉却没有再往前走，眼神里迸射出无尽的恨意，可想着他也快要死了，就一阵快意：“夏侯奉天，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了。”她边说着，边撕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被大火焚毁了一半的脸。
一边妖艳妩媚，另一边却是鬼魅骇人。
宗帝望着她半边鬼怪一般的脸，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死命地咳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响彻整个寝殿。雀眉咯咯咯地笑着，发出的声音却带了几分悲凉的味道，她死死盯着宗帝，看着他咳得喘不过气的模样：“夏侯奉天，当年你为了杀了太子，把我派到太子身边给你当细作，可等你当了天子是怎么对我的？！”
雀眉尖叫出声，声音声声泣血：“你为了怕别人说你名不正言不顺，为了怕消息泄露出去，你想杀我还不够，竟然朝夕间灭了我满门！夏侯奉天，你何其残忍？！不过你的报应还是来了，你活不了多久了……活不了多久了……”喃喃几声，雀眉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仰起头哈哈哈大笑起来：“爹、娘！女儿给你们报仇了！”
楼轻舞眼圈一红，望着雀眉的唇狠抿了一下，可下一刻看到雀眉突然低垂下来的头，脸色一变：“王爷，救她！”
凤夜歌转瞬间到了雀眉的身边，握住了她手里即将刺入腹部的刀刃。
雀眉错开宗帝和刘进的视线，目光恳求地望着凤夜歌，张着嘴无声的恳求：我已生无可恋，夜王，求你了……
凤夜歌被她眼底的绝望震了一下，怔然愣住，而在这一瞬间，雀眉把匕首刺入了腹部，等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时候，她仿佛解脱了一般，望着前方，低低笑出声：“夏侯奉天……前往地狱的路上……我等着你……”
凤夜歌蓦地闭下眼，有些不忍。
“她怎么样？！”宗帝急忙喊出声，握着刘进的手几乎嵌入到他的肉里。凤夜歌帮她轻轻闭上了眼，站起来转身，默默摇了摇头：“……晚了一步。”
楼轻舞眼圈蹙然一红，低声的压抑被隐藏在了喉间，目光落在雀眉紧闭的双眼上，再落在她安详解脱的面容上，慢慢抬起手，撑在了额头上。宗帝哑然失笑，可眼底却看不到丝毫的笑意，慢慢坐回到龙榻上，半天回不过神。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此刻是什么感觉，她的出现，蓦地让他想起了当初为了夺得皇位所做的事。
他几乎杀了所有能杀的，毁了所有能毁的，最终，他自己还是把自己给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