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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左莫呆立原地,不知说什么。他只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小门派弟子,何时见过如此出众的人物?
“我叫蒲。”悦耳柔美的声音,他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左莫,嘴角的弧线更加明显:“你叫什么名字?”
“左莫。”他呆呆地回答,自己是在做梦吧。蒲只是随意地坐着,但识海所有的光芒好像都不自主被他吸走。左莫见过的那些东峰女弟子,竟然没有一个人长得比蒲更好看。
男人长到这份上,也该哭了吧。
当这个想法冒了出来时,左莫也回过神来。蒲那充满魅惑惊艳的气场,一下子被这句无厘头的想法击得粉碎。
似乎注意到左莫回过神来,蒲轻轻一笑,并没有不悦,依然用他有如撩动琴弦的声音:“看来我们要相处长时间了,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会相处愉快。噢,对了,这个给你。”
蒲随手丢给左莫一个光球,光球表面无数符号流转。
“这是什么?”左莫下意识地接住光球。
轰。
他像被雷击中,身体一僵,脑海中突然被塞进无数字符,流转不休。
“胎息炼神,只是个小玩意,能修复神识,就算见面礼了。”蒲语气慵懒:“虽然我也想白吃白住,不过没办法。谁叫你识海支离破碎得,早点把识海修好,免得我又要去找地方。”
他优雅地挥了挥手,呆立原地的左莫只觉身形一紧,待睁开眼,便发现自己从识海中退了出来。
他心中忽然有些恐惧,蒲似乎比他想象得要更厉害。这样一个不受控制的人在自己的识海里,不对,是控制着他的识海!得到胎息炼神的左莫没有丝毫喜悦,恐惧像蛇毒般在他身体内蔓延。
有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强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他在思索有什么办法。
禀报师门?
他这两年里,总共只见过掌门一次,也就是他被掌门捡回来,他睁开眼睛的那一次。至于其他长老师叔们,他更是一面也没见过。
他最担心是另一个猜测。
他很怀疑,蒲极有可能是妖魔!
这么漂亮的妖魔,让他有些无法置信,但不知怎么,这个怀疑就像附骨之蛆般,牢牢盯在他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左莫没有见过妖魔,他对妖魔所有的概念,全都来自音圭。似乎一提到妖魔,便是杀戮,便是死亡和流血。但妖魔和修者的天敌关系,他还是清楚得很。消灭妖魔是每个修者的义务,无论是哪里的修者。
然而,左莫只是一位炼气刚刚达到第八层的入门修者,不要说消灭妖魔,估计妖魔都不屑于消灭他。
更令他担心的是,一旦别人知道他的身体里有只妖魔,自己肯定会被除魔卫道,轰得连渣都不剩。那些高级修者们眼里,他区区一名炼气八层的修者,连炮灰都算不上。
说不定,会把自己直接丢进炼丹炉里,和妖魔一些炼了
他不自禁地一个哆嗦,心怦怦直跳,连忙停止这些可怕的猜想。
恍恍惚惚,一连两天,左莫都仿佛不似在人间。
胎息炼神自然要练,要不然,在没有被蒲妖弄残之前,自己先残了。蒲妖,这是左莫给蒲重新下的定义,不管他是不是妖,光他长得那个样,就够得上妖这个字了。
效果很好,几天下来,神识便好了一大半,但左莫对蒲妖却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因为他想起来,自己神识之所以受伤,就是蒲妖搞的鬼。
这几天,他没有再去识海。
若说第一眼,蒲妖给左莫留下的最深印象是妖异,那么现在,妖异已经转化成邪恶!
这厮到底想干什么?
这才是真正恐惧的根源!
左莫很快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糟糕无比。对于一位只不过立志做灵植夫的修者来说,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他决定和蒲妖谈谈。
和上次一样,蒲悠闲地坐在石碑上,还是一身黑衣。看到左莫,他笑了。在黑云缭绕间的笑容,让他看上去充满邪恶气息。关于蒲是妖魔的猜测不自主再次冒了出来。
左莫心中一颤,他并不缺乏勇气,但是当对方处于绝对控制的情况下,去表现勇气这种愚蠢的行为,他可不会干。他忽然注意到蒲身下的石碑,半人高的石碑周围黑云缭绕,待不经意扫到石碑表面,他不禁一滞。
坟!
这是座坟!
不是石碑,是墓碑!
他顿时被吓一跳,心跳有些加快。
“怎么?想找我聊天?”懒洋洋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块墓碑在做鬼,左莫总觉得蒲的声音透着一股阴寒,能轻易地渗进人的心里。
左莫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大哥,你看,我修为这么低,浑身瘦得净上骨头,也没几斤肉,不好吃。”
“吃?”蒲忽然笑了,睁开深红色的右瞳,悠然道:“说起好吃的人肉,唔,有点久远了。上好的人肉,有不少讲究,十六七少女最好,肉嫩骨酥,啧啧。”
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神情充满回味。
看得左莫心惊肉跳,他勉强笑道:“是啊是啊,您看您是不是换个人?”
“换人?”蒲歪过头,盯着左莫:“怎么?你不乐意?觉得我占了你地方?”
被蒲深红色的右瞳直直盯着,左莫心底寒气直冒,连连摇手:“不会不会!这是我的荣幸!荣幸!”
似乎对左莫这个回答很满意,蒲收回目光,右眼重新闭上,嘴里漫不经心道:“你这一辈弟子有几个金丹期?十个?”
左莫摇头。
“八个?”
左莫继续摇头。
“五个?”
左莫终于忍不住,他觉得对方在拿他开涮:“一个都没有。同辈师兄,修为最高是筑基末期。”
右眼微闭的蒲脸上第一次出现愣神的表情,这让左莫很得意。
过了一会,蒲摇头叹息:“难怪你这么烂。”
左莫险些吐血。
蒲睁开眼睛,目光重新落在左莫身上,上下打量一翻,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身子板真够弱的,咦?”
对方像审视一件物品似地对自己评头论足,让左莫心中很不是爽,但是蒲的那句“咦”却让他心陡然一跳。
“有问题吗?”他不由急声问。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并不正常,僵尸一样僵硬的脸,和那个出现过无数次的梦,像刺一样横在他心中。
蒲扬起头,额前头发几乎遮住他左边半张脸,没被挡住的赤红右瞳看了一眼左莫的脸,嘴角一边上扬:“没问题。”
“好了,你虽然很烂,但也没烂到无药可救。”蒲恢复懒洋洋的语气。
“我想问的是”左莫决定和蒲摊牌,他想搞清楚蒲到底想做什么。
“哦,对了。”蒲打断左莫,他眯起血红色右眼,薄薄的嘴唇向一边挑起:“胎息炼神开始练了吧。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差点忘了告诉你,胎息炼神好是好,可就有一个毛病。”
左莫心脏猛地一跳,他有不详的预感。
“胎息炼神一旦开始练,就不能停,据说,三个月没炼到一胎息的地步,就会有点小问题。”
他扬起右手,摊开五指,嘴角挑得更高,鲜红的瞳孔仿佛更加鲜艳:“其实只是一些像血脉逆冲这类小痛。唔,你知道么,以前我有一个很有创意的朋友,他掌管刑狱。”
蒲像讲故事般,娓娓道来。
“有一次,他遇到一个很硬气的刺头。他想尽办法,都撬不开这家伙的嘴。他便从我这求去这部心法,他派了一个手下,伪装成犯人,接近这家伙。然后呢,通过他手下的嘴,把这部法诀传授给他。唔,你要知道,我一直很佩服他,有创意,又有耐心。”
他带着几分兴奋道:“可惜那名犯人天赋不行,三个月,硬是没炼成一息,唔,我一直觉得,肯定是我那朋友故意漏了一两句。”
“后来呢?”左莫颤声问。
“后来?”蒲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三个月零一天招了,不过我那朋友心软,没有杀他。一口气吊了三个月,每天都求我朋友杀他。听着那么细腻婉转的哀嚎,多么享受的事啊!据说他死的时候,噢,魂魄就像烟花一样炸开,漂亮极了。”
彻骨的寒意沿着左莫全身蔓延。
他可怜的神经就像被压迫到极致的弹簧,所有郁积的怒火,轰地一下子点爆,他当场失去理智,嚎叫着朝蒲扑去
——“你这个变态人妖!爷跟你拼了!”
第18章 汤()
静室内,左莫盘膝入定。
他在拼命地修炼胎息炼神,该死的胎息炼神!
该死的蒲妖!
他无数遍地诅咒这个变态。昨天晚上暴走,惨遭镇压,他的神识再受重创,被蒲妖打得面目全非。神识面目全非的结果便是钻心的痛,这下,不需要蒲妖催促,他也得拼命地修炼胎息炼神。
冷静下来的左莫欲哭无泪,那天晚上,万万不该去灵田。一想到蒲妖,那股能渗进骨头的阴寒和妖异,就好像毒蛇正缓缓钻进他的裤腿,那股不自主的恐惧,在全身蔓延。
昨天晚上的镇压,也令他深刻地认识到双方实力上无法跨越的鸿沟。
一个强大、变态的疯子!
左莫已经可以预料自己的未来将一片黑暗。
这厮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从开始的黑海,到剑气,自己神识受伤,再到胎息炼神,步步为营,自己毫无挣扎地成为他爪下待宰的羔羊。
可怜的自己,还以为里面只是住了个脾气不好的邻居,没想到却是个邪恶的妖魔。
倘若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他百分百肯定蒲就是妖魔,除了妖魔,谁还会如此邪恶?
幽幽醒来,仿若混沌初开,左莫睁开眼睛,轻轻吐出一直回转在体内的那口气。
这口气息悠远绵长,吐出时,凝练如箭。
左莫心中稍安,这胎息炼神果然神奇,神识的痛楚要消减不少。而且他能明显感受到神识渐渐稳定下来,昨晚蒲妖只不过轻轻弹指,左莫的神识便差点被打散。
胎息炼神也不知出自何处,语言晦涩难懂,所用句法,和左莫买来的那枚玉简南辕北辙,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读懂第一篇。
他没想过去问蒲妖,血和泪的教训告诉他,想在那厮手上占便宜,就等着被坑死吧。
第一篇名为定神篇,讲的是如何入定安神,稳固神识。
这恰是目前左莫最需要的,连续的受伤,他的神识几乎支离破碎,倘若再不修复,他极有可能陷入疯癫之中。至于蒲妖说的一息,是指能完成一个完整胎息。
胎息是胎息炼神最核心,也是最基础的修炼方法,也是一种左莫连听都不曾听说过的呼吸吐纳之法。据说它源自人类在胎儿时的呼吸,它并不用口鼻呼吸,而是需用全身孔窍,化气为丝,一点点吸入,散入体内。这数以百计的细小的气流在体内流转,汇集,再由口鼻出吐出。
人体周身孔窍穴位有若宇宙星辰,不计其数,口鼻之类为最大,浑身穴位其次,最多的是那些细微不可见、遍布全身的微小孔。
左莫很好奇,当初创立这套心法的前辈,是怎么想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方法。果然物以类聚啊,蒲妖这个变态疯子丢出来的心法,也和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