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福贵更是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血了,大声辩解道:“小人如果存心要害死刘谋儿,又何必要投到自家井里呢?望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放肆!!不得喧哗!!!”知县吴如熊勃然将惊堂木一拍,台下两排衙役立即喊“威……武……”,将水火棍敲地。
王富贵、王韩氏立即闭了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身体微微颤抖,等待知县老爷发话。
知县吴如熊旋即又冷笑说道:“倘若不是你二人害死那刘谋儿,又还有谁与那刘孟氏有这般过节?”
“大人啊!我们真的没有谋害刘谋儿啊!望大人明鉴……”王富贵、王韩氏又是一阵长长的磕头,直把额头磕到渗出血,在地板上留下血迹……
“还敢狡辩!给我重打二十大板!!”知县吴如熊气呼呼地抽出竹筒火签,只要火签一落地,这道命令就收不回。
看到这里,宋廷已经清楚这吴如熊根本就是个一点儿也不懂审案的糊涂蛋,除了用刑用威,脑子是一点儿也不会用,见他要急着用刑,忙陪笑道:“县尊大人,请等一等……”
吴如熊已经将火签攥在了手中,突然听到宋廷说这么一句,忙转脸看向了他,看他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就知道他一定有办法审好此案,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脸色和悦了许多,说道:“哦,师爷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朝吴如熊抱了抱拳,宋廷走下台几步,先是看到钟书吏在一旁坐着埋头写供,钟书吏突然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惊奇。
宋廷走到刘孟氏身前,问道:“刘孟氏,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不得有半句妄言。”
刘孟氏磕头道:“民女绝不说半句假话。”
宋廷问道:“你家刘谋儿今年几岁?体格如何?如何与王家小子起的争执?请一一道来。”说完,往钟书吏的方向看一眼,示意他全都记下来。钟书吏点头。
刘孟氏道:“我儿今年九岁,自小体弱多病,他爹走后……”说到此处,哽咽了一下,“他爹走后,我们孤儿寡母含辛茹苦过日子,谁知道……却总要受人欺负。”
叹一口气,刘孟氏续道:“我儿天资聪慧,就是村里的老先生,也夸他诗写得好,有诗才,是读书的好苗子。”她声音忽然变得激动,“就因为这一点,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对我儿有偏见。平日里,不是偷他的东西,就是结伙欺负他。上学的时候,自有先生管着,可一到下了学,他们就……就肆无忌惮欺负我儿……”
说着说着,她眼眶转红:“我平日里给人家浣洗衣裳、拆洗被褥,挣两个铜板,买米买盐,供我娘俩生活……也就没法时时刻刻照看我儿。前几日,我从外头回来,在坡前撞见王家小子掐着我儿喉咙,说什么‘一定要弄死你’,看那小子凶狠的样子,我心里委实气不过,就冲上去给了那小子一巴掌。谁知道他爹娘刚好撞见,愣说是我打了他家孩子,可明明就是他家孩子先欺负我儿的。”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变得凄凉,眼里的泪水也开始啪嗒嗒掉落:“我和王家夫妻大吵了一架,王韩氏指着我鼻子大叫:‘就是要弄死你儿’……呜呜呜呜……”说到这里,她实在忍不住,痛哭起来,“我儿平时受先生礼教,别人打他他都不还手……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呀!我可怜的孩子……呜呜呜呜……”她哭声悲恸,丧子之痛让她心如刀剜,几欲晕厥。
大堂门口的观众渐渐多起来,听了刘孟氏的哭诉,一个个闻之落泪,见之伤心。众人皆对刘孟氏投去同情的光,而对王氏夫妻,则是怒目以视,深深为这对孤儿寡母的遭遇而感到愤愤不平。
宋廷自然能理解刘孟氏的苦楚,但他的职责是查明真相,而不是让真相被情绪左右。他不是一名观众,他不能代入观众情绪中,所以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又走到王氏夫妻的身前,指着王韩氏道:“接下来,我问你话。你也不能有半句假话,否则,治你的罪,明白么?”
王韩氏忙不跌点头:“明白,明白。”
王福贵眼睛看向他浑家,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宋廷将他一指:“我没问你话,你不许多言半字。否则一样治你的罪,明白么?”
王富贵点头道:“小人明白!”
“嗯。”宋廷轻哼一声,指着王韩氏问道:“方才刘孟氏说你曾威胁过‘一要将刘谋儿弄死’,我现在问你,你是否说过这句话?”
“我……”王韩氏刚开口,就被王福贵偷偷撞了一下胳臂,急忙摇头道:“大人明鉴,民女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宋廷早看穿夫妇二人的把戏,厉言正色道:“王韩氏,我要提醒你。根据我《大梁律例》,出言威胁只是杖二十,以示警告;而蓄意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可得想好了再说。”
“没有没有没有!民女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王韩氏听不明白宋廷话里的意思,急忙摇头道。
王福贵听了宋廷的话,呆呆想了一想,似领悟到那么一点意思,但又不敢断定心中所想,此时见浑家已经忙摇头否认,就也跟着摇头。
“好!”宋廷再次走到刘孟氏身前,问道:“既然他夫妇二人否认曾经出言威胁要害死你儿,那你可有其它证人可以证明王韩氏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刘孟氏举袖擦擦眼眶,竟有几分梨花带雨之姿,她强自收敛悲伤,想了一想,呆呆呢喃:“其它证人……”想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摇摇头。
“好。”宋廷转身到三尺法台前,拿起惊堂木一拍,朗声道:“既无证据也无证人可证明王氏夫妻是谋害刘谋儿的凶手,那么……孤证不立、疑罪从无。王氏夫妻自然是清白的,王福贵、王韩氏……你们走吧!你们现在就可以走!”
“这……”
不止是观众一脸懵然,就是知县吴如熊也惊呆了。什么孤证不立、疑罪从无?此案分明就属王氏夫妻嫌疑最大,将他二人收监关押几天,然后再严刑拷打,自然就招了。他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师爷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刚想开口说话之际……
“我可以作证!”忽然从观众群里挤出来一个垂头散发的中年瞎子,他拄着一根木拐,手中牵着一条老狗。他在老狗的带领下,走近大堂,大声道:“我可以作证王韩氏说过那句话。”
第36章 初破命案赢声名(3)()
那瞎子手上牵一条铁链,铁链连着狗圈,狗圈拴着老狗脖颈,那老狗伸出舌头喘气,双目痴呆,行步迟缓,看那样子,也起码活了十年,犹如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但它能如老马识途般,将主人带到县衙来,却端的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老狗领着瞎子往前走,那瞎子刚走近大堂门口,两个衙役就霍地站出,以水火棍交叉拦下他,喝道:“公堂之内,畜生不得进入!”
“你说谁是畜生?”那瞎子扬起脸庞,脸朝着其中一个衙役,一脸愤怒道。
那衙役也着了恼:“没人说你是畜生,我们说这条狗不准进!”
老狗似也听懂人话,听了衙役的话,站在原地停下四足,发出呜呜的悲鸣,仿佛老人的哭声;它那眼珠两边,直流两道长长的泪线,从它那眼神中可以看出,无疑是一条善犬。
犬虽是好犬,但那瞎子却没有好脸色,他虽看不见,脸上却一直带愤愤之色,仿佛谁欠他钱不还似的。他听了那衙役的话,兀自将那链条甩到衙役身上,怫怒道:“那你给我牵着!”走了两步又嘀咕:“真是公门之狗……”
那衙役听得火大,欲举棍打他,这时曹彬从里走出,喝住那衙役:“干什么!?”
那衙役委屈道:“曹捕头,他骂我是……”最后这个“狗”字,终于没敢说出来。
“行了,你便给他先牵着。”曹彬将链条塞到衙役手中。衙役脸上虽极不满,眼珠子将那瞎子狠瞪,但碍于曹捕头之面,却也不敢再发作,只好将狗牵着。
曹彬拉那瞎子衣襟进了大堂,温声问道:“你是要作证吗?”
那瞎子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这人倒也算还有几分良心,却也做这公门之犬,倒是可惜……”
听得那瞎子又出言不逊,曹彬也忍不住脸色一变,刚想出言训斥他,知县吴如熊已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证人,跪下!”
那瞎子拄拐往地上一戳,傲然道:“我只是出言作证,为何要跪?”
知县吴如熊气得吹胡子瞪眼,猛拍惊堂木:“来人啊!来人啊!给我打到他跪为止!你这刁民,还真反了你?竟然敢藐视公堂?”
听得知县老爷吩咐,两名执水火棍的衙役上前来,一人朝着那瞎子的腿膝处狠打一棍子,外边观众倒也看惯了这种场面,丝毫不觉惊讶,而那瞎子,毕竟肉体凡躯,吃痛不住,口哼一声,趔趄跪在地上。
知县吴如熊看那瞎子跪了,脸上不乏得意之色,冷笑道:“叫你藐视公堂,信不信本官打你几十大板。”
那瞎子口中仍不住冷哼,脸呈不屈之色。这时宋廷走到那瞎子身前,问道:“证人,你的名字、籍贯。”
那瞎子冷哼:“谁人不知道我刘瞎子。”
听那瞎子语气,宋廷眼眸微眯,也有点生气,此人仿佛生就一副傲骨,天不怕地不怕,对公门之人,好像天生就带一股恨意。
“刘瞎子?”观众群中,有人窃窃私语:“他不是刘知远的同宗兄弟么?他养蛇,在二十里亭赫赫有名,是个养蛇高手……”
刘知远就是那刘孟氏死去的丈夫,这一点宋廷已经知道。却没料到眼前这个“刘瞎子”,居然是刘知远的同宗兄弟。
淡淡冷笑一声后,宋廷就直接称呼他“刘瞎子”,接着道:“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有半句虚言,我保证你今天出不了这扇公门。”
刘瞎子撇嘴道:“你要问就问,哪那么多废话,我刘瞎子是怕死的人吗?”
“好。”宋廷踱了两步,盯他一眼后,朗声问道:“王氏夫妇与刘孟氏吵架时,你可在场?”
刘瞎子道:“我不在场。”
宋廷闻言微怒,寒声道:“你既不在场,何以听到王韩氏说那句话?”
刘瞎子道:“我虽不在场,但我却在旁边听到。”
宋廷走到他面前,说道:“好,那请将那天你所闻之事,在这大堂之中,细细说上一遍……”
刘瞎子略一回忆,开始说道:“那天我从家中出来,走到王家门口,摸着一条野鸡路子钻进路边小溪,我那条老狗闻到小溪丛里有野味的气息,可能是只獐麂,或者野猫什么的,那野猫也是可以吃的……”
听到这里,宋廷略感不耐,喝道:“谁要听你说野味?你只说如何听到王韩氏说那句话就好。”
那刘瞎子对于宋廷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自顾说道:“我那老狗钻进了溪丛,我也摸着野鸡路子走到了溪丛……这时突然听到路上有人喊一声:‘你给我站住!’,我后来听到刘谋儿的声音:‘王虎,什么事?’,才知道原是王福贵家的大儿子王虎。”
又接着道:“我那老狗脱了我手,不知道钻到哪儿去了,我心中焦急,就想钻出溪丛,唤它出来。这时也没仔细听两个孩子说什么,溪水太吵,我也听不清,过了一会儿,就又听到王虎大声喊,说什么‘我今天一定要掐死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