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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根本想不到,她的皇帝爹会传她去大殿去见什么蛮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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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遥公主做梦也想不到,她这个准新娘竟也被算在了和亲人选之列,她被这个消息劈得呆若木鸡,她现在的身份成了和亲的备选对象,会比其他人更不如,以后还如何在别的皇家子女面前抬起头来?
她一时气火攻心,想不开了,一头撞在身旁的柱子上,金丝楠木柱子上顿时血光四溅,血流了一地。
这个消息马上传入大殿,悄悄告知了皇帝和几个重臣,公主撞成重伤不能来大殿了,但家丑不可外扬,眼前这个蛮族王子眼光又不差,不是几个宫女扮成公主就能应付,于是,皇帝把眼光投向了九王爷,他这个九弟就是他的主心骨,只要遇到难事,必定会自然想到他。
九王爷看到皇帝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略一思忖,走到皇帝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皇帝立时面上一喜,微微点了点头,应允了。
一得到皇帝允许,九王爷便向大殿外走去,唤来了他的贴身仆从,吩咐了什么下去,回到殿上请依兰察布王子稍安勿躁,说逍遥公主正巧外出,要多等一刻。
依兰察布王子是战场上成日里喊打喊杀的武将,早已等得不耐烦,九王那个老头竟然还让他多等,他如何受得了。直到皇帝允诺再多加二十四个陪嫁的美貌宫女,他这才一脸愤愤然的表情安静了下来。
再说那个被九王爷差遣回去的心腹下人,一回到相王府就找到府里的大总管,这个大总管当然不是良虎,良虎在府里虽算个主子,可只是担着个管事,不是总管。
大总管名叫良文涵,取之文韬涵养,听完回来的这个仆从传的王爷的话,赶紧翻出雕花小楼里那些女子的花名册,一页一页仔细翻看起来。
只见这份名册上,都是按着一定的格式,清楚地记录着那些姑娘的身世背景和现在的情况。
他翻开一页,看到上面写着:“情操,17岁,原名李小婉,原左丞相李元诚之女,聚芳楼西侧二楼,三号南向屋,个性沉稳端庄,少言寡语,气质才艺俱佳,身子弱,意志不坚,不能交以重要任务。
精通诗词歌赋,精通琴棋书画,在京城知名度极高,曾是红极一时的京城第一才女。
品貌:优。
智力水平:极优。
身体素质:差。
心理承受力:极弱。
尚可依靠的家人:无。
近期记录:大病初愈,失忆,人傻,自理能力几乎为零。”
大管家看了看这页,自言自语道:“前一阵子风传聚芳楼闹鬼就是这个女子搞出来的事端,在她身上没赚一分钱,还贴上一大笔的药钱,不如此次就将她出手了吧,反正卖也卖不出去,留着空浪费饭,听良虎管事说,那货不是一般的能吃。据说她也不是完全傻了,说个话什么还是挺明白的,应付蛮族那些野蛮人是够了。”
大管家自顾自地嘀咕了一会儿,对着他手下的一个下人道:“去帮我找找看虎爷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他。”
下人去寻良虎,不要半刻就回来了,回禀道,听到从前院回来的小夏子讲,虎爷大半个时辰之前往南门出门去了,不知是要会友还是去听曲,怕是不好寻到。而且他这一出去,不知道几时能回来。虎爷向来是个性情中人,时间上面没定数的,全凭他高兴。
大管家良文涵一听,面色立时变了,马上起身往外走,嘴里说道:“偏偏此时出去,这件货要的急,难道要我亲自去寻他嘛?”
他到了门口顿了一下,略一思索,又走回来,在先前的位置上坐下了,自己自语道:“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不找良虎商量也罢,虽是他名下管辖的人,但这种已没什么价值的货,谁不想早点出手呢。”
他看了下人一眼,继续道:“吩咐下去,帮聚芳楼二层南向三号房的情操姑娘梳洗打扮,让那些丫鬟婆子手脚麻溜的,在门口备好轿子,收拾停当马上送到门口去,即刻帮她安排去处。”
下人喏了一声,动作利落地走出门去,很快已将事情安排妥当。
良虎今天回来的特别及时,他本是慕名去选购一柄碧玉宝剑,不曾想,半路就遇到同道中人,说宝剑已被一个女子买走,那女子白纱遮面,从始至终未出一言,身份不明,从商号出来后便不知去向,想夺宝的人跟踪硬是跟丢了。
良虎听完,虽是志在必得之物,此时却也无法,只好悻悻然掉转马头往回走,回来的时候已看到轿子在门口了,看到轿子的款式,是专门用来送楼里姑娘的,便顺口问了一句:“这是哪个姑娘?”
下人回到:“情操姑娘。”
良虎的眼睛都瞪成两个鹅蛋那么大了,好笑地问:“谁这么不开眼想要她?”
在门口抬轿的下人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要送往宫里,如此这般地说了,正说着,情操已出来,良虎按着规矩将她送上轿子,就一脸好笑地去找大管家,想看看是遇到哪个冤大头。
良文涵提着笔在花名册上重重地勾去了一笔,舒了一口气,很满意滴欣赏着刚画上去的那笔浓墨。
良虎走了进来,“你把那女人搞进宫里去了?难道有适合她的任务嘛?我还真是想不出她能干什么。”
良文涵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们相王府,什么人我都能让他有用武之地,这就叫做用人之道。在府里我就是那个伯乐,善于发掘他们的长处,努力做到人尽其用。”
良虎笑道:“果然是大管家,果然高明呀。今天什么情况,愿闻其详。”
良文涵被良虎夸了一句,有点得意:“老哥我从来都是个能抓住时机之人,这一次要换作是别人肯定会用上等货色,但咱们相王府虽是这京城皇宫之外首屈一指的大门大户,但这过日子做生意,也是要精打细算不是。”
良虎挠了挠头,“我就想知道那个冤大头是哪个。”
良文涵很有模有样地捋了捋胡子,“你耐心听我讲完前因后果好不?我不说清楚你怎么能听得明白呢?是这样,今天王爷从宫里让人回来传话,说是交战的那个蛮族同意和亲,但是东挑西选最后非要殿见即将大婚的昭遥公主。昭遥公主平时那是多得圣上宠爱无人不知,哪受得了这个委屈,没等召她去宝殿的太监宣完旨,她就一头撞了柱子了。”
“啊?昭遥公主殁了?”良虎因为听到这个消息太过意外,突然大吼了一声。他曾在立太子的大典上见过这位公主,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在高高在上的坐台上就像一颗闪耀的明珠,其他公主和她比起来,基本上可以让人忽略不计了。就……这么殁了?他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要焦了,那是他心里一直偷偷爱慕的女神,他一直巴望能再见她一次。
良文涵被良虎那一声吼,震得直掏耳朵:“哎呦,你那么大声干嘛?公主那娇弱的小身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只是撞破了头,不能上殿了。”
“哦,原来是这样。”良虎终于放松了,呼了一口气,像重获新生枯木逢春了一样,又来起精神了。“那么情操是去替代昭遥公主和亲喽?可是就她现在那个样子,肯定是破绽百出,你觉得那个蛮族王子有那么无知没有,连个公主和傻子都分不清,你不知道她自从病好以后傻成什么样,连夜壶和插花的花盘都傻傻分不清楚,更别说什么才艺和气质了。你指望她能成事,别最后被揭穿,圣上把责任往你身上一推,你可就惨了。”
良文涵一听这欺君之罪也是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又镇定了,“是王爷吩咐让我安排的,要出事也有王爷在上面顶着呢。”
良虎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我看这事就是皇上吩咐给王爷的,虽然皇上什么都听咱王爷的,但是王爷不会越权。不过圣上要是在蛮人面前丢了面子,必是会迁怒于相关之人,咱们九王爷是圣上的亲弟弟,你觉得皇上会迁怒谁?”
“啊?那不会就是我?”良文涵有点蔫了。
但他马上又摇摇头说:“不会不会,据说那蛮族王子只是个愣头青的少年小子,不骗他骗谁,有这个机会还不赶紧把那货出手了吧,不然不知要等到哪一天。蛮族那小王子小小年纪对我剑南春国的规矩制式肯定完全不懂,语言怕是也不通,送去的女子只是在大殿上走个过场,这一圈下来准会被其他公主比下去,被选上的机会不大。我倒是希望她被选上,腾出一间屋子来,好进门新的姑娘,那屋子被占了快有一年了吧,再留都留成老姑娘了。”
他们哪知道大殿里的情况啊,蛮族王子不但会讲剑南春国的语言,而且讲得老流畅了,还有那些公主都是宫里的宫女假扮的,根本就没什么竞争力,情操去了简直是一枝独秀。
整个事情还有一些隐情,是良虎其实所不知道,还有一些是他知道但不能对情操说的。这偌大的一个相王府,怎可能那样的简单,其中的错综复杂一言难尽。
相王府一切平静祥和的表面下,暗流涌动,在阴暗的角落里,阴谋早已酝酿了许久,只在等待喷涌而出的时机。
同时,剑南春国用和亲换来暂时的安宁,不知又能维持多久,这种脆弱的关系一触即裂。
良虎向大管家良文涵了解完情况,就告辞回去了,良文涵坐在那里继续得意地翻那本花名册,这上面可全都是钱啊,他一边抖着二郎腿,一边帮这些姑娘琢磨着安排以后的去处。
这时一个外院的仆从进来了,做了个揖,他刚从王府下面一个小农庄收账回来,要找良文涵交差。
作完了揖,他清了清嗓子便开始汇报了,说着说着,眼睛就溜达到那花名册上去了,又察言观色看大管家的表情,想是刚成了一笔生意,说完了账目上的事情,就讨了一句好道:“恭喜大管家又出阁了一位姑娘。”
大管家撇着嘴在情操那页用手指敲了敲,“出是出了,可惜没进银子,又是替别人白忙一场,有什么好恭喜。”
那仆人看到良文涵敲的那页,上面已被浓墨勾了一笔,但名字那栏还是看得清楚,上面赫然写着“情操”。
看到这两个字,他像被针迎面扎了一样,整个身子向后一缩,只听他忍不住“啊”了一声,问了句:“我进来时听说有贵人送往宫里去了,莫不就是这个情操姑娘?大人您能安排她去宫里,肯定是因为没有详细听过她的事情吧?”
良文涵嘴撇得更歪了,“怎么没听过,不就是装鬼闹妖嘛,把个聚芳楼折腾了一整天鸡犬不宁,还寻死觅活地非让虎爷陪她吃饭。”
那仆人听到良文涵没当回事的语气,脸色却青了,欲言又止,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说道:“那天小人是亲眼得见,那可绝不是装的,那……那……真的是妖!”
大管家良文涵听了仆从的话有些好奇,但他还是指了指花名册下面的“近期记录”那一栏说:“这里写的很清楚了,‘大病初愈,失忆,人傻,自理能力几乎为零。’应该是不会吟诗作词,抚琴清唱了吧?她只是傻了而已,就算做些不合理之事,说些不合理之话也是正常,你不必如此惊慌。”良文涵看了那个仆从惊慌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一个傻子而已,至于能把人吓成那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