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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站在这里,似乎又想起了昨夜里发生的事,想起那些侍候他的仆从侍女死去时的脸,程沛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源源不绝的暖意从净涪的手上传过来,抬头看了看净涪,程沛又站稳了。
净涪收回打量着程沛的余光,放开程沛的手,径直走到一处角落里捡起一小块黑色的似木似玉的残片。
“是它,就是它!昨天我拿着的时候它还是在的!”
程沛见净涪拿着那块残片回来,连忙惊叫出声。
净涪仔细看了两眼,将残片拿在手里,抬头却望着站在那里的沈安茹。
冥冥之中有感,沈安茹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净涪回头,将手里的那片残片拿起,放在程沛眉心。
程沛愣愣地看着净涪,一动不动。
甫一触及程沛的眉心,那片残片就像是没入水面一样,一点一点沉了入去,最后消失无踪。
程沛惊奇地伸手摸上自己的眉心,却触手平滑,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净涪,净涪也看着他,点了点头。
程沛回头望着沈安茹,沈安茹也笑着冲他点头,他欢呼一声,在整个院子里来回疯跑,笑声不断。
从昨夜到今日凌晨,又从凌晨到今天早上,程沛看到了太多和以往不一样的东西。
他似乎一下子长大了。
但他这样的成长,着实让沈安茹心酸。如果可以,沈安茹甚至宁愿程沛如往日一样顽劣捣蛋,也不愿意看见他这样的成长。
一直到此刻,沈安茹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笑着看着净涪和程沛,一静一动,无比骄傲。但如此同时,她心底也明白,这两个孩子,她都留不住。
他们的世界,远比她的来得广阔无边。
作为母亲,她愿意放手。虽然她会担心,会忧虑,但她更愿意他们能像现在这样,活得畅快自在!
“嗒。。。。。。”
净涪耳边响起一声脆响,某种一直缠绕着他的丝线像是彻底崩断,又像是往外无限延展伸长,让他觉得自由又不会让他心生彷徨。
温暖柔和到让人落泪。
净涪抬头,对着碧蓝干净的天空放目张望。
旁边程沛也已经不再欢跑,他背对着他们,难得安静地站在原地。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至极。
三日后,净涪穿戴着一身簇新的僧袍僧鞋僧帽,带着褡裢里那两件同样簇新的衣物,踏出了云庄的大门。
身后,程先承程次凛等人躬身远送。
沈安茹牵着程沛,含泪看着净涪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
程沛懂事地拉了拉沈安茹的手,沈安茹屈身低头望去,程沛从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一条干净的小帕子,一点点拭去沈安茹的泪水。
“别哭,娘。。。。。。”
沈安茹握紧了程沛的手,最后看了一眼净涪消失的方向,视线收回的同时瞥见程家众人既惊又惧的目光。
她一概不理会,只当没看见。
等到程沛收回手,她站直身体,冲着程家老太爷和程老太太福身道恼。
“父亲母亲见谅,媳妇身体不适,便带着小儿先回去了。”
程老太太憋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板着脸皮点头。
程老太爷笑了笑,道:“嗯,你们先回去吧。”
程沛看着程老太太,程老太太却一直避着他。
沈安茹紧了紧握着程沛的手,看也不看程次凛,带着程沛又是屈身一礼,领着他往邀天院去。
自今日起,邀天院就是程沛的居所。
等程沛满七岁后,便会参加仙门竞选,入道修行。
这沛县确实是佛门辖地,但净涪已经入了佛门,沈安茹并不愿意自己的次子也要拜入佛门。
佛门清规戒律太多,并不适合程沛。
净涪也同意了。
将程沛送回邀天院之后,沈安茹回了凛风院。她没等程次凛回来,先换了衣裳就去了新布置出来的小佛堂。
小佛堂里供奉的是净涪给她从妙音寺里请出来的佛像。
沈安茹定定地望着那尊佛像,最后上前几步来到香案前,就着清水净手,拿过三柱线香点起。
袅袅檀香蒸腾而上,模糊了香案后的那尊佛像模样。
沈安茹只能看清那尊佛像唇边慈悲的笑纹,她低垂眼睑压下眼眶里的泪珠,手持线香恭敬拜下。
“祈求佛祖保佑我儿一路平安和顺。。。。。。”
一步步行走在路上的净涪忽然停下脚步,侧耳细听一阵,却没有回头,还继续一步步坚定地往前走。
大自在天外天上,大自在天魔主似是等闲地挥了挥手。
一直跪伏在地上的天魔童子恍如蒙受大赦,他用力在地上猛叩三个响头后,口中称道:“谢魔主。”
大自在天魔主一动不动。
他并不在意,低眉顺眼从地上爬起,又在诸多天魔童子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莲座上坐下,闭目调息。
等到一直缠绕在他身上的目光尽皆散去,天魔童子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过去了。。。。。。
下次可不能再这样大意!
天魔童子抿了抿唇,任由自己的气息在经脉里左冲右突,不去理会身上一重一重涌起的闷痛,全力修复自己心神上的伤势,顺带分出一丝心神去查看此刻皇甫成那边的状况。
眼见着皇甫成那边虽然没什么进展,但也没什么大碍,他松了一口气,再顾不得其他,放任自己沉入定境。
在沉入定境之前,他最后想道:或许应该再换一个策略?
起码,那被净涪抱在身上的母鹿就心疼得呦呦低叫不止,那双滚圆的清澈眼睛里也泛起了泪光。
稳稳地跟在幼鹿身后,看着幼鹿往草丛中一钻便不见了踪影,净涪也不奇怪,身上一道无形光罩冲出,挤开洞口丛生的野草,也弯身钻了进去。
山洞不大,但很长,七拐八拐的通向山腹深处。
幼鹿正在山洞拐角处等着他,见他进来,冲着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掉头往里走。
净涪跟了上去。
走了一阵,一人两鹿终于到了山洞的尽头。
回到了家,幼鹿终于松了一口气,它快走几步,走到一处草堆前面,回头冲着净涪呦呦地叫着。
净涪看了一眼山洞里的那条暗河,回身将手里的那头母鹿放到了幼鹿前面的草堆上。
这两头走失了的麋鹿是他在走过这一片山林的时候碰上的。当时旁边还有一个被顶得稀烂的毒蛇,母鹿更是伤重濒死,也只有这种幼鹿还在哀哀鸣叫不止。
既然遇上了,净涪也没有放任不管。
毕竟,他已经不是天圣魔君皇甫成了。他已经皈依了佛门,是佛门一个叫净涪的小沙弥。
净涪低头看着那已经收了口的伤口,打量了母鹿虽然昏昏欲睡却还是闪着灵性的滚圆眼眸,伸手在它的背上拍了拍。
作者有话要说:嗯,还是不分章了。
各位亲们晚安。
最后,谢谢几位亲们投的手榴和地雷,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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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354
恒真僧人看着跪伏下去的清余大和尚语气淡淡辨不清喜怒:“清余,你传我谕旨”
“静礼寺主持清苦,总理静礼寺事宜数十余年功莫能概。乐文移动然今清苦心神俱损年老体迈恐难以再经理静礼寺诸事着静礼寺另选主持理事,上报天静寺”
清余大和尚静静地跪伏在地听完恒真僧人说完谕旨,他叩首一拜口中称道:“弟子领命。”
恒真僧人一颌首,散了金身罗汉眼中的佛光,收回了分出去的那一缕心神。
清余大和尚感觉到恒真僧人离开才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领了恒真僧人谕旨的他也没有立时招来众人,将恒真僧人的意思传递下去反倒再一次提起了被他搁在案桌上的那一壶灯油给法堂里的灯盏一一续上。
他的表情认真动作缓慢且细致浑不似刚刚接到了一位祖师谕旨的模样,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一直到这法堂里的所有灯盏都盛满了灯油后,他才施施然地提了手中并没有比早前空多少的油壶转出了法堂,一路回了他自己的云房。
随侍在他身侧的小沙弥们本在院子里洒扫,抬头却见他从外头回来连忙停下手上动作,双手合十一拜,道:“师父。”
“嗯,”清余大和尚停下脚,对他们点了点头,口中吩咐道,“你等去”
他一气点了将近十位大和尚的名号,才停顿了一下,与他们到:“说有事相谈,请他们过来一趟。”
两个小沙弥听清余大和尚点将一样一气点出近十位大和尚的名号,一时都紧张得摒住了呼吸,集中所有精神牢牢记下清余大和尚吐出的每一个字,心中半点杂念都不敢有。
直到那些被清余大和尚点出名号的大和尚们一个个地走入清余大和尚的云房,他们才敢对视一眼,去看对方眼底的惊惶。
出事了
被重重禁制严密防护的云房里,清余大和尚坐在上首的蒲团上,阖目入神。
近十位大和尚陆陆续续从云房外踏入正堂,见清余大和尚这般情状,相互对视一眼,但谁都没有作声,依着往日里的习惯找到自己的位置,也闭上了眼睛养神。
没有谁有心闲聊。
待到最后一位大和尚落座后,清余大和尚才慢慢睁开眼睛,团团看了一圈左右,不慌不忙地道:“刚刚,那位恒真祖师传来谕旨,着我等撤下静礼寺清苦的主持一职,另选一位师兄弟担任。”
在座的大和尚们听着,都不由得拧起眉关。
“废去清苦的主持之位,是为的什么事?”
另有一位大和尚在心底算了算,抬头看向清余大和尚,询问也似的道:“可是因为那位净涪比丘?”
“算算时日,他这会儿约莫是在静礼寺。”
清余大和尚冲着那位开口的师弟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又有一位大和尚开口问道:“因着那位净涪比丘?是那位净涪比丘做了什么,还是清苦他做了什么,竟然惹得那位恒真这般下手?”
“我刚观照了一遍,静礼寺那边”都不等清余大和尚开口,便有另一位大和尚接话,将静礼寺这数日里发生的事情无所遗漏地与诸位大和尚说了一遍,到得最后,他还颇为肯定地下了一个结论,“我们这位祖师,大家也都了解,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其实也很正常不是?”
“对他,确实是用不着这般大惊小怪。”
“恒真他是疯魔了么?清苦都已经为了静礼寺弄成现在这般模样,竟然还不让他荣退,硬要让我们出面剥去他的主持身份,这是将他看成什么了?!”
“哼,他不早就疯魔了么?你今日才知道?”
一时间,这正堂里坐着的诸位大和尚你一言我一语的,险些没将这云房变成凡俗里的闹市。
清余大和尚听得一阵,等到诸位师兄弟慢慢地停了下来,才开口说道:“那么,我们让他荣退如何?”
听得清余大和尚的话,一众大和尚沉默半响,终有一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