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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面话虽是这样说,心里却在埋怨吴如熊这个死胖子审案不会审、治民不会治,就只会捞油水、娶小妾……要不然他也想当个清闲师爷啊,何必这么累。
吴奎再次赞许地看了他两眼,不禁有些后悔把他举荐到小小县衙来,假如当初让他来做自己的师爷,说不定对自己的仕途也会有一点帮助……
如今朝堂之上,在皇上面前最受宠的人有三个:一个是自己的恩师蔡京蔡太师;另一个是大宦官童贯,枢密院的枢密使,掌管八十万禁军、各路各州三百万厢军,位极人臣、地位显赫,就连自己的恩师蔡太师也对他忌惮三分;而另一位,同样是个位高权重的人,他就是当朝宰执王黼,当朝皇后的亲哥哥、国舅爷,又极善于巧言献媚,深得皇上的欢心。
江淮右路的转运使董承,也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是王丞相的心腹。他在董承手下任知府,自然更要小心谨慎,以防上官给小鞋穿。假如能有宋廷这样有才学、办事灵活、头脑不迂腐的聪明人来襄助,他想自己每天睡觉大概都能安稳许多。不过眼下既然把宋廷放到了永泰县衙,就先让他干一阵,到时候借个由头,调到知府衙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族叔大人,不知您亲临本县,是不是为了明日董大人前来之事……”这时吴如熊缓步走到吴奎的身后侧,巴巴地问道。
“嗯。”吴奎微微点首,抬了一下袍,说道:“正是为了此事。”
“那族叔大人……您先里边请,您老到里边坐着说。”吴如熊弓着腰,脸上带着谄媚笑意,伸手作出虚请的手势。
谁知,吴奎摆了摆手道:“不了,我还要赶往江右大营调兵,就不进贤侄的县衙了。”
吴如熊道:“那侄儿也不耽搁族叔大人的事,就在此洗耳恭听。”
吴奎也不多说无用之言,便直接开始分派事务,譬如清水泼街、黄土垫道、整饬街道等等,董大人若要去茶楼酒肆、勾栏章台等场所,掌柜们都不得要钱,街上更不允许出现乞丐等等。
派完任务后,吴奎把吴如熊拉到身前来,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吴如熊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就变了,惊讶出声:“啊?河北玉麒麟?”
宋廷只听得这一句,却听不到他俩耳语嘀咕些什么,随即就见吴奎瞪了吴如熊一眼,示意他不得张扬、照吩咐行事即可,见吴如熊茫然地点了点脑袋,他这才说一声“走了”,然后上了轿子,说声“走”,轿夫们便抬着轿子离开县衙门口,后面府丁、护卫也都跟上。
“恭送知府大人!”吴如熊领着县衙一干吏役再行揖礼,直到轿子消失在视线,才敢将手放了下来,面露一丝松懈。
宋廷瞧吴如熊脸色复杂,心中不禁生疑:这次转运使董大人来永泰,究竟是来采风,还是路过,还是别的什么事情?看来知府吴奎是知道的,刚刚也告诉了知县吴如熊,可能是涉及机密,吴如熊应该不会告诉他……不过,他方才听到“河北玉麒麟”……这个玉麒麟,到底是什么?
他琢磨不明白,也懒得再想,反正到了明天,答案自然就会揭晓,这事大概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跟着吴如熊回到签押房,这胖滚滚的家伙,居然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一进门开始派发任务道:“今日有些事情要忙活,要麻烦诸位了。”
他派史县尉带人去街上驱赶乞丐,吩咐丁主簿找人去街上清洒街道,让曹捕头去整饬街道治安,最后把宋廷叫到面前来,让他去监工。
监工的地点是小秦淮河上唯一的虹桥两岸。此时“三班六房”的工房管事找来七八个工匠,又叫了二十几个壮丁,在拱桥旁边两岸,颐指气使地指派任务。不一会儿,有人拿来锄头进行挖掘,也有人砍伐一些竹子、红杉,有人负责运送,木匠便开始打刨杉木、削竹子……
宋廷便走过去询问工房管事,问这是打算做什么,工房管事告诉他要在此处搭建两座观景台。
直到下午,“观景台”总算是建造完毕,两座“观景台”高约七尺许,宽约七尺有余,分别坐落在两岸水边,共计耗费六百余根竹子、一百余颗杉木等材料铺成,远远看着就像两座“口”字形的大舞台,又在岸边搭建许多木板阶梯,方便上下。
宋廷不懂搭建这“观景台”的意义,如果只是一味讨好上官、劳民伤财,就着实没有必要。
看着众工匠建好“观景台”最后一道工序——遮雨棚,那是用竹片排布成一个屋顶的形状,每一片竹片正反相挨,可以保证不会滴落雨水,工房几个管事还是不放心,又让工匠铺上油纸,如此,彻底起到防水作用,一切做完,才算是竣工。
远远望去,“观景台”有点儿像一座避雨的亭子,只是矗立得比较高而已。
宋廷监了一天的工,也觉得累了,看“观景台”也搭好了,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回家陪老婆。
便在这时,忽见小秦淮河拱桥北边相继驶来两艘画舫,小秦淮河上居然能来画舫,这倒是少有的景观……这两艘画舫成功吸引了他的脚步。
画舫航到柳树枝下,便与柳树纸条相擦而过,待画舫航到虹桥前,却停了下来,原来是虹桥洞太窄,游不过去了……
两艘画舫的船头,有十几个穿红着绿的姑娘,看着打扮,明显是出身于青楼妓院,莺莺燕燕叽叽喳喳,显得什为热闹。
“这些船都是从哪来的呀?”宋廷问身边工房管事。
那管事远远吊望了一会儿,嘿嘿直笑:“扬州来的,都是青楼姑娘,啧、啧……今年的好像比去年的还漂亮……”
宋廷对青楼姑娘不太感兴趣,轻笑一声,转身便要走,却忽然听到远远有个声音在叫唤他:“宋公子!宋公子!”
他回身走近些,望了过去,喊他的那位姑娘他不认识,可是她旁边站着的那位美丽女子,却不是云香院的白秋燕又能是谁。
第44章 惹梁山端午事变(2)()
白秋燕手扶着船栏杆,轻笑着望向宋廷,她此时穿一身淡绿色印花丝绸紫红对襟窄袖,里头是一件乳白色的抹胸,露出白皙的脖颈、锁骨,大红襦裙上,系一根蝴蝶结粉色束腰带,云髻上插两枝花簪,体态轻盈,身段玲珑,不愧是扬州城的头牌名妓。
只是她脸庞略显清瘦,眼角惨淡,氲着一层淡淡黑圈,脸呈怅然之色,仿佛有心事萦绕心头,将愁结凝在脸庞。
宋廷在岸边看着白秋燕,此时画舫还在水中央,离他还有些距离,他举起手,轻轻摇了摇,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白秋燕跟着摇了摇手,与他相视一笑。
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待画舫靠了岸,白秋燕主动从船舱上走下来,走到他的身前,吃惊地问道:“宋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廷跟她解释自己在县衙当幕宾,忙问她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白秋燕告诉他明天是端午节,据说又有三品大员要到这里来,扬州官府想征调画舫、优伶到此,云香院一直以来生意不济,柳妈妈欲重振生意,竟主动请缨要来。她本不愿来,是被柳妈妈硬逼着来的。
宋廷认真听着,忽然想起前半月她挨打的事情来,蓦地心头一软,柔声说道:“白姑娘,倘若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忙,请尽管开口直言。”
听他这样说,白秋燕将螓首低垂下去,眉间拂过一丝惆怅,脸色显得焦虑,双手捏着裙裾,咬着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廷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遇着难事了,便脸色一肃,语气坚定地说道:“白姑娘,我家娘子也算是你救的,你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去做。”
听了他的话,白秋燕一阵默然后,低着螓首小声嗫嚅,声如蚊蚋:“宋公子,方不方便借我一些银两……”
虽然她说得小声,但宋廷还是听得清楚,听她居然向自己借银子,不禁有些讶然失笑,忙搜遍全身,银票、交子、银两、铜钱……合计七十八两二十文,全部放在了她的手上,自己身上分文未留。
将银子给她时,他也没抬头看她脸上什么表情,一边从身上搜钱塞到她手里,一边自顾喃喃道:“你是不是没钱吃饭?看你都饿瘦了,这些钱你拿去,好好地吃些东西,千万不可亏待自己……”
一开始宋廷掏钱的时候,她忙惊讶摆手,想告诉他心里真正想借的数目。可当他连身上的铜子也掏出来时,她任何话也说不出来了,听他念叨着那些碎碎念时,就像是自己的亲人般关心自己,她蓦地琼鼻一酸,跟着眼眶一热,心头莫名感动。
这时宋廷才来得及看她表情,见她眼眶微红,我见犹怜的模样,忙又问道:“是不是不够啊?不够我明日再给你,要多少你说个数目。”
谁知白秋燕把这些钱重新塞回到他的手中,摇着螓首,着急道:“公子,不用了,不用了,我跟您开玩笑的……”
宋廷看得出来她明明有事,而且真的需要钱,却又逞强不要,不禁有些拉下脸,语气带几分严肃道:“你若不把我当朋友、不相信我、不让我承你这份恩情,我可要不高兴了。”
白秋燕低头咬唇,思量了一会儿,才道:“不是妾不相信公子,奈何妾身陷囹圄,妾心忧之事,实在非一般之事……所需要的银两,也着实是一笔大数目。公子乃有家室之身,妾断然不敢为难公子……”
“一笔大数目?”宋廷走近半步,凝视着她双眸,问道:“那是多少?你无需吞吞吐吐的,不妨直言。”
“五千两。”白秋燕咬了咬唇,说道。
“五千两啊……”宋廷暗暗咋舌,这个数目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他现在当师爷,一个月俸禄才四千文,也就是四两银子,算上福利、补贴,一年撑死赚五十两,这五千两,需得赚一百年啊…
上哪找这么多银两?问公主老婆要?这肯定不行。不说公主老婆有没有这么多钱,就算她有,也不能拿着这么多钱去帮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青楼女子。虽然那个青楼女子无意中救过她的性命……但是公主老婆又不知道这一节,万一公主老婆不相信呢?所以这次不能动公主老婆的钱。
但是如果不答应帮白秋燕的话,她救过公主老婆,自己岂能这么忘恩负义?答应肯定是要答应,只是这五千两要上哪里弄……忽然脑海中宛如一道灵光乍现,有了,他想到办法了。
白秋燕看到他犹豫为难,便小声说道:“公子,是妾让公子为难了……妾知道错了,不应该让公子为难。”
宋廷忽然咧嘴而笑,说道:“此事不难。不就五千两吗?能否给我两天时间?”
“公子……”白秋燕说不出话来,心头忧喜掺半,忧是五千两不是小数目,着实难为了宋廷,喜的是宋廷如此关心自己。
她借这五千两,其实是为了给自己赎身。柳妈妈起初听她说要赎身,呦呵一声冷笑,问谁要给她赎身。她说“我自己”,柳妈妈好像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这天底下哪有自己给自己赎身的?”。她意志坚定,一定要赎身,柳妈妈笑呵呵地开了价,“跟九娘一个价,三万两!”。她顿生绝望,三万两……去哪里找三万两?
最后,在她用剪刀以自绝相逼的情况下,柳妈妈才终于让了步,“至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