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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者名曰洪虚,乃是花间堂八大长老之一,掌管花间堂一方财务大权,更是一位武功高手,是江湖中最后一个会用“障眼法”的武者。
洪虚见江白羽原地不动盯着自己,便主动出击,飞身正面杀了上去,同时催动内力,时刻准备制造幻象,趁机从侧面奇袭。
江白羽目光如炬,早已看破了洪虚的意图,他根本没有理会迎面而来的这个幻象,而是长刀一转劈向侧面!
破除虚幻,直指本源。
长刀锋利的刀刃,自然地搭在了洪虚的脖子上。
洪虚浑身一震,根本想不到自己的独门绝技就这样被识破了。
“我不杀你。”江白羽将长刀在洪虚肩膀上重重压了一下,然后收了回来。
洪虚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自己故弄玄虚这半天,还是败在对面这毛头小子手中。
“哎,后生可畏啊,你且去吧。”洪虚摆摆手,示意江白羽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江白羽对洪虚拱手还礼,收刀前行,这条街,不知何时才能走完。
洪虚在后说道:“放心走吧,不远了,你很幸运,挑的日子好,最近夫人大寿,上上下下忙得很,这条街上没那么多的妖魔鬼怪,前边就还有个会下棋的秃驴,过了他,这条街就能走到头了。”
江白羽闻言心中一振,玉娘说过街上有三道坎,如今已经迈过两道,只剩最后一道关了,看来这条街也并没有这么难走。
果然,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江白羽便看到街面右侧一间商铺开着门,门两侧挂着两串灯笼,上面从右到左依次写着“无名棋社”四个字。
棋社内有一张罗汉床,中间摆放着一张四方棋桌,桌上黑白棋子错落成局,一个胖乎乎的大和尚正坐在罗汉床边,两只肉丸似的大眼仔细盯着棋盘。
这便是那个会下棋的和尚了吧,江白羽想了想,迈步走进了棋社。
胖和尚全神贯注地看着棋盘,脸几乎都要贴在棋盘上了,似是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江白羽站了片刻,见那和尚也不搭理自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便回身朝外走去。
“慢着。”胖和尚突然开口。
江白羽回过身,问道:“大师,怎么了?”
“这里是和尚的棋社,你他娘的进来了为何不跟和尚打招呼?”
江白羽听这和尚说话粗俗,倒也有趣,答道:“我瞧大师正在研究棋局,不忍打扰大师的思路。”
“不打扰我,你怎么从这过去?”
“大师的意思是……”
胖和尚脖子一梗:“你不是想去花间堂见那老婆娘吗?下完这盘棋再走。”
“不下。”江白羽干脆地答道。
胖和尚闻言气息一滞,问道:“为什么?”
江白羽答道:“我不会下棋。”
“那没关系,和尚可以教你!”胖和尚神采奕奕地说道,“棋痴亲自教你,你还有什么学不会的,和尚保证,只教你一天,你出去和别人连杀八百盘也不会输!”
江白羽听闻胖和尚自称棋痴,忽然想起了江湖掌故,江湖上确实有一位嗜棋成痴的和尚,原本对棋艺一窍不通,某天忽然大病一场,差点死掉,过了两年才治愈,从那时起,和尚便突然开始痴迷下棋,自此从未有人胜过他,久而久之,没人再敢和他下棋自讨没趣,没了敌手,和尚只能自己跟自己下,照样下得不亦乐乎,所以江湖人称之为棋痴。
眼下看来,眼前这胖和尚,便是那棋痴本人了,只不过此人并非花间堂的人,怎么却在此处为花间堂效命呢?
胖和尚追问道:“你到底学不学?”
江白羽微微一笑,他知道,棋痴除了下棋出名外,还有一个特点广为江湖人知晓。
面对着胖和尚的催促,江白羽忽然拔出长刀,一刀剁在了罗汉床上,刀身离胖和尚的大腿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
胖和尚吓得哇呀大叫一声,微胖的身躯使劲往后挪了挪,问道:“你干什么?”
江白羽道:“我不会下棋,更没工夫在这学下棋,咱们还是来点快的,比试一下武功吧,我若赢了,你就让我过去,我若输了,打道回府,不再叨扰。”
胖和尚一愣:“你说什么?比武功?不比!”
江白羽问道:“为什么?前两道坎,我可都是真刀真枪打过来的。”
胖和尚略微沉默,悻悻然道:“和尚我压根就不会武功,怎么跟你比?”
江白羽心道正中下怀,江湖传闻棋痴不会武功这件事,看来是真的。
“那就不怪我了,你连武功都不会,还想拦住我?”
胖和尚急道:“不行,就得比下棋!这里是花间堂的地方,你既然来了,就得遵守花间堂的规矩,来来来,下棋下棋,别废话!”
“下你大爷!”
江白羽说着从罗汉床上拔出长刀,刀背横着一扫,将床上的棋盘扫飞出去,棋子丁零当啷洒了满地!
胖和尚茫然望着满地乱滚的黑白棋子,双眼直发愣。
江白羽则心安理得地转身,迈步就要走出棋社大门。
身后,胖和尚喃喃道:“现在这些后生,办事怎么都不按套路来呢?”
说话间,整座棋社忽然传出吱吱呀呀的机括之声,只听一阵巨响传来,棋社的房门、窗户全部被铁板封死,整间屋子变成了一间密不透光的铁牢笼!
周围登时陷入了一片黑暗,江白羽借着窗子透出的最后一抹光望去,发现坐在罗汉床上的棋痴神秘消失了,整间屋子中就剩他一人!
“这是什么意思?”江白羽长刀护在身前,感觉身边杀机四伏,随时都会出现致命的危险。
屋顶之上,忽然传来了棋痴的声音:“年轻后生,你他娘的这般不尊重长辈,欺负和尚不会武功,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江白羽皱眉问道:“你想干什么?”
棋痴悠悠说道:“把你关在这里,当然是为了让你陪和尚下棋咯!”
骤然间,房屋的各个角落同时传来一阵机括之声,好似弩机上膛发出的声响!
第108章 幽兰人如玉(一)()
江白羽心头一凛,心知这是暗器出膛的声音,这等密闭的空间,四面八方都是暗器,叫自己如何躲得开?
棋痴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可以再想想,要不要陪和尚下棋?”
“陪你大爷!”江白羽心下一横,都到这份上了必须硬刚。
正所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你他娘的别后悔!”棋痴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消失,与此同时,机括声音四起,嗖嗖之声不绝于耳!
江白羽已运起体内雄浑的元炁,他能看清,四周的墙壁上出现了许多圆形的小洞,里面射出来的是黑黑白白的棋子!
这棋子不是木质亦不是玉石象牙,而是铁的!
元炁流经冲脉,江白羽浑身上下霎时金光大盛,他大喝道:“浩炁御万物!”
金光四射而出,刹那间,屋内的时间仿佛静止,无数射过来的黑白棋子,都定格在了半空之中。
江白羽额头汗珠岑岑而下,此情此景并非时间停止,而是他用元炁,将所有的棋子都控制住了。
屋内空间狭小,是坏事也是好事,这么小的空间,任谁也无法将暗器躲开,但正因为空间狭小,才能让江白羽充分凝聚元炁,不至于让元炁散失于虚空之中。
无数棋子悬浮在空中微微颤动,江白羽暴喝一声,猛地将棋子往外推了出去,只听一声冲天巨响,整座无名棋社登时笼罩在了浓烟之中。
棋痴被这股巨大的力量从屋顶掀翻在地,捂着屁股只喊疼,待他往前看去,才发现整座棋社已经坍塌损毁,让他欲哭无泪。
四散的灰石烟尘中,走出一个提刀的身影。
江白羽满身是灰,身上金光尤为散去,缓缓朝棋痴走来。
棋痴见状大惊,胖脸上的横肉不停地颤抖着。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别过来啊我警告你。”
江白羽走到棋痴身旁,狠狠连踹数脚:“我去你大爷的!”
“别打脸,哎呦我说别打脸……”
棋痴被江白羽踹得满地找牙,终于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不过他演技拙劣,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江白羽发泄完了,也懒得再理会这个吊儿郎当的和尚,他收起长刀,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过了棋痴这一关,前方再无阻碍,江白羽掸去身上的灰尘,快步前行,很快便到了东关街的街尾。
花间堂宏伟的门庭,就在眼前。
大门紧闭,而门前,一个人也没有。
江白羽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要不要过去扣门。
忽然,悠扬的钟声自门内响起,大门应声而开,一条鲜亮的红毯自门内铺展出来,缤纷的花瓣从天而降,十多名穿着华丽的花间堂女弟子鱼贯而出,分两列在门前站定,全都微微颔首,对江白羽翩然施礼。
王侯将相欢迎贵客,也未必能有如此阵仗。
玉娘也从门内翩然走出,对江白羽妩媚一笑道:“江公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走过来了,我还以为要等你很久呢。”
江白羽道:“惭愧,贵堂高手如云,我只是侥幸而已。”
玉娘道:“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今天坐镇的这三道坎,并不是我们花间堂最强的高手,算你捡了个便宜,尤其是那个大和尚,天天在这白吃白住,还不给我们出力。”
江白羽笑道:“那位大师一生都在研究棋艺,不会武功也怪不得他,不过他心思倒是挺阴暗的,居然算计我。”
玉娘语气有些玩味地说道:“江公子,你怎么就能那么确定,他真的就不会武功呢?”
江白羽闻言愣了愣,有些反应了过来,诧异道:“姑娘是说,那位棋痴大师……其实会武功?那他为何不对我出手,任由我打他?”
玉娘未置可否,抬手请道:“江公子,进去吧,能到这里的,便是我们花间堂的贵客。”
江白羽嗯了一声,放下心头疑惑,不停地左顾右盼。
玉娘知道江白羽在找什么,说道:“江公子放心,允儿姑娘也是我们花间堂的贵客,我自会把她安排好,但是她不能随你一起去见夫人,等一会儿你和夫人会完面,就可以和允儿姑娘相见了。”
“如此便好。”江白羽这才安下心来。
玉娘见江白羽如此挂念那个女子,心中没来由泛起淡淡酸意,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带着江白羽进了花间堂。
花间堂并不只只有一间堂,江白羽进来之后,才发觉这个富可敌国的帮派,竟是如此的穷尽奢华。
朱门之内,别有一番洞天。
花间堂地处扬州城中心,依西峰而建,地势逐级而升,有院落二十间,主堂五座,阁楼四十座,厢房偏房、花园亭台、鱼塘假山更是数不胜数,人称百二楼阁小临安。
入得门内,直觉抬头都是精美的亭台楼阁,低头尽是鸟语花香,来来往往的花间堂女弟子,穿着漂亮的衣裳,不时地朝江白羽撇上一眼,然后羞红了脸走开,此外还有不少从各地来此洽谈商贸的商贾人士穿梭其中,繁华热闹之甚,令人一时难以相信。
江白羽有些吃惊,没想到外表看起来日渐凋敝的扬州城,其间却有如此生机勃勃的场景。