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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得督造府变得无比的庞大,庞大到夏颉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也不能能勉强理顺其中纷杂的事务。
喝退了堂下三千臣属,夏颉掀了掀身上宽大的官袍,苦笑叹息了一声,几步就出了督造府,吩咐自己的侍卫开道,往王宫行去。
王宫内,大臣们还在各处殿堂和园林内欢乐,却看不到履癸的影子。夏颉好容易抓到了一个级别较高的内侍,着他领着自己去见履癸。
绕过了数十处巨大的园林,最终在王宫内一处极偏僻的山林小道上,夏颉见到了履癸。刚刚穿过这片山林外的巫法禁制,夏颉就看到头戴高冠、身披紫袍的履癸正顺着一条小道缓缓行来。在他身边,一身白衣的白蟰正有点激烈的说着什么。
看到夏颉猛不丁的自虚空中浮现,履癸还没说什么,白蟰已经尖叫起来:“大胆!没有王诏,私入禁宫秘地,形同叛逆!来人啊,抓刺客,将这胆大妄为的东西拉下去杀了!”夏颉前几天对白蟰做过的事情,白蟰今日毫不含糊的还给了夏颉。
一群如狼似虎的血巫卫猛的自虚空中跳了出来,他们伸出大手刚要抓向夏颉,猛不丁的看清了夏颉的容貌,不由得同时一怔。夏颉急忙在腰间一拍,掏出了一块黑玉令牌,大声叫道:“白蟰,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满嘴胡柴!老子有大王赐下的令牌,随时可以进宫面见大王,谁谋反呢?谁是刺客呢?我要刺杀大王,我会傻到一个人来么?”
冷笑了几声,不给白蟰反驳的机会,夏颉已经无比阴损的说道:“就算要刺杀大王,我也要有公主你这样的修为,才有可能成功啊?”
履癸笑了笑,朝白蟰看了一眼。白蟰气极败坏的一跺脚,猛的冲进了路边的密林。只听得‘喀嚓、咔嚓’一阵巨响,也不知道有多少颗参天古木毁于白蟰掌下,突然变得心平气和的白蟰这才俏生生的行了出来,朝夏颉娇滴滴的打了个招呼:“哎哟,这不是当今的大红人督造大臣猛天候夏颉大人么?小心啊,您如今的位置,可有不少人盯着呢!”
履癸咳嗽了一声,白蟰却依然自顾自的笑道:“大王也是一时疏忽了,这么重要的职位就这么轻率的给了夏颉你,也不知道你能否坐稳了?”
用力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夏颉隆声道:“夏颉身躯颟顸粗笨,坐在那里,自然是稳稳当当的。”
自从古怪的突破了先前的境界,体内真元也从氤氲紫气转化为更高级的能量层次后,夏颉比起以前的小心谨慎,却凭空多了七八分的信心。前世里属于那个特工玄武的威风霸气,也慢慢的自他灵魂深处又冒了出来。对于白蟰这三番五次找他麻烦的女子,夏颉更是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作了。他微笑着对白蟰奉劝道:“只是公主你,身娇肉贵的,可不要什么时候受了点伤损,可就大是不妙了。”
白蟰冷哼一声,双目一瞪,原本幽邃有如深潭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老大,一圈眼白里面套了一对黑色的眸子,而且那瞳孔还在不断的缩小,一道道诡异阴寒的波动自她瞳仁里射出,直向夏颉轰去。
暗笑一声,夏颉双目同样一瞪。通天道人所传授的万千法门中,有一门‘诛邪神眼’的玄妙神通,专门在一对眸子上下功夫。这门神通练到最高境界,眉心会出现第三只‘雷火神睛’,有破除一切邪障、上窥天庭下透九幽、洞穿金石的无上威力。
此时夏颉并没有时间专门修炼这些神通法门,但是按照口诀略微运用,还是可以的。只见两道紫金色雷光自夏颉眼里激射而出,和白蟰眸中射出的隐隐白光狠狠的对撞了一记。夏颉只觉双眸微酸,身体略微摇晃了一下。白蟰则是一声尖叫,她猛的闭上了眼睛,大眼角中已经滴下了两串血珠。
夏颉厉声喝道:“公主小心了。”
履癸刚要伸手去搀扶摇摇欲坠的白蟰,白蟰却强行睁开眼睛,露出两只被夏颉震伤变得血红一片的眼珠子。她沙哑着嗓子尖叫道:“夏颉,你。。。好,很好,你这个臣子,真的好得不得了!”剧烈的喘息了几声,白蟰阴狠的说道:“大王,这样的忠臣能臣,您要好好的赏赐他啊!若是大王不赏,我也可以替大王分忧的。”
一直在旁边坐观好戏的履癸终于开口了,他轻声笑问道:“好啦,白蟰,不要调皮捣蛋了,看你的眼睛,差点没瞎了罢?还不快去叫人救治?”随手一掌拍在白蟰的后心,将白蟰强行震飞出了这片山林的巫法禁制,履癸的面色这才突然一沉,摆出大王的威严来问道:“夏颉,有何事?”
朝履癸行了一礼,夏颉淡淡的说道:“半月之后,镇天塔动工的一切准备就绪。还请大王亲临,替镇天塔的开工奠基,举行祭祀大典。那建木,也要由大王连同诸位巫尊,从巫山移出去塔基处才行。”
履癸的面色一动,狂喜道:“这就准备好了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夏颉,你的功劳,本王记下了。”用力的拍了拍夏颉的肩膀,履癸若有所指的说道:“你的功劳,本王不会忘记。只是白蟰那边。。。看在她是先王骨血的份上,你,就受点委屈罢。”
夏颉皱起了眉头,淡然道:“但,大王不怕公主她坏了镇天塔的大事么?”
履癸眉头一挑,厉声道:“她敢!她若是敢坏了镇天塔的大计,本王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非要让她受尽天下的酷刑,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履癸两手向天笔直的举起,厉声喝道:“谁敢坏我大夏千秋大计,杀,杀,杀,杀,杀!本王给你大权,杀!”
半月之后,都广之野。
这里,是当年建木曾经矗立的地方;这里,是当年的登天捷径所在。
这里,曾经有一座比安邑的规模还要大上百倍的城池;这里,曾经聚集了巫族九成以上的高手菁华。
这里,曾经是天神、仙人、诸多神兽、洪荒精怪、远古妖灵等等族类频繁出没的场所;这里,是那个神话时代的焦点,多少风流人物,多少强绝一时的三界尊者,在这里演绎过一幕幕让人心跳、汗流的或者悲壮、或者旖旎、风华绝世的篇章。
这里,曾经是三界的枢纽;这里,曾经是一切的核心。
天神们在这里游曳过,上古的炼气士们在这里交换过各种宝物,各种各样的族类,在这里求得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有不知道多少强大的生灵,通过这里登上了天庭,脱离了生老病死的轮回之苦。
鸿钧,在这里讲过道;三清,在这里访过友;传说中那些赫赫有名的大神,曾经在这里饮酒聚赌,打架斗殴;那些被人类视为圣人的传说中的伏羲、神农等人,也在这里留下过自己的足迹。
但是,一切都终结于极其久远前的某一天,不可考证的某一天。天帝突然命令一对天神兄弟挥起战斧,劈断了这天地之间最古老的灵根,散去了沟通天地的灵气之桥,断绝了天地之路。自此之后,天神回归天庭,人类留于大地,幽魂返回地底,精怪散失于山川湖海之间,妖灵奔走于青冥云朵之上,都广之野,渐渐的被人遗忘。
随后,一切曾经存在的,一切曾经经历过的,从历史变成了传说,从传说变成了神话,从神话,变成了只有少数人知晓的神秘呓语。
都广之野,渐渐的沉寂,终归死寂一片,最终被所有人遗忘。
岁月抹去了曾经的巨大城垣,荒草覆盖了那远古的风流所在,那些强者的墓地,在无数年的风吹雨打中化为一杯荒土,只有苍凉的风时时在这片广袤的神异的荒原上拂过,在偶尔经过的人耳边低声的喃喃自语,述说着那曾经有过的绝世风流。
这里,是大地上灵性最重的地方,任何一名合格的大巫,拥有着真鼎位六鼎以上巫力的大巫,只要站在这土地上,就能听到风中无数的灵魂在向他们述说那曾经的故事,讲述那曾经艳绝天下的美人、强绝一时的英雄。那些风花雪月,那些刀光剑影,那些曾经的喜怒哀乐以及恩怨情仇,被这些灵魂用自己独特的幽魂之声一一倾诉。
那细碎的声响,好似一道道通透的风,在大巫们的身体上进进出出,在大巫们的巫源上留下古老苍凉的烙印。
这一块荒原,是神性的土地。他是一块无形的丰碑,九州之上,无数种族、无数年来所积蓄起的光辉万丈的文明,哪怕这些种族已经消散于时间的洪流中,只要都广之野还在,他们的光辉就会流传下去。那是神话,神话的年代,神话中的人,那是绮丽的,不可描述的伟大时代。
这一日,无数年的死寂被人打破。按照巫神的指点,大巫们重新寻回了都广之野这片被世人遗忘的所在,在曾经的建木旧址上,大兴土木。
直径九百里的圆形地基,这是镇天塔的底座将要占据的地盘。地基之外,密密麻麻的一处处山岩垒成的房屋、库房,是提供给建造镇天塔的大巫和工匠居住的场所,一切所需的辎重,也都储存在那些库房中。
从地基的边缘向外推进一千里,这么大的一个圆形区域,被数千座大小军镇分割包围,近千万来自于大夏各支军队中最为强横的战士汇聚在这些军镇中,严密的保护着镇天塔的机密。大夏军部,刑天厄亲自颁发了最为严酷的屠杀令,凡是没有正当理由敢于随意靠近这个包围圈的任何人,杀!并诛灭九族。凡是进入了镇天塔的工地,没有夏颉的亲笔谕令而想要离开工地的,无论是大巫还是工匠,一律诛灭九族!
数万来自幻巫殿的精英,分布在直径三千多里的广袤范围内,死死的镇守着地上一个巨大巫阵的重要阵眼。他们手上都捧着小山一般巨大的极品原玉,只待一声令下,这些原玉填充进地上预先留下的阵眼中,这有史以来最为庞大最为复杂的一个幻阵即将发动,除非是实力比这数万名大巫联手还要强大三倍,否则没人可以用任何手段窥探这一块区域内的一草一木。
在镇天塔完工之前,这些大巫将作为看守阵眼的巫卫,一步都不得离开,他们的巫力、他们的性命、他们的灵魂,将和脚下的巫阵连为一体,巫阵若是被破,他们将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同样规模庞大的巫阵,还有十几个,分别是其他几大巫殿布置的,用来预防地下渗透和空中渗透的杀阵。这些杀阵隐藏在幻巫殿的巨大幻阵中,没有崭露丝毫。只有那偶尔隐约飘散出的一丝杀气,让人觉得这里并不是什么安居乐业的好所在。
数十万名巫殿中修为最为精深的大巫,同样将自己作为巫阵的阵眼,牢牢的守护着镇天塔的工地。
正午时分,九条异蛇所化的金甲蛟龙拖着履癸的车驾,被一团云雾裹着,离地数丈的急飞而来。履癸车驾的后面,辅弼相丞四公以及一些有资格知晓镇天塔奥秘的臣子领了大队护卫随行。巨大的队伍中,有九辆通体用青铜铸造的巨型车辆,每一辆车都用三千六百头钢甲暴龙拖动。这九辆车辆上放着九尊巨大的青铜圆鼎,正是大夏的镇国九鼎。
履癸等人头顶上不远处,十块丈许直径的金属圆碟托着太弈、午乙、旒歆等十位巫尊,后面跟了大批巫殿的大巫,朝工地的方向急速飞来。
那数量超过十万的大巫在空中组成了一个极其古怪的巫阵,好似三条黑龙缠住了一颗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