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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面色一凛,死死的盯着那老头儿看了半天,看得那老头儿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最后都露出了惊恐之容了,这才冷冷的喝道:“不要把我们当傻瓜,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用意,说罢。价值两百方原玉的宅院百枚玉钱就送给我,你有这么客气么?尤其刚才几间卧房内,那茶水都还是温热的,怕是院子里的人都是刚刚撤走的罢?”
看到夏侯的脸色变了,那边白也立刻神气起来,眼里一道道血光连闪直闪的,口水一滴滴的滴下,盯着那老头儿凸起的肚子打量个不停,作出了一副立刻就要扑上去大快朵颐的凶狠模样。
那老头儿干笑了几声,看着满脸冷气的夏侯,看看左右,连忙压低了声音:“这位大人果然精明,瞒不住的。刚才辅公府上有人过来说,若是小民把这宅院贱价卖给一名皮肤土黄、身材雄伟的大汉,就给小民的长孙在军里找个不错的职司。”他抬头小心的看了夏侯一眼,连忙又侧过了脸去,笑道:“大人知晓我大夏的规矩,这平民想要担任官职,几乎是没指望的事情。小民钻营了十几年,也是一事无成,所以,嘿嘿。”
夏侯、沧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刑天家不愧是安邑最大的四大巫家之一,而且阖族上下不愧都是军人出身啊。他们前脚才出大门,不过是和那古怪的老头纠缠了一阵,这边他们就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显然的就是,刑天大风他们这么安排,除了给沧风卖一个人情,主要还是不想让其他巫家的人知道这道场是他们出力了的。就算实际上所有的巫家家主都会知道这道场的背景,但是怎么说也不能把事情摆在台面上来。这就是所谓的为官之道了。
夏侯朝着那老头儿笑了几声:“你可算是清醒,坦白得很。”
那老头直笑:“经商了一辈子,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小民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这位大人一看就是那种直白的人,小民还扭捏作态作甚?”
夏侯连连点头,赞许的说道:“如此甚好,我最烦那些扭扭捏捏的麻烦。既然事情都说明了,那,这宅院我也不会太亏了你的。等我的钱到了手,我总要给你一个好点的补偿,平白占人便宜的事情,我篪虎暴龙是作不出来的。”
拍拍那老头的肩膀,夏侯笑道:“你的长孙叫什么名字?以后在军司内,我能关照的,就尽量关照他罢,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也不强为的。这宅院的房契地契的,你现在就交与我罢。”
毕竟是商人本色,做那交割契约的事情麻利至极。等得沧风在几张用巫咒加持过的羊皮上划下了手印,沧风就变成了这宅院一应产业的所有人了。这叫做商乌的老头儿却也干脆,为了尽力的巴结夏侯,他连同宅院里的五十米仆役一百名奴隶以及五个保镖护院的精怪,都一起奉送了。甚至害怕夏侯一时没钱周转,他连那仆役和精怪的工钱,都替夏侯开了一年的。
这个人情可是欠得大了。
夏侯却也干脆,任凭那商乌施为。总之,以后时不时的给他那叫做商盈的长孙说几句好话就是。有了在军司中做官的亲族,对于一个商会来说,其中的好处,却也不要说了。虽然还不能和那些背后拥有极强靠山的贵民商会比美,但是在平民做老板的商会中,已经是可以傲视群伦。商乌老头的这笔投资,花得不冤,可可的就和刑天家给拉上关系了。
极其兴奋的夏侯和沧风,以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条很大的牲畜的后腿,正放在嘴里乱啃的白,拿着房契地契回到了刑天家的府邸。沧风准备回去毒龙岛去请自己的师门长辈来安邑坐镇,但是还是要先和刑天大风打个招呼,请他以后多多照应才行。而夏侯么,则是来向刑天大风表示一点点感激的。毕竟,是托了刑天家庞大势力的福,才近乎是白得了这么大一栋宅院啊。
就连商乌老头都清楚得很,夏侯所谓的给他一个好的补偿,不过是在客套罢了。夏侯真的给他钱,他也绝对不会收的。
很简短的寒暄后,在刑天大风热情的笼络和贴心的关怀问候之后,沧风兴匆匆的驾驭飞剑直接朝着东方去了。而夏侯,则是向刑天大风坦白了今天碰到的一切事情。除了对刑天大风表示感谢,并且表白那些炼气士以后一定会倾向于刑天家,夏侯同时还异常坦白的向刑天大风说明了,自己得到了所谓的射日诀的事情。
刑天大风似乎有点不在意,他没听说过所谓的射日诀是什么东西。就连他们兄弟中最是精明不过的刑天玄蛭,对于这所谓的弓箭之技也没有什么兴趣。总体感觉,就是他们并不把所谓的射日诀放在心上,没有人会重视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东西的。
可是,一个异常沉闷,彷佛沉重的钢锭相互撞击的声音,突然在夏侯和刑天大风他们谈话的精舍房间内响起:“大风、玄蛭,还有篪虎暴龙,来我这里。”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同时哆嗦了一下,惊愕的看向了夏侯。
夏侯愕然,看着两人很诧异的问道:“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刑天大风嘟起了嘴巴:“是谁?我们曾祖父,刑天家的当代家主刑天厄!见鬼,他老人家怎么能这样呢?他居然一直在偷听我们的谈话!今天是几号?怎么他不用去王宫里听大王差遣的么?”
刑天家府邸正中央位置的一栋殿堂,高不过三丈长宽却有十丈开外的纯石结构的大厅内,刑天厄端坐在仅有的那张石椅上,短小粗壮彷佛刀斧的双手,轻轻的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四方形的脸上,那四方形的眼里闪动着一丝丝锐光,紧紧的盯着小心翼翼如蹈雷池的刑天大风,以及高高的昂着头浑然不在意的夏侯。
刑天大风扑腾一下就跪在地上,朝刑天厄五体投地的行起了大礼。“曾祖,这些小事,怎么能劳烦您呢?”
刑天厄手一抬,刑天大风顿时彷佛气球一样被弹了起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那里。他只是瞥了刑天大风一眼,然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侯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夏侯半天,刑天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篪虎暴龙?你这蛮子娃娃有意思。”
没有因为刑天厄的身份而感觉到拘谨,实际上,夏侯也的确不理解大夏朝的辅公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地位。上前了一步,按照篪虎族人晋见自己族中长老的礼节,朝刑天厄行了一礼后,夏侯瓮声瓮气的说道:“刑天老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刑天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依旧象刀锋般的笑容:“很高兴见到我?有趣,我活了三百七十多年,第一次有人说高兴见到我。嗯,篪虎暴龙,你果然有趣。大风,你这次能让相柳柔自食苦果,扳了老大一局回来,可都是篪虎暴龙的功劳,明白么?”
刑天大风咕咚一声又跪了下去,恭恭敬敬近乎膜拜的说道:“大风知道。所以没有叫篪虎兄弟回新军营,准备让他直接入黑厣军了。”
刑天厄点头,很是喜爱的看了夏侯半天,这才对刑天大风教训道:“辅弼相丞四公中,为何如今我的权柄最重?并不因为我手握安邑的军队,各大巫家、各大部落的家主,谁手中的军队又比安邑的大军弱了?谁不在背后藏了一大批巫武、巫士?我之所以能压过相柳家、防风家、申公家的家主一头,就是因为我年轻的时候,在安邑把他们都给教训服气了。”
刑天厄淡淡的笑着:“城内,我的友客打得他们的友客是死伤狼藉。出了安邑,我亲自动手,好几次把如今相柳家、申公家、防风家的家主打成重伤,差点没被我打死。这就是我如今能在大王面前说话比他们管用的原因!这代的大王年轻时,和我争西坊的一个女子,被我打断了身上一半的骨头,所以大王如今只重视我的意见。”
他那古怪、粗糙、有金属光泽的双手狠狠的相互撞击,发出了巨大的铿锵声,很是得意的说道:“在安邑,其他的规矩都是假的,只有实力才是真的。你三爷爷十三为什么如今在安邑横着走?就是因为他年轻时可以带人一夜之间烧了十九家巫家的院子,打得那些巫家的年轻子弟抱头鼠窜没人敢还手!”
连串的火星从他双掌之间冒了出来:“所以,篪虎暴龙给你连赢了好几次,争回了脸面。可是还不够,你对相柳柔他们的教训还不够。我们巫家讲究的就是实力最上,你如今能欺凌压榨他们多少,以后你就能在他们面前有多少分量。但是本家的高手是不能出来帮你们的,一切就要靠你们自己的努力。大风你以后能否有机会接掌刑天家的大权,也要看你们自己的表现。”
刑天大风磕头如蒜的连连应是。
刑天厄一掌把他震得跳了起来,这才对篪虎暴龙说道:“浪费了一点时间,教训一下大风。不过,这话也是对你说的。篪虎暴龙,你既然来了安邑,就是求的一个富贵权柄。那你只有全力的帮大风,这才有机会得到权势、钱物、美女等等。”
夏侯微微颔首:“篪虎暴龙知道。”
刑天厄又罗嗦了好一阵子,这才突然问道:“那青木简已经融入你身体,那,你可知晓破风箭的射法?”
夏侯一愣,脑子里一大串的文字冒了出来,正好是所谓的破风箭,当下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颂了出来。
刑天厄脸上一喜,连忙问道:“开山箭又如何?”
开山箭?嗯,口诀也出来了。
“好,那么,鲲化鹏震天箭呢?”
这段口诀有点长啊,夏侯眯着眼睛,不管不顾的把一长串口诀全部给背诵了出来。
“好!”刑天厄满脸喜色的连连鼓掌,金铁轰鸣声震得这殿堂都微微颤抖起来:“妙极,的的确确是射日诀,东夷族人的最高巫典。篪虎暴龙,你得了射日诀的事情,再不可说给其他人知晓,除非你能融会贯通了最后一篇落日箭了,这天下你也可以横行了。”
他扭头看向了刑天大风:“大风啊,你找了一个好帮手。”
刑天大风喜不自胜,看刑天厄的样子,就知道这射日诀是真的,而且的确是顶儿尖儿的巫武法门。而夏侯能有机会得到这等高深的巫诀,显然他就有潜质修练成功。而一篇能够让刑天厄都浪费时间来询问的巫武技能,威力可想是惊天动地的。
夏侯却是紧盯着刑天厄问道:“那,送我青木简的老头是谁?他从哪里得来的东夷人最高的巫典?莫非真如他所言,他杀了数十名东夷人的七羽以上的巫箭手,这才夺来了射日诀么?”
刑天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突然干笑了几声:“那送你青木简的人。呃,如果老夫没有猜错,又是那喜欢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故意在安邑坑人的。嗯,说了他的名号,他却又不喜,这人的脾性古怪,这次居然能看上了篪虎暴龙你,的确是你的运气。”
刑天厄无奈的摊开了双手:“既然他找上了你,就不会放着你不管,迟早有一日你会碰到他,嘿,我却不好说得他的事情。总之这次是你的运气,也是大风的运气。日后见了他,言语之间放尊重些,万万不可触犯了他。”
夏侯愕然,刑天大风则是喃喃自语道:“这么古怪的人么?他到底是谁呢?”
刑天厄眯起了眼睛,轻轻的晃动着身体:“一个妙人,就连我,都不想招惹的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