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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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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三位的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逆水潭中不见大人印 山神庙内巧遇恶喽兵() 
且说卢爷、韩爷二义,要奔坟前痛哭,被蒋四爷揪住言道:“二位哥哥,你们看见坟,以为是五弟的,要过去哭,是也不是”大爷哭哭啼啼地言道:“见着五弟的坟墓,焉有不恸之理”蒋爷说:“要真是五弟的坟,哭死也应当。无奈五弟没死,我实对二位哥哥说吧。五弟追印叫王爷拿住了。王爷爱他,劝他降王爷。他焉肯降?因君山钟雄是王爷的一党。他文中过进士,武中过探花,有些个韬略。他出主意把老五幽囚起来,假作坟墓,立上石碣,以作钓鱼的香饵。他知道,五弟交的都是侠义的朋友,知晓坟墓在此,必要前来祭墓,岂不是来一个拿一个”卢爷问:“怎见得”四爷说:“你看,前面那里,明显有埋伏,不是战壑,就是陷坑。”大爷问:“怎么看出”四爷说:“你瞧,祭桌前明亮亮一块黄土地,山上哪里有平平的黄土地?必是下面有埋伏。过去被捉,死倒不怕,幽囚起来全归降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还了得”卢爷一看,果然山上各处皆是石头,惟有坟前一块土地,可见得是有假,只得半信半疑,被蒋爷拉住。往北走小三神山、山神庙、东山墙,至上天梯,就听见水声大作,类如风吼。再瞧上天梯,一磴一磴的石阶,直上直下,如梯子一样。果然东北有个大水潭。水势乱转,哗喇哗喇的,声如鼎沸鼎沸——像水在锅里沸腾一样。卢爷说:“此潭厉害”四爷道:“果然是厉害,我看过天下的水图,真是个水眼,寒彻透骨。”大爷道:“不好就别下去。”四爷说:“谁叫印信在潭中?就是开水锅我也得下去。”卢爷大哭:“下去就没活的了。”四爷说:“多么丧气!你别下去了,在此巡风,遇喽兵辨别辨别。你可也别哭,叫人看见全走不了。”卢爷无奈,只得点头,瞧着二爷、四爷下去。

    至寒潭,四爷换了水湿衣靠,下潭工夫甚大,不见上来。卢爷知道四爷身体弱,若水又凉,工夫又大,准死,叫道:“四爷阴魂在前少等片刻,愚兄在五爷坟上哭他一场,也就不管巡风了。”他转头至山神庙前,在一旁有块卧牛青石上一坐,把夜行衣包袱一丢,就听见庙内呼救说:“救人哪,救人”大爷生来是侠肝义胆,专爱管人间不平之事。他听妇女呼救,就站起来到庙门口。门隔扇半掩,由缝内一看:有一男子喽兵的打扮,面向西北;有一妇女年近三旬,面向东南。虽是乡间妇女,到也素净。眼含痛泪,口中嚷道:“救人哪!杀了人了”正被卢爷看见。那喽兵笑嘻嘻地言道:“嫂嫂不用嚷,左右无人,天气已晚。你要喊了,我们伙计来更不好了。不如就是你我二人在此,到也无人知晓。”卢爷连瞧带听,喽兵说了好些不是人行的话,把他肺都气炸了。一抬腿“咔嚓”一声,那隔扇上纂踹折,恰巧往下一拍,正把喽兵压在底下,闹了个嘴扎地。卢爷蹿进来,用足一踢,将隔扇踢开。解喽兵的腰带,将二臂捆起。再看妇人,由那边半开隔扇斜身跑出去了,并未给卢爷道劳。大爷也不嗔怪。

    喽兵叫隔扇压了一下,又将二臂捆起,只当是一块的伙伴,说:“别开玩笑,有这么着玩的么”抬头一瞅卢大爷,吓了一跳。只见他头上戴紫缎子六瓣壮帽,绢帕拧头斜拉茨茹叶,紫缎子箭袖袍,鸭黄丝鸾带,墨色灰底衬衫,青缎压云根薄底鹰脑窄腰快靴。胁下佩带一口扎把峭尖雁翎势钢刀,绿沙鱼皮鞘子,金什件,金吞口,紫挽手绒绳,飘泊悬于左胁之下。晃荡荡身高九尺,紫巍巍一张脸面,类如紫玉一般。两道剑眉斜入天仑,一双虎目圆翻,皂白分明。面形丰满,大耳垂轮。五柳长髯,根根见肉。故此未做官人,称为美髯员外。这位爷秉性刚直诚笃,仁人君子之风,排难解纷,济困扶危,有求必应。喜忠正,恼奸佞;爱的孝子贤孙,义夫节妇;恨的赃官污吏,土豪恶棍,到处专管不平之事。可巧遇见他老人家。喽兵吓得真魂出壳,连连往上叩头,说道:“爷爷你打哪里来”卢爷哼了一声,把刀拉出约有三寸有余,言道:“你与那妇人方才讲些什么,做此伤天害理之事,当在刀下作鬼。”喽兵说:“爷爷慢着。方才那是我盟嫂,嫂子、小叔偶然游戏,我和她闹着玩,她就急了。可巧叫爷爷瞧见。你别生气,叔嫂玩笑,古之常理。”卢爷唾了他一口:“呸!呸!什么东西?你叫什么名字,哪里的喽兵”“爷爷要问,我是君山旱八寨头一寨,是巡捕寨的喽兵。姓毛,叫毛嘎嘎。”大爷说:“听你这个名,就不是好人。我且问你,前边五接松这坟地是甚么人的”

    毛嘎嘎道:“这个人提起来英名贯宇宙。你横竖也听见说过,是金华府人氏,后在陷空岛五人结拜,人称五义,号曰五鼠。有个锦毛鼠白玉堂。身居护卫之职,闹过东京,龙图阁和诗,万岁一喜封官。如今跟随颜按院大人,至襄阳查办事件,不料王爷派人去将按院大人的印盗来。此人一怒,追至王府,进八卦连环堡,上冲霄楼拿印。一旦失脚,由天宫网坠落下去,叫十八扇网罩住。更道地沟内,有一百弓弩手围住铜网,乱弩齐发。”卢大爷说:“可射在致命处没有?你你你你你快些说来”毛嘎嘎说:“岂止射在致命处,射成大刺猬一般。弩箭上全有毒药,毒气归心,可怜老爷子一命呜呼!称得起是为国尽忠。他死后还拉了个垫背的,把个张华拿刀扎死。依王爷埋在盆底坑,封他个镇楼将军,与王爷镇楼。有个魏先生出的主意,送往君山,交与我们寨主爷,平地起坟,前头挖下战壑,招侠义前来祭墓好拿人。我们寨主接着这个古瓷坛,念他是个英雄。常言道:‘好汉爱好汉,惺惺惜惺惺,找了一块风水所在,可着我们君山的人一晚晌的工夫,修得了一块坟地。每天派我们奠祭一次,烧钱挂纸,还得真哭,不哭回去还得挨打。皆因我带着小童,一个叫三多,一个叫九如,担着食盒,可巧我遇见路大嫂子,挤在庙中,二人说笑两句,被爷爷看见,这就是以往从前”

    毛嘎嘎跪在那里,低着头说了半天。一抬脸看卢爷靠着那扇隔扇,按着刀,瞪着眼,一语不发。“呀!爷爷睡着了”

    哪知道,卢爷听到射成大刺猬那句话时,心里一痛就死过去了。耳边听见唿噜唿噜的,再不知说些什么?你道为何不倒?有那扇隔扇靠住身子。嘎嘎看大爷不言语,就起身跑出去了。卢爷被阵风一吹,醒过来了,叫:“嘎嘎”再找不见。出庙随叫随找:“那边有人”在五接松松树之下,两个小童儿将盒打开,摆上祭礼,烧钱纸叩头大哭:“五老爷呀”大爷一见,心中一疼,“咕咚”一声,躺于地上,又死过去了。

    若问卢大爷的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卢方自缢蟠龙岭 路彬指告鹅头峰() 
且说两个小童儿,奉寨主令,跟嘎嘎前来上祭。半路一晃,不知嘎嘎哪里去了。天气不早,只好两人去祭奠,摆祭礼,奠茶酒,烧钱纸,叩头。诸事完毕,将家伙撤下来,搁在食盒之内,抬将起来。由坟后头土山子过去,不等嘎嘎,回寨交令去了。

    却说卢爷瞧着小童儿哭得甚恸,自己就把这口气挽住了。冷风一吹,悠悠气转,他抬头一看,童儿等踪迹不见。自思:五弟准是死咧,四弟也活不了。我们当初有言在先,不能同生,情愿同死,到如今我就等不得二弟、三弟了。一瞧对面有棵大树,正对着五爷之坟。他自己奔到树下,将刀解将下来,放在地上,将丝鸾带解将下来。可巧此树正有一个斜曲股杈,一纵身将带子搭好,结了一个死扣。卢爷跪祷神,向着京都地面,拜谢万岁爵禄之恩,谢过包相提拔之恩。接着,向着逆水潭叫了两声四弟,向着坟前叫了两声五弟,向着陷空岛又叫了两声夫人,又叫道:“娇儿呀,卢方今生今世不能相见了。”用手将带子一分,两泪汪汪地说:“苍天哪,苍天哪,我命休矣”大义士把头颈一套,身子往下一沉,耳内生风,心似油烹,眼一发黑,手足乱动乱踹,渺渺茫茫。忽然,耳内有人呼唤,微睁二眼,看见两个人在面前蹲着。一个是蓝布裤袄,腰系蓝布钞包鞋;一个是青布裤袄,青布钞包鞋;一个是白脸细条身材;又一个是黑脸面,粗眉大眼。全都未戴头巾,高挽发纂。黑脸面的手中一条木棍,眼前又放着一个包袱。卢爷自思:方才上吊,怎么这时节我坐在这里?必是这两个人将我救了。他连忙问道:“二位,方才我在此树上自缢,可是二位将我救下”二人说:“你偌大年纪,又不是穷苦之状,因何行此拙志”大爷说:“哎哟!二位若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奈因阳世三间,没有我脚踏之地,是生不如死。”黑脸的说:“你瞧,这个不是他吗”白脸面的说:“准是吧!老人家方才山神庙可救了妇人吗”卢爷道:“不错,也是出其不意,听见庙里有人呼救,是吾将毛嘎嘎捆上。那位大嫂跑了,是二位的什么人”两个人说:“这个包袱可是你的吗”卢爷说:“是我的。”卢爷在石头上坐着,进庙救人,追赶毛嘎嘎,见小童儿上祭,然后上吊,哪里还顾包袱?谁知被二位拾来。

    你道二位是谁?居住晨起望,打柴为生。一位姓路叫路彬;一位姓鲁,叫鲁英,是姐夫郎舅。皆因鲁氏险些被毛嘎嘎污染,遇卢爷解围逃回家去,正遇路鲁卖柴回家,一闻路鲁氏之言。路彬是个聪明人,伶牙俐齿。舅爷是粗莽庸愚。鲁英提了一条木棍,同路彬至山神庙找寻了一回,并没遇见毛嘎嘎。大石头旁边撂着个包袱,拾将起来正要回家,遇卢爷上吊。鲁英过去将卢爷解将下来,盘腿耳边呼唤,卢爷才悠悠气转。鲁英听姐姐所言,救他之人与卢爷面貌无差,连包袱俱都不错。两人与卢爷行礼,称卢爷为恩公。卢爷问:“二位贵姓”一人说:“我叫路彬。”一人说:“我叫鲁英。”卢爷问:“那位大嫂是你们什么人”路彬说:“是我贱内。”鲁英说:“是我的姐姐。”二位问卢爷说:“恩公贵姓”大爷不肯说。路彬明白,言道:“恩公有话请说。我们虽与君山甚近,可是大宋的子民,有什么请说,绝无妨碍,到底恩公贵姓”大爷说:“我姓卢,单名一个方字。”路彬说:“莫非是陷空岛卢大爷么”大爷说:“正是。”路彬说:“到此何事”卢爷说:“方才你们说是大宋的子民,我方敢告诉你们。皆因按院大人丢失印信,教贼人抛弃逆水潭中,我特来捞印。”鲁英说:“甚么,是你捞”卢爷说:“不是,我们来了三个人呢!有我二弟四弟捞印,是我四弟下去。”鲁英说:“下去了没有”大爷说:“下去了。”鲁英说:“淹死了。”卢爷说:“哎哟”只听吧嗒一声,路彬打了鲁英一掌,说:“你胡说”鲁英说:“下去就死。上回六月间,我们十几个人,就是我水性好,拿绳子把我腰系上,他们几个人揪着绳子,我往水里一扎,叫浪头一打,我就喝了两口水,幸亏他们拉得快,不然我就淹死了。”路彬说:“四老爷那个水性像你吗?御河里头捕过蟾,高家堰治过水,拿过吴泽,江海湖河,沟壑池淀溪坑涧,无论多大水也不足为虑,何况此潭?问卢爷,他从哪方下去的”卢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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