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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见,那位天魔童子的心必定很强大。
起码,他的执念很强。
修士,修身、修功、修心。
天魔童子哪怕是天魔,他也是修士。
哪怕他的执念致使他近乎疯癫,可同样的,他的执念也让他强大。
真正能叫他认输的,只可能是他自己。
就像大部分的人所认知的那样,人最大最强的敌人,是那个人自己一样。
左天行话里的意思,那位大修士一时间有些不明白。
因为他不曾看见过皇甫成与那位天魔童子对彼此的态度。
不过很快的,那位大修士就品出了些许意味。
他重又转了眼回去,上下打量过皇甫成半响。
这一次,因为这大修士心里着意留意了一番,所以他慢慢的,也就真的从皇甫成的识海世界里看出了些许异样。
那位大修士待要再深入地探查一番。可他才刚生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那片混沌海的另一处又涌起了些许异常的气浪。
有人来了。
左天行顺着动静望去。
那位大修士也已早了一步转眼望了过去。
他比左天行察觉到更快,也能看得更远更清晰。
看到那位正在往这里急速赶过来的年轻比丘,那位大修士的面皮又是一阵抽动。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身,望了左天行一眼。
他们这两人,一个世界的天命之子,一个世界亲自与他择定的对手,居然是在联手?
那位大修士想了想自己,又想了想那张死在他手上的面孔,又忍不住抖了抖脸皮。
要换了是他,他是怎么都不可能跟那个人联手的!
怎么都不可能!
左天行察觉到了那位大修士浮动的心绪。
不是左天行感知敏感到能跨越他们两人修为之间的巨大鸿沟,而是因为那位大修士心绪的波动真的太明显了。
明显到左天行都能察觉得到。
感知到那位大修士心绪波动的,并不仅仅只有距离他相对较近的左天行,还包括正在快速缩短位置距离的净涪本尊和那跟随净涪本尊而来的那三位大修士。
净涪本尊身形并不停顿,恰恰相反,他还更加快了几分速度。
跟着净涪本尊过来的那三位大修士偷空对视了一眼,都看见对方面上的苦笑。
可即便如此,他们中也没有谁放慢了速度。
见净涪本尊加快速度,他们三人也同时加速,依旧跟随在净涪本尊身后。
不过即便他们三人都已经在竭力地提速了,可这三人与净涪本尊之间的距离却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远。
三位大修士那本就苦涩的脸色上,又添了错愕和无奈。
净涪本尊没回身,也没分神留意他们。
他身形电闪,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便出现在了左天行的侧旁。
落定身形之后,净涪本尊微微吐出一口气,抬起眼睑,直接便望见了对面的那位大修士。
那位大修士看着他,脸上又更显出了几分古怪。
净涪本尊看见了,却没在意。
站得近了,净涪本尊也就看得更清楚了。
他定定地看了那个大修士一眼,又确定也似地往左天行那边瞥了两眼,才收回目光。
那位大修士正仔细地打量着他,所以纵然净涪本尊神色之间的异动极其细微,那位大修士也还是看了个正着。
他心里不禁感叹了一声。
虽然他还不是很清楚面前的这个年轻比丘和他记忆中熟悉的那个人有什么类同的地方,可光看这一份敏感与警觉,就多少能看得出些相同来。
因着这一种看得见的相同,那位大修士就稍稍拉开了他与净涪本尊的距离。
这一点距离其实真的很不明显,尤其是在净涪本尊还没有看见过那位大修士对左天行态度中隐藏着的那微不可察的亲近的这时候,就更加叫人难以分辨了。
可即便是这样,净涪本尊还是察觉到了点什么。
他垂了垂眼睑,果断抛开他刚才赶过来的那一点时间里浮现起来的种种谋算。
左天行开始的时候还猜不到净涪本尊的这点变化,但随着后续净涪本尊的那些动作,他也就慢慢地品出了些许味道来。
他禁不住又瞥眼看了看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不理会他的目光,他与那位大修士礼见过后,便沉默着往后退出了一小步,不再说话。
他尽力收缩他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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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动作; 对于净涪本尊来说; 并不难。
他很熟练,甚至还有着他自己独特的一些小方法,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 他就是靠着这样的小技巧顺利脱离险境的。
这一次,他也像往常每一次他需要时候的那样; 做得很成功。
起码后头跟随着净涪本尊到来的那三位修士,在站定身形之后; 注意力直接落在左天行和那位大修士身上; 完全忽视了在左天行不远处站定的净涪本尊。
可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净涪本尊又失败了。
他虽然特意缩减了自己的存在感; 让他自己在众人眼前‘消失’; 可左天行的心已经稳下来了。
他再对着那位大修士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底气。
那位大修士自然看得清楚; 他又瞥了净涪本尊一眼; 才又与左天行笑道:“你就这么肯定——他能站在你这边?”
这个他,饶是左天行,一时也分辨不出那位大修士要说的是谁。
皇甫成?净涪本尊?
但左天行也没特意去分辨,他直接点了头。
若没有那位天魔童子的特意阻挠,单从皇甫成自己的意愿来定夺; 左天行相信他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至于净涪本尊,相对了解他的左天行自然也相信他。
看着左天行干脆利落的那个样子,那位大修士又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 和他先前所流露出来的任何表情都不一样。
它有点嘲讽,又有点不以为然。
“你不觉得,你自己太天真了吗?”
那位大修士的指代依旧不甚明白,可左天行也已经不去细想了,他也笑了一下。
这还是自左天行带着皇甫成转出景浩界,踏入这一片混沌海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他笑完之后,还是很干脆直接地答道:“不,我不觉得。”
那位大修士颇觉惊奇,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左天行。
“你既然真这么觉得,那便罢。”他不再多说什么,却顷刻转移了话题,“你要等的人已经到了,能将人交给我了吗?”
左天行转眼望向净涪本尊,目光带着询问。
哪怕净涪本尊之前不在场,但他既然在这里站了那么一会儿,自然也已经将先前这里发生过的事情给琢磨个明白了。
这会儿见得左天行目光望来,净涪本尊先转眼看了看皇甫成。
拖延了那么一会儿功夫,皇甫成也已经从定境中出来了。
不过因为净涪本尊特意收缩了他自己的存在感,皇甫成先前压根没注意到他,直到这会儿。
由那投落到他自己身上的目光察觉到净涪本尊的存在,皇甫成心里先就踏实了。然而,当他转头迎上净涪本尊目光的时候,他的心脏一下子就加快了蹦跳的速度,而且还越跳越高,越跳越高,几乎给他跳到嗓眼上了。
不过皇甫成自己也清楚地明白,但凡面前的这个人做出了决定,几乎再少有人能够影响得了他。
所以哪怕他自己再紧张再忐忑,也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咬着牙,等待着净涪本尊的决意。
不知不觉间,皇甫成的脸皮开始充红。
那是因为他不禁摒住了呼吸,还太过紧张了。
净涪本尊都看得清楚,面上表情却依旧平静。
他移开目光去,不过没望向左天行,而是直接对上了那位大修士。
两人目光碰撞,内中几番意味,就连一旁的左天行都品出了些许,更别说净涪本尊和那位大修士这样的当事人了。
半响沉默之后,那位大修士先垂了眼睑,开口道:“贫道阳和界段嘉年。”
这还是这位大修士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道出他自己的名号。
净涪本尊也无视了他先前已经跟这段嘉年道明身份的事实,往前踏出一步,合掌垂眼,也道:“小僧景浩界净涪,见过前辈。”
段嘉年没甚表示,还只问道:“所以,你们能交人了吗?”
净涪本尊不答反问,“小僧敢问前辈,前辈为什么要带他走?”
段嘉年一掀眼皮,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你还看不明白?”
作为被无视了态度,几乎和一件物品等同的话题中心,皇甫成倒不觉得自己的人格被践踏,恰恰相反,从净涪开口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稳稳地落下来了。
他长长地吐出那一口浊气,涨红发紫的脸皮也快速地褪去了过重的颜色,恢复成平常的红润。
稳了。
左天行察觉到皇甫成的这番心理变化,往他这边瞥了一眼。
当其时,皇甫成心神还在紧绷中恢复到放松的过程,没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左天行的示意。
左天行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他没表露得太明显,便就略等了等,才又给了皇甫成一个眼神。
这一回,皇甫成终于是注意到了。
他连忙点了点头。
左天行收回目光,还自盯着净涪本尊和那位段嘉年之间的争持,时刻准备着出手。
若说左天行的动作还算隐蔽,那么皇甫成的反应就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到段嘉年想要说看不到都对不起他自己。
那一顷刻间,段嘉年脸上又带出了些许意味。由此,他甚至还相当诧异地多看了皇甫成一眼。
皇甫成正是敏感的时候,察觉到段嘉年的目光,心脏又开始了不自然的加速。
段嘉年将目光转回净涪本尊身上的时候,眼神里还透着没有完全褪去的讶异。
这个小修士,真的跟那个无执童子是同一人?
这么青涩、莽撞,那个无执童子要最初也是这个样子的,那他得是多幸运,才能步步不退地走上他化自在天外天?
他又得是经历了什么,才能磨练出那样一副心肠,对别人、别人的世界下狠手?
当然,出于对那位无执童子的厌恶,段嘉年只着重考量过前一个问题,而无视了后者。
净涪本尊全当自己没看见那段嘉年眼底的异色,只回答段嘉年的那一个问题,“请前辈指教。”
段嘉年定定看他,心里还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一个人。
不知他们这一类人是不是都一样的,只听见他们自己想听的,只看见他们自己想看见的,或者说,就只当他们自己听见、看见他们想知道的那些事情?
但只是一瞬间,段嘉年就又在心底里摇了头。
不对,这个小比丘跟那个人还是不太一样的。
这个小比丘比那个人更坚持,也比那个人更放得下身段。
所以,那个人死在了他的手上,而这个小比丘。。。。。。
段嘉年拿眼角余光在左天行身上转了一圈。
他反倒自己走出一条路来了。
段嘉年一时觉得没意思。
他自己笑了一下,消了些意气,带着点懒散地开口:“我想要他,目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